精彩段落
杜康猝不及防遭受重击,捂着头歪斜着往旁边倒,血顺着糊了眼睛。
许沉趁机摇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只想着赶紧逃出去,不然等杜康清醒过来,会所里没人会帮他。
他拉开门,门外是来往的侍应生,看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便也只是冷漠的旁观着,许沉看准角落里逃生通道,就要往那边跑,身后传来杜康暴怒的吼声。
"妈的,给我抓住他,反了,老子今天弄死你。"
这边动静太大,很快秦泰就赶来了,看见杜康满脸是血的样子惊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着人:“杜总,杜总,您没事吧。”
“妈的,这个贱人,老子今天弄死他。”杜康眼里血光一片,气的只知道重复这句话。
许沉被侍应生以及赶来的安保人员团团围住,他身上到处是伤,显然在刚才那场和杜康的博弈中并没占到什么上风,他看着面前浑身戾气的男人一步步向他走来,而秦泰并没阻止站在一旁相当于变相的纵容了。
杜康狠戾的目光望向许沉,鲜血激发了他内心的怒火,许沉原本就比他瘦弱,如果不是刚才趁人不备,不可能逃得出来,这会自然是单方面的被殴打。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
许沉终究还是抵挡不过落在身上的拳头,只能紧咬着牙关承受,在他终于没了一点反抗的力气,被拖着进去那个深渊噩梦一般的包间前,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啧,这什么情况啊?”A4包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郁霖正斜斜倚在门边,开口说道。
“有热闹看怎么能不喊我呢?杜总。”郁霖笑了笑。
杜康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秦泰在一旁也是脸色瞬变,赶忙上前赔罪:“小误会小误会,扰了您的兴致了是吧,您看今晚还想喝点什么,我...”
郁霖直接无视了秦泰的喋喋不休,径直穿过人,脚步轻缓往许沉方向迈去,看着人被打成这幅模样,口中又是“啧啧”两声。
许沉认得出郁霖的声音,早已睁开了眼睛,他眸中闪过点惊慌,当下便往包间门口看去,在没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后,才松了口气。
他用了几秒时间冷静下来,平静收回视线,目光没在郁霖身上停留,他并不奢求郁霖救他,只是庆幸,那人没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至于等会他会遭遇什么,他也不再去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他认了。
许沉转过脸,指尖下意识蜷紧了些。
“小郁总。”杜康这会气势便没那么足了,都是商场上混的,自然知道郁家在江市的地位,见着郁霖饶有兴趣的盯着许沉,他沉思了会,松开了抓着人领口的手。
许沉跌回地上,咳了几声。
“杜总,您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这么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就给弄成这样了?”郁霖神情有些惋惜,说笑间他弯腰伸手要去扶许沉,被人侧过身子躲开,防备的眼神看了过来。
郁霖调侃一句:“还挺凶的。”
许沉没说话,仍旧是定定看着他,周围的人神情就有些变了,尤其是杜康。
"小郁总难不成也对这小鸭子感兴趣?"杜康存心想羞辱许沉,当着在场人的面开口,言语嘲讽。
“那倒不是。”郁霖站直身体,这才在这场闹剧中第一次看向杜康,很有深意的一笑:“我这人吧,还是讲求你情我愿的,不然那,闹出笑话可就不好看了。”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杜康脸色阴沉了下来,但仍旧什么没说。
什么人得罪的起,什么人得罪不起,他还是有分寸的。
“这样吧,杜总,就当卖我个面子,今晚的账单记我头上,您这还是赶紧找个医院看看,这伤口好像有些深那,感染了可就不好。”郁霖笑了笑。
杜康身侧的手握成拳,半晌后才松开,铁青着脸道:“劳烦小郁总挂心了,只是这酒钱,就不必了,我这伤口,是该去医院看看,小郁总玩的开心。”
他说完便片刻也不想留,今晚这郁霖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护着个鸭子,他不想和郁霖正面冲突,现在便动不得这小鸭子,但这笔账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改天非好好收拾人一顿。
“等等。”郁霖突然开口喊住他。
“小郁总还有什么事吗?”杜康回头。
郁霖挑眉:“杜总是不愿卖我这个面子嘛?”
“....自然不是。”杜康目光阴寒。
“那这酒便我请了,自然事情也就翻篇了,我这么说,杜总能明白吗?”郁霖笑意不达眼底。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手段圈里玩的很常见,因此郁霖说这话的意思也在明白不过,如果同意翻篇,往后也不许在去找许沉麻烦,要么给他这个面子,要么就别答应。
杜康恨意的眼神落在许沉身上,又转而看向郁霖似笑非笑的脸上,几乎是咬碎了牙答应:“自然。”
他一分一秒也都呆不下去,大步离开。
人依旧是围了一圈在这,秦泰赶紧喊人散开,脸上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看向郁霖,脑子里一连串的疑问。他可不认为郁霖是什么善心仁义的主,怎么会这么好心今天帮着一个侍应生,但明显,两人也不像是认识样子,如果要真认识郁家少爷,也不至于沦落到来这种地方工作吧。
“还能走吗?”郁霖对着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许沉问。
哪怕郁霖确实救了他,许沉眼里的戒备也并没褪去多少,他点了点头,沉默会才说:“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郁霖看眼他身上还有脸上的伤,语气柔和了些:“以后这种地方尽量还是别来了,不是每回都能碰上好运气的。”
许沉直勾勾盯着他,没说话。
“行了,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去吗,你看起来伤的并不轻。”郁霖打算帮人帮到底,许沉却摇了摇头:“不用。”
“你不用对我这么防备,我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帮你。”郁霖看他这样,有些好笑。
“.....”许沉面无表情,就听郁霖接着道:“你刚认出阿衍了吧?”
这话就像是一道闷棍,猝不及防的往许沉脑袋上砸,让他一时间有些发懵和茫然。
宁淮衍认出他了,这个念头像是毒蛇缓缓吐出信子一般,让许沉有种遍体生寒的恐惧。
“他这个人吧,心软的很,估计如果这会他在,也会出手帮你的,所以我就是替他代劳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外头的风雪小了些。
许沉裹着黑色的棉袄,里面套头的毛衣挡住了脸上大半的伤,他走到有些车流量的马路边,等着出租。
刚才他换好衣服后,秦泰追了上来,给他结了今晚的工钱,甚至还想赔给他医药费,他知道是因为郁霖的缘故,但他没拿那个医药费,只把他应得的今晚兼职的钱和两万收好,牢牢地包在棉袄里用手攥着。
身上伤疼的有些厉害,只是站着不动他都有些吃力,雪花落在脸上晕开水渍,渗透进本就凉着的体温里,让他冷的有些颤抖起来。
好在很快就有出租经过,在他面前停下,许沉拉开车门上了车,报上地址。
路边已有地方累起厚厚的积雪,车子缓慢在没什么人的路上开着,许沉摇下点车窗,冷风呼啸着往他脸上刮来,他裹紧身上衣服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十二月是江市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时不时就有一场大雪,把天地都染成纯白,口中呼出的热气化作白烟散开,许沉眼睫颤抖着,视线落在虚空,恍惚中脑海出现那个薄而凉的眼神。
呼吸骤然一窒,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难受。
出租车在江市大学前停下,许沉才回过神来,付钱下了车,学校坐落在大学城附近,他在这念大学,学的是金融,这学期刚大三。
凌晨四点的街上店面几乎都关了门,只有营业的卡拉ok和网吧亮着灯,许沉往校门口旁的自助银行存款机去,打算先把钱存了。
怀中的钱被揣的温热,他一张张仔细叠的平整放进验钞机里,看着银行卡上多出的一行数字,才如释重负般吐出口气,接着从备忘录里调出一个银行账号,往里转了四千过去。
前些日子,许姥姥突然晕倒在了家里,好在及时送去医院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一番检查过后发现有点高血压和糖尿病,住院一周时间就花掉了好几千。
许沉本就没什么积蓄,在交完学费和每个月的生活费开销后,卡里只剩几千块钱了,家里只有许姥姥一个人,老人家没有经济来源也挣不了钱,他甚至每个月需要做些兼职去补贴家用,只是这学期大三课排的满,兼职的时间不多,一老一小的生活便更是紧巴巴了。
本就出于勉强能维持生活的状态,这一进医院维持平衡的点就破了,医院是说得观察住院至少两周,后续回家休养也得吃养护的高血压和糖尿病的药,这意味着今后会有持续性的支出。
许沉是真被逼的没办法了,光是靠正常的打工压根挣不到那么多钱,他手头也没有积蓄,后续还有一周的住院费用和药钱检查费用,他只能选择来钱快的。
他网上搜索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酒吧会所这类高消费的场所,因为通常还有所谓的小费,他没想那么多,只选了个钱最多的去应聘,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可能,没想到竟被录用了,却没想第一天就是这么个状况。
许沉用力咳了两下,喉咙处火辣辣的疼,透过银行洁净的玻璃窗,看见白皙的脖子处早已起了大片的淤青,应当是先前被杜康掐着脖子时留下的。
他垂下眼睛,拉高了毛衣领子严严实实的裹住,才出了ATM机,打算找个网吧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回宿舍。
.....
“同学,醒醒”
许沉是被拍了几下肩膀醒来的,他刚睁眼就被面前白光刺激的合上,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又睁开,已经是白天了,他坐在靠窗的机位上,这会窗帘被拉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整片白色,下了一夜的雪给大地裹上银装。
女生看着还没怎么清醒的许沉提醒道:“我记得你今天有课吧,现在已经八点了。”
许沉很多时候晚上打工太迟,宿舍关门就会来这个网吧呆着,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是认识了,虽然并不熟络。
“谢谢。”许沉应了句。
网吧暖气开得大,趴着睡本来就不舒服,再加上身上有伤,许沉起身时动作有些僵硬,过了一晚感觉身上疼的更厉害了,他穿上外套,重新把自己裹了进去。
女生视线一直在他脸上,有些担心。
“你要不要去附近的医院,看着挺严重的。”女生关心道。
许沉愣了愣,对着人点了点头:“好,谢谢。”
出了网吧大门,空气又冰冷起来,冷热骤然交替下他打了个哆嗦,闻见一阵很香的早餐店飘出的香味,打算先去吃个早饭。
早餐店里人挺多的,许沉点了份面,冒着热气的汤下肚后,整个人暖和起来,人也稍微有了点精神。
校门口就是一家药店,大早上便开门营业了,许沉犹豫了会,还是打算去看看,虽然他行动什么的都没问题不至于伤到骨头,但确实疼的厉害,尤其是呼吸时喉腔难受的要命。
昨晚杜康是踹的狠了,但并不是真往死里下手的,许沉护住了关键部位,倒是没什么严重的内伤。
老医师一见着许沉,泛白的眉头就紧皱起来:“打架了?”
许沉摇了摇头:“没有。”
老医师不信,先是一顿喋喋不休教育起“不良少年”来,在批评完一顿后才拉着人进了帘子后,掀开衣服看身上的伤。
“你这都多大的人,都是大学生了,还学高中生打架啊。”老医生看着许沉身上的伤重重叹了口气,面前十八九岁的少年身上就没一块好的,遍布着淤青,尤其是腰腹间肋骨处,乌黑一片。
老医师很无奈,每个月都有打架斗殴的学生来他这买药,他就搞不懂了,怎么现在年轻人火气这么大,什么事不能讲清楚非要用暴力解决。
“没打架。”许沉低声又说了一遍,在老医师手按在他肋骨处往下压的时候,紧咬着牙关,脸上露出丝痛意。
“没伤到骨头,还是走运的。”老医师在给人浑身按了个遍后,没好气道,转身去药房里拿药油和一些口服的消炎药,又给他脸上嘴角破皮的伤口处理了,涂了碘酒。
碘酒的味道有些刺鼻,许沉闻着难受,伸手就想去碰,被当头一顿训斥:“手上有细菌,不怕感染啊?”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孩子啊,一天天的是不是太闲了,书不好好读,长得这么秀气的一张脸,学社会人打架斗殴,哪天闹出事来后悔都来不及了。”
老医师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许沉便默默低下头,安静看着地面不出声。
他本就长得属于好学生那一类型,教训了几句后,老医师也就心累的挥挥手让人走了。
许沉出了药房,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