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秦艽说到做到,白蔹被开除了,甚至没有店愿意雇用他,他高中肄业,除了一身孤胆和力气,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去黑工地搬砖,那里日结,而且因为没签劳动合同,出了意外也是没人管的,很多黑户或者逃犯为了赚钱,就会冒险来干,工头也是胆子大,看着白蔹明显稚嫩的脸竟然还敢用他。
工地上搬砖特别累,没几天白蔹就被晒得脱了层皮,黑的像块木炭,有时候还会被晒伤,身上到处都是疤痕。
白芨很心疼,眼泪哗哗的看着弟弟身上的伤,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尽可能的乖乖呆在家里不让弟弟担心。
白蔹每天中午都会回来给他做饭,以前是让白芨吃外卖的,但是现在他没钱没固定工作,只能挤出时间来给白芨做饭,他做的饭很难吃,但是白芨还是乖乖张大嘴巴等着白蔹喂,含着泪咽下,他现在不能给弟弟多添麻烦,弟弟已经很累了,就这喂饭的功夫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了,握勺的手不停的颤抖,遍布着如青筋般的茧子和裂痕,粗糙的不像个十八岁少年该有的手。
脸上满是疲惫,甚至胡渣都来不及剃,他摸摸白芨细嫩的脸,擦掉他眼尾的泪水,笑得很勉强,“这几天怎么这么乖,我都快不习惯了。”
白芨垂着脸难过,要是他也能赚钱就好了,这样弟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
白蔹也不知道,催债的人这么快就上门来了,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躲债搬了好几次家,谁知道还是被找到这里,而他还没凑够这个月的利息。
他把白芨关在卧室里,不想让他害怕,那群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伤到白芨就不好了。
“哥哥,我跟他们有些事要说,你乖乖的呆在房间里,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白蔹特别温柔的哄他。
白芨有些呆,他说的太快了,他不太明白,但是白蔹温柔的喊他哥哥而不是冷冰冰的哥,他就很乖的点点头,如春日里的牡丹似的,露出白净的小虎牙,手在胸前比了个心,可爱的不行。
白蔹苦笑,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蠢样。
这次来催债的人看着很不寻常,坐在沙发上的人穿的西装笔挺,要不是他身边几个露着花臂的打手,他都觉得这是个坐办公室的。
“你是白术的儿子?”男人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但是白蔹家里没有烟灰缸,他就随意的抖在地上。
圈子里都说,白术家里有个不见人的小宝贝,他很想看看。
白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到他父亲了,点点头。
“刚刚的是你哥哥?”男人其实注意到方才那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甚至只瞥了一眼都觉得惊为天人,真的很好看,美好的像是莅临人间的天使,凡人看一眼就陷入对他的疯狂迷恋中。
如果是这么个宝贝的话,确实不适合见人,很适合,放在手心里把玩。
既然他们付不起利息,倒是可以把这个少年卖给他。
人口买卖,在这个社会其实也不少见不是吗?
白蔹忙挡住男人探究的眼神,不让他窥伺卧室。
商陆才把放肆的眼神收回,放在白蔹的身上,他们兄弟俩真是一点都不像啊,虽然白蔹现在还很青涩,却隐隐能够看出今后俊逸硬朗的模样。
而他那个哥哥,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脸,比起抛头露面,更适合被藏在家里,躺在床上,被人宠爱。
“你哥哥多少钱?”男人抽了一口烟,粗野的脸上露出嘲笑,蔑视着眼前不自量力的少年。
白蔹愤怒的眼角通红,死死捏着手心,用力的指尖都泛白了,布满肌肉的手臂上青筋皱起,理智让他稍微冷静了点,“你们不过是要钱,我会还的。”
“你知道你爸爸欠了多少钱吗?”男人走到白蔹的身前,他比修长的白蔹还高半个头,拍着他的肩膀,“六千万,一个月光利息就上万,你付得起吗?就算你不吃不喝,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有人下海拍片,有人去傍富婆,当然也有人,卖自己漂亮的哥哥。”
“你开个价吧,随便开。”
“不过也不知道你哥哥值不值这个价…”
男人还没说完,白蔹的拳头就直接砸在男人的脸上,商陆一个不慎直接被他揍翻在地,少年骑在他的身上,密集的拳头不停的砸着男人的太阳穴,他打的又急又狠,常年生杀的商陆都措手不及。
几个打手忙冲上前去拉开了白蔹,揍了他几拳,瞬间他就没了力气,只能垂软着被几个打手架着。
商陆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白蔹面前,皮鞋死死的踩着少年的腿关节,甚至再用一点点力就能让这条腿彻底残废。
白蔹吃痛,他咬紧牙关还是控制不住呻吟。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看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我不跟你说了,直接跟你哥哥说。”转过身去,朝着白芨所在的房间。
生性残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废了白蔹,可能他觉得,比起白蔹,他那个漂亮的哥哥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别!”白蔹不停的挣扎,“不要,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的,你别伤害他。”
“是个小傻子啊,怪不得看着不太灵光的样子。”商陆轻声说着,但是莫名觉得很可爱,这样漂亮的玩具,就傻傻的呆在自己的怀里好像也不错。
“八千万,你不仅可以还清你父亲的债务,甚至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一辈子不愁吃喝。”
“怎么样?这笔买卖,不赖吧。”
白蔹咬着牙,知道现在跟商陆硬碰硬是不可能的,只好做权宜之计,“给我几天考虑考虑,我还得跟我哥哥说说。”
“好。”商陆很爽快,毕竟难得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玩具,他不介意等预收的这段时间。
然后羞辱性的把一张名片扔在白蔹脸上,“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
白蔹红着眼,又是名片,又是名片!
他一拳砸在墙上,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保护不了漂亮又可怜的哥哥。
白蔹疯狂的收拾东西,把一个袋子放在白芨面前,摸摸他的脑袋,“哥哥,你有没有想带的东西,都装在这里。”
“花花,我们搬家吗?”白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收拾东西,手足无措的捏着娃娃。
白蔹手上不停,迅速的把需要的东西塞进行李箱,“嗯,去一个有点远的地方。”
“那好吧,我收拾好了。”白芨乖乖的说。
???
白蔹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柔弱的少年,他都没动呢。
“我就带小黑和花花就可以了。”他笑着说,干净的像是清晨的朝露。
他看着白芨手上那个修京墨送的玩偶,莫名的有些不爽。
“行李箱里可能放不下。”白蔹皱眉。
“可是小黑是我的朋友呀。”
这个傻子,把个玩具当朋友。
其实白蔹不知道的是,这个玩具真的会说话,在每天白蔹不在的时候,他都会跟白芨说话聊天。
他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从来不会觉得白芨烦,很有耐心的回答他那些听起来就很幼稚的问题。
而白蔹平时只会不耐烦的让他自己到旁边玩,弟弟好像一直很忙的样子,他不舍得弟弟心烦,很多话就憋在心里,但是好在现在有小黑了。
白蔹不关心,他忙到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去问白芨平时在家无不无聊,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娃娃。
但不管咋样,在知道那三个一看就不寻常的男人都想要白芨之后,白蔹终于觉得这个宝贝是藏不住了,他要带着白芨逃命。
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你想带就带着吧,今晚可能得熬夜坐车,你可不要哼哼唧唧的烦我,知道吗?”白芨特别娇气,从小被照顾的很好,皮肤嫩的能掐出水,白蔹不得不跟他约法三章,免得上了车又嫌这嫌那不舒服的。
“知道了。”白芨眼睛很亮,全是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
他觉得,弟弟真的好厉害,跟他完全不一样,懂得这么多,还知道关照自己,他这么没用,不会拖弟弟的后腿吧。
他一定要乖乖的,不能给弟弟添麻烦。
白蔹给白芨带上口罩遮住那张太过耀眼的脸,捏起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挂在耳后,“哥哥,出去之后不要乱跑,就跟在我的身边知道吗?”
再三得到少年的承诺后,白蔹才牵着他的手走进阳光里。
白芨好久没有出门了,一接触到阳光就不适的眯起了眼睛,他很没有安全感,只能紧紧的握着弟弟的手,这双手,怎么变得这么粗糙了啊?明明以前跟自已一样滑溜溜的。
白蔹手上翻着手机,他其实也不知道往哪里逃,反正先离开华城吧。
牵着的手却忽然一顿,白芨不愿意走了,低垂的头才抬起来疑惑的看着哥哥。
白芨站在玻璃窗外,眼巴巴的看着橱窗柜里的蛋糕,难耐的吞咽着口水。
白蔹摸了摸口袋,在摸到几个硬币之后面露难色,他们现在没什么钱,还得买车票,实在没钱给他买蛋糕了,他掰过少年望眼欲穿的脸,软了语气哄着,“哥哥,咱们现在没钱,等以后赚钱了再给哥哥买好不好?”
白芨原本期待的眼睛忽然间暗了,低垂着脑袋不肯动,白蔹拉他,他也不走,白蔹骂他,他也不回答,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蛋糕店门口,像个漂亮的雕塑。
最后还是白蔹妥协了,他不舍得对白芨动粗,现在也不能引起骚动。
他进去买了个小小的蛋糕,可能只有一拳大小,却花了他一天的伙食费,今天晚上看来是别吃了。
递到他手上,白芨口罩上露出的眼睛才弯起,亮的好比三月的春水。
白蔹宠溺的摸着他的脑袋,这个笨蛋,怎么这么贪嘴。
白芨捧着那个蛋糕,却不吃,直到他们坐在车上,天色昏暗之后,他才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蛋糕,举到白蔹的面前,嗓音细细的,特别软,“弟弟,许个愿望吧,今天是我们十八岁生日。”
生日?
好陌生的词,好像自从他们家出了变故之后,他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这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记得他们的生日。
他们是双胞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亲兄弟,拥有永远也断不开的血缘羁绊。
所以,哥哥,我是不会把你送走的,你不用害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白蔹双手紧握闭着眼默念了几句,然后睁开眼笑眯眯的看着他,让白芨也许个愿望。
“我希望弟弟永远幸福。”白芨学着白蔹的样子,闭着眼睛,小声说了出来。
“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白蔹被他逗笑了,真的好笨啊,许愿都不会。
“啊?那怎么办?”白芨睁着一双纯洁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白蔹。
任何人被这双眼睛看着,都恨不得把心都给他。
白蔹不露痕迹的移开眼光,喉结微微的滚动着,故作不甚在意,“你再许一个啊。”
“可是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啊。”白芨有些泄气,眼眶一红,万一这个愿望没实现,弟弟不幸福了怎么办,他会伤心难受死的。
白蔹的心脏疯狂跳动着,鼻尖酸涩,他从来不知道他哥哥的愿望竟然是这样的。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哥哥的内心,他以为白芨就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这些,但是他忘记了,他长大的同时白芨也长大了。
很多事他都是懂得,至少比白蔹想象中聪明。
但是,他也希望白芨幸福啊。
这样的智力,这样的身子,根本吃不了苦的。
而他却替他做了决定,说不定哥哥希望能跟着别人过好日子呢,每天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吃不尽的蛋糕零食,而不是跟他到处东躲西藏,颠沛流离。
“哥哥不想要幸福安逸的生活吗?”白蔹喉咙哽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说出口的同时眼眶就红了。
他想,如果白芨说出想要的话,他就带白芨去找那几个男人。
“跟弟弟在一起就很幸福了啊。”白芨笑得天真,漂亮的脸上熠熠生辉。
他不贪心的,妈妈告诉他,做人要知足常乐,如果可以一直跟弟弟在一起,不给弟弟添麻烦,就足够让他开心了。
白芨还想着,却忽然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白蔹把自己埋在白芨脖颈,不让他看到眼角滑落的泪水,嗓子沙哑,闷闷的,“好,那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个笨蛋才不知道自己曾有那么一瞬想把他卖了,他全身心的信任他啊。
白芨抱着微微颤抖着啜泣的弟弟,笑得如天边的明月,弟弟的怀抱,好温暖啊。
他现在就很幸福。
白蔹累的在座位上睡着了,他让白芨坐在里面,叮嘱说有什么事都要喊醒他,不要随便乱动,手还一直死死的握着白芨,好像怕他突然消失似的。
他太累了,实际上这几天,他没睡过一个安生觉,梦里全都是哥哥被人强行带走,哭着喊花花救命的画面,吓得半夜都要爬起来看看白芨是不是睡在自己的身边,看到他安静的睡颜才能稍微安心一点,然后就是盯着他看一晚上。
白芨乖乖的抱着布娃娃坐着,他看着弟弟疲惫的面容,心里很难受,就问那个帆布娃娃,“小黑,弟弟好辛苦,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啊?”
他把耳朵贴在娃娃的心脏上,那里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就会传来一个小小的,低沉的男声,他哄骗着不谙世事的少年,“豆豆把自己卖给我好不好?这样弟弟就能有,很多很多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光的钱。”
“什么是卖给你啊?”天真的少年从没接触过这些,懵懂无知,很容易就掉进猎人的陷阱。
“就是一直陪着我,永远不离开。”小黑耐心的解释着。
少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那我要卖给弟弟,不能卖给你。”
这个小傻子。
修京墨手里摸着跟白芨那差不多的布娃娃,嘴角浅笑,被少年可爱到了。
类似的场景最近发生了很多次,他在娃娃里装了个远程通讯仪,方便他随时跟豆豆聊天,这小傻子苯里苯气的,但是特别天真也特别善良,听着他奶乎乎的语气修京墨都觉得心里一阵发痒,恨不得马上飞到他身边把他按在怀里亲。
他点了点娃娃上精致的鼻子,不过这场闹剧也是时候收场了,让两个刚成年的少年在路上乱跑也是大人的不负责不是吗?
白蔹下车看到满车站的黑衣保镖,皱着眉,把白芨死死的护在身后。
白芨害怕的拉着弟弟的衣袖,但是还是很勇敢的怒视着那群坏人,他也要学着保护弟弟,不能再让弟弟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了。
这群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就敢挟持绑架。
白蔹努力护着身后的白芨,但是还是寡不敌众,陷入昏迷前,他最后看了眼抱着娃娃的漂亮哥哥。
对不起哥哥,是他没用,可怜的宝贝,他保不住了啊。
放在裤子里的手发送了个按钮,这是最后的努力了。
…
昂贵的皮鞋直接踩在白蔹的身上,脚下用力,少年就吃痛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看到一脸阴沉的修京墨。
这副模样倒是很少见,印象中的修京墨总是笑得很温柔的。
不过他们才不知道,这才是修京墨的真实面目,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温柔善解人意是他的伪装,背地里干了不少脏事,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哪个手上干净的?。
他戴起温柔的面具,就是为了接近那个漂亮的像是洋娃娃的少年,结果白蔹竟然想把他带走,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臭小子,胆子倒是不小,你凭什么认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修京墨冷着脸,脚下疯狂的碾压着白蔹的肺部。
“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马上消失。”
白蔹快不能呼吸了,脸上露出极度缺氧的绛紫色,男人才慢慢松开脚,“让你决定是给你脸了,你觉得我修京墨想要的东西能得不到吗?”
挺拔的少年喘着气,双眼通红,他嘴角带血,笑得凄惨,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是吗?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已经把哥哥卖了!”
“卖给别人了!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哥哥!”
他癫狂大笑起来,像是终于如释重负,但是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那副又笑又哭的表情,带着铺天盖地的绝望,似是疯了。
明明以后再也不用管那个笨蛋哥哥了,明明以后再也不用给他喂饭洗衣服,明明以后再也不用为他担惊受怕了,但是为什么,心好痛,快不能呼吸了。
像是撕开恶臭腐烂的心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么想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其实,都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所找的借口。
他的哥哥啊,他想要守护的哥哥啊。
从小父母就更偏爱哥哥,他漂亮的像是个洋娃娃,那时还不是个小傻子,谁能不喜欢他呢,但是哥哥总是会让他先选礼物,他说他是哥哥啊,要让着弟弟的。
后来啊,后来他就傻了,家里那时候很宽裕,妈妈花了很长时间教会他吃饭、穿衣服还有上厕所,他就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总是满脸愁容。
妈妈把白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小蔹,哥哥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他不甚在意,他们家那么有钱,以后给哥哥请个保姆不就行了吗?
后来母亲过世,父亲也破产了,从含着金汤勺的世家子弟到一无所有的落魄少爷,仅一夕之间。
白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总是叹气的爸爸。
他和爸爸得学着怎么照顾他,一开始他连碗都不会洗,不过到他能如常的收拾家里,洗衣做饭,就花了一个星期。
一切勉强都还能过着,毕竟筹钱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来担心,他甚至还能读书,转到了公立学校,学费不贵。
后来父亲车祸过世,所有沉重的负担都落在了十六岁小小的少年肩上。
他牵着哥哥柔嫩的小手,毅然决然递交了退学申请书。
他含着眼泪想,没关系的,至少他还有哥哥啊。
刷盘子,送外卖,发传单…能赚钱的行当他都干过,甚至有时候白天做完晚上还得去大排档端盘子。
他也累啊,但是回来看到哥哥漂亮的睡颜时,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说是心里不怨,怎么可能呢?
特别是那些恶心的男人开始纠缠他们,他不得不带着哥哥搬家,换工作。
他还记得第一次搬家的时候,他们住的合租屋是公共浴室,他忘记告诉白芨厕所在哪里,等他终于忙完回家的时候,才看到一脸委屈的白芨,他捂着濡湿的裤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他很想发火,但是看着白芨因为长时间憋着而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他面无表情地带哥哥换衣服,给他洗裤子。
后来他们又搬家了,因为他发现总有人偷看白芨洗澡,甚至路过他们房门的时候还会发出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白芨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告诉白蔹。他觉得弟弟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为他担心了。
他们搬到了一处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他温柔的摸着白芨的脑袋告诉他,“哥哥,不要随便出去知道吗?厕所就在那里。”
白芨乖乖的点着头,他弟弟放在他头顶的手好温暖啊,他舒服的蹭着。
有时候他都快崩溃了,想着要不死了算了,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他没有学历,承担着巨额债务,还得时刻照顾着白芨,他还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啊。
没有人会在长年累月的负荷下不易怒暴躁。
但是看着白芨笑着的脸蛋,依赖的神情,他又舍不得了。
他走了,哥哥怎么办啊,他这么漂亮又这么笨,肯定会被那些男人困在床第之间的。
他才不要啊,这么纯洁干净的哥哥,他才不要送给别人把玩。
而且,天使总是会垂怜世人,他哥哥就是他的天使啊,总是能在他快放弃的时候拉他一把,对他说,“别怕花花,哥哥会保护你的”。
他会乖乖的抱他,会软软的亲他,会晚上温顺的缩在他的怀里睡,可爱的像只小兔子。
但是,这样的哥哥啊,他再也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