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殷慎说着就解开了衣袍,当温酌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何意的时候,他已经褪却了大半。
艳丽的婚服件件剥落,他像是块精致的糕点,拆了最外层的包装纸,咬下,溢满一口甜,发现里头还有块甜腻的流心。
香软酥甜,秀色可餐。
身后传来一阵闷响和躁动,温酌回首便见那群侍卫很识趣地退出了寝殿。而他只来得及看到延安被几只手扣着眼鼻口依依不舍地拉了出去。
“怎么,随了朕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朕吗?”殷慎拉扯过锁着温酌脖颈的那根铁链,此时衣物已挂在他臂弯处欲落不落,偏生多情的。
“你不希望朕动他,朕便不会杀他。”
对此,温酌自是信的,深信不疑。
正如殷慎所言,他们相识多年。
昔日殷慎是太子,他是温府的少爷。国子监的同窗,习武的同伴。
八年前,少年太子跪在圣宸宫外的雪地里求了一天一夜,最后感染了重风寒卧床半月,才把当年还是身居二品的温弘将军一家保了下来。
踏入国子监,温家公子温酌才初见了那位宅心仁厚的太子殿下。
他心里头一遭生出了些异样情绪——唯一能想到形容太子殿下的词便是人美心善。
后是三年前,清瘦的太子孤身入了山匪腹地,把身受重伤的他背了回来,捡回他一条不值钱的烂命。
温酌清醒后问他,“殿下在我这儿,可有所图?”那时,他深知温家不过是太子用来夺权的棋子。
“图你美色。”殷慎支着头看他,笑得狡黠,让人难辨真假钱的烂命。
温酌不是断袖,全当小太子是在说笑。不过下定了决心要做个好臣子,未来好好辅佐他。
直至半月前,他方才身退边疆回归朝堂,领了封赏,便想着卸去戎装且过几天清闲日子。
可谁知道他在府中方才安置好了爱马就被下了禁令,软禁将军府。
圣旨不可违,温酌便只好受着,心想着或许第二日下旨的那位便会微服私访,来他怀里躺躺。这是殷慎向来的喜好。
第二日等来的却不只躺躺了。
李公公端着圣旨来了将军府,绸布一展,捏着嗓子便宣读道:“传陛下口谕,今特立兵马大将军温酌为后,即日入宫。”
那娘里娘气的官腔收了声,温酌一时间是如遭雷劈,最后是怎么麻木地接了旨的也不记得了。
李公公前脚刚出来将军府,后脚温将军母仪天下的消息便传遍的京都。
大街小巷,骂声一片。
骂得跟他这位戍守边关受人爱戴的将军无关,大多骂的是那位强取豪夺的陛下。
荣国新帝殷慎,登基不到半月那便是前科累累。
夜夜笙歌,日日屠弑,一上来便送走了三位老臣,早就是巷口抠脚大汉洗菜大妈都能呸上几口的唾弃对象了。
今日立后消息一出,更是民声载道。谁都替大将军报不公,痛斥昏君,张罗起造反起义来了。
每一句骂声都穿过将军府的院墙传到温酌耳中,虽经十里巷,依旧打耳不忍闻。
翌日入宫,他又见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位丝毫不听劝,旁人说什么也都置若罔闻。温酌心里更不是滋味,五味杂陈。
为臣子者,理当为帝王分忧解难……这才有了他逃婚计划,才落得眼下的局面。
“温沉舟,朕耐心有限。”
殷慎的一句话,便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那人坐在床沿,姿势慵懒,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此情此景,纵使他有私心,也不能违抗皇命。温家的原则就是皇命如山,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哪怕父亲因此殉道。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搭上了青年人匀称的腿,注视那白皙的肌肤寸寸红嫩起来,听着那声声克制的惊喘与愈发沉重的气息……
春光乍现,一室荒唐。
…
天尚蒙蒙亮时,殷慎是被热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往旁一侧,就见温酌宛若谪仙的睡颜。
脑中灵光一闪,关乎昨夜巫山云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连带着浑身如散架拆解般的疼痛一同淹没他。
殷慎轻“啧”了声,一巴掌捂上自己的脑门。他显然是烧邪火了——只不过不是烧在他脐下三寸,而是在浑身。
少帝是天潢贵胄。除了八年前那场来势汹汹的风寒外,还没什么能让他如此难受和委屈的。
殷慎燥热得左右打滚,却在这时清楚的感受到尾椎处一阵酥麻,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火烧到了最旺处,殷慎不自觉松了牙关,一声软糯的嘤咛就这么从唇齿间溢了出来。
“陛下,怎么了?”
温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殷慎心中警铃大作,猛地侧首。
隔在两人之间的,除了温酌象征着底线的死活不肯松的拳头,还有窜出头来一条的尾巴。
看着窜出被褥来的凤尾两个人皆是一愣。尤其是殷慎,心跳如擂鼓。
倒是温酌难以置信地先开口,“这是……何物?”
毛绒绒的,飘翎柔软,凤镜如苍玉。整一条庞然的尾巴犹如一把精制的羽扇,火红火红的,又似烈火焚花。
“莫非是——”
殷慎:“山鸡尾巴?”
温酌“凤尾”二字刚到嘴边,就被殷慎这十分平淡的自贬给噎了回去。他看向那已经蹂躏起尾巴的人,有些无奈。
“想来是凤尾。”温酌小心翼翼捧起其中一根细细观赏,不由地疑惑。
这是什么妖术吗……
见温酌不曾提及,殷慎也将那声嘤咛抛之脑后。他对温酌的回答表示了然,但也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而感到疑惑。
他似乎在哪本古籍上得知过这个——
帝王家,皆有能幻化神兽的秘密……
“呜!”
刹那间,殷慎思绪被断,发出惊喘一声,浑身颤了一下,忙把自己的尾巴从温酌的大掌里收了回来。
“怎么了…?”温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竟有些流恋刚刚那舒服的触感。
殷慎冷竖着眉,颇为严肃地命令道:“此后…你都不许碰这尾巴尖。”
说这话时,他面上还泛着潮红。
这样的陛下,一举一动竟像是在温酌的心头擂上一拳又一拳,诚然不见平日里雷厉风行冷漠平淡的模样。
温酌几乎把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声听得步步清晰,可那源头仿佛已经攀升到了嗓眼。可照眼下的情形,他很快便把这莫名的心思抛掷脑后,何时再会拾起也不得而知了。
殷慎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寝殿里愈发浓重,刚刚褪去不久的火不消半刻便在他的体内又烧了起来。像是有个苗头,窜在他腹里,四处撩火,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热了。
殷慎被烧得又燥又热,犹如火舌肆意舔着他的喉头,千万的石土挤压上了胸口,令他不得不张开嘴来加快喘息的频率,已然顾不得身后那尾巴在床里床外胡乱地乱扫。
意识混沌之际,他隐约能感受到一只手试探着抚摸上了他的背脊。那手尚且微凉,不算无济于事,更像久旱逢甘霖。他在干涸的四野里寻到了一抹翠绿,迫切地扑向了那里。
不如预想中的那样舒适,但此刻温酌的怀抱于他而言也能缓一缓燃眉之急。
“陛下……要我如何帮你?”
温酌的声音透着静谧的柔和,带这些安抚的意味。殷慎迷茫抬眼,湿漉漉的一片模糊了他的视野,眼前的温酌仿佛陷在柔光里。
他却能看清那人眼里的焦灼与不安。
鬼使神差间,他骤然双手包裹住温酌的脸颊,猛地吻住了那已经被他啄咬过不下十次的唇,呼吸缠绕。
温酌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得浑身一颤,感受到殷慎滚烫的温度又不自觉地安静下来,顺从他,渐渐引导他。
眼下的殷慎那儿都烫,青紫交加的皮肤透着浅浅的粉,像池子里不可方物的一株菡萏,叫人偏生怜惜之情。
温酌吻得专注且小心,却在这时看见了殷慎身后生出一轮异彩,随即是一道晃眼的白光让他睁不开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的人于他唇齿分离,定定地看着他。温酌难以置信地闭了下眼,又睁开来接受现实。
殷慎的眉间平白生出来一道火红的印记来,连带原本一双黝黑的瞳也染了赤色,犹如玛瑙。
更惹温酌注意的,其实是自殷慎身后生出的一双凤翼,羽翼丰满,片片渡光。
温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见殷慎睡眼惺忪还欲寻求些庇佑似的往他怀里钻,便生生把话都咽了回去。
枕边人就在和自己共赴一场巫山云雨后便成了凤凰……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的。
在看殷慎时,他已经是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了。那羽翼也随着他呼吸的频率慢慢收敛,随即和尾巴一同消失。
怀里的人又变回与平日无异的青年,身形清瘦,还娇软得很。
温酌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平,又把被子盖好,边沿都掖了掖。
这时才注意到殷慎的脸颊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他抿了抿唇,伸手一探,果然是滚烫的。
这回的发热,诚然是他导致的了。
他正打算做些什么来弥补,却在这时听到了寝殿的门被人敲了几下,随后便传来李公公捏着嗓的声音。
“陛下呀,老奴有要事相报!”李公公还知道压低些声量,可这静寂的时候依旧听着十分嘹亮。
还在睡梦里的殷慎似乎被这声惊扰到了,皱了皱眉头生出些厌烦之色。
温酌见状,伸手在他胸口安抚似的轻轻拍拍,像是哄孩子。好在有些效果,方才还蹙着的眉舒展了些。
殷慎是睡安稳了,可门口的李公公却还是不依不饶的,似乎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事。
实在无法,温酌只好从地上那堆凌乱的衣服的摸出一枚冠簪来。
半晌,寝殿门终于打开。
李公公抬头便撞见了只穿了一件里衣前来开门的温酌。
“李总管,这会儿来扰了陛下的清净,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温酌质问道,语气里透着不深不浅的倦意,带着与在殷慎面前不曾有过的冷漠和威压。
不愧是手握兵符的人啊。
李公公看着那衣物虚掩下的精壮的胸腹自觉后撤一步,毕恭毕敬地作揖,“老奴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不过这件事,还是陛下交代过的,需要他亲自解决……”
温酌被这一声“皇后娘娘”呛得不轻,也挑出来什么毛病只好接受着。
只见那李公公拱着手还贼眉鼠眼地往里头偷偷窥探,他随即一侧身挡住所有视线,连语气也冷了下来,“陛下还在歇息,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闻言,李公公也不敢违背,正当他准备告退时却又被叫住了。
“对了,”温酌揉了揉鼻尖,有些不自然的开口,“差人打盆热水来,还有……传林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