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烈日当空,阳光照在大院子里一个年轻人结实健康的皮肤上,汗水随着他的动作不时从下巴滴落。
“坐下!”他用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把汗,冲着面前快要和他差不多高的狗熊抽了一下鞭子。并未打在狗熊皮肉上,鞭子在空气中虚晃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笨玩意儿,坐下!”
狗熊举着两只前掌,被吓得连连点头哈腰,一系列动作都做了个遍,就是不知道坐下,十分滑稽。
年轻人刚又想举鞭子,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郑福泽!”一个有严重秃顶倾向的高壮中年男人腆着肚子,站在院子东墙根儿那边冲他招手,“别忙了,过来过来。”郑福泽把狗熊脖子上拖拉的铁链扣在深埋土中的一个铁环桩子上头,以防他乱跑。这才赶紧走过去:“怎么了,老板?”
“这一上午看你忙活的不轻啊。”来人是永昌马戏团的老板何有信,满脸油腻精光,笑着跟他说,“我和谢虎今天出趟门儿,你在家看着这几个小的点儿。这不是咱的老虎快不行了吗,去买只新老虎来给你驯,养到九月就能顶上柱子喽。”郑福泽面露犹豫之色:“还买吗?不便宜呢。咱现在人多了,靠杂技也能吃住观众。”
何有信大手一挥:“你懂什么,那哪儿够啊,马戏团没个老虎当噱头就没人看。你甭管了,看好家就行了。”
这片摆着笼子、杂技道具,竖着高竿、大飞轮和练环球飞车的大球的宽敞院子,连着北边的两件砖屋、西边一排帐篷房,就是永昌马戏团的全部地盘了。永昌说好听点是马戏团,其实就是个草台班子。
这个时代电视电影都普及了,看马戏的人越来越少。老板这些年在四处收容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除了演马戏,比较火的杂技项目都练个皮毛。
现在天太热是淡季,没有人愿意钻进臭烘烘的大棚子看动物。不过每年到了秋冬年节,他们就跑在各个城市之间赶庙会。门票加上卖吃喝小玩意儿,收入倒是够看,起码能养活这一堆人和兽。郑福泽是这一群孩子里最大的,刚成年没多久。他胆子大反应快,动作利索,马术和驯兽都学的不错。何有信有时候出远门,会让他管着点团里的其他人。
这次也不郑福郑福泽
郑福泽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牙齿:“您放心,出不了岔子。”
“这几天天气好,去浮岛船多。不过最快我俩也得下礼拜才能回得来,要是有人来买私戏,熟客你就带着阿欢两姐妹去应付应付,生的就拖着点儿。”
在淡季不开团的时候,偶尔会有人来请他们给开业啊婚礼啊之类的表演,也是一笔小收入。所以何有信这么嘱郑福泽。
郑福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一点不显,牙呲得整整齐齐:“老板放心,我这都有数。”
何有信和谢虎一走,郑福泽就把狗熊栓起来给关笼子里,还给笼子外头遮了个草席子挡太阳光:“今天放你一马啊,明天可给我老实点儿!真笨得跟狗熊似的。”
这狗熊瞪着一双黑豆眼看他,郑福泽看它这狗腿的样儿,自己都把自己给说乐了。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块苹果一抛,从笼子缝儿里扔进去。狗熊这下子反应贼快,张着嘴准确接住了,做了个揖便弯下腰去专心嚼苹果。
郑福泽哼着小曲就着东墙的阴凉往北屋走,西边的简易帐篷房里伸出一个扎俩辫子的小脑袋:“郑福泽哥,师父是不是走啦?”
郑福泽板着张脸完全不露点笑模样:“老板就出门两天,你和阿迎好好练功,小心他回来检查,到时候打你。”
“哎呀,我这就练呗。”这小姑娘没什么姿色,模样普通,但是眉宇间带着股蓬勃的精气神儿。她在郑福泽这儿碰了个软钉子,撅了撅嘴又缩回了帐篷里。
不一会儿,这姑娘和另一个和她长相身材几乎一样的干瘦小姑娘从帐篷里出来。两人都把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用橡皮筋和卡子别成一个圆圆的球。俩人动作灵活地在西墙那边的单杠上嘻嘻哈哈、练起腿功来。
这永昌马戏团不演出的时候也就两三个月,除了阿欢阿迎两姐妹的杂技啊柔术啊这等童子功是一天都不能放松的,其他人都比跑演出的月份轻松许多,日子过得飞快。
“按理说今天该回来了啊,怎么还没回来。老板一去就是两周,郑福泽训练的狗熊都会算数了,老板和谢虎还是没点儿音信。
郑福泽是有个破手机的,只能打电话接电话那种。他识字,但是也没怎么念过书,认字很有限,自然也从来没用它发过短信。
他昨天给老板打过电话,总是打不通,谢虎的手机干脆关机。浮岛那个地方一向信号不好,缺东少西的,郑福泽心里挂着这事儿,把邻村想来雇场顶碗表演的客人都应付走了。
“怎么还没回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天色已晚,郑福泽放不下心,其他人也跟着他心里不安生。
那天跟郑福泽搭话的是小姑娘,在团里管着做饭。她从厨房端出来一锅面疙瘩汤,看到郑福泽正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也不吃,便劝了两句:“别着急了郑大哥,我估计是路上耽误了,看这天就要下雨,岛上不一定有船往外走呢。”
她的双胞胎妹妹阿迎很懂事,跟着姐姐一起给大家分着舀汤,她从郑福泽手底下拿走那个空碗,红着脸给郑福泽多捞了菜和面疙瘩给他。
坐在郑福泽右边的小伙名叫康子,正处于是个怎么都吃不饱似的年纪。他练了一下午的高空飞人,等不及郑福泽下令动菜,现下饿得直接端起碗干起白米饭来。
“你就这么饿?”旁边坐着的大力士白鳄一身腱子肉,人高马大地占了两个人的座位,一脸困惑地看着康子,“你咋吃的比我还多?”
康子没工夫搭理他,冲桌子对面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说:“彤姐姐,帮我递点咸菜呗。”
那小姑娘眉清目秀,本来坐着一副乖乖等着开饭样子,闻言便端起盛着疙瘩咸菜的碗来递给康子,开口说话声音却近乎成年女子:“给你。”
这姑娘据说原本名字叫赵彤彤,也不知道真假。
平时大家都叫她艺名小昆曲儿,只康子爱彤姐姐彤姐姐的叫。两人在一块站着别人都猜是情侣,但实际私下里处得跟亲姐弟一般。
郑福泽入团之前小昆曲儿就在这里了。她天生是个侏儒,长不高也长不大,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多少岁。小昆曲儿比其他马戏团里那些专门演滑稽戏的侏儒个子高点儿,看着外表也正常些。
不过她在团里练不了什么高难度的东西,演出的时候就唱唱黄梅戏或者口水歌来糊弄糊弄观众而已,反而失去了天生是个侏儒的表演优势。
所以利欲熏心的何老板为什么会留下她,也是挺奇怪的。
好在她吃的也不多,,马戏团赔不了本。
何老板这个人,老奸巨猾,他收着几个人的身份证件。除了每个月给郑福泽工钱还算多点儿,把其他人的裤腰带都拴得紧巴巴的,所以除了郑福泽,并没有人真心实意地为老板担心。
“都吃饭吧,今晚上有雨,吃饱了早点休息去。”郑福泽说。
阿迎偷瞧着他脸色,挺期待他尝尝自己炒的那道南瓜炒虾干,结果郑福泽他这顿饭根本没吃几口,只把阿欢刚才舀给他的汤喝了,放下碗打起灯笼去兽笼那边看看。
小丫头撇了撇嘴,失望地低头自己吃饭。
傍晚已经给野兽们喂过一次食,郑福泽一走到兽笼附近,这一来里头关的那些家伙都精神了起来,一只猴子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郑福泽没理它,走到靠南墙根最大的铁笼子前头,看了笼子里摆的水和生肉没耗下去多少,心里有点担心。
“大壮,今天心情不好吗?不爱吃啊。”他冲里头背对着这边卧着的那头老虎说,“改吃素啦?要不给你弄点生肉吃?”
大壮毛色棕黄,身上布满黑色横纹,跟平时见一样,摇了摇尾巴,仍在那趴着不动。
这老虎是郑福泽进团的时候已经被驯好了顶压轴节目的,年纪着实不算年轻了,到现在大壮吃东西不行快一个月了,找附近马戏团的兽医看过,只说是年纪到了。
老又不是病,没法治。
所以老板才这么急着去黑市上买新的小老虎回来驯。
永昌马戏团在附近的村镇小城也是有点名气的,但是绝对到不了垄断的地步。
还有外地的、南北方的班子到处游击,这些团走南闯北的,往往花样又新,如果永昌马戏没几个硬节目很难在这行立足赚钱。
到现在人看马戏图的什么,不就是图的乐呵刺激吗?驯兽就得驯百兽之王,老虎这压箱底的家伙事儿,万万不能断。
何老板这人抠门到家,但是想要马戏团干下去,这个买老虎钱该花的一分都不能少。
郑福泽在笼子前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大壮确实是不理他,自己默默地拿草席子给兽笼顶上盖住。他想了想,又去库房里找出个团里赶庙会的时候,卖汽水摊子上支着挡光的太阳伞,抖了抖灰给大壮支在笼子顶上。
一切妥当,郑福泽又出了一身汗,浸湿了背心的粗糙布料贴在后背上。这时候他听见前头吵吵嚷嚷的,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小跑着过去查看情况。
“快、快给我口水喝!”天快全黑下来了,马戏团的人都在门廊那儿围着。只见人群中谢虎浑身湿漉漉地瘫坐在地下,倚着墙推开要上去扶他的康子,气儿都要喘不上来似的,“我靠这儿先歇会儿,累死我了。他奶奶的,这罪遭的。”
老板看起来轻松一些,但是也不停抬袖子擦着汗。
旁边地上是个破烂木平板车,上头躺着一个长头发把脸挡住了一半的人,不知男女,不知死活,在这光线下也看不清楚。
郑福泽来了,大家都自觉地给他让开位置让他过去。
“这怎么···”郑福泽也惊了一下,但马上安排起来,“小昆曲儿,去给谢师父端碗热水。”
谢虎看见了郑福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郑福泽,你和白鳄把这半扇门板拆下来,把这人给抬屋里去。”
“拆,拆什么门板,用不着!”老板连忙摆手,“直接抱进去就行,哎哟,可把我给累死了。”
郑福泽点点头:“好嘞,我来吧,安置在大屋里?”
老板疲惫地点点头。
郑福泽靠近那辆铺着干草的平板车,刚才离得远没看出来,他这才看出躺着的是个年轻男人,个头还不小。
他一只手揽住那人脖子,马上感觉到他体温滚烫,看来是发了高烧昏过去了。郑福泽左手伸到他膝盖下头,这么一用力,就把这人横抱起来。
这时候小昆曲儿正端着碗出来,她步子迈的小走得稳,水一滴都没洒出来。
谢虎连忙接过去,一口气就喝干了,把碗塞回小昆曲儿手里,坐在地上顺气儿。
白鳄蹲下问谢虎:“谢师父,还行吗?我把你扶进去?坐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
谢虎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接了白鳄的结实臂膀:“走,走,进去。”
郑福泽抱着人跟在后头,一起进了大屋。
他把怀里的男人放在平时值夜的简陋硬板床上,气喘吁吁地甩了甩酸疼的胳膊。
这人还真挺沉。
等众人一通忙活,何老板和谢师父换了干爽衣服,脚泡在了阿欢阿迎打好的热腾腾水盆里,嗦完了阿欢煮的肉沫打卤面。这才缓过点儿精神,跟郑福泽讲起这两天的遭遇。
原来三天前两人就从岛上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联系好的贩子这次黑集压根儿就没来,电话也停机了。两人转了转发现岛上卖老虎的笼子里一只小虎崽子都没有,那老虎都是好几岁的,见了人就龇牙,也不知道开没开过荤,买回来根本没法驯。
其他贩子带的货也没有能看上眼的,最后颗粒无收,只能骂骂咧咧地坐上返程的船。
海上变天快,谁能想到船都能看见岸边的影儿了,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突然黑云翻涌,海面黑得跟入夜一样,过了会儿就开始不时地打闪电。
狂风骤雨中的闪电极其吓人,刺眼的白光从低垂的乌云中大刀阔斧地劈下,把天海照亮一片,随即就是能把人耳朵震聋的巨大雷声接踵而来。那浪越来越大。渔公早早地把帆收了,几人紧紧抱在一块,谨慎再谨慎,船还是在快靠岸的时候被一个浪头彻底打翻。
所幸船翻的时候离码头已经不远,何老板和谢虎顾不上害怕,凭着生存欲奋力向岸边游去,拼着命爬上了岸。
两人正虚脱摊在岸上喘气,谢虎眼尖,一个闪电的功夫,他看到浅滩里还漂着个人。
谢虎这人还算仁义,连忙撑着最后一股子劲儿把那人从海里拖了上来。
是个长发男子,也就是现在躺在硬板床上这位。
这不是他们船上的人,码头上没谁认得他。
谢虎看这人还有气儿,也不能活活扔在外头,就提议给带回去。
老板则是看这人长得端正,衣服虽然浸湿,料子却也不错。想着救活了兴许能落一笔感谢金,就同意谢虎的主意,把人带了回来。
结果到了镇子上司机们一看这人瘫着,头发长又乱糟糟,非死即瘟,就连不挑拣活儿的三轮车夫们都嫌晦气,没人愿意载他们。何老板不耐烦,气得想扔下他不管,还是谢虎花了几十块租了一个卖饲料小店里的平板车推回来的。
“烧的很热呢,怎么办。”阿迎俯身下去摸那个昏迷男子的额头,惊呼道。
人横竖都带回来了,何老板虽然不愿意,也不能不管他死活。他心里越来越后悔听谢虎的话,这要是死在团里可不是个大麻烦吗!
“要不去叫个大夫。”白鳄也很关心,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围着出主意。
外头天空出现闪电,似乎快要下雨。没人注意到小昆曲儿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地自顾自回屋睡觉了。
最后还是谢虎出了钱,白鳄撑着伞去附近诊所请个大夫回来。
床上躺着的这人脸已经擦干净,免不了因为高热而双颊泛红。他潮湿的长发被阿欢梳顺了,铺陈在浅色的木板上。
“这人还真好看。”阿欢脸也红了起来,退到一旁和妹妹悄悄咬耳朵。
“哪有郑大哥好看嘛。”阿迎不服气,小声嘟囔着。
大家这才看清了这人的脸,这个男人的确长相俊美惊人,长发散在脸庞两侧,五官看起来像精心设计出来的雕像一样。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白鳄吵吵嚷嚷地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提小药箱的庄大夫。
庄大夫是这片村镇最靠谱的一个医务人员,马戏团这边练功驯兽,难免常常有个小病小伤,基本都是找庄大夫拿药。
人家本来都关门了,愣是被力大无穷的白鳄从屋里敲了出来。
庄大夫检查了一番,放下听诊器:“没大事,就是发烧,打一针吧。再给你两盒药,今晚上退不下去烧再用。”
谢虎点头,让庄大夫打针。
郑福泽坐在床边上,把这男人的身子侧过去,刚想脱他裤子,眼珠一转看向两个小姑娘:“哎?阿欢阿迎,回避一下呗。杵在这里等着看男人屁股呢?”
阿迎羞红了脸,赶紧跑出门,阿欢笑着嗔骂了一句,也跟着妹妹出去了。
一针扎下去,这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庄大夫收了钱,掏出两盒退烧药来。
“这个,用水送服。这个是个退烧栓,如果晚上还38度多就塞他后头一个。”庄大夫跟郑福泽说。
郑福泽正帮忙按着这男人屁股上压针眼的棉签,听了连忙点头道谢。
“给换换衣服,盖厚点儿,今晚上让他睡这个木板上明早能好了才怪呢。”庄大夫这么一皱眉头,脸上褶子更多了,医者仁心,他看着实在不像话忍不住多嘱咐两句。
“好嘞,好嘞,大夫慢走啊,白鳄,把庄大夫送回去。”谢虎十分感激地说。
“我先睡觉去了。你也早点好好睡一觉吧谢师父,哎哟,可累坏我这把老骨头了。”何老板抻了抻懒腰,疲惫地回了房间。
谢虎看了看捡回来的这个男人:“郑福泽啊,白鳄和康子睡觉太死,我不放心。今晚上要不你在这屋打个地铺,你看着他点儿。别烧一晚上再给烧傻了,出什么事儿。”
郑福泽满口应承下来,看了看他屁股上的针眼没再渗血,于是把棉棒随手扔到脚边垃圾桶里,伸手把这男的裤子给提上。
谢虎也睡觉去了。郑福泽琢磨一会儿,让康子去自己帐篷房里把去年冬天的旧被褥搬到大屋。这平板床躺一人都尚且不便翻身,郑福泽就打算在旁边地上打个地铺。虽然是夏天,但是镇子这地理位置到了晚上海风大,因此身上得常年盖着点东西。
他弄完自己的铺盖后把这个男人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这人穿的衣服样式不多见,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倒也好脱。被扒了上衣后露出了精壮白皙的胸膛,身材充满力量感又线条优美,看得郑福泽都有点羡慕。
“郑哥儿,他该不会是个演电影的明星吧!”康子也看见了,一边把被褥往硬板床上铺一边唏嘘,“还留长头发,一看就是搞艺术的。那得挺有钱,咱老板捡到宝贝了。”
郑福泽忍不住嗤笑一声,手底下这人意识全无,乖乖闭着眼垂首任人摆弄。看着倒还挺可爱。
“别瞎扯了,去我屋里拿个新内裤去,我给这电影明星换上。”
康子“哎”了一声就跑了,郑福泽拿着半湿的脏衣服抖了抖,忽然摸到一个硬梆梆的玩意儿。
他摸索着找到口袋掏出来,发现是个灰黑色的牌子。
形状有点像古代的玉佩,但是触手是打磨过的那种木头温润质感,可掂量着不轻,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一面刻着复杂花纹,另一面单刻了三个字:易许归。
难道是这瞎子的名字?
他又把衣服从头摸到尾,再无所获。
郑福泽见识少,好东西没见过几样。但他凭直觉认为这块牌子是稀罕东西,也是这男人身份的唯一线索,把牌子塞进了自己的枕头里。
多年后的易许归: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第一次见面我就被我老婆公主抱了。然后他就主动脱我衣服,还给我换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