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等到白巫钰睡醒,天光已经大亮了,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蒙了半晌,他才想明白昨晚自己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酒量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不至于半壶不到既倒成这副模样。
仔细回想,昨日祁云带上酒桌的那壶酒,味道甘醇香甜,绝对不是凡品,自己这个不爱酒的人都能品出好坏来,喝来顺口,忍不住也就多喝了几杯。
没想到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白巫钰无力的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从脸蛋一路红到了脖颈,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是装作忘记了罢。”骑马马什么的,天哪,找个地方让他去死一死。
祁云猜得不错,白巫钰记得昨晚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而且还记得蛮清楚的。
“丞相大人?您起身了?”屋外的管事似乎是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礼貌的敲了敲门廊,朗声问道。
“起了。”白巫钰立马调整好呼吸,让自己恢复平常的模样。
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还不起?今日还得去拜会父亲母亲,都这个时日了还没起床,真是罪过大了。
至从重生以来,他早晨就没按时起床晨练过,想起那几年被囚禁于深宫,武功尽失,想要舞刀弄枪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这副身体无病无灾的,反倒是懈怠了。
“如今是何时辰?本阁要去练武场可还有时间。”白巫钰一面自己起身换起了衣服,一面询问正要从门廊步入房间的管事。
“若是想赶上老丞相爷的午饭,则大人还有两个时辰可用,抛去路程时间,还能在习武场待一个时辰不到。”管事一面回答,一面推开了白巫钰的房门,侍女鱼贯而入,伺候他进行洗漱。
“罢了,今日不备轿,本阁自行前往。”既然练剑是不行了,跑上一跑练习一番久疏不用的轻功也好。
管事得令,示意侍女给白巫钰换上了轻装短打,适合施展拳脚的衣袍。
“大人的早膳……”
“不用了,到母亲那边再吃,她一定给本阁备了早膳,现在赶去,还能赶上一顿。”白巫钰摇了摇手指头,笑眯眯的拒了管事接下来想说的话。
“是。”
得快些到父亲那边商议河南水患之事,这次他的大哥要真去了,那可是跳进了浑水里,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但昨日在茶馆里道听途说的话也不能作为奏折写下上报皇帝,这事无论真假,那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若是真的,皇帝必然迁怒上报此事的人,若是假,必然治你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此事最好先将他们白家从中提溜出来,再从长计议才好。
“需得和父亲好生琢磨一番。”让白巫钰头疼的是,怎么非常自然的,将他的大哥白皖从治理水患的出征队里弄出来,而且还不能被皇帝看出猫腻来。
除了大哥的事之外,他的二表哥林南总督白天南的事也够他头疼了。
昨夜商人说水患祸及三个群市,林南郡必然也是水患之地,可白天南没有上报天听也就罢了,怎么的连他这个白家本家家主都没听到过消息?
里头恐怕还大有文章!
……
不过一会儿轻装出行的白巫钰配好了剑便准备出门了。
丞相府的雕花漆红大门洞开,不少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八个身着定制飞鱼官服的士兵分为两排一字排开,恭迎丞相出府。
但这次从丞相府里出来的不是轿子,而是身穿白色纹竹轻袍的年轻男子。
“丞相大人!”有人高呼白巫钰的官名,想要飞扑靠近,却被官兵阻拦在好几米远的地方。
这人手里拽着一堆草稿文书,不停的想要伸向白巫钰,一看就是个为了博眼球的读书人。
正道的上门递贴送书他不来,偏偏夹道来拦座驾,说他后手没有安排其他的什么小九九,白巫钰都不信。
白巫钰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去,任由那人被士兵架到了另外一面的街道角落里,转而询问自己的身后管事,“为何未净空街道。”
“丞相爷今日出府时间有变,额,是小人的疏忽。”管事话说到一半,知道自己失言,突然深深鞠躬告罪。
说白了就是白巫钰自己定下的时间,自己睡过头了,管事的不好直言。
品级高的官员出行的确可以净空街道,但也得有时间限制啊,现在已经过了时辰,自然是来不及送走已经聚集的民众了。
这还真不能怪管事的。
白巫钰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咳嗽了一声。
视线在街道之间巡视一圈,有不少人都是熟面孔。
白巫钰以往出行,也有偷偷溜出府的时候,见到过这些人,哪些人住在离丞相府多远的地方,做什么营生他都有些许了解。
但今日这些人里面多了好几个生面孔,没见过的人倒是多了去了,可这些个眼神飘忽,脚步疑顿,一看就是在踩点观察。
这些人有问题!
混在丞相府周围的这些人,表面上装作并不在乎丞相府的动静,但在看到他出门的一瞬间,这些人的脚步都有着不约而同的停顿,视线也有意无意的往他这边落。
有几个人每一步落下的脚步都颇为整齐,每一步迈出的距离几乎都是一样的,必然是军旅出身至少是受过训练的人。
他被人给盯梢了。
白巫钰站在原地顿了一下,二话不说转身就回了丞相府。
这番作为不但跟着他的管事傻了眼,开路的官兵也蒙圈了。
丞相爷他又不出门儿了?
谁知道白巫钰刚回了府,便急匆匆的往丞相府的偏门走,过了一半回廊之后突然翻身而出,踩着花园里的景观植物继续往里游走,最后停在了一处高墙下。
“丞相爷?”管事跑得噗呲噗呲喘气,好不容易才跟上了白巫钰,抬眼一看,差点没给惊得吐血。
白巫钰将袖子卷了起来,下裤的衣摆扎进了裤子里,这会儿正站在原地蹦蹦跳跳的,用手指比划测量墙体高度,打算翻墙出门儿。
管事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间看到了小时候那个白巫钰,他如果没记错,这面墙翻出去之后,过一道普通人家的小院便是集市场。
白巫钰小时候偷偷出去玩儿,要不是踩着他的肩膀翻出去,就是从花园下的那道狗洞里钻出去的。
堂堂丞相府的公子爷怎么能钻狗洞,因而他不得不奉献自己的肩膀出去,每次都助纣为虐。
“嘿,这洞还在呢。”白巫钰显然也想到这茬,往脚下的草丛里一看,小时候爬过的那道四方狗洞居然还在,蹲下身子打量着那洞。
管事赶忙跑了过来,使劲儿的挥舞双手,企图让丞相爷改变主意,“使不得!使不得啊!丞相爷!”
“本阁就是想钻,如今也钻不进去。”白巫钰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将手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提气一跳,踩着墙面便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墙头上。
见到这画面,管事急得嘴巴都在发抖,又怕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坏了丞相爷的事儿。
刚才出门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那几个伪装成小商贩的陌生人,正要安排人手去拘捕他们,谁知道丞相爷暗地打了个手势给他,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反倒下一秒就躁到这里来了。
该不会丞相爷打算亲自去抓他们?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管事还在瞎猜,头上一把长条状的东西就往他手上落了下来,管事险险伸手一接,掂了掂重量,定睛一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正是白巫钰佩剑么?!
丞相爷您追查不明身份之人,都不带武器防身的么。
“这玩意儿带着第零哐啷的,不太肃静,你替本阁先保管着。”
没等管事继续发表意见,白巫钰已经运起轻功轻身离开了。
刚才他在丞相府门前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曾经送过一本书——《词序集》给他的老叟,祁明的手下。
白巫钰用脚指头猜都知道,这次又是祁明那家伙部下的棋局,既然递帖子玩请君入瓮不行,如今干脆在他的门前玩起了守株待兔。
一出门他就已经看到了,那个老叟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半,还未整个完全取出的《词序集》的封皮。
曾经拿在手中把玩过千百次不止,即便是封皮的一点小角露出,白巫钰都不会认错,老头子身上正带着那本《词序集》的原本。
也许是丞相府大门打开,第一时间擅自接近丞相的文人所得的下场震慑住了他。
老翁怀里揣着书原本已经拿出了半边,他在酝酿着如何在靠近白巫钰的时候的措辞,脚步却半路拐了个弯,临时改主意了。
或许他是想着还是换个高大上的方式接近丞相。
这次让白巫钰改换主意暗中跟踪的理由,远远不止是因为老翁手头的那本《词序集》,而是在丞相府门口出现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很明显不是冲着他这个丞相来的,而是冲着那拿着书的老翁而来。
说来也巧,这人是到丞相府门前的糖糕摊子来买糖糕的,却无意中看到了老翁身上的书籍。
这人从一开始,视线就一直黏在拿书的老翁身上,压根没分给他这个丞相一星半点。
这人也是上辈子白巫钰的老熟了,‘红袖书庐’目前的主人,被文人称为‘书痴’的王书迟。
这个王书迟拥有号称整个天下藏书之最的红袖书庐,平生最喜收罗万千好书的原本珍藏。
也难怪像是猫见了耗子一样,黏上了带书老翁。
上辈子,王书迟和白巫钰在一次淘书的时候偶然结实,过了些时日,两人便成为了忘年之交的好友。
王书迟会不时邀请白巫钰到书庐中看书抄录,还专门给白巫钰开设了一座书楼,给他留出了专门的时间的地点,欣赏佳作。
再后来京城皇子夺嫡之争白热化之时,王书迟因为家中变故,举家搬迁离开京城,临走之时,将红袖书庐全权赠与了白巫钰。
这辈子白巫钰也不想错过和这位书痴王书迟结实的机会。
白巫钰师从武当山,又是天生的武道苗子,从小练武一直练到大,如今虽然年少,但他的身手放在江湖里也能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
被他跟踪的两个人一个是武力平平的老朽,还有一个就是一普通的老人,哪能发现其中猫腻?
王书迟跟着老翁,老翁后头藏着白巫钰,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的是王书迟这位螳螂根本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行踪,大刺刺的跟在老翁身后。
带着词序集的老翁慢悠悠的走在半道上,似乎也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了,也不着急,带着几分得意和几分隐忍,引着跟随自己的王书迟一行人,不停的向着郊外移动。
因为老翁的刻意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很快踩着墙瓦跟踪的白巫钰发觉了这片地方的不同,这不就是上辈子老翁嘴里说着要赠书,和他相约一起品茶的草庐么?
如今自己不身在局中,白巫钰得空四处观察,赫然发觉。
这里的一花一木,甚至于凳子长亭,无一不是照着他白巫钰喜欢的样貌打造的,可以说是完全就是刻膜了他少时自己亲手在武当山上一砖一瓦,一木,一点点搭建的那座长亭的模样。
那一世他初次见到这处景物的时候,还颇为打趣儿的询问过老翁,这地方是不是老头儿自个儿布置的,很合他的口味。
老翁只说这地点,是按照他另一位小友的提议修筑,说不定品味相通的不是他们俩人,而是他白巫钰和那位神秘的小友,二人啊心有灵犀一点通。
呸!谁要和四皇子祁明心有灵犀了。
白巫钰里面明白了,眼前的景象多半也是祁明刻意为之的。
看来他的底细早就被祁明打探清楚了,不过祁明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皇子,久居深宫如何得知他这个新晋丞相的喜好?
看来祁明背后的势力也并不简单。
“来者何人?寻吾何事?为何跟了老朽一路,却又不言不语。”老翁将人引到了地方,以为已经刷了一波好感度。
这才不慢不急的坐到长亭内的凳子上,用桌上早已备好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将另外一个杯子也满上了,推到了身旁的空位上。
这是在请来人上座了。
“在下王书迟,有些唐突了,这般追来是为阁下手里的一本书而来,既然老人家愿意请我详谈,那便却之不恭了。”王书迟连忙拱手做礼,几步向前,一屁股坐在了老翁对面的凳子上,生怕他反悔了似的。
白巫钰调整了一番呼吸,用轻功几个登云梯纵身,跳到了两人亭子旁边的柳树上,压低了身子和呼吸,竖着耳朵仔细听两人的对话。
“书?什么书?老翁不读圣贤书,自然没有古书在手。”老翁打量着面前坐着的王书迟,装着傻,实际上此刻老翁恐怕正在头疼怎么确认对方的身份。
这王书迟会不会是丞相爷府上的人?
“实不相瞒,在下是为主子求书而来,不知老翁可方便将怀中那本词序集借来相观?”王书迟是个老实人,满心满意都放在老翁手头的书上,也懒得打什么官腔了,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这话在那带路老翁听来,更是直接将王书迟当做了丞相府的人,老翁心中盘算,他只给丞相府递过帖子,便只有丞相府的人知道,他身上的这本就是词序集!
于是老翁开始摆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来了。
“你说的可是这孤本?这东西不是老朽的,老朽做不得主。不过借你一观倒不是不可。”说着老翁便将怀里的词序集取出,直接递给了王书迟。
听这老翁的话,王书迟心思不在这场官腔谈话上,倒是没反应过来用词不对。
但一旁冷眼旁观的白巫钰一听,心中冷笑,不是不懂什么书不书的么,怎么的这会儿就明白这书是独本孤本了呢?
白巫钰自己心里也在琢磨,也不知这王书迟口中的主子是谁,怎么的他上一世也没听老王提起过有这么个人?
在看到书的一瞬间,王书迟的眼睛里仿佛发起了光来,将手伸出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摊开双手捧过了那本书。
先是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外壳,而后才捧着小心翼翼的翻阅起来,越是翻看,脸上的笑容越是明媚,整个人都笑得颠了起来。
“好书!好书!!就是它啦!”王书迟高兴得很,下一秒手里的书便被老翁给收了回去。
“咳咳,不知这位兄台的朋友得要些什么才肯割爱?这天下至宝,只要是能寻来的,您尽管开口,我家主子为了这本孤本,都可相商。”王书迟故作矜持的咳嗽了几声,可小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词序集身上划,一看就是心痒痒得很。
“唉,我这朋友一不受金银,二不受房产地契,只要是个有缘人,直接相送也并无不可呀。”老翁可算是逮到机会了,念出了上辈子白巫钰无比熟悉的那段台本套词。
来,快开口吧,只要你家主子和我背后的那位贵人见上一面,吃个便饭沟通一番感情,这书就白送给你。
王书迟愣了一下,脸上笑开了花,“好说,好说!听您这么一提,想必你那位朋友也是爱书之人,我王某不才,红袖书庐掌书人是也,您那朋友要是答应割爱,以后我书庐里必然有个读书的席位留予他,你看如何?”
那老翁明显被王书迟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话给惊呆了,心说当初那贵人也没教我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啊?现在怎么收场?!
老翁还在心底打腹稿,想着怎么套王书迟的话,让他把丞相爷给主动说出来,好把这话给圆回来。
没想到一个清朗又有磁性的男声伴着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忽然插了进来。
“你那好友不求钱求物,但你不求么?既然此物已经到了你的手中,如何处置不还是你说了算,如此便开价罢。”说这话的人,人还未到声却先至,随着哒哒哒的疾驰马蹄声到长亭之外。
身着一身紫金色四爪黄龙袍的男子到了,勒马停下之后,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迈着大长腿几个胯步便到了两个喝茶的人桌边。
“王爷。”王书迟赶忙起身跪拜,老翁更是吓傻了,直接噗呲一下软倒在地,口中大呼,“草民参见王爷!!”
来人正是俊安王祁云!
躲在树上的白巫钰赶忙运气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一动也不敢动,将自己可能发出的一丝丝声响全都藏了起来。
这位俊安王武功可不低,要是让他当场逮到听墙角的事,丢脸事小,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刺客拉出来示众才是真的没脸了。
白巫钰压低了呼吸频率,控制着心跳,心中咆哮,祁云这么一个王爷不去寻花问柳,怎么好端端的跑这荒郊野地来了?!
好在刚开始的时候,马儿奔跑的哒哒声掩盖住了他的呼吸声,否则祁云这个级别的高手,在赶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他躲在树上。
心里七上八下的大概推论一番,白巫钰便得出了结论,祁云来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王书迟背后的主子不是别人,就是俊安王祁云!
“莫来这些虚礼,你要什么,开口便是。”祁云似乎是非常着急的赶往此地,脑袋上的头冠都未将发丝完全圈住,有几根垂在空中,粘着一些个汗水贴在他刀削一般俊郎的脸颊上,别有一番性感的风味。
他骑来的马儿一看就累得不轻,嘴里还在噗呲噗呲的疯狂喘息,浑身打颤都快要厥过去了。
眼前这位王爷是得了消息之后,便刻意从某个地方疾驰赶来的。
坐在王书迟和书童特意端来的椅子上,祁云的呼吸都还有些乱。
“这、这……”老翁都快给吓哭了,现在跪在地上的腿都还是软的,王书迟垫着这人的背去扶他的时候,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没必要吧?被王爷吓成这样?
要知道俊安王祁云可是京城内外出了名的好脾气第一名,排行第二的自然是笑脸迎人的白狐狸(白巫钰)。
这老翁何必怕成这样。
“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祁云眯着眼睛笑呵呵的,从王书迟手里接过了老翁的那本词序集,翻看几眼之后,不慢不急的说着,“但本王今日不做君子,但做小人。”
说着那本书便被祁云意犹未尽的摸了几下,直接递给了一旁侍立的书童。
“这书本王便收下了,你需得要些什么,直接到俊安王府拿也可,到红袖书庐寻王书迟也好,就这样罢。”祁云说完便打算起身离开,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询问身边的侍卫,“此刻是何时?”
“午时一刻左右。”侍卫看了看天色,如此回答到。
“去庙里。”祁云对着侍卫说了一句,即刻有另外的人骑着马,牵着一匹没被累趴的好马到了祁云身边。
王书迟把软若无骨的老翁递到了侍卫手里,小步靠近了祁云身边,小声说道,“这人有些问题。”
“那便查。”既然已经拿到了书,祁云的心思似乎不在这里了,很不上心的吩咐了一句。
“似是冲着丞相大人而来。”王书迟笑眯眯的补了一句。
祁云翻身上马的动作顿了几秒,等到在马鞍上坐稳,又开口道,“仔细查。”
“王爷可是要去老丞相的祈福庙里?这次,真替小人带副老丞相爷的字画回来呗。”正好他的书庐里还缺几副大家字画。
白巫钰的父亲是当朝少数能写诗提画的文人之一,他的墨宝甚至还有人贩卖,白巫钰从小能文能武,也写了不少漂亮字画。
当朝不少达官贵人以家中挂了白家父子的字画为荣,王书迟要一副白巫钰父亲的字画并不奇怪。
白家父子很少以自己的字画作礼送王宫大臣,大部分都是画给家人和皇帝贵族贺寿用的,但祁云是王爷,他开口让人作一副字画,并不过分。
看在他寻书有功的份上,王爷是否能去为红袖书庐请一副墨宝回来?
“王书迟,你明知不可,莫要太过分。”祁云看着王书迟,故意将语气说的重了些,装作生气的样子。
“哎呀,那便算了嘛,王爷莫训斥在下,看在我为您寻来白丞相喜欢的书册的份上,饶了在下这个~”王书迟说着这话还对着祁云挤眉弄眼,好不滑稽。
“早晚收拾了你个老小子!”
祁云当然知道王书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他每次挑白巫钰拜访父母亲的时候,也刻意去往老丞相修筑的庙里,当然都是偷偷去的。
这样的话,祁云能够躲在一堆香客中间,多看几眼白巫钰,又怎么能主动走到老丞相面前讨要字画,主动和那人攀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