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天才刚刚亮的时候罗伊德就打开了破破烂烂的门走了出去。风一下子从门外涌了进来。
“干什么啊?”缇夫林睡眼惺忪的很快就跟了上来。“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呢。”
“洗漱啊,人总不能像狗一样邋里邋遢的。”
“喔。”缇夫林点了点头,然后又想了想,“你是不是说我是狗,你是不是在骂我。”
冰凉的湖水浇在脸上一下就清醒了。缇夫林说走吧,今天可以吃野猪肉馅饼。
“回去换觐见的衣服。”
“人类怎么这么麻烦啊。穿什么衣服就这么重要嘛。”
缇夫林乖乖的跟着他回到了漏风的家里。
他坐在地上看着罗伊德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衣服看上去有些旧了,但是穿在身上却是干净利落。
他看到罗伊德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了一粒淡黄色的宝石。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了,但是他知道,那是一颗成色极佳的宝石。曾经最辉煌的时候,他有无数这样的东西。贪婪的人类捧着数不尽的财宝跪在他的面前祈求着各式各样的愿望。
他们要权利,他们要美色。他也乐得用自己的能力为他们实现愿望。然后看他们深陷欲望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魔法的能力不是取之不尽的。
他和罗伊德一起走出家门,太阳的光芒照在他身上神清气爽。虽然昨晚没有睡太久,但是睡在有房檐的屋子里的安心感可比睡在森林里的树下,野兽的空巢好太多了。他把手伸向天空,腰直直的挺起,尾巴在地上兴奋的拍打,激起尘土飞扬。
“尾巴就不能控制一下。”罗伊德严肃的望着他,却好像并不太生气。
他看着太阳照耀下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遇到过的一位圣骑士。
圣骑士很善良,他说什么骑士都会相信。那个骑士总是笑咪咪的对着他那些稚嫩的谎话真诚的说,是嘛,原来是这样啊。伊利亚斯很厉害啊。
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骑士,我的名字叫做伊利亚斯。你要知道名字对于缇夫林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你就有了支配我的力量。
“我其实是很厉害的喔,虽然现在没有什么魔法了但是等到有魔法了我可以实现你一切愿望。任何愿望。真的。”他不止一次这样对圣骑士说。
骑士说,我的愿望啊,我的愿望就是你可以做一个善良的缇夫林。
他天真的想着,他可以一直陪在骑士身边。等到骑士老了死了——人类就是这样身体会迅速衰败的生物,他再顺理成章的吃掉骑士的心脏。
他一点也不着急要吃掉骑士的心脏。因为骑士会做简单的玉米卷饼和奶油蘑菇汤。
“伊利亚斯,去集市买些玉米面回家吧。”
骑士总是笑咪咪的给他一些铜币。骑士并不富裕,他们住在简陋的小屋子里,下雨的时候雨水会从屋顶漏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响。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拿着骑士给的铜币去了集市。天有点冷,空气里飘着细微的雪。他买好了玉米面,老板笑盈盈的给了他一块姜饼小人。“圣诞快乐,愿主赐福与你。”他接过了姜饼,他想什么样的人会想到要让神赐福魔鬼啊。
“我把你的脑袋吃掉,你的身体和脚留给骑士吃。”他望着姜饼小人喃喃道。
可是那一天,再没有人和他分享姜饼小人了。
骑士用国王赐给他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坐在骑士的身边,骑士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原本那样虔诚的骑士,却被诬陷冠上叛国的罪名。骑士不止一次的问过他,正确的选择和道德的选择,哪一样才是人类值得付出生命的选择。
“你明明对我说过,好想就这样和伊利亚斯一直晒着太阳啊。太阳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他将他的温暖公平的分给了所有的人。”
可你为什么却在神子诞生的日子选择了堕入地狱深渊呢。
“虽然你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完全有权利自由的选择成为怎样的人喔。”
骑士曾经这么说过。
真可惜啊,这样漂亮鲜红的心脏。
他从骑士的胸腔挖出心脏大口大口的吃掉。
一点力量也没有了。
为什么,眼眶好热啊。
原来魔鬼的孩子也是会流泪的嘛。
他记得那个骑士和眼前这位骑士一样。
清澈的眼睛里总是饱含着无法挥去的忧伤。
“哇,罗伊德,缇夫林,坐这里坐这里。”
梅塔莉亚热情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野猪肉馅饼还在桌子上冒着热气,伊利亚斯开心的跑到梅塔莉亚身边坐下,罗伊德毕恭毕敬的向梅塔莉亚鞠了躬,再以合规的方式向魔术师和两位骑士行了礼。
“艾林做的野猪肉馅饼是最棒的肉馅饼。”菲比斯笑着说到,用餐刀将馅饼平均的分成六块。
“好香啊!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肉馅饼。”伊利亚斯不遗余力的赞美着,艾林开心的说到喜欢的话多吃些。“上次的鹿和野猪的事是你干的嘛?”
“嗯。” 伊利亚斯点点头,“动物的心脏可以给我带来一些微弱的魔法力量。”他的嘴巴被肉馅饼塞的满满的。
“不要再做肆意杀戮的事了。”魔术师严厉的警告他。
“知道啦,昨天不是答应过了嘛。好啰嗦呀。”他喝了一口石榴的果汁。
“魔术师,我想换一些货币,因为还要置办一些水壶,茶杯这样的小物件,我应该怎样做,去哪里?”罗伊德问。
“不介意的话,我们帮你去买吧。”艾林说,“因为你刚来本地,很多东西你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买。”
“好啊,非常感谢,因为那个房子还有一些小问题我要修缮一下。”罗伊德从口袋里拿出那一粒淡黄色的宝石交给了艾林。
“哇,这是哥哥给你的宝石嘛。”梅塔莉亚和两位骑士的眼光都聚集在了宝石身上,原来这位朴素的外乡骑士居然是低调的富豪啊。
“因为考虑到货币不通用的问题,所以随身携带的就是一些宝石。”
比起宝石,肉馅饼的吸引力对伊利亚斯的吸引力无疑更大。他尽情的饱餐了一顿,梅塔莉亚开心的说,终于有人的食量超过我了。
吃完了饭魔术师说艾林骑士,菲比斯骑士你们先监督缇夫林收拾桌子和洗碗,罗伊德骑士请你跟我来。
罗伊德跟在魔术师的身后进入了城堡里。城堡里很凉爽,但是因为只使用天光照明,深阔的室内空间显得很阴暗。
“在这里每个人都需要工作,这个要和罗伊德骑士提前说明一下。”魔术师走在前面为罗伊德带路。
“这个没有任何问题,请您直乎我的姓名,无需添加称谓。”罗伊德恭敬的跟在魔术师的身后。
“这个小国家其实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起初本是一个风调雨顺富饶的国家,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植物们开始变得萎靡不振,花儿不香果实也不再甜美。人民在田野里勤劳的挥洒汗水,收成却不尽人意。”魔术师带着罗伊德走上盘旋的石质阶梯。
他们走到城堡内的第三个平层,魔术师推开了一扇古老的雕着繁复花纹的木门。木门打开的那一刻,一片光亮的天地展现在了罗伊德的眼前。
敞开的窗户外是茂盛的一片绿色的树枝,太阳完满的铺在整个空间,书架一排一排的整齐的排列在这片盛着金光的阔室里。
“不可思议的光景对嘛。我第一次来时也是同样的震撼。”魔术师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罗伊德说。
魔术师招待罗伊德在书桌前坐下。
“喝点茶。他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这些。”
魔术师用描绘着金丝鸟的骨瓷茶杯盛着浅淡的金色的茶汤。“我却觉得这种带着淡淡苦涩的清茶有着独特的风味。”
罗伊德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温热的力量就在身体里伸展开来。
“你的阅读水平怎么样。”魔术师从书架上拿了几本沉重的写着古老文字的书放到罗伊德面前。罗伊德小心翼翼的翻阅着,那些泛黄的纸张脆弱得就像蜻蜓的翅膀。
“阿尼亚王朝后期都没有问题,再往前我就读不懂了。”
“我想我们先努力从这些能读的懂的资料里寻找线索,我相信这片土地一定被某种我们尚不知道的力量影响着。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而且我还有其余的琐事傍身。”
“我只需要在这里读这些书就可以了嘛?”
“是啊。”魔术师的笑容总是淡淡的,“我想这应该是最适合你的工作了。”
等到魔术师再回到城堡前的广场时,四个年轻人正围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着些什么。
尚且先将那只缇夫林归为年轻人吧。
“用长袍遮起来就没问题啦。”
“而且是晚上。”
“集市很热闹的,所有人都在讨价还价没有人会在意你的。”
“你们在说什么?”魔术师不声不响的钻进了年轻人围起来的小圈子里。
“干嘛突然出现吓人啊。”突然身边钻出一个人来,菲比斯惊得打了个激冷。
“罗伊德骑士不是想要买东西嘛,缇夫林说他也想一起去。”梅塔莉亚老实的交代。
“这副样子?”魔术师指着缇夫林问这些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年轻人。
“用修士的长袍遮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艾林自信的说。
“好,我们一会再说这个问题,缇夫林你先跟我来。”
魔术师将缇夫林领出了人群,给他解释了关于每月的薪酬与如何扣除伙食费的相关问题。缇夫林诚恳的点着头,他对钱财的概念非常模糊。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曾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也因为没有了魔力尽数失去。随着不断辗转不同的国家,货币的样式和价值也不断的变换着。
现在他既有有屋顶的房子住,也有美味的食物可以吃到饱。货币对他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中午的时候艾林切了熏干的香肠,烤了半只猪后腿,用蜂蜜和柠檬做了解腻的果汁,用充满黄油香气的土豆泥作为主食。
好满足啊。伊利亚斯坐在桌子的最外沿,罗伊德的旁边,尾巴愉悦的挥动着,散发着百香果的香气。
“晚上一起去市集吧?”梅塔莉亚对罗伊德说,他们四个人都商量好了,晚上会一起去市集帮罗伊德买东西。
“怪物也去?”罗伊德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身边的伊利亚斯。
“我被邀请了。”伊利亚斯骄傲的抬着头。
“一起去呀罗伊德。”艾林和菲比斯也极力邀请他的加入。
“我也十分想去,但是抱歉,家里的门锁坏了。脾气暴躁的狗总会惹出各种麻烦。”
“菲比斯他老说我是狗,他是不是在骂我?”
“不是呢。是夸你精力充沛。”菲比斯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
“啊,是嘛。”伊利亚斯因为自己错怪了罗伊德内心有一些小小的愧疚。
“门锁怎么会坏?我还特地检查过呢。”梅塔莉亚印象中那个锁尽管有些老旧但还算结实。
“问他。”罗伊德向身边瞟了一眼。梅塔莉亚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望着伊利亚斯,伊利亚斯手忙脚乱的解释并不是我的错啊,他出门就把我锁在屋里,万一失火了就很可怕对吧。对吧?
“罗伊德骑士不去的话,我就要说一下你们一起去逛市集的规矩。”魔术师说话的时候,年轻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他抬起的手上。
“因为缇夫林身份特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四个人必须团体行动。”魔术师用手指比划着数字一。
“第二,不要去陌生和偏僻的地方,尽管各位都骁勇善战,我们的国家也很平和,但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然后还有第三点,禁止争吵!因为缇夫林对于我们世界的规则并不熟悉,你们既然选择邀请他一同前去,就要担当起护卫他的责任。梅塔莉亚,如何在复杂的环境中管理好自己的随从是作为国王十分重要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