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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灭

明灭

    明灭

  • 作者:鹤皋分类:现代主角:万俟朗 月律来源:废文时间:2022-03-27 10:10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明灭》,明灭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鹤皋所著的小说围绕万俟朗月律两位主角开展故事:万俟朗也算是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最后才终于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即使和他所想的有一点差距,但也是他所喜欢。

    热门评价:一路上去的去散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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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万俟朗神经质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鲜血的气息和着梦魇如邪恶的藤蔓将他紧紧包裹,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咽喉,像浸在冰冷的江水里,失去温度,忘记呼吸。

长在伤疤深处的回忆无时无刻不在滋生着叫嚣着,浮现出一双让他甘愿溺死的蓝绿色瞳仁,潋滟流转得像永远捉摸不到的梦,一团早已冷却在九泉之下的寂影还带着凛冽雪松清香的余温——迸溅的鲜血、破碎的刀光——那个人一直走往前去,再没回过头,他们用了多久去试探、去磨合、去交融,交付的身与心只要那么一个弹指,一切就永远地消失幻灭,破碎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连影子也没有剩下。

万俟朗只觉得自己又随着梦魇死了一回,鲜血的咒语让他在沉沦的深渊受着无尽的凌迟,却又让他不得不挣扎着走下去,替那双本该干净的眸子去描摹光的模样。

直至云归喊了好几声他方才回过神来,“想到什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云归皱着眉问道,万俟朗摇摇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指向沙盘,连着先前的讲述不难看出示意的是金光门,秦氏茶楼和大理寺的位置关系,他停了半晌,方才抬眼对云归道,”我原以为你是从南衙来的,如今看来倒不见得了。”说着将手里的最后一子列在秦氏茶楼的西南角——那是长宁坊的卫国公宅邸。

“城门郎虽说是右卫手下,但品阶甚微,纵你素有爱惜兵卒的美称,也不代表他可以枉顾律法越级上报。”万俟朗望向云归,“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找到你这个大将军通风报信,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姓岑吧?”

万俟朗说的含蓄,实则给云归留足了余地,世家门阀都有自己的耳目和喉舌,分布在云都甚至各个州县,这些人大多是家生子或是远房的没落亲族,因着有掣肘在主人手中。给个差事便忠心耿耿。想来这城门郎也是如此。

若是说小,那个大家族不会捡些机灵的家生子供职呢?若往大了讲,谁也不知道这些分散的力量会不会终有一日成了僭越谋逆的帮凶。万俟朗虽是毫不讶异,却也有种说不清楚的预感,卫国公府忠心向国尚且耳目遍及云都,更难想象如今权势炙手可热的外戚拿捏着多少要塞的信道,繁华之下的隐忧总是些约定俗成的共识,早早种下暗自滋生成难以拔除的恶果。

云归面色微沉,算是默认,“不过不是我的暗棋,已经让人盯着他了。”

万俟朗有些意外地挑眉,“孺子可教,我还以为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愿意对自己的部下动手。”

“南衙十六卫多少人,怎么可能所有都值得交付信任,祸起萧墙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云归叹了口气,眸色幽暗,似乎不愿多提,只道,“宫中这边的动向我来盯着,外面的事还得多拜托你了。”

万俟朗不置可否地收拾着沙盘,云归神色复杂,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没有听到万俟朗的答复,云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还能有什么心思呢?求一世逍遥安稳做一个傀儡仪仗么?不过是只想让这太平再久一些啊。”云归忽然低声唤了万俟朗的表字,“荆元,你是沙州役里得的功勋,该看的比我明白才是。”

两个人俱皆有些沉默,忽然头上划过一声极尖利的鸣叫,像是要撕裂天宇一般。

“是祁家小四新得的白鸢,”云归昂头看了片刻,向万俟朗道,“他家大哥近几日回京,方才从西北醉鹤城带回来的,生的极美,性子却烈的很,看来这是终于驯成了。”

万俟朗与云归并立檐下,头顶一串古旧的风铃唱着清脆的歌谣。天穹很高,初雪新霁的湛蓝色远远牵起旷远的思绪,白鸢一点,仿佛要飞,一直飞去,消融在纯粹而阔远的自由里去;天宇又太低,暮云垂着,不知何时就要覆压在这云都城上方,用纯白色的大雪掩埋销毁一切美好的或是邪恶的痕迹。

白鸢无识,可也应当知道着片天空远非自己曾经栖身的那片可以搏击、可以唱和的西北高空,他向上看,看不见长生天的日轮;向下看,望不见草原的浪花,它只能飞,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振着翅膀,仿佛这样就能离着远方近了一些。

金山之断鹤,玉塞之惊鸿。

谓江湖之涨不足憩,谓宇宙之路不足穷。

悲授饵之徒悬,痛闻弦之自落。故尔放怀于诞畅,此寄心于寥廓。

从这一声鸢唳里能听出什么呢?不过是各自的身世之感和风雪欲来的沉重罢了。

良久,万俟朗转向云归,“把你的人手往胡寺和祆祠多调一些,不要再插手秦氏茶楼,那边的事情我来管。”思索了片刻,又道,“过刚易折,你这几日且敛一敛锋芒,别被他们盯上了。后日夜间就是倚红阁的花魁选,要是你推不掉赵王的约,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替你当这恶人。”

云归望着自己的好友,忽然笑了出来,揶揄道,“那后日怕不是消息遍布云都,只说是活阎王回来了。”复又轻轻叹道,“这才是你啊。”

“我一直都是这样,”万俟朗虽含着笑意,目光却深得骇人,“在光里还是在暗里,没什么区别。”

哪有什么嫌隙呢,俱是一片肝胆。有一分火,便发一分光,要把天地烧做澄清的琉璃。

两人向前庭走着,花木的剪影浮动在游廊,云归望着那苍黛的山影,阳光在面上洒下一层生动的色彩,“待到春风再回,你可不许推脱我邀你去乐游原纵马。”

万俟朗回望着云归眼中一片希冀,心情也明亮了些许,唇角挑起一抹笑意,道,“好啊,我答应你,”他顺手拂下身边木叶上的积雪,墨绿色的经脉经雪水的浸润在日光下泛着熠耀的辉,亮得要生出翅翼随风而去,“我们要去飞鹰走马,论酒高歌。”

去做那些少年人做的事情,只要斩杀寒冬和黑暗,只要执掌光明和公义,也许那些残缺的回忆就会随着春风一并回到我的身边吧。

哪怕,只是一晌贪欢。

过了游廊,眼见着就要到前庭,云归忽然停下来,特地侧身对着万俟朗一本正经道,“让你的墙头草好好长吧,看好了,这次我可要从你们大理寺的正门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孩子气,”万俟朗差点气笑了,啧了声,“堂堂大将军天天到我这演什么墙头马上,怕不是我那小寺丞都比你懂事。”又顿了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云归一番,“不过放心,我不会替你说出去的,毕竟这模样这身段可是云都多少待字闺中少女的如意郎君呢。”

云归只是笑笑,“不过是谬传罢了,她们若是知道我是什么人早就作鸟兽散了,你这个大理寺卿,一日日功名不想想钗裙,我看倒是月律办事比你还靠谱吧?”

“我可对钗裙没兴趣。”万俟朗道,“不过可是奇了,上上下下这许多寺丞医官,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月律?”

云归一怔,似乎是下意识答道,“还能有谁?”继而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妥,顿了片刻,皱眉道“也就这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被你天天挂在嘴边,战场混战刀剑无眼,能活下来已是大不易,你既捡了他回来,就好好教着,别误了人家。”

万俟朗叹了口气,“我立功那年在那沙碛捡着他,也没比他大几岁,怎么不见你心疼我说我不易?还有,你几时见我误了他,我待他可是如亲儿子一般——”

话还未说完迎面就是云归笑着作势要打他,“进了你这大理寺就像是进了狐狸窝,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是精得像是修行了千年,就剩那么一个纯良的整日替你跑东跑西还要被你占着便宜,你若不稀罕,让给我金吾卫可好?”

正说笑着,忽然听得门前一串嘈嘈杂杂的吵闹声,两人相视一眼,俱敛了神色,恰是多事之秋,又偏在刚讨论过元夜布防的当口闹到了大理寺门前,万俟朗只觉得自己也许真该找个火盆跨一跨。

大理寺门前叉着腰气势汹汹的不是别人,正是二人刚提起的小寺丞月律。月律是沙州役的铁勒遗孤,母亲原是族中的医女,加之月律少时因为身子弱不肯好好学骑射,便跟着母亲耳濡目染会了不少行医之术和诸如毒蛊之属的旁门左道。

本也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忽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万俟朗寻到他时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满身是血,蜷在沙丘的背风处,不知是太冷得还是太惊恐,不停打着哆嗦,连护在身前的刀都拿不住,只有眼睛亮的可怕,像是一只极虚弱又极戒备的小兽,大约是几日未喝过水进过食,精神极度紧张到了极限,乍看见来人,还不及冲万俟朗亮出未长全的獠牙就一头栽倒下去。

天真的铁勒少年不知道绿洲和沙漠交界的城,其安稳如沙上刻字,风来一触即散,亦不知遥远的中原宫阙里,有人正蘸着族人的血写下汉家天子平四夷。哪有什么对错之分,若说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那同样也有“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月律只知铁骑寒光晃得他眼花,没有毡帐和火炉的夜晚一下子变得好冷,像是那年数九寒冬里他要往山上寻一味草药,涉过冰川时砭骨的寒凉。没了家,再烈的风声也触不到翱翔鹰隼的翅翼,驼铃声声迷失在血色的薄雾,找不到翻滚的草浪,也再无所谓的故园。

天地间忽然前所未有的宽阔和冷寂,不知亦无所谓惶惶然往何方——哪里都一样,去哪里都可以。再往后便是他随了万俟朗一路到了云都大理寺做了医官,这是后话。

此时云归口中大理寺仅剩的净土月律正一手拎着药杵,一手叉着腰,大眼睛死死瞪着靠着门口的邋邋遢遢的道士。万俟朗快步向前,一把将月律护在身后。

入眼是阶上散落的黄色符纸,有些还烧得焦黑卷了边,他闻着空气中残余的烧灼气息,奇异的气息不似寻常燃烧纸钱的味道,他待要再分辨时,那蓬头垢面的道人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张着双手便向万俟朗摸过来,从怀里掏了一把黄符扬在他身上,一边疯疯癫癫地喊着“风起星陨”、“买符保平安”之类含糊不清的零星词语。

万俟朗方一皱眉,刚刚开口想要呵斥,身后突然猛的一声尖叫,差点把万俟朗惊得三魂离了七魄,只见月律小心翼翼地从万俟朗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抓着药杵,色厉胆荏地叫喊着“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我我我警告你,这是云都的活阎王,你要想活着就别过来……”

万俟朗叹了一口气,刚想给月律顺顺毛,听见了云都活阎王这几个字时动作不由得一顿,暗暗咬了牙,心想儿大不中留,手势也从善如流地变成了一个暴栗。

万俟朗不动声色地向旁一侧,挡住月律,冲云归使个眼色,云归会意,闪身向前,谨慎起见,先是飞快地剪了双手,不想那道士疯疯傻傻全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毫不反抗,云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手上却一刻不停,点了哑穴,向着万俟朗递个眼神,询问怎么处置。万俟朗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急,拍了拍躲在自己身后的月律问,“这是怎么回事?”

月律鼓着腮帮,气呼呼地说道,“这个家伙疯疯癫癫的满嘴里什么灾祸降临,买了他的神符保平安,明明就是妖言惑众,还偏偏跑到大理寺门口来喊,不是找打吗?”

呆了片刻,待气喘匀了些,又道,“往日里这家伙都是迫暮里才来,赶一赶便走,谁知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上元节近看不得我们消停,一大早就跑来晦气,怎么赶也赶不走。”

万俟朗看着月律手里还虚张声势地握着药杵,心下起了疑虑,月律性情纯良,断是做不出如他和云归一般提了刀剑打着配合便往前冲的举动,如何能轮到他来赶人。

“怎么是你来做这差事?修澜方他们呢?”

月律在自以为万俟朗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少卿大人刚告的假,尚书府有事被他老爹叫走啦,其他人还不是被你叫去干活了?就剩我一个打架还打的不错的闲人。”

万俟朗能感到那道士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便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心里迅速有了计较,对着云归道,“大约是个无关紧要的疯傻之人,不过保险起见先在大理寺关这几日,等上元节过了没什么风波再给他全须全尾地放出来。”

云归心知是那几句谶语事关重大,也不多争执,只道,“知道你有分寸,我就不便插手了。“停了片刻,见万俟朗毫无动作,不由有些疑虑,万俟朗一脸无奈地向身后藏着的月律努了努嘴,云归不由失笑,心领神会,闪身近了月律的身前,还没等这个小家伙喊疼,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从万俟朗身后钳出来,一路拖向内屋。

万俟朗有些头疼地听着一路上月律的呜呜咽咽,大概可以想见云归的没轻没重的手法了。一面心疼着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一面也暗暗欣慰云归替自己出头修理手下闲散家伙。

待确定可能牵扯到这件事情里的所有人都不在场后,万俟朗方才分神回头,直直对上道人的目光,混沌的眼睛里疯疯傻傻的神情不再,漆黑的眸子闪出一丝精光,两道目光交错,霎时针锋相对。万俟朗捻着道士趁乱塞在他手中的信笺,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来者即是客,阁下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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