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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春

聆春

    聆春

  • 作者:凉容分类:现代主角:聆春 燕期来源:长佩时间:2022-07-29 11:33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聆春》,聆春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凉容所著的小说围绕燕期聆春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聆春的喜欢是需要燕期在他身边,他所拥有的东西一直都不多,但燕期是他的。

    热门评价:一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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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聆春在午夜被潮涌声惊醒,这是“夜潮”,夜潮只在夜间爆发,不如洪水凶猛,水位也不会像白天那么高,其致命之处在于水底的暗漩。

机器人飞快地奔跑着,他的呼吸依旧平稳,但聆春知道他很疲惫。

“那边——”男孩借着微弱的月光,指向东南方向一处尚未倾倒的矮楼,“那边三楼,叔叔家。”

燕期脚步一缓,反应过来,道:“跳格子的地方。”

聆春点了点头。

“走吧,过去躲一夜。”燕期道,“夜潮一般冲不垮房子。”

聆春安静地听着,末了才说:“你懂得好多啊。”

“教科书上说的。”机器人弹了弹他的鼻子,“我经历过很多年的天灾,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国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躲在船上或者研究所里——我没有流浪过。”

“好玩儿吗?”男孩轻轻地问。

“不如跳格子好玩。”燕期嗤笑了一声,“待会到了那里,你教我跳格子。”

“好呀。”聆春甜甜地答应了,又问,“燕期,你以前都喜欢玩些什么?”

他好奇地想要渗透进燕书意的生活,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些不曾了解过的故事。

“极限运动,境外探险。”燕期想了想,说道,“还有华尔兹。读书的时候会和同学去喝酒跳舞,到外城以外去爬雪山观星画星象,偶尔蹦极,组织组织家庭聚会让春和认识一些没有偏见的新朋友——不过时间都不长,我的前半生大体上还是全部奉献给了研究所。”

男孩怔怔地听着,抿起了干涩的嘴唇。

他没有办法接话,这一切他都不明白。

机器人察觉到他的沉默,放慢了脚步,轻声喊他:“聆春?”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燕期问道,说着低笑了一声,“现在没空拷问你,回头可是要加倍讨回来的。”

“我好像不能哄你开心了。”聆春在他耳边,小声说,温热的呼吸像一攒细密的绒羽,“问你喜欢做什么,本来是想哄你开心,可是你喜欢的我都不会。”

燕期挑了挑眉:“你让我咬一口,我就很开心了。”

“好啊。”聆春箍紧了他的脖子,往前探了探,拨开耳畔微长的发丝,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你咬吧。”

燕期盯着那段白皙的皮肤,它看起来白得透明,隐隐能瞧见淡青的血管,他并不以血液为食,自然不会咬上去,而是在上面留下一个暧昧的吻痕。

“甜的。”机器人喃喃地品评。

“不甜的。”聆春笑了一下,眼睛很亮,“我知道不甜。”

“牙都甜掉了,像玫瑰花。”燕期纠正他。

“玫瑰花可以吃?”男孩眨了眨眼睛,他只在书上见过木本植物的花朵,分不清哪些可供食用。

“嗯,挂了糖霜以后非常的甜美。”燕期道。

聆春把下巴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晃着,最后还是没有问出那句:难道不是因为苦,所以才要挂糖霜吗?

夜潮稠稠地荡漾着,天灾的夜晚从不宁静,枯木断裂,建筑崩塌的声音随时可能在耳边炸响,遥遥能看到废墟间行进的团队,他们整装肃穆,不是拒绝休眠的“天灾研究者”,就是组团前往避难船的队伍。

机器人刻意避开了同样淌水而行的人们,穿梭在砖石嶙峋的暗影间。道路因此更加崎岖狭窄,他的步伐却依旧快而坚定。

靠近矮楼处,聆春示意燕期把自己放回地面。

积水没过燕期的小腿,到了聆春这儿就淹没了整个膝盖,他走得有些吃力,便攀紧了燕期的手臂。

“嘿!那边有人!”不远处的阴影中,隐隐传来人声。

燕期皱了皱眉,本想转身离开,却见一堆抬着测量设备、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聚了过来。

“我们是研究队的!”为首之人隔着护目镜解释道,他怪异地看了眼面前的机器人以及一旁穿着校服的男孩,“你们在流亡吗?是不是没有地方去?我们可以送你们去附近的避难船上。”

燕期并不想说话,只是睨着对方,拍了拍聆春的肩膀。

男孩摇了摇头,把头埋在了机器人的肩窝处。

燕期笑了,冷白的探测灯下,冰冷的金属色泽和拼接缝痕让他的笑看起来很奇怪。

他揽着聆春的腰,把他按向自己,对一旁的天象研究者笑道:“我的小老婆不想跟你们走。”

研究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旁半遮着脸的男孩,乌亮柔顺的黑色乱发掩了姿容,只含羞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和一只隐隐带露的眼睛,确实分不清男女。

一旁的助理推了推他,低声说:“机器人中毒了,不知道会不会伤人,打个电话叫检修队来弄弄?”

“这个时候哪里联系得到人。”研究员摇了摇头,“走吧,别管他们。”

制服们走得比来得更急,忙着在废墟周围用探测器搜寻什么东西,燕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寻找什么,但他确定那不是探测生命的仪器,更像是在寻找某种资源。

他淡淡地移开了目光,揽着聆春的手微微下滑,最后握住了下边垂着的纤细手掌。

离开了研究队的探测地,男孩才好奇地问:“为什么是小老婆?”

机器人噗的一声笑了,拉了拉他的校服衣领,又捏了捏一摸就泛红的白嫩面颊:“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女孩,不是小老婆是什么?”

聆春这才知道是被他取笑了,但见他开心,便也微微扬起了嘴唇。

燕期盯着他看了许久,用沾湿的手指摸了摸那翘起的嘴唇,把它润得像一颗晶莹的果糖。

研究队撤离后,矮楼周围安静了不少,机器人拉着他的男孩拾级爬上阁楼,在推开门之前,忽然停住了动作。

聆春问他:“怎么了?”

“里面有人。”燕期说,“很多很多人。”他的语气有些遗憾:“今天我们恐怕不能跳格子了。”

男孩不解地拉着门把一扭,下一瞬,铁门吱呀一声洞开,或者说是被撞开的,十数具尸体从门中涌出,顺着湿滑的楼道一路滚下去。

聆春屏住了呼吸,他看向窄小的阁楼,只见里面不知何时被改造成了黑网吧的样子,到处都是结缠的电线和接触端,几十上百的男女老少沙丁鱼一般挤在十数平米的阁楼中,头戴接触端,闭着眼睛,表情空洞而迷醉。

他们不在乎天灾,不在乎生死,大概只是想醉死在一场美梦中,不难判断拥挤的人群里哪些已经窒息而死,哪些还有一息尚存,但理所当然的,里面所有的人都不可能、也不曾期待活到天灾结束的那一天。

聆春僵了僵,他求助地看向燕期:“我能关门吗?”

燕期摇头,沉着声音说:“把他们弄醒。”

“他们会恨我们。”男孩小心翼翼地说。

“我已经厌倦了在论文里面讨论‘人们是否有权阻止一个四肢健全精神正常的公民选择去死’。”机器人沙沙地应道,“所以我决定遵从自己的本来想法。”

说着他在铁门上踹了一脚,直接踩坏了门轴,铁门摇摇晃晃地砸在地上,机器人大步跨进去,也懒得大海捞针地找电闸,直接抓住八爪鱼型的胶线,用力一扯,把一摞接触端扯下来。

深度休眠的人们没有及时醒来,因为过于拥挤,他们甚至无法倒下,前胸贴后背地直挺挺立着,燕期环着聆春在人墙中穿行,直着左臂护着他,给他留出足够的呼吸空间。

聆春仿着燕期的模样踮脚去够悬着的胶线,再使劲扯下来,磕碰间不知扯到了什么硬物,连带着墙角的柜台忽然倒地散了架,倚着柜台站着的十数人骤然倾倒,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站着的人尽数横倒在了地面。

男孩险些被砸着,发出一声惊呼,人潮把他挤向墙壁,燕期连忙抱紧了他,两人一齐重重撞上阁楼的东墙。

劣质的砖瓦碎裂开来,天花板顶上的灯光一暗一亮,不知这一撞触到了什么开关,晦暗的阁楼上突然想起低柔的乐声,沙沙哑哑的,断断续续的,由于设施的陈旧与天灾的破坏,辨不出曲调,只能隐隐识别出节奏的鼓点。

机器人背靠着墙面安静地听着,他半垂着眼睛,指节在聆春肩上轻轻扣着节拍,半晌后突然低下头,直视着怀里男孩熠熠的双眼,问:“小春,想跳舞吗?”

聆春不解地看着他。

“哈……”燕期低低地笑了声,握紧了手,金属的指节死死地绷着,机械的身躯仿佛被音乐激活了,某种力量伴随着压抑已久的情绪释放出来。

似乎在顺应他的期待,残破的舞曲声逐渐铿锵嘹亮,他忽然一把抓住了聆春的手臂,踏着肉体与肉体间的间隙,娴熟地迈出了第一个舞步。

是探戈。

燕期,燕书意踩着乐点,揽着怀中的男孩摇摆着,他变化着重心,屈直着膝盖,修长挺拔的身体警惕而有力地游移。

急促的呼吸声中,他悉心教导着臂弯里的聆春:“跟着我。”

聆春一脚踩到一具肢体,一个踉跄,即刻又被坚硬的臂膀托住了身体。

“跟着我。”燕书意又说,微光中他的眼眸灯塔般泛着幽幽的暗蓝,“看左边……交叉步……转过来……跟着我。”

“听着音乐……跟着我……跳!”

男孩抬着头,额头密密的布满了细汗,燕书意说了很多可他真正听进去的只有一句“跟着我”。

他跟着他,眼花缭乱地看着他,看着他有力地随着节点踏出热烈的舞步,在一股浓郁成型的忧伤中奔放地穿梭,看着他抱着自己,撕扯着拴着人们的终端接线,微昂的颔线隐隐透着优雅和矜贵,傲慢地、张扬肆意地释放着,救赎着,践踏着。

聆春紧紧随着那急促的舞步,他不怕自己犯错出丑,只怕跟不上,他死死地跟着一往无前地燕书意,尝试着守护他,包容他,与他一起面对人潮与洪水,他让自己的呼吸声融入对方的喘息中,他们填补起支离破碎的舞曲,把它变为一曲富有张力的、绵延无尽的乐章。

“春天要来了!”机器人在高亢的乐声中喊,“三月!是春天的时季!”

聆春不知为何他要喊这样的话,但眼眶有些酸胀,燕书意的一生像是压在他心尖的一块蕴满水的棉,此刻淅淅沥沥降着缠绵的春雨。

在鼓点和脚步的节奏中,悉索的声响不再鲜明,直到轰然一声巨响,脚下的水泥地顷刻瓦解。

聆春猛地想起地理书上的知识:这是地陷。

不仅是地陷,随着建筑的倾倒,豆大的雨点打落进来,水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上升,第二次洪水此时此刻爆发于此地。

燕书意不躲不闪,在废墟中迎着浪潮张开手臂,他的面上带着一种与世界同归于尽的狂欢,聆春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他转过头,十指陷进男孩的指缝中与他相扣。

“怕吗?”机器人问。

聆春缓缓地摇了摇头。

燕期笑了:“我为了你活着,小春。”

聆春怔怔地睁大了眼。

下一秒,洪水将他们吞噬,在大自然不容抗拒的舞步中,男孩的意识止步于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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