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检查台上,郁淮觉得自己一身轻松,满足得不得了,远超饱腹感或是窝在软毯上的舒适感,他几乎就要在许石的抚摸下自动翻出圆鼓鼓的肚皮了。
耳边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郁淮原先迷迷瞪瞪,没仔细听,可一听到“白米粥”时,他忽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回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对话,郁淮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向骆纬,当即怒气腾腾地叫嚷起来:“嗷!!嗷呜!!(混蛋,你竟然骗我那是高级营养汤!)”
许石一愣,没料到郁淮突然炸毛,手上脱力。
眼见小虎兽惊起飞扑,小小的身躯啪嗒一下跳在骆纬的脸上,快狠准地挥出两下爪子。
“超特级异兽的性情都比较暴躁。”许石将龇牙咧嘴的郁淮抱下来,快速撸毛进行安抚,并解释说:“不太能驯服成异宠。”
郁淮下手狠,效果立竿见影,两道血痕对称似的挂在骆纬左右两颊上,但只存在短暂的两三秒就消失不见了。
骆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郁淮攻击,他非但没生气,缓缓抹走脸上的血迹,冲还在低声呼噜以示愤怒的小东西微微一笑。
他语气笃定,目光炙热,说:“挺好的,我就喜欢脾气坏的。”
许石知道骆纬会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继续提醒道:“想必你也知道成年特级异兽的智商已经与人类持平,而超特级异兽更比异能者还聪明,跟你以前养的异宠可不一样,你不怕死就行。”
随后,他又轻描淡写地说:“哦,反正怎么折腾,你也死不了,别把小宝贝养死或者养跑了才是最关键的。”
在许石眼里,骆纬不老不死,在驯服过程中被虐得再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值得担心的是小虎兽的安危。
骆纬耸耸肩,态度始终无所畏惧,他转而询问其他:“这只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虎兽,你看。”许石回答道,托起郁淮的下半身,撩起那根蓬松的尾巴,将隐秘部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那处颜色粉嫩,虽然尚不明显,但仍然能瞧出性别特征。
这一举动对于骆纬和许石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此时的郁淮仿佛感觉世界停止了运作,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离,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身上发生的事。
刚刚的舒坦劲以及对这位半兽人的好感度刹那间消失跆尽,被围观私密部位这件事让他羞耻心爆棚,郁淮全身上下的毛发炸裂开来,开始气急攻心、不管不顾地挣扎。
郁淮的尾巴脱离许石的束缚,奋力一甩。
“啪”得一声,尾巴狠狠地抽在了许石的手腕上,不仅如此,郁淮还回过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啊啊!!!!”许石发出惨烈的痛呼声,臂上立即出现四个大窟窿洞,噗噗噗地往外冒血,猩红一片,伤势可怖。
“看来一身毛也没什么用处。”骆纬当场乐了,嗤笑道。
“……”许石不比骆纬,没有自愈能力,即使是幼崽,被超特级异兽咬一口也可能致命,他捧着手臂冲出房间,赶忙前去处理伤口。
房内,骆纬蹲下来,视线与桌台上的郁淮持平。
他见小东西缩在边缘,卷着炸毛的尾巴把自己包裹住,脑袋低垂,眼下比起愤怒好像更多的情绪是羞涩。
“害羞了?”骆纬觉得有趣,试探地问出口。
“嗷。(走开。)”郁淮轻叫一声。
“还会害羞,智商真高,看来我捡了个大宝贝。”骆纬愉快地说道。
“大宝贝”抬头瞥他一眼,没理。
事实上,除去羞涩之外,郁淮正心绪烦闷。经过这两天无数次的挣扎和尝试,他已然心灰意冷。
郁淮清楚地明白到一件事,自己的外表就是只弱小无比的小老虎,就像刚才许石和骆纬说的,他才出生不久,不仅没有断奶,连毛都没有长齐,可能随便一踩就会被踩死。
郁淮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他没有记忆,他现在是只小屁虎幼崽,他不是人了……
可他明明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特属于人类才会起的名字,而且他也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力,不仅听得懂人话,还知道一些人类才明白的常识和认知,没道理只是个小小的异兽。
生完气之后,郁淮郁闷不已,垂头丧气,非常不甘心。
他甚至开始浮想联翩,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故,灵魂或者意识被迫转移到这只小老虎的身体里,被禁锢了起来。
想法很荒诞,但郁淮宁愿这么猜测,也不愿意承认身上的本能反应,因为它们无时无刻地在证明他真的是一只智力超群的异兽,而不是人类。
郁淮紧紧盯着跟前的骆纬,他已经记住了老男人的名字。
他觉得骆纬不知为何会让自己感到不爽,但实际上好像傻乎乎的,很好欺负,被无端挠了或被吼了也没什么反应,还一脸痴呆地贴上来,很好使唤的样子。
要是能听懂郁淮说的话或者心里想的就好了,或许能帮帮自己,郁淮默默地想。
郁淮不知道的是,骆纬确实能。
他能接收到郁淮脑内的电波,一部分脑电波可以汇聚成信息传达到骆纬的意识里。
也就是说,骆纬能读懂郁淮,与郁淮有特殊的心灵联结。
不过,并非全部。
骆纬能如数接收郁淮表达出来的一部分情绪波动,距离越近、接触越久就越清晰。但他很快发现,郁淮的内心远比所传递出来的复杂,骆纬只能意会个四五成,而属于兽族特有的叫声,他是真的听不明白。
骆纬嘴角轻扬,学着许石刚才的抚摸手法,顺着曲线弧度对小东西从头到脚地抚摸了一把。
小东西没有反抗,竟歪过头来,探出脸颊,贴在骆纬的手边,小幅度地蹭了蹭,又脑袋朝上顶了顶骆纬的掌心,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同一时间,骆纬收到郁淮传达出的信号,“这~~痒~~嗷!”
骆纬就这小东西蹭贴的位置,曲起手指,用指尖小力地抓弄了几下。
只见小东西主动仰起头,双眼眯起,凑得更近了,“用~~力~~嗷!”
“好。”骆纬应道,指上力道加大的同时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手上一顿,“……”
等等……
到底是谁驯服谁?
回到家里,骆纬表情不耐,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随地一扔。
东西在玄关散落一地,都是许石硬要塞给他的,体积大的有大袋食粮和睡窝,零散小件的则是各种零食、备用药品和梳毛用的刷子小工具等等,样样都是伺候异宠专用。
许石还坚持附送一本辞典般厚重的教科兼指南,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骆纬一不小心就把小虎兽养死。一名杀人不眨眼的暗黑哨兵,竟然当起了虎兽异宠的贴身保姆。
想到这,骆纬烦躁地用手指倒梳了头发,用脚踢了踢沉重的食袋,眉头紧锁。
但是很快,骆纬纠起的眉心舒展开来,他的脑内再次出现一幅幅的画面,画面被无边的蓝天、飘拂的白云和长翅膀的小白虎占满。
离开诊所的时候,郁淮已经窝在骆纬的兜里睡着了,骆纬走路时起伏的颠簸频率像是晃动的摇篮,让郁淮越睡越踏实,四只短腿一抽一抽,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回去路上,骆纬的脑内接收到了小东西的梦境,接触越久,他越发现与小东西之间的心灵联结越是有意思。
郁淮传递出来的信号能汇成婴儿般的牙牙学语传到骆纬的意识里,声音听来与叫声一样低龄幼稚,让人产生保护欲。
但没想到的是,短短两天时间,骆纬连它的梦境都能窥见了。
画面虽然模糊,却十分梦幻,小东西好像梦见了自己的四足踩在一朵朵软绵绵的云团上,展开翅膀在蓝天白云之间来回穿梭,翱翔天际。
骆纬的烦躁感渐褪,他笑了笑。
还没断奶就想着上天了,志向倒是很大,怪不得背后长了一对小翅膀,怕是以后真能上天,那倒是有趣。
他正要脱鞋进客厅,眼角一瞥,注意到一个白色的毛绒玩具,毫不犹豫地抓在手里。
这时,郁淮正巧醒了,他张开四肢,伸展躯体,在兜里滚了滚,又伸了好几个懒腰。
他睡眼惺忪地从兜里探出脑袋,趴在边缘又大张着嘴,打了两个哈欠,接着舒坦地叫了声:“嗷~~”
骆纬用指腹摸了摸郁淮的额头,问道:“饿了?”
“嗷。(废话。)”低声应了一下,郁淮的前爪费劲地往外伸,都到家了,他应该恢复自由,可以不待在这狭窄的兜里了。
郁淮已经逐渐适应小屁虎的身体,自然而然地顺从动物的直觉和本能,坦然接受自己睡饱了吃吃饱了睡的现状。
此刻他睡饱了,于是自觉地喊道:“嗷呜!嗷!(放我下来!还有!快给饭!)”
骆纬顺势将他拎出来,握在掌心。
这动作引来郁淮大为不满,胡须一抖,惊叫道:“嗷呜,嗷嗷呜!(说多少次了,不是这样放我下来!不许这么握着我!)”
“哦,那换个手。”牙牙学语般的信息接收时常中断,并不全面,骆纬意会有误,将郁淮从左手换到右手里握着。
“!!”交流失败,郁淮二话不说直接上嘴,他已经琢磨出来怎么有效地攻击骆纬了,他偏过头,朝骆纬右手的大拇指咬下去。
骆纬眉头都没皱一下,把郁淮放在饭桌上,戳了一下额头,好笑道:“整天就知道咬你的救命恩人。明天开始,我得拿个本子记录下来,你一天一共能咬我多少次。”
郁淮用眼角瞅他一眼,蹲下身舔起了背毛,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懂。
不一会,饭桌上出现骆纬要拿去准备的吃食,肉食类异宠特供的食粮,专供三个月以下的幼崽,各类营养配备均衡,许石亲自配的,适口性一流。
按照许石嘱咐,一日五顿足够,也不能喂太多,容易吃撑了吐。
可骆纬打开食粮袋的时候,却深表怀疑,那一坨看上去跟猫粮狗粮没什么区别的压缩干粮,这暴脾气的小东西真的肯下嘴?
“说什么呢你?这当然比猫粮高级多了!”许石气极,但还是耐心解释起来:“你要是怕它不肯吃,可以加热奶,把粮泡软了直接喂。不过小宝贝既然不爱喝奶,你就……煮个肉汤吧。”
骆纬嫌麻烦,“肉汤?烧开的水不行?”
许石哼了一声,脸色臭臭地,直截了当地说:“你要是懒得好好养,不如把它给我。超特级异兽相当少见,很珍贵的好吧!”
“做梦。”骆纬知道许石眼馋,也得意自己捡到这只小宝贝,“养死了也不给你。”
亲手煮肉汤是不可能的了,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压缩蔬菜浓汤亲自加热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不过食粮在蔬菜浓汤里化开,变成了一坨颜色诡异的深绿色糊糊。
骆纬毫无所觉,把它端到饭桌上,动作自然地推到郁淮的面前。
香气扑鼻郁淮闻着味站起身,粉嫩的鼻头不自觉地嗅着香味而去,饿得口水有点滴答下来了,但是埋头一瞧,小虎脸再次傻楞住了,“……”
这看起来有毒吧!白米粥都比它看上去好吃!
随后,骆纬又递过来一根肉骨头模样的棒子,比郁淮的身体都粗长,说:“肉味磨牙棒。妙妙,你使劲咬这玩意,别咬我。”
……
该死的老男人,去死吧!
啪——
郁淮的前爪猛地一挥,肉*骨被直接推到桌下,咕噜噜地掉在地上。
他四肢缓缓着地,往后倒退几步,前半身俯低,尾巴竖直,后臀高高翘起,前后左后地移动着位置,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盘泡开的杂粮。
骆纬见到这一幕,把脸凑上前,奇怪地问:“妙妙,你做什么?”
下一刻,郁淮撒着脚丫,飞快地跑动起来,冲向盘碗,一脑门朝碗边撞上去。
盘碗被撞飞,且掀成直角,直接扣在探过头来的骆纬脸上,又哐当一声重重地落回桌面。
杂粮混合着浓汤的深绿色浓稠液体瞬间糊了骆纬一脸,“……”
达到目的的郁淮,坐在原地,装作无事发生,再次专心地在舔起了背毛。
活该!郁淮抖着胡须,气呼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