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季玦吃力地撑起身子,上齿咬着干枯泛白的嘴唇,无色的双唇看起来有点像快掉落的树皮,让人看到有点想抠掉挂在上面的死皮,受到唾液滋润的下唇缓缓有些光泽。
他的脸黄瘦得厉害,两边的脸颊已经微显凹陷,皮囊下的白骨还在艰难地撑着这张蜡黄的脸,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原先的白衣服被血迹混合着泥土弄得脏黑,衣服底下遍布着细长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表皮还挂入几根倒刺,随着季玦身体的浮动,倒刺几乎要嵌入进去,与季玦那裂开的肉口融为一体。
季玦的手脚铐着铁链,他抬起手晃动着铁链,清脆的声音无不在提醒自己此刻是个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他抬头看向面前挂在正中上方的钟。
3月12日。
14:10
那个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来了。
“滴答,滴答......”
季玦听到从头顶传来的水声,抬眼看着屋顶挂着的漏斗正放肆地往下滴着水液,漏斗下是个套着白色塑料的瓷碗,接着他极度渴望的水源,他那深度缺水的身体仅靠着口腔里的唾液活到了现在。
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脱水而亡。
季玦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感,咬紧牙关艰难地向漏斗爬去。
他爬的非常缓慢,锁着他的链子牵住了他向前的动作。
好累啊。
真的好累。
季玦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混着泥土的血液看起来如此肮脏恶心,他把手指上的血舔了干净,然后咬破愈合的伤口,试图能吮吸到更干净的血液。
在他被关在地下室的这十五天里,他就靠着这刚开始那个人赏赐的半碗水和自己身上的血活到了现在。
这十五天,过的可真慢啊。
慢的他以为自己早已活完了一世。
现在的自己,活着倒不如死了。
季玦狠狠地咬着舌头,想用痛感借此让自己清醒。双手牢牢抓住地板,整个人呈匍匐状向前蠕动。双腿想使点力让上半身尽可能的靠近水源,在离漏斗还有几厘米处的位置,铁链磨得他没了力气。
他只好喘着气趴在原地,无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救命之源。
水滴声还在耳边响起,就好像催命的钟声一样。不停地告诉他,如果再不抓紧,他的命就会跟这水一样流干。
他最后会以难堪的面容死在这肮脏发臭的地方。
季玦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试一试,他一鼓作气翻过身,背紧贴着地板,使劲抬起脚抵着地砖以此借力让自己能往前移。
可事与愿违,季玦的力气消失殆尽。
他没法,只好侧过半边身子,费力地伸出舌头舔着地板上的水,幸好漏斗流下的水滴顺着地板的缝隙能蓄起略微的水。
他舔了几口感觉到干涩的喉间有了滋润后便泄力躺回地上。
扫了眼昏暗的四周,四个角落的红点无不告诉他有人正在无死角的监视着他,这间屋子的天花板还是面巨大的镜子,仅靠着顶处天窗透过的光才让他看清此刻如此不堪的自己。
季玦啊,你怎么活成这副模样。
“滴......”门外的男人收起磁卡,他双手插进口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季玦。
季玦听到熟悉的刷卡声后闭上眼睛,手指本能地收紧。
那个人如期而至。
每天的14:30就是他受凌辱的时刻。
比起艰难喝到的水,他更厌恶此刻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
这个把他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没日没夜折辱他的罪魁祸首。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身干净的衣服,五官轮廓分明且深刻,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一丝的笑意,右耳耳骨的银色耳钉借着射进的光微闪,他一脸玩味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猎物,他有点忍俊不禁。
听到笑声的季玦蹙眉,但他并不打算睁眼看那男人。
不理会就是最好的回应。
“谁能想到,温文儒雅的大学教授此刻正像狗一样趴着喝水。你说,这讲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是个笑话。”男人蹲下身子,捏住季玦的下巴,手指摩擦着季玦沾了水后湿润的嘴唇。
真软。
就是嘴太硬。
得调教才行。
“不打算睁眼看看我吗?”男人俯下身,靠在季玦的耳边压着声音问道。
听到耳边吐出的温热气息,季玦有些反胃。
这条疯狗又想干什么。
见季玦不打算睁眼,男人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封闭窄小的空间充斥着这疯狂的笑声,这笑声断断续续而后还带着哭腔,让人不禁有些惊恐。
季玦早就习惯男人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刚开始被抓进来的时候还会害怕,但久而久之他对这种旱地拔葱的情绪早就见怪不怪。
“季玦啊,你为什么不看一下我啊。”男人颤抖着身子小声啜泣,一脸悲痛的样子,好像季玦才是伤害他让他痛苦之人。
季玦这才缓缓抬眼。
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看到季玦睁眼后一口咬着食指直到出血,然后将沾着血液的手指抚摸着季玦,然后把这血当成颜料一般在季玦的脸上描绘着他的五官。
季玦此刻惊恐的表情让男人感觉到一丝的快感。
男人收回手,将染血的手指混了点自己的泪水稀释过后再强伸进季玦的嘴里,另一只手锁着季玦的脖子。他没敢太用力,现在的季玦浑身是伤,他怕自己一用力,玩具就坏了。
季玦的口腔被突然闯进的异物填满,他瞪圆了双眼看着此刻面前这个衣冠禽兽,腥味和泪水的咸味混合着原本口腔里发臭的味道让季玦有些反胃恶心,他想要抑制住涌上喉头的这阵呕吐感。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任人摆布的一天。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这二十多年来算不上淑人君子可也不是作恶多端之人,他唯一一次做了个大善事就是把眼前这个菩萨低眉的男人从一群小混混中救了出来。
这一救倒是把他搭进去了。
玩够季玦嘴巴的男人突然眉宇间透着怒气:“你为什么不反抗我?”
季玦闭上眼,不打算回应对方。
沉默。
依旧是沉默。
男人嗤笑一声,“季玦啊,你还是那么不乖。”
男人收回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将手指上的唾液擦净,然后蹲下身轻轻擦净季玦脸上的污渍。
“你要是理一下我,就不会这样了。”男人无奈地看着闭着眼的季玦,“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也不是这样的。”季玦忍不住反讽。
听到季玦的声音后男人低眉垂眼,嘴角向上微扬,别有深意的看着季玦,深邃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此刻躺在他身下动弹不得的男人。
“你声音真好听,我是好久都没听到了。”男人低下身细细擦着季玦的锁骨,低沉的声音诱惑着季玦,“季玦,你再说多一句话。”
季玦合上眼,以无声回应对方。
他知道,只有这招能让对方暴躁如雷无可奈何。
“季玦,你再说一句话,就一句。”男人带着哭腔开始祈求季玦。
“你说一句话,我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季玦听到这好像听到了希望,他睁开眼看着跪在他身边求他的男人,因为许久没深度滋润的喉咙干涩无力,他哑着嗓子问道:“真的?”
男人看着季玦单纯的眼神,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他“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大笑:“季玦啊季玦,你还是没变,还是跟见面一样愚蠢。”
季玦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他强忍着怒意,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啧啧两声后调戏季玦:“滚哪去?滚我床上吗?”说完后又开始大笑。
笑声越来越大,季玦就这么看着眼前发疯大笑的男人,他搞不懂怎么会有人情绪外露的如此彻底。
每个人体内都有属于自己的情绪闸门,一旦自己的热情绪或者冷情绪到一个点了,这个闸就会自动关上,人类就开始通过各种方式消化这些情绪,直到体内的情绪平缓不再汹涌,这个闸才会打开。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体内好像没有这个闸门,也或许说这个闸门坏了,总而言之,他的情绪时时刻刻显露得干干净净。
“季玦,你看个是什么。”男人把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取下来,放到季玦面前轻晃。季玦先是微睁双眼,但看到眼睛腿内侧的那串英文后眼睛瞪圆。
【JIRUZHE】
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这是他父亲的眼镜。
“你从哪里拿来的?”季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冲向男人,被手帕擦得干净的是张隽秀的脸,脸上的五官因为恼怒的情绪拧在一起,狰狞凶狠的眼神刺着男人。
季玦这一发力费了很大的劲,他的体力和锁着他的铁链正束缚着他的行为,男人看到冲向他的季玦也不后退,就直直站着享受着季玦无谓的挣扎。
季玦此刻的眼神他很熟悉,他曾经也在跟季玦面容有几分类似的脸上看到过。
不愧是父子啊。
一样的好玩。
一样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