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烈日炙烤的月阳宫正殿前,墨衣青年身影单薄地跪在地上,灵力化成的红色丝线紧紧缠绕着他身上的每一个关节,手腕处的丝线拉扯着他的双臂极力向后张开,因为挣扎隐隐钳进肉里,脖子上丝线一直收紧,半天容他喘一口气。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汗透,汗水顺着下巴吧嗒一下落在汉白玉铺成的地面上,很快被蒸发,只留下微末的痕迹。
剑灵哄骗他当魔尊的时候,说他会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他没想道,他都从好好的人变成了六爪小动物,还是打不过宁渊。。
魔族与修真界现在虽无正面冲突,但宁渊对他一向苛刻,对他修魔之事恐多为难。
“师叔,祁木虽说是您座下首徒,但化龙成魔,以后必成大患,您为了修真界万年基业,一定要斩草除根啊。”清阳门掌门追着宁渊喊,一脸的愁容,“修真界十八门都已到齐,都等着您处决祁木了。”
宁渊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眸色浅,泛着些冰蓝的幽深,冷冷看过来,像是一束寒冰侵上心口。清阳掌门立刻遍体生寒。
宁渊不打算将徒弟交给旁人,但他还是带着掌门走到了祁木面前,他淡淡地命令:“抬头。”
祁木身体一颤,虽然丝线带来的痛苦十分难熬,但还是强撑着抬起了头,这是刻在骨子里对宁渊的臣服。
“你是龙?”宁渊声音冷冽,整个人如月光下泛着寒霜的冷剑。
祁木眼神复又低下,他也不想把自己搞成龙的,可是接受传承,就忽然这样了。
其实他每天梦见自己成了一个长条带鳞片的动物都会惊醒。
“呵”宁渊冷笑,抬手聚起灵力,往他眉心点去。
祁木以为自己要死了,但一股清凉忽地袭遍全身,龙角悄悄从发间冒出,在阳光下逐渐峥嵘。
清阳掌门看得直瞪眼睛,“小木真成龙了!”
祁木:我不想是。
祁木本还这一刻还以为师尊会放过他,但下一刻,宁渊手上就出现一把短剑,寒光一闪,祁木立刻感觉到一股锥心疼痛从大脑深处蔓延。
“啊——”
身上仿佛被万剑穿过,他嘶吼着破开言噤,一口鲜血呕出,被红线束缚的身体隐隐显出原形。
三尺之长的龙角被整齐削落在地,祁木被疼昏过去之前,再看一眼宁渊,他穿着一身好看的青衣,凤眸狭长淡漠,唇角未见波澜,意识迷离间,他听见祁木和掌门的对话。
“师叔——”
“魔尊已除,龙角为证。”
“这……他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清阳掌门还在挣扎。
“这是你的事。”
祁木再醒来的时候,是熟悉的环境。
以前住的偏殿,书架上是他爱看的话本,桌上有他喜欢吃的糕点,柜子里还是他爱穿的衣服,香笼点着他喜欢的香。
但头顶好疼,脖子上被带了一个黑色的禁环,限制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哄骗自己成魔的剑灵被师尊封印,就剩他一个被万夫所指。他有些委屈,在被子下蜷缩到一处,摸了摸原来长着龙角的头顶,好像秃了。
“呜呜呜”
几番惊悸,命途多舛,祁木躲在被子里,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哭了半晌,忽觉有人坐在床边,熟悉的冷檀香让他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宁渊声音平静,祁木小心扒开被子,露出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不是都惩罚过了?我都秃了。”
宁渊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轻薄微凉的衣袖扫过他的眉眼挡住了些视线,“有些事不是惩罚过了,就可以如初。”
祁木灵力全无,四肢被灵线勒出的痕迹还在作疼,在宁渊面前没任何挣扎的余地,他识趣地低眸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徒儿知错,任凭师尊处置。”
宁渊收回手,祁木的视线清晰,修真界最至高无上的仙君,姿容惊鸿,神情悲悯,一如往昔普度众生时的模样。
他带着叹息,追忆从前,说:“你师祖曾说,修仙之道孤寂,天选者一生凉薄不知情意。我风餐饮露,甚至血都是凉的。却不曾想会收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惹的三界动荡,修真门尽数逼上山门。”
祁木有些羞愧,他师尊是世间最悲悯的神灵,他却因不堪的念头,将自己推入魔道,辜负百年教养,背道而驰。他从被子里爬出来,小心跪到床边,低头认错,故作可怜地道:“徒儿真的知错,您便是将徒儿极刑处死,徒儿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兀自说着,脖颈被如玉般凉沁的手指触碰,手掌骤然收紧,祁木被迫抬头,双目惊恐地看着宁渊。他嘴里说着毫无怨言,心里却从未觉得师父会杀他。
他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抓住宁渊的手腕,被禁锢灵力的他如同凡人,呼吸不畅,不过一会儿就胀得满脸通红。“师…师尊……”
他微弱的喊,眼前人却眉眼平静,双眸如古井不动波澜,巨大的绝望笼罩上他的心头,双手失力地垂落,眼睛缓缓闭上。
死了就死了吧,只要是师父给的,他又有什么怨言呢?
黑暗淹没意识,他最后将师父的轮廓记在心里,想要来世再寻。可师尊……大约是不肯再收他了……
然,祁木没死。宁渊在他晕过去之前放开了手。在祁木意识还不太清晰的时候,掐住他的下巴,带着莫名的恨意吻上他的唇。
祁木觉得自己虽然没死,大概也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他梦想过无数遍的情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月阳宫,是他的师尊。
这个吻重的让祁木呼吸不过来,轻得又转瞬即逝,让祁木来不及感受宁渊的温度
最后,他听见宁渊说:“我不该带你上山。”
第二天,宁渊开始闭关。整个月阳宫被大阵封禁,只剩祁木一个被弄得半死不活的龙。
他灵力被限制,无法修炼,无聊得发疯,只坐在正殿的台阶下,回味那夜的缠绵。剑灵曾蛊惑,他只要修魔,就可以得到宁渊,现在算是成真了吗?
他好想问问宁渊,昨夜是什么意思,又不敢打扰宁渊闭关,万一走火入魔,他该去哪再找个宁渊?
只是宁渊这次闭关着实时间太长,一年,三年,十年过去,祁木都找到了解开禁制的方法,把脑袋上两只龙角重新修炼出来了,变成更强大得一只龙了,宁渊还是在闭关。
祁木被那些关于他的念头折磨得快要发疯了。他在正殿门口日日徘徊,终于下定决心,撩袍跪在正殿外,朗声大喊:“师尊,我想您了。”
“我带了剑,如果您真的容不下我,不用您动手,我可以自刎谢罪于此。”他舔了一下唇角,继续道:“如果您是因为您亲了我,我也想告诉您……我大逆不道,痴想多年,愿为师尊身下臣,朝暮……呜呜……”
正殿大门哐一下打开,宁渊微凉的手指捂住了祁木的嘴,斥道:“胡说什么?”
“唔……”
祁木不管,双臂抱住宁渊的腿,耍赖道:“唔想您了”
宁渊放开手,有些无奈。“大逆不道。”
“你先亲我哒——”
“……”
起初捡了孩子回来并不上心,他忙于斩妖除魔,孩子在月阳宫跌跌撞撞,在他不经意间长成了端正俊气,满怀热情的少年。
他无意间偷窥过少年的梦境,在他心里种下了情欲的种子。在数十年相处中,逐渐长成了苍天大树,分不清是谁先恋了谁。
祁木实在不太喜欢龙这种覆满鳞片的长条状动物,对自己的原身也接受无能,在月阳宫从来不肯现真身。
但宁渊想看。
“真的要这样吗?”
宁渊躺再床上,单手托着脑袋,点了点头。“要。”
祁木咬着唇克服恐惧,闭着眼睛变回原身,不算狭窄的床一下子就装不下他了,连宁渊都被他压住了。
“呜呜,我说了不变。”他张开铜铃般的眼睛,委屈地去靠宁渊的胸口。
宁渊好笑地挠他下巴,祁木渐渐地适应了原身,发现自己更灵活了,可以绕着宁渊盘好几圈。
“以后师尊修炼,我就这样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