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洛樊高三的时候就被洛建军送去了英国,虽然他爱玩且老惹事,中途还差点被劝退学,但是大学还是考进了伦敦政经学院。
他与宣厉宁的相遇发生在刚到英国那年,而两人戏剧性的开场也为彼此留有极深刻的印象。
那年冬季来得早,洛樊接到了陈雨的邀请去瑞士滑雪。他听后没做犹豫,电话拜托陈雨帮他置办装备后,就让洛建军派给他的陪读老师给私立中学告了假。
由于两人本意也是玩,所以选了圣莫里茨作为目的地。他们大多时候是在购物喝酒和放空,心血来潮了才去雪场浅滑几把。
第三天下午,洛樊带齐装备上了山,请了位华裔私教当陪练。
如果只看洛樊齐整的装备架势,还以为是业余老手。可当他把一应护具都套上身,一位一米八几的萌新便就此诞生了。
他虽然从小生活在北市,每年冬天都有大把的机会去学滑雪,可他每到这季节就去三亚对海弹吉他,回来又沉迷于夜场和击剑,硬是从来没有碰过这项运动。
教练是好教练,她鼓励洛樊不要害怕,先从单板滑雪的基础动作开始。
洛樊也铆足劲学,他的企鹅步领悟尚可,但是最基础的平衡力却屡战屡败,光是练习这一项就已折磨了他两个小时。
没有进步的状态多少会让人觉得无趣,偏生洛樊又是个胆大的,心想既然来都来了,那么必然要去中级道感受一下刺激。
他不光是想,还真这么做了。
于是——
一八几的个子如鬼魅那般毫无章法地漂移在中级坡段!接着又因控制不住滑速而高喊警醒前面的人:“Get out of the way!”
只是他这一嗓子提醒晚了,“way”词尚还战战兢兢荡在空中,他就已从身后阴差阳错且身不由己地抱住了个人。
随着两人的同时摔倒,他因惯性又向前多扑了几米,跘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我去你大爷的。”洛樊将埋在雪层里的脸抽出,自己发泄骂了一嘴。
被他撞倒的人也慢慢爬起身来,本想问他有没有受伤,结果被他屁股绑的乌龟护臀给闪瞎眼了。
可能刚才洛樊说的是中文,被撞的人有语境习惯,接着竟脱口而出:“好大一只王八。”
洛樊没等自己爬起来就怼回去道:“你才王八。”
“?”那人对洛樊的无理很鄙夷,撞了人非但不道歉,还爆粗口。他向来与粗俗的人没话说,也就没继续和他争论了。
洛樊爬起来拍拍雪垢,干脆将滑雪板脱掉,取下护目镜,再对被撞的人说:“Sorry,I didn't mean to say that.”
那人听后却说:“下次开口讲中文的时候希望不是骂人的时候,真是糟蹋了我们的文字。”
“……”
洛樊被训得略有些尴尬,刚想反驳,那人却头也不回地滑走了,只留下一张无意掉落的拍立得胶片。
而这张被洛樊后来看了两个月的侧脸照片,却在某天晚上重逢了它的主人。
那天周六,伦敦小雨。洛樊约了新认识的朋友们去夜店放松,玩到中途发现自己的Visa卡落在车里了,所以独自出来准备去取。
走到路边泊车区的时候,一个高瘦的人影合上车门,撑着黑伞从他身边经过。两张气质截然不同的侧脸不期而遇,只插肩而过,洛樊就认出了那轮廓。
他兜上夹克里的卫衣帽,不动声色跟在那人身后,犹豫是否上前叫应他将那照片还了。
然而跟到小巷的拐口处时,前面的人突然转身与他四目相对,冷峻的脸上多了一层警惕,严正告诫道:“你再跟着我就报警了。”
洛樊瞪大眸子愣了一下,掀开兜帽露出了他新染的黄毛。许是被跟的人对他那双不羁的眼睛有点印象,从最开始的防御态度转为疑惑。
“误会误会。”洛樊想解释,刚说完前半句,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讲,腰窝子就被人用匕首抵上了!
“!?”诧异间隙他瞄了眼身前的人,试图从他脸上确认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此刻剑眉下压,神情凝重盯着自己身后,握伞的指节已经掐出了白。洛樊知道,这表明他们遇到抢劫的了。
“Hey hey.”洛樊缓缓侧身,又找机会示意他跟的人躲远些。
当见到打劫的是位矮过一头的小年轻时才缓了口气,淡定问:“What u want? Money?”
“Y——Yep!”
歹徒回话时明显底气不足,洛樊由此推断他是初次打劫,所以垂眼笑笑,胆子也放开了,当即就转身过来与那人面对面较量。
此时的雨线开始加粗,洛樊的刘海不断凝结成雨珠滴下。而那拽着匕首的愣头青因为洛樊的威压眼神而目光躲闪。
一旁撑伞的人启开步子,纤直长腿停在了洛樊身旁。黑伞之下罩住两人,将那雨水带来的寒意驱散。
洛樊扶手盖住对方的手背,眼睛卡住前方的情势,征求说:“借你的伞一用。”
“嗯。”
对方抽开握伞的手后,洛樊顷刻用伞顶推向那歹徒,然后收拢伞柄摆出了平时击剑的姿势,干净利索地打掉了行凶匕首,又将那人打得跪地求饶。
洛樊本想着那人既然已经受了教训,索性就放他走了。可是他身旁的人已经先他一步报了警,压根不打算就此放过那人。
在等待警察来的间隙,洛樊重新撑开伞为两人避雨,终还是忍不住问起对方是不是那次雪场的人。
对方不置可否的态度让洛樊生了些不爽,当着他的面拿出荷包里的照片,随手就扔进了小巷的水洼里,边说:“反正人也找不到了,我就不作废品保管了。”
“……”
十分钟后警察接管了这起抢劫未遂的案子,在同两人问询情况的时候,洛樊才终于获知对方的名字——宣厉宁!
在之后的大半年,洛樊参加了几次商会交流,从别人那里偶然得到一张宣厉宁的名片,也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此外,他也成了名大一新生,丰富多彩的娱乐生活填满了他的时间,由此也渐渐淡忘了宣厉宁的存在,反正在商会晚宴上也只是客套几句可有可无的话。
转眼又到十月金秋,洛樊挥金百万在伦敦郊外办了一个生日派对。
他请了很多大学同学以及圈层内的朋友,然后朋友带着朋友,渐渐也有小百人了。
在一众阿谀奉承里他喝了不少,撂下那些少男少女们自己回屋。陈雨因担心他喝多了不适,所以也撂了身旁的美女来找他。
洛樊回房倒了杯柠檬汁,见陈雨推门进来,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想喝自便,然后撑在露天阳台上欣赏起了下面的酒池肉林。
“瞧中了哪个妞?”陈雨笑问他。
洛樊也不作答,他的确被一抹小清新给吸引住了眼球。
陈雨顺着他的视线下望,闭上一只眼,伸手做射击对准的姿势,锁定到了目标。登时惊异道:“woc,你好这口的?清纯学姐型?”
“清纯多好。”洛樊幽幽说。
“wocwocwoc!”陈雨大惊失色,“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那种大胸御姐型。”
“……”
“没想到啊,不过你不觉得她太高了吗?”
洛樊乜眼,挖苦说:“对于你来说是高了些。”
“……”陈雨眼做死鱼状,然后感叹说:“是是,你看她百褶裙下的大长腿,又白又紧致,那你还不下手?我看Eriq盯了她老半天了。”
洛樊听后拢眉,漫不经心瞥了眼泳池边的Eriq,当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的方向。
雄性动物的本能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猎物竞争者,那么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抢夺下来!
他一口闷完柠檬汁,酸得他打了个哆嗦,然后勾手让陈雨贴近些,吩咐他说:“去给我弄把电子吉他来。今天心情好,来个镇场子的!”
“唷!”陈雨坏笑点头,出去前补充说:“顺便我也多买几盒套子呗。”
在陈雨的助攻下,洛樊得以在阳台上办起了小型“歌友会”。当音响切换到他的电子曲调时,来派对的男男女女都开始起哄尖叫!
他拉高麦克风支架,眼睛凝视下方背对人群的女孩,放话说:“Hey girl,I sing this for u!”
于此同时,下方传来——
【wow~~~~】
【amazing!!】
【Who is the lucky girl?】
那女孩长发波动,因这边的动静而转过身来。她淡淡望了一眼阳台上的人,却不将视线多做停留,又低头操作起了手机。
虽然两人距离有点远,但洛樊在对方抬眸的瞬间捕获了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曾相似却又无比清贵漂亮!
他甚至感叹很少有亚裔女孩五官轮廓如此立挺,长相大气又内敛。总之,哪怕只是一眼,洛樊都已经觉得她洁白无瑕,美玉天成了。
当然,他的心情也随着那一秒钟的捕捉而艳阳漫天,拨上琴弦的时候也带着如初恋般的悸动心情。
这首他自己写的热辣摇滚曲从没试唱过,但今天却意外发挥得很好,已经将自己怦然心动的感觉表达出来了,以至于很多人听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洛樊酷酷微笑,陈雨也在歌曲即将结束的时候,推着一车白色玫瑰花送在了女孩面前。
女孩微张开嘴,震惊于当前的状况!她顺着陈雨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洛樊,而这位男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飞下来做自我介绍了。
陈雨特意对女孩使了眼色,示意她去找洛樊,笑嘻嘻说:“please.”
“well……sorry……”女孩故意压低了些嗓音,一脸心事将脸侧过去。她想走却不能,因为今天她是来办正事的,任务没完成就无法撤退。
正当她为难的时候,洛樊的假想情敌Eriq挺身而出,坐到女孩的身边,替她回绝了陈雨的话。
这位爷陈雨惹不起,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洛樊也在Eriq起身的时候,嗅觉灵敏地下楼了。
于洛樊而言,无论自己今天能不能获得女孩的芳心,他也不能让Eriq捷足先登!虽然他很想坐到女孩的另一侧,但是他先拍上了对手的肩膀,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后来也不知道洛樊给Eriq说了什么,两人谈话结束后假想情敌就走了。
洛樊扬起得意的笑脸,做了一个手势后派对的音乐又响了起来,“Have fun,guys!”
打点好宾客,洛樊就将精力全都集中在了女孩身上。他绅士地伸出右手,等待女孩的回应。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
可惜那手顿在空中如同冰封,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洛樊也预料到了结局。
他是个直球的人,既然人女孩不愿意,他也不勉强。抿嘴惋惜后,他随意从身后侍应生的托盘里取来两杯香槟,一杯给女孩,一杯自己拿着。
“你是中国人吗?”他好奇问。
女孩略略抬额,接了递来的香槟,对他点了头。
洛樊见她接了,觉得还是有机会说话的,于是说:“今天是我夸张了点,没吓着你吧?”
“……没关系。”对方调整语气说。
饶是女孩这般小心掩饰自己的声音,洛樊也察觉出了什么。他放开脑里的记忆,快速搜索那些相似或相近的人或片段,很快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搜索结果。
他抽搐了一下眉心,沉声质问对方道:“宣厉宁,你搞什么玩意儿?”
咳咳——宣厉宁猛咳两声,见洛樊已经识破,也就不隐瞒了,“抱歉,公司有些事要处理,不得不做这样的装扮,还请你保密。”
洛樊奇道:“什么东东?你公司有事要处理,那为什么来我的私人派对?”
宣厉宁觉得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唐突,但又不能给对方说具体缘由,所以用回敬酒的方式给他致歉,惭愧说:“事涉公司机密,原谅我不能如实告诉你具体原因。不过……我没女装癖,只是伪装成同事的样子而已。”
“……”洛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了。
宣厉宁饱含歉意又对洛樊聊了几句,后来因为双双头疼,洛樊提议去自己房里稍作休息。
于是,两人各自都毫无防备地进了那间豪华的主卧室。也就是在那里、那夜,洛樊亲自除去了宣厉宁的衣物,稀里糊涂压着他进行了第一场云雨……
事后洛樊靠着床头抽烟,旁边宣厉宁阴郁地侧趴在床单里。昨晚因为洛樊没什么经验,所以对方被他折腾得无法动弹。
两人苏醒后很长时间里没有说话,后来洛樊灭了烟芯,赤着身子起来给宣厉宁温了杯牛奶,然后去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温湿的棉巾,给宣厉宁擦拭了上半身和腿。他惭愧坐在床边,对宣厉宁诚恳道歉说:“对不起啊,我、我没有好好检查那些进嘴的东西。”
“刚才我想了一下,应该就是我俩喝的香槟有问题。不过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你就说让我做什么吧,只要我能做的,都替你做到。”
静默了几分钟后,床上的人开口道:“找出那人,交给我。”
“好。”洛樊不暇思索果断同意了,并表示自己以后尽量不会出现在宣厉宁面前,让对方不用担心这件事会被传出去。
宣厉宁合上眼皮,他需要将昨天的记忆从脑海里删去。如果以后真见不到另一位当事人,或许,他能够将这份羞耻渐渐淡忘。
所有的回忆如烟而散,洛樊的视线从酒杯中抽出。
他看向窗外,心情复杂。时至今日他也没查出那年动手脚的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他觉得这件事上,自己欠宣厉宁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