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七月清风吹过树梢,凉风从窗户溜经进来,池早白嫩的小脸蛋凑在车窗边。
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糟糟的,池早兴奋的拿着手中的小汽车,把车举高高,左右“唰唰”。
玩累了,池早把身子往前凑,语气欢快调皮的说“妈妈,肚肚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年轻的母亲揉了揉池早的头“妈妈也不知道,但是妈妈相信早早可以做个好哥哥。”
爸爸在旁边狗腿接腔道“我也会继续做个好老公 ,好爸爸的。”
池早晃着小脚撒着娇“我已经7岁了,我肯定是个好哥哥,那妈妈奖励好哥哥吃冰激凌吧。想要大号的!”还没等到妈妈的回应,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池早的耳边炸响。
“嘭嘭”整个车子侧翻了起来,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使的池早狠狠的撞在车窗上。
玻璃炸开,火焰卷席
池早的意识逐渐涣散,血黏糊糊的布满了池早的脸,泪水化不开这么多的血。眼皮却被压得死死的。
池早想开口喊‘爸爸妈妈’但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音。周边人开始聚集起来,有直接自己尝试救人的,有帮忙打120的,还有的就是拍视频看热闹。
在一阵混乱的救援中,池早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爸爸妈妈用嘶哑的声音拼命喊道“先救救我的孩子,先救救我的孩子。”然后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外面的雨很大,大到好像要把右耳震聋一般,乌云又多又密把下午两点压成了晚上八点的黑暗。
池早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的病房醒来,右耳包着厚厚的纱布。
看着空空的病房。池早鼻子一红,泪水夺眶而出,抽泣的喊道“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早早怕,早早怕。”
巡房的护士听到赶忙来到,细声细语的安慰道“宝宝不哭,哪里有难受的吗?”池早圆溜溜的眼睛蓄满了悲伤与害怕,直勾勾的看着护士问“护士姐姐,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啊?我想他们了”护士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半句话,怜惜的摸了摸池早的头。
池早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无神的喃喃道“我是不是要变成没人要的小孩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小手无措的使劲搓着衣角,满脸的泪水比外面的大雨看着还让人心慌,还让人喘不过气来。
池早抓着护士的手,迫切的恳求道“护士姐姐,你帮我跟爸爸妈妈说早早不吃冰激凌了,让他们来接早早好吗?让他们来接早早好吗?”
年轻的护士还没能适应医院里的生死离别,眼眶红了一大圈。一只手捂在嘴上,摸了摸池早的头,匆忙的走出病房。
病房外,护士红着眼问池早的主治医生“这小孩该怎么办啊!”医生声音也闷了下来“现在联系到他的亲戚都不愿意抚养他,池早的右耳又接近失聪了,他们觉得承担不起这个压力。那个酒驾撞他们的人又是个烂人,没有家人,没有钱,就命一条。”“就只能送去福利院了……”
病房里的池早被安排着做心里疏导,可是池早一点也不想听,他就只想见见爸爸妈妈,不抱抱也可以。
半个月后,池早从医院搬进了友爱福利院。
七岁的孩子对世界早已有了一些懵懂的认知。池早知道他以后不可以随便撒娇,不可以耍小脾气,不可以吃想吃的零食,也没有爸爸妈妈抱了……
池早坐在角落了,低着头看着排成一长行搬运米粒的蚂蚁。他往下移动凳子不想挡它们前行的路,听着王老师在讲台上介绍自己,池早有些无动于衷。
在这福利院的两个月里,池早总是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蓝天。
池早很乖,不哭不闹。王老师看着池早一个人在树荫下拿着树杈画画,小小的一个蜷缩在哪,看的有些让人揪心。
小道旁边的灌木丛把狗洞藏的好好的,池早也没有走路风声。池早扒拉开木丛,趴在地上往外瞧, 洞有些大,大到池早蜷着身子好像也可以爬出去。
池早摸了摸自己的胸,一摸兴奋跃上脸上。把灌木丛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池早挪了挪灌木丛的小分支为更好挡住他心中的庇护所。
夜幕的降临并不突然,细碎的月光洒在地上,从屋子里透露出来那温馨的昏黄灯光,小孩在妈妈讲的童话故事里甜蜜入睡。
满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的逼近一个窝在墙角的小男孩,暴行被黑夜掩埋,拳头像暴雨一样砸在小男孩身上,他的胸膛被一只大脚左右狠狠的碾压。那个男人用力的啐了一口口水吐在那个男孩身上。
小男孩咬紧牙关不敢讲话,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醉酒的男人觉得被侮辱了,粗黑的手臂伸到他的前面,粗糙宽厚的手用力一扯他颈前是衣领。
满脸横肉把男人的眼睛挤的小小的,眼睛混暗浑浊,凶狠的看着男孩说“你个养不熟的野种!老子花钱买你,你就给老子好好的当儿子,伺候好老子是你的命!”
话说完没一会,男人就昏睡在地板上了。男孩用衣袖摸了摸被喷了一脸的口水,静静的看着这个如同已经死去般的男人,眼神里的狠喷涌而出心脏剧烈的跳动。
今晚,他一定逃走。反正已经活的不像个人了,还怕流浪吗?还怕吃不饱吗?还奢望这个男人带他回他原本的家吗?
小男孩跌跌撞撞的往夜色深处跑去,手死死按着兜里从那个男人身上摸来的钱。他不知道他要去何方,像一只横冲直撞流浪小狗。
冷风打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蜷缩在草地上的小男孩被阳光晒开了眼,他好久没有在阳光下睁开眼了。
男孩摸了摸裤兜里的钱来到了包子铺,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着面粉香,老板娘瞄了一眼男孩,身上乱糟糟的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胸前还有个脏脏的脚印。右脸肿的高高的,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
男孩颤颤巍巍的把兜里的零钱摸出一点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接过他揉的邹邹的5块钱。给他装了好几个大肉包,心里直呼“做孽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男孩接过包子,马上拿起一个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了,还不忘吮了吮手指。男孩又开始了自己的流浪。
男孩不知方向的走啊走,走到了“友爱福利院”他抬着头看着这大大的牌匾,只认识“爱”这一个词,知道这是一个很温暖的词。所以男孩打算今天就躲在这里。
习惯了待在黑暗等待施暴,习惯了了烟酒缭绕的恶臭味,男孩有些畏惧独自在阳光下行走,畏惧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想把自己藏起来,藏的严严实实。
男孩一瘸一拐的走向他发现的一个狗洞。长期的营养不良,男孩廋都跟皮包骨一样。他轻而易举的把自己蜷缩在洞里,怀里紧紧的抱着剩下的肉包,包子都被压成了大饼。在这狭窄的黑暗中,男孩诡异的找到了安全感。
池早坐在小朋友的不远处,看着他们打闹,玩捉迷藏和一二三木头人。眼里流露出点滴羡慕,但还是咬了咬嘴唇嘴硬的想“还好我现在右耳听不清了,不然肯定吵死了。”
阳光洒满大地,只有池早哪里的影子是孤零零的,其他小朋友的影子都紧贴或重叠在另一个影子上。
叹了一口气,王老师慢慢走近池早旁边坐下,揉了揉他的头低色温柔的询问“你来这里两个月了池早,怎么不去和其他小朋友认识一起玩呢,一个人会很无聊的哦。是不喜欢他们吗?”
池早嘟囔着摇摇头“没有不喜欢。只是他们已经有朋友了,不需要我的。妈妈会让小天使来和我做朋友的。老师不用担心我哦,我会很乖的,妈妈经常夸我乖。”池早的脚在沙地上画着圈,一圈又一圈,这个圈有点深也有点扎眼了。
这个扎眼的圈刺的王老师有些眼眶发红,老师捏了捏池早白嫩的小脸蛋,从兜里摸出一个水果糖放在了池早的手心就离开了。
池早盯了好一会手心的糖,用力的把糖果攥在手里,掌心被硌得发红。池早往他的秘密基地走去,想把糖果藏在那里。
池早扒拉开那些阻挡的灌木丛,一束光溜进了洞里。男孩被光惊到了,眼睛瞪的大大望向池早,两个小男孩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缓了会,池早咽了咽口水蹲在洞前细声细语的问到“你是我的天使吗?”
男孩不懂什么是天使,邹了邹眉头云里雾里的点了点头。
池早兴奋的跳了起来,小脸激动的通红,手舞足蹈的想让男孩进来。
池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孩“你快进来!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爸爸妈妈派来的。”男孩听不懂池早在说些什么,不情不愿的被池早的蛮力拉了进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男孩的脸灰仆仆的就只能看清五官。池早凑近他,男孩马上反射性的抱紧了怀里的包子,把头埋进腿里保护自己。
池早挠了挠头,把手里的糖塞进了男孩的手里。男孩疑惑的抬起头来,就见池早用衣袖轻轻的帮他擦脸听见池早说“我帮你擦白白。”
看了看男孩懵懂的表情,池早当哥哥的责任感充满心口,帮他打开糖纸,把糖塞进男孩的嘴里。
男孩愣愣的吧唧了两下,池早笑着问“甜不甜呀?”眼睛也笑的弯弯的,眼角也溢出了蜜。男孩木讷的点了点头,直直的看着池早觉得这个糖的味道跟他的笑容真像啊 。
池早双手握着男孩的一只手放在胸口,歪着头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池早。”男孩摇了摇头。池早嘟了嘟嘴“那你有名字吗?”男孩低落的低下了头摇了摇,右脸肿的高高的显的很好生可怜。池早呆了一会,凑近他摇了摇他的手说“以后你叫池晚好吗?小名……小名就叫小狗吧,我是在这里找到你的。好吗?”
风吹乱了男孩的思绪,嘴里的甜扩散到了心田有点暖又有点粘乎乎的,耳边是蝴蝶在诉说花粉的丰收。男孩点了点头,回握住池早的手。
男孩不知道这是不是要对他好的意思,不知道池晚会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欺负他,但他此刻想勇敢一点去抓住透进洞里的阳光,而且池早说了“我叫池晚,我是他的家人,也是他的天使。”池晚闭上眼想这次应该不会被打了吧,而且池早看起来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他。
池早心疼的摸了摸池晚肿起的脸,在他脸上呼了呼气,拍了拍池晚头上的树叶与不知在哪里粘上棉絮并把他拉了起来。池早快步牵着池晚去找王老师,还没走几步,池晚就踉跄摔倒了。
池早脸都吓白了,双手不知道碰池晚那里,毕竟池晚全身都是伤痕。“小狗,你不要怕啊,忍一忍我把你背去找老师给你看病,你就可以走路了。”
池晚松开了紧攥肉包的袋子,递给了池早。池早接过递到眼前的包子,里面的肉都被压了出来,看着有些油腻。但池早睁大了眼睛,眼睛扑闪扑闪的“你真的要给我吗?它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不自然的红晕爬上了池晚的脸颊,轻轻的点头作为回应。
池晚一声不吭的被池早背起,池晚心里有点慌乱他觉得自己太脏了,会把池早的白衣衬衫糟蹋了。
池晚想小心的把自己撑起来点,让他们之间留有空隙,可是实在全身酸痛难以做到。
背上的动静有些让池早难以招架,出声提醒道“小狗,乖一点,好好趴着。”
话音刚落,池晚马上一动不动的趴着,像个怕被人再次抛弃的流浪狗。
池早颠了颠让池晚更好的趴在背上,感慨的说了句“小狗以后跟着哥,我们一起好好吃饭。你真的太廋了。”池晚很小幅度的轻轻点了点头
远处的王老师,眯了眯眼抬了抬眼镜,头往前凑着看。看清楚后惊讶道“池早背上是哪里拐来的小孩啊!不是咱院的啊。”往他们的方向小跑去。
王老师接过池早背上的男孩,把池晚背向医务室,边走边问“池早,这小孩那里来的啊。”池早抬起头,笑的甜蜜蜜又有些害羞的说“他是妈妈派给我的天使。”
听到这话,王老师没忍住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随后又叹了口气,也没再问了。
把池晚带到了医务室后,王老师把池晚好好的擦干净,嘴里一直在念叨“这孩子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声音哽咽着。
擦干净的池晚,身上的淤青更为明显,身上大大小小的指甲划伤的疤痕,有些痂都还没结,手腕处小的大的瘢痕,触目惊心。
医务室的花姐给池晚擦好药,让他躺着好好休息一下。王老师和池早坐在床边,池早小大人般捻了捻被子,拍了拍池晚的小肚子。
王老师摸了摸池晚毛绒绒的头慈爱的问“孩子,你家人在哪里?你叫什么?”池晚摇了摇头,哑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没有家,叫池晚,是池早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