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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十里红妆

不是十里红妆

    不是十里红妆

  • 作者:马甲书生分类:古代主角:祁云 白巫钰来源:红袖时间:2021-07-02 09:29
  • 《不是十里红妆》的主角是白巫钰祁云,是作者马甲书生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不是十里红妆主要讲述了:祁云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要不然这辈子怎么心甘情愿为他做这样多的是事情。

    网友热议:我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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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这些年世家臣子们眼看着皇帝的身子骨被酒色掏空,却迟迟未立太子,心中焦急。

目前楚国朝中现存四位皇子。

三皇子祁东,由于母亲是外乡人,以至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他无法继承大统。而他本人则是一直都被皇帝指派守卫边疆,基本好几年才会回一次京城。

皇位?根本不做考虑。

四皇子祁明母家不提也罢,生母不过是宫中侍女,偶然间被皇帝临幸,诞下皇子,原本以为可以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岂料生下皇子之后,皇帝再也没去看过她们母子第二次。

而四皇子本人似乎又无才无德,一直未曾见名,朝臣对他基本也不做考虑。

大皇子祁怡的母家和白家沾亲带故,严格算来也算是白家旁支,算辈分,白巫钰还得喊大皇子母妃一声姑姑,喊大皇子一声大表哥。

白巫钰本人表示,从来没那么喊过,怪恶心的。

二皇子祁迩,母家乃是一字平南王江维的嫡女,由于他这位外公的缘故,南方一片的兵权离他很近很近,军权有望。

而他本人也是十分机敏,常常举行诗会,在京城文人之中风评甚佳。

有才有德,似乎和大皇子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这大皇子和二皇子便成了朝中势力争夺的香饽饽,什么事情,这两派人都要分个高低。

白巫钰即是丞相,也是白氏世家主家一门的嫡子,无论谁当了皇帝和他们白家世家都不会有任何冲突,他们是皇帝的臣子,只忠于陛下。

因而朝堂之上,代表纯臣一派的白巫钰说的话,在两方看来格外的有分量。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一直以来闲云野鹤惯了的俊安王祁云,如今怎么也掺和到了这场夺位之争里来了?

他不是一直隔岸观火的么?!

今日,祁云竟然在他们父皇面前提起那个四皇子,还替他揽了能在皇帝面前邀功的事。

处在白巫钰对面站定的大皇子祁怡此刻的脸色难看的吓人,他旁边的二皇子祁迩也是面色铁青。

恐怕白巫钰此时面上表情也够呛,好在他及时收住了,将脑袋垂得低低的,装作正在看自己脚上的雕花鞋面发呆。

大皇子和二皇子可就没这个定力了,心里想着什么话都几乎写在了脸上。

祁明那个狗崽子,是用什么手段讨好叔父的?明明他们试了无数次,祁云可以说是油盐不进,什么时候见他说了谁的一句好话?

“也是,祁明那孩子很久没来和朕请安了。”皇帝沉吟一声,将自己的过错推得干干净净。

没有皇帝的允许,一个无宠无势的皇子又如何能在他面前来请安。

这分明是皇帝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

没人敢反呛皇帝祁隆,直说四皇子的不是,说他怎么沉迷学业,一时忘记了一类巴拉巴拉的。

说这话的这些人,有些眼见力,知道皇帝从今日之后很有可能会开始提拔四皇子了,预先在这里卖个乖,以后可以顺水推舟做四皇子的幕僚也不一定。

天知道白巫钰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骂出声来,你个俊安王昨日喝的黄汤莫不是全灌进了脑子里,好端端的提什么四皇子!

“把老四送去平水患,嗯,白爱卿,此事你如何看?”白巫钰心中腹诽之时,皇帝祁隆突然喊到了他。

“以臣之见,此番既然有工部文官随行,即是带兵并无治理之忧,皇子代皇家前去安抚民心,也并无不妥。”白巫钰抬头笑了笑,动了动脸上僵硬的肌肉。

他嘴上全然不提祁明有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指明去河南的那个皇子该不该是四皇子,只说派个皇子很合适。

这话说的可谓是圆滑得很,听闻白巫钰之言,大皇子和二皇子脸色稍有缓和。

白巫钰心里也有小算盘,他这话说的如此明白了,河南的水坝之事,根本不需要皇子如何出力,当个花瓶守着地方,传播一下皇权爱民,安抚民心即可,这可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买卖,接下来就看两位皇子的表演了。

“父皇,四弟没有治理军队和水患方面的经验,相比之下,三年前楚河险些崩堤之事是由儿臣处理,希望儿臣依旧值得父皇托付重任。”大皇子祁怡第一个站出列,他倒是敢说也真有自信,直接毛遂自荐。

“大哥近日不是在京城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好么,此处恐怕离不了人,还是给弟弟一个机会可好?”二皇子祁迩意有所指。

谁都知道大皇子的幕僚,百言老者近日在百花楼醉酒,为争夺当红花魁的芳心,还和大理寺承的公子大打出手。

这老书生老来晚节不保和小子一起争美人宠幸?那不是大皇子御下不严所至?

何况还有人奏本,当时那位老书生幕僚打着的旗号,就是大皇子的虎皮旗。

这事可谓是最近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消息,不少人猜测,真正吃花魁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楚国的大皇子!

以这件事为契机,其他关于大皇子事情的参奏本陆陆续续的奏报,弹劾大皇子的书信几乎堆了皇帝祁隆的半个桌案。

什么纵马踏青踩伤民众,私逼商人贱卖店铺,违规侵占民地,等等,简直罄竹难书。

虽然名头上写的都是大皇子手下某某,什么时候干了什么,但皇帝的心底一门儿清,哪里有什么幕僚,那就是他那个好儿子干出来的!

要享受特权阶级的利益确实可以,但没那个本事摆平悠悠之口,便不要随便动手。

一提及此事,皇帝祁隆看到大皇子就是一肚子气。

皇帝猛的撩起衣摆坐上龙椅,将身后太监手中拖盘上摆放的小山一般高的奏折抓了起来,直接扔向了大皇子的方向。

“你还敢说,给朕好好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噼里啪啦的一堆奏折掉在大皇子面前的地上,后者脸上和身上还被砸到了,却不敢喊疼,连忙跪倒在地。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跪在地上,即便不动手翻阅,那些散落在地的奏折上,一个个落款签名也被大皇子尽收眼底。

有的名字在奏章里,出现了还不止一次。

袖袍里的手指握成了拳,大皇子祁怡几乎是想要将那些名字的主人一个个抓来嚼碎了吃进肚子里。

参了大皇子一本,那些有仇的报仇有冤报冤的臣下们有些慌了,谁都想不到皇帝会把奏折给大皇子看。

一个个面色苍白抖若糟糠的看向他们的丞相大人。

救命啊,丞相大人!大皇子的心眼比针尖还小,让他知道自己参了弹劾书,还不完蛋!

白巫钰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

“皇上,要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白巫钰站在原地一拱手,轻飘飘的一句话,皇帝的脸色便由怒转笑。

“你小子没看朕的奏本,你又知道了?”皇帝坐在龙椅上,视线移了过来,盯着白巫钰笑得阴恻恻的,旁人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是皇上在质疑白丞相管得太宽,连皇家的家事也敢管,还是有更深的意思?暗示他胆敢把控朝政,不看呈给皇帝的奏折便能知道其中内容?

“还不就是那么些事儿。”白巫钰对于皇帝此时或是发泄怒火,或是试探的话打太极般打到了一边,“反倒是他们,有时间逮着小孩子那点破事儿论调个没完,还不如多写上一些有用的计策。朝廷给你们俸禄,可不是用来论皇家是非的。”

原本白巫钰就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郎,如此一本正经的称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大皇子为小孩子,着实好笑得很。

“哼,哼哼哼,呵呵呵。”

皇帝祁隆低声的哼笑逐渐变成了哈哈大笑,“哈哈哈,说的不错,朕就是喜欢白爱卿你说话,言简意赅!”

说着皇帝拍拍手,又有太监将一摞非常高的奏折用拖盘从龙椅后方的屏风那头端了上来。

“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有的甚至反反复复承送了三次有余!以后谁要再浪费朕的时间,朕叫你屁股开花!”

由于这些重复上报的奏折存在,皇帝案头上重要的奏折,有的甚至被拖延到了一个月之后。

小官吏的奏本,皇帝会委派丞相到宫中帮忙批复处理,但这些大官吏和皇亲国戚的奏本,都得交于皇帝查看。

这次重要的枢纽官吏们扎堆的反复弹劾大皇子,导致了皇帝案头上的奏折积压,许多重要的奏本,直到近几日才见天颜。

“念。”皇帝发完了火,坐回了龙椅上,他不过是斜瞥了一眼祁云,因为看热闹来不及离开的俊安王,便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坐回了御赐的座位上。

“喳!”

“河南本府有急奏件上报,‘启禀圣上,前提及河南水坝……’。”

最可气的便是这本河南的水患奏本。

方才大家还在朝堂上讨论,委派哪位皇子监督手下修筑加固水坝,而皇帝案头上的这本河南加急件中已经上表朝廷,水坝已经决堤,水患已现,现在需要紧急处理水患灾民,以及抗灾工作。

而距离这本加急件被积压到奏折堆里,已经半个月有余了!

越是听太监念奏折,白巫钰的表情此刻也沉了下来,这些事件果然还是按照他的记忆里的样子在发展,无论他这辈子有没有听到相关的风声。

“这下你们知道朕为何要说,方才白爱卿骂你们骂的好了么?”总管河南地界的群使,竟然不知道关心管属地最新的消息也就罢了,心思全然放在如何弹劾一位皇子身上。

当真是当他这个皇帝死了?急着立新皇了。

“臣知错!”河南总督双腿发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皇帝冷眼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命不知留不留得住,但他这乌纱帽恐怕难保了。

“水坝已经决堤?那可真是糟糕透了,皇兄,以臣弟来看,当务之急还是先定下带兵人选。”听闻河南现状,祁云也不划水了。

十几日,很可能水坝已经崩塌,必须用兵阻挡难民蜂蛹到周边城镇,焚烧尸体以阻挡瘟疫横行。

“确实如此。”皇帝点点头,看向座下臣子,立刻有人开口卖乖。

“启禀皇上,太医院早有命令各郡囤积了治疗瘟疫的药物,只待抽用。”

“我等愿意带头捐献物资,以发动全国乡绅士豪,出力支援受灾郡城。”

……

大皇子像是被皇帝遗忘了一般,就这样跪在地上硬生生跪了半个时辰。

等到众人说得差不多了,皇帝这才想起叫他起来,这便是皇帝在暗里敲打大皇子了。

“如此,还需一位颇有才干之人统领河南水事。”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祁隆的视线巡视过瑟瑟发抖的朝臣们,最终停在了白巫钰身上。

白巫钰自然感觉到了皇帝的视线,心说不好,难道是要把自己弄过去?

河南相邻的林南总督就是白家分支里的人,正是白巫钰的二表哥白天南,若是河南事情真的有那么糟糕,林南地界不可能没有风声,说什么概不知情。

此事必然牵扯白家利益,他白巫钰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丞相代理皇氏平水患也不是不可,前朝有前车之鉴。

这烂摊子已经成了,不管事后水患平不平,疫情治理的好不好,都得有个人背锅,此人不能是皇家血脉,那便只能是……

“皇兄,白丞相他聪明鉴悟,雅有武略,但总兵打仗,恐非其所长。”祁云似是明白了皇帝的想法,又进言了。

皇帝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向祁云,脸上似笑非笑,“朕觉着近日,臣弟你颇有顿悟,已经会关心朝政了。”

不知道皇帝这句话有没有别的意思,又或者只是开玩笑的话,朝堂一室静谧。

祁云呵呵一笑,“皇兄又笑话我了,臣弟哪里有一天没关心您,没关心朝政。”

“哼,要是真想帮朕的忙,就别趁着大家早朝时自己偷闲,在宣武门外遛鸟了,朕手下这些个儿子,一个两人都不中用。”勾心斗角都是一把好手。

皇帝这一下将大皇子二皇子一起骂了,原本还以为拌了大皇子一跤,害他当众丢丑,失了父皇圣宠,此刻正得意洋洋的二皇子祁迩,霎时间脸上也挂不住了。

“臣弟这是虽身自在,但依旧心忧国事。”祁云屈起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鼻梁,笑呵呵的回答。

“呵,你呀!如此河南之事,那便由朕第四子祁……嗯,就由四皇子,及工部尚书令——白皖,予调兵三万虎符,前往处理。”皇帝看着祁云又看了一眼朝堂,朗声说道。

皇帝刚才一时语塞,竟是连祁明的名字都想不起,心底对这个第四子,不由得有了些愧疚之感。

“皇上圣明!”底下的臣子暗自庆幸,这口麻烦的大锅没有甩到自个儿的头上,赶紧的跪下嘴上高呼万岁。

事到如今还有谁敢说个不字?

“众爱卿有本及奏罢,无事退朝。”

“是,皇上!”

……

历时整整两个时辰,早朝总算是结束了,白巫钰在皇帝的授意下在朝堂上和各个世家势力的人打太极拳,总算是将其余的闲碎事物都处理好了,得了个大家都差强人意的答案。

下朝了,可白巫钰紧绷的神经却一刻也松不了。

被派往河南平乱的文官竟是他的大哥白皖,看来明日和父亲母亲一起逛庙会的计划,会变得不那么愉快了。

白巫钰心底正在琢磨着,尽量回想上一世关于水患的信息,下朝一路往宫门外踱步而走,却忽略了一路上有个人一直在喊他的官名。

直到那个人走到自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丞相。”

“俊安王?您好。”白巫钰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王爷找自己做什么,还是礼貌的停了脚步,行了礼,听听他要说些个什么。

“不知丞相下午是否有时间?今日本王做东,想邀请你吃个便饭,就你我二人,地点么——宫外醉仙楼如何?”水患之事颇有蹊跷,需得提醒一番白巫钰。

吃饭?

白巫钰可不知道自己和这位俊安王感情好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地步了。

不过也就是吃个午饭的事,没有理由不答应,也没有答应的理由。

似乎是白巫钰沉默不语思考的样子太过久了些,祁云又唤了他几声。

“永禄竟是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本王么,其实本王一直很仰慕皇兄嘴中常常提及的少年丞相,给本王一个结识的机会如何?”祁云小心翼翼的唤着白巫钰的表字,如此亲密的喊法,白巫钰面上却并未出现不悦的神色。

以后应该可以一直这样喊白巫钰了,祁云心中暗暗高兴,即便是今天的邀请被拒,他也甘之如饴。

(白巫钰,字永禄,也可喊做白永禄,楚国之中,基本只有非常亲密的人之间,才会以表字相称)

白巫钰看着祁云,心中正在计较。

听闻祁云为避嫌皇帝祁隆,从小在边塞和三皇子祁东一起长大,最近几年才回京得封王位长留京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吃个便饭不去似乎太不给面子了。

“王爷谬赞,小子也就是有几分小聪明,吃饭当然是可,但这做东之人,还是本阁来罢。王爷请。”

“哈哈哈,好说,好说,丞相请。”

两人一前一后相谈甚欢的朝宫外走去。

……

先各自回府,换下华丽的官袍,在预定的酒楼碰面。

两个人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一般,在酒楼里喝酒吃肉,听评书,与一群人讨论国情国事,谈论京中八卦。

明明只是吃个午饭,但两人吃完了饭后趁着酒兴又跑到赌坊里玩筛子,和三教九流的人混迹在一起。

白巫钰见身边的祁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派头,一时来了兴致,便看不过去的教他如何看人,以及从人身上的小动作判断这个人有没有说谎。

嘚瑟的模样,若是白巫钰有尾巴,这会儿一定是翘得高高的。

祁云笑眯眯的看着白巫钰滔滔不绝的演讲,谈话间,白巫钰提到自己现在这毒辣的眼光是从何而来的。

少时在武当山习武小成之后,他被他父亲这个所谓英明神武的前丞相大人,不时扔到乞丐堆,混迹于集市之中,不少时日一直和骗子呆在一起吃喝。

有了这些经历,如今他看朝堂上的那些个伪君子的脸色,就像是隔着一盆清水寻池底的泥沙——门儿清!

两人玩得乐不思蜀,直到晚饭时间还在街上跟着人群嬉闹。

一合计,干脆晚饭也一起用了,反正白巫钰明日休沐,他也没什么好担心上朝迟到的,祁云这个王爷那就更没人管了。

白巫钰和祁云都不是什么讲究人,眼看天色渐晚,便随便找了座酒楼进去吃饭。

刚在酒楼里落座,吃着小碟子里用来打发客人等待时间的花生米,两人便听得隔壁桌有两个中年人正在唉声叹气的商谈什么。

“放宽心,总是能东山再起的,兄弟我一定帮衬你!”

“唉,你可是有所不知啊,哥哥我这次算是栽了,逃出来后,一家老小的命还在,都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何谈东山再起。”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上好丝绸制作的衣袍,但衣服表面有许多褶皱未抚平,部分地方还起了毛料,这明显是被多此水洗之后,已然变旧的华贵衣袍。

这人以往定是大户有钱人家,但目前手头并不宽裕。

“唉,谁又算得到这老天爷呢。喝酒喝酒。”

明显这两人都是商人,那个穿着旧衣见客的颓丧中年人,还是个没了钱的商人。

士、农、工、商,一直以来商为最低贱,这些个生意人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钱了,为了在世人眼里博回一点点尊重,从来都是穿金戴银,每日一间着一件新晋的丝绸衣物,绝不会穿一身破旧的衣服就出门见旧友。

看来确是家中遇到了什么大变故。

但这落魄商人的对面坐着一个脑满肥肠的男子,和这人的穿着大不相同,正是白巫钰脑袋里的那种典型的商人穿着模样,生怕旁人不知他有钱。

一旁的祁云将这个华服男子的身份认了出来,这人是京城米铺的老板,每年都会收罗珍宝主动献给皇帝和住在京城的皇亲国戚,祁云认识他并不奇怪。

传言此人祖籍是河南的,于是祁云便小声的将商人身份告知了一旁的白巫钰。

河南?还真是很巧啊。

白巫钰点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视线便落在那边的桌子上。

一个京城米铺的有钱老板请一个落魄同行吃饭?

但事情看上去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商人身上破旧的丝绸衣袍的样式,明显不是京城流行的款式,但不可否认料子十分高级,都快赶得上进贡的布料了。

这时白巫钰突然想起,今年河南进贡给皇宫的一批布料里,就有相似的款式。

皇帝祁隆收到这些个漂亮玩意儿之后,向来就是让后宫先行挑选,而后打赏给朝臣裁衣。

白巫钰似乎隐隐记得,自己也得了一匹这样的布料,家中没有女眷,嫂子有俩个分不均匀,也就在皇帝默许之下赠给了母亲,而白母最近穿着的一件丝裙就是用这匹河南的丝料做成的。

样式花色相差无几,但那都是万里挑一的高级货。

“你是说这个京城米铺老板是河南祖籍?而和他一起吃饭的人,言语中是逃难来的……”白巫钰心里咯噔一声,一个不好的想法涌现出来。

“你的意思是。”祁云也明白了。

河南一向是楚国的水灾贫发之地,时值夏日,甚至三个郡城都会接连被泡入水中。水灾造成的人员伤亡财务损失都先不提,最可怕的还是灾后的瘟疫。

致人死地无药可医的瘟疫,伴随着灾后逃难的流民传播到各个乡郡,那才是最要命的事。

如果不是河南水灾泛滥到危险的境地,一个利字为先的商人又如何肯舍弃所有,到京城来投奔亲戚。

可关于河南水灾的事,今日已经在朝中讨论过了,总督只说水坝部分崩塌,恐有流民之忧,也没说水患如此严重。

祁云见白巫钰眉头紧锁,暗叹一声,将他手里的酒杯拿过,接着提起了两人面前桌子上,装了美酒的酒壶,几步便走到了谈话商人那一桌的桌前。

“两位兄台,我方才听到你们提及河南的事项,莫不是从河南做生意来的?实不相瞒,我的母亲也是河南人士,如今已有多年未曾归家,不知可否方便告知。”说着便撤下了对方桌上的普通酒,将自己手里的这壶好酒一一甄入两个商人的杯子里。

都是做生意的,两人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个少年人身上穿着的衣物华贵不凡,就连身上最小件的饰物都价值不菲,头上带着的还是世家子弟最喜欢用的飞鹤冠,明显是京城哪家官宦家中的子嗣。

这些从来被人鄙视的商人哪里受过高官子弟斟酒相谈,这样高规格的礼遇,急忙起身迎祁云入座。

“小兄弟客气了,这也就是些家中丑事,上不得台面,你这是关心令堂大人的家人去向么?那有什么不可告知的!”说着这人一口饮尽了祁云方才倒的酒,便是承了他的情了。

一人拉开椅子请祁云上座,另一人用手虚掩嘴巴,将嘴凑近祁云耳畔,压低了喉咙接着说道。

“河南上月爆发了水灾,整个江河暴涨十米不止,观这个势头,恐怕整整三个郡无一幸免,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时至今日我这弟弟全家人都已经入京避难了,京城里却还没听到什么风声。”

白巫钰这时也已经命店小二将两人点好的酒菜摆到了商人这一桌,和祁云并排坐在一起听讲。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音量虽放小了,但同一桌还是听得十分真切。

“唉,我逃出来的时候,可是散尽了万贯家财啊,好在逃得早,命算是保住了。”听自己哥哥和两位公子摆谈自己的事,这个一肚子苦水正没地方倒的商人,一股脑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什么过关卡的时候被层层剥削,说什么路上都是尸骨,行至最后连官道上都弥漫了小水塘一般深的水。

白巫钰越听越是心惊,照这人的说法河南水祸已经爆发了俩月有余了,就算是排个乌龟送信,这会儿水灾报告也应该到了皇帝案头了。

可皇宫里竟然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一个月之前,留守河南的督军送来水坝崩塌的奏折,还被积压在一堆弹劾奏本之下。

水流涨势竟有十米之高?!看来这次的水灾还不是什么小灾小闹,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龙王翻身’。

白巫钰记忆里楚国这个时节是有一处水祸,但那也是两个月之后,恰逢突厥访国离开之后的事了,水灾也绝对没有这商人口中这般厉害。

怎么这一世变化这般大?莫不是因为他的重生导致?但值得欣慰的是,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大致沿着上一世发展的。

虽然时间不同,虽然程度不一样。

酒一杯复一杯的入口,因为想着事情,白巫钰不知不觉竟是什么东西也没吃的喝下了大半壶酒。

祁云却像是未有所觉,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身旁的人添酒。

“既知水祸泛滥,入京如此之久,你们为何不报官呢!”白巫钰喝多了些,一时气不过着急了,竟是直接将一杯酒又倒下了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同座的三个人都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商人不好开口告知这世家子,害怕被对方当做以下犯上的训诫,白惹官家子不高兴,只得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一直笑脸迎人一团和气的祁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就别惹事。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啊,永禄。”祁云拉着白巫钰的手臂,将人拉回了座位上,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轻拍着安抚对方。

祁云并不如他之前在白巫钰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不通人情世故。

反而是白巫钰,他懂得看人,却不知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却不知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就算是重生一世,可毕竟还是有着少年心性。

“可、罢了,我们得快点回去。”白巫钰说着又要起身,看他这势头恐怕是想要连夜进京面圣,将所见所闻上报天听,这次祁云直接将人的腰搂住了,死死的圐在怀里。

白巫钰一时不查,就这样直接坐在了祁云的大腿上动弹不得。

酒馆里的其他人还以为是两人喝醉了正在打闹,也没想那么多,看了几眼便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去了。

“你想怎么办?口说无凭,别忘了现在宫门已经下钥,早朝也得等到明日。”祁云无奈的看着白巫钰,将手臂又紧了紧。

他总算是知道了书中所说,温香软玉在怀,君王不早朝的感觉是什么样了。

白巫钰没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谦谦公子悄咪咪的吃了豆腐,耸拉着脑袋靠在祁云的肩膀上闷闷开口,“是,你都对,那你说怎么办吧。”

祁云对酒醉之后格外温顺的白巫钰很是受用,搂着人,美美的眯着眼睛,“纸包不住火。”

他们得等,等这一潭水里的鱼都浮上水面。

“多谢两位兄台的以实告知,今日这顿饭小兄弟也就擅自做东了,我这好友性子急,还望多多担待,别见怪。”怀里搂着个手脚不老实,非常想要宽衣解带的美人,酒楼是待不住了。

祁云一手捏着白巫钰两只手的手腕,将人圐得死死的,转而看向同座的两个商人,一番客套话之后在桌子上留下一小锭金子,算是付了今日的酒菜钱。

“小兄弟客气了,希望令堂的家人没事。”商人将祁云为搭讪而随口胡诌的话当了真,还一脸真诚的祝福。

祁云点头再次道谢之后,带着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白巫钰快步离开了酒楼。

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白巫钰的身上,直接一个公主抱带着人从京城的繁华街道离开,一路抄小道回丞相府。

“本阁怎么在飞?嗯……你,你放我下来。”白巫钰半梦半醒的抓着祁云的衣领,几乎将他内衬的衣服也一并抓了下来。

“你醉了,别用劲,本王还不想在街上裸行。”眼看着内裹的衣物都要被白巫钰给扯开了,祁云无奈提醒道。

“你才醉了!我还能大啖三百杯~”白巫钰的重点根本不在衣服上,捲成一团,这次不抓祁云的衣服了,反而开始脱起自个儿的来了。

“能自己走?”白巫钰挣扎得厉害,祁云还得分心去合拢白巫钰的衣襟,脚步不得不慢了下来。

“不走,本阁~本阁要飞~”白巫钰将脸埋在祁云的脖颈上,还真把他当成了马驹,半骑在祁云怀里,抓着他的发尾,又扯又抓的。

“……”

真的服了自己,居然和一个醉鬼讲什么道理。

“得嘞架~架~架~”

“真不知道你醒了,可否记得此事。”

算了,甭管白巫钰他记不记得,他祁云都得把怀里这只小醉猫安全的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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