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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后

黎明之后

    黎明之后

  • 作者:冰块儿分类:现代主角:段明炀 黎洛来源:长佩时间:2021-12-31 15:27
  • 主角为段明炀黎洛的小说《黎明之后》是作者冰块儿正连载的一本小说,黎明之后的主要内容是:段明炀心里有事情所以对黎洛不好,他不理解黎洛为什么不明白他的感情,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十分明显了。

    最新评论:你也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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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段明炀之后又来吧台端了几次酒,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任凭黎洛怎么打诨插科抛出话题,他统统不接。

“奇了怪了,他今天怎么回事?平常好歹还理我一下的啊。”

黎洛埋怨了几句,目光追随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在场间穿梭。灯光交错,段明炀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与他交错过一次。

“您好……?”一道男声从旁边插进来。

黎洛侧目,是刚才那名叫Andy的服务生,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

“有事?”

“嘿嘿……没什么事,看您一个人坐这儿挺无聊的,正好我现在有空,可以陪您聊聊天解解闷。”

黎洛斜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长得倒还算中上,只是脸上这阿谀奉承的笑容平添了三分油腻,令颜值大打折扣。

这服务生估计是看出了他有钱,连活儿都不干了,想投机取巧来搭讪博得好感,说不定捞到的好处比送酒的小费还多。

“不需要。”黎洛懒得睬他,目光又回到场内去寻觅段明炀的身影。

“这位客人……您是不是对那位服务生感兴趣?”Andy指着段明炀的方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哎呀,看您来这么多天了,一直被他无视,我都有点儿过意不去了。”

黎洛:“过意不去?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别无视我吗?”

Andy:“我也没办法,别看段明炀在这儿打工,其实他家里有钱着呢!不把您放在眼里,也很正常……”

“哦?他有钱?”黎洛来了兴趣,终于转身用正眼瞧他了,“你倒是说说看,他家里怎么有钱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Andy立马搬了个高脚椅坐下,头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我亲眼看到的!”

“那天我在外边逛街,看到他和一个中年男人在说话,看模样应该是他爸,开着超级贵的豪车,身边站了四五个保镖,绝对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

“他爸好像是想带他走,可段明炀跟他爸吵了起来。用的中文,我听不懂,就见他撇下他爸,怒气冲冲地进了家商场。”

“我想跟进去安慰他一下,结果看到他进了一家奢侈品店,随手买了个钱包,两千多英镑呢我的天!这泄愤方式我真是无法理解,我们打工时薪才多少啊,不愧是有钱人。”

“这不对啊。”一旁偷听的调酒师插了句嘴,“段明炀要真这么有钱,为什么还天天在我们这种小破酒吧打工?”

Andy哼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为了体验穷人的生活呗。”

“可他的妈妈不是生了病,需要很多钱做手术吗?他爸也不资助一下?”

“这我哪儿知道,我就知道他其实很有钱就是了。”

黎洛的手指在吧台上敲击着节奏,心里琢磨着这些话有几分可信度。

就段明炀那股傲劲儿,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真是什么大少爷,哪儿肯住在那种廉价破旧的出租屋?哪儿肯忍受这种群魔乱舞、烟酒味夹杂着臭汗味的恶劣工作环境?

除非他更不能忍受其他的。

比如来自他爸的帮助。

对了,那一晚,段明炀是怎么评价他爸的来着?

“他欺骗我妈的感情,抛弃了我们很多年,现在却又想接我回去。我妈同意,我不答应。”

这话再结合Andy的叙述,所有事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

段明炀之所以能付得起如此高昂的学费,大概是因为他爸送他来这儿读书,替他出了学费。估计他妈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否则以段明炀对他爸的痛恨程度,必然不会同意。

到了国外后,他爸还想为他做点什么,但他妈不在身边,他不用再有所顾忌,不肯向抛弃自己的生父低头,宁可自己生活条件差一点辛苦一点,也要守住自尊和傲骨。

好一出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伦理剧啊。

黎洛在脑海中脑补完一场大戏,不禁为自己的推断力和想象力折服。

“阿洛,你想什么呢?”调酒师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呢?”黎洛看向Andy,“段明炀有钱没钱,关我什么事?”

Andy:“我这不是好心劝您嘛,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金钱,他不屑,也不值得。”

“他不值得,难道你值得?”黎洛冷恻恻地说,“我管他到底是什么背景,我就是想追他。就算不追他,也看不上你,懂么?”

Andy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恼怒的目光却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瞪向了他身后。

黎洛回头,被身后的段明炀阴鸷的目光惊得心头一跳,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有意思吗?”段明炀冷眼看着Andy,“在员工间里没说够,还要出来说是吗?”

Andy正愁有火没地发,骂了几个脏词:“不说了不说了,我可惹不起你这位大少爷,要是你一不开心,让你爸来找我麻烦,我不就——”

“砰!”

黎洛愕然起身。

调酒师吓得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连在舞池中打碟的DJ都停了下来,其余客人听见音乐停了,察觉异样,纷纷朝巨响传出的方向看热闹。

“说够了吗?”

段明炀一步步走到被自己踹飞的Andy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浑身散发出森冷阴沉的煞气。

“说够了,就给我闭嘴。”

黎洛看呆了,咽了口唾沫。

操,太酷了吧?

Andy捂住肚子疼得发抖,气急败坏地冲调酒师大喊:“愣着干嘛!报警啊!他打人!”

不少客人也看见了段明炀动手的那一幕,纷纷附和:“是啊报警吧!”

“太吓人了这服务生……”

“看他那样子,凶神恶煞的……”

“这种酒吧以后谁还敢来啊!”

“就是,让老板辞了他……”

段明炀微微侧头,议论声瞬间止了大半。

他一把扯开制服领结,往地上愤而一扔,大步走进员工间,取来了自己的衣服和背包,不顾他人的指指点点,径自出了酒吧大门。

黎洛回过神来,立马跟了上去,在门外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他要报警,我还留在原地等着被抓吗?”

“没事,我可以帮你摆平的。”

段明炀绕开他:“是,你有钱,你可以摆平,但我不要你的恩惠。”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给你恩惠,我只是单纯地想帮你忙。”

“为什么?”

黎洛笑笑:“什么为什么,我不是说了我要追你吗?帮喜欢的人的忙,不是很正常嘛?”

段明炀的脚步刹住:“……喜欢?”

“是啊,我没说过喜欢你吗?”黎洛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撒娇似地摇了摇,“我很喜欢你,不然干嘛问你能不能当我男朋友。”

段明炀沉默片刻,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骗我。”

确实是骗你的,我可不喜欢男人。黎洛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委屈道:“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真心呢?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还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段明炀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礼品袋子,说:“我从来不戴首饰。”

黎洛笑了:“这不是给你的,这是女款——”

段明炀瞬间抽出了手臂,理都不理他,直接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

黎洛自知失言,连忙边追赶边补救:“哎哎!这是买给我妈的!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是蛋糕!等等我啊!那蛋糕必须得是我签收才行,你就带我回去呗……走慢点啊段明炀!”

兴许是他的执着不懈感化了段冰山的心,也兴许是段明炀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聒噪,总之,最后黎洛终于如愿以偿地第二次进了那间出租屋。

“你一个男的,收拾得倒挺干净。”黎洛原地转了圈。也只能原地转圈打量,这屋子小得跨出一步就差不多到头了。

“为什么男的就不会收拾?”

“我就随口一说,我家都是佣人收拾的,我不太了解。”

段明炀冷哼一声,似含鄙夷。

黎洛怕他又要赶自己走,连忙挑些讨好的话来说:“你刚才踹Andy那一下好厉害啊!精准狠辣,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把他从吧台踹到了墙角,简直是打架界的楷模!能不能教教我啊?”

“你怎么知道我那一下算是厉害?”段明炀问,“你经常打架?”

黎洛脑子一转:“我从小练防身术,经常看别人过招。”

“那你打过架吗?”

“没有!就算遇到有人挑衅,都是保镖解决的。”

段明的神色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只说:“果然是大少爷。”

黎洛松了口气,还想找点话题,段明炀却当着他的面脱起了那身制服。

他们俩的距离不过一米远,黎洛甚至可以闻到段明炀身上的些许汗味,包裹着浓郁的、富有攻击力的雄性荷尔蒙,侵入鼻息间,仿佛这气息所经之处,都沦为了对方的领地。

他一向讨厌男人身上臭烘烘的汗味,此时此刻,竟然并不觉得讨厌。

脱下的衬衫皱巴巴地半搭在健壮的小臂上,段明炀透过凌乱的发丝看了他一眼,目光幽邃,似乎在暗处燃着把无名火。

那火光灼得黎洛心头一烫,陡然想起自己的纯情人设,立刻背过身去,扭扭捏捏地说:“你、你去里面脱呀……”

段明炀没答话,将脱下的制服往地上随手一扔,接着开始解皮带,可没往浴室走,反倒走向了他。

“不是说喜欢我吗?”

皮带金属搭扣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听得一清二楚,段明炀低沉的声音仿佛近在耳畔:

“我衣服都脱了,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黎洛后退了一步:“我、我比较喜欢循序渐进,这样太快了——诶!!”

段明炀拽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扯,刹那间天旋地转,狼狈地扑倒在了不算柔软的硬板床上。

黎洛龇牙咧嘴地低声骂了句“操!”,刚翻了个身,身上一重,段明炀紧跟着压上来,手脚并用,将他的四肢牢牢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

“天天半夜三更求我带你进屋,不就是想跟我做这档子事吗?”段明炀低头,深深嗅了一口他长发披散的颈窝间、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紧接着,用冰凉的薄唇,触碰了一下他温热的颈侧肌肤。

“做吗?”

黎洛一个激灵,头皮都快炸开了,全身起鸡皮疙瘩,忍着情绪与他周旋:“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谁说一定要喜欢才能做?”

段明炀凑在他耳边,呼出的气是热的,说出的话却是冷的:

“看你可怜而已。”

黎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差点被这话气笑了。

可怜?到底谁可怜?要不是看在你生日还得打工一个人过的份上,老子早就和兄弟们嗨去了,谁管你死活?

他极力按捺住火气,问:“我哪里可怜了?”

段明炀稍稍撑起身,仿佛没看见他脸色有多臭似的,抬起手,轻柔地将他散下的长发挽至了耳后,端详着他的眼眸。

“因为你根本不懂爱,还偏要装作爱。”

黎洛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滋滋——”口袋里的手机相当适时地震动了起来。

黎洛动了动被桎梏住的手腕:“那个,不好意思,我手机响了。”

段明炀松开了他的一只手腕, 黎洛伸手去拿,却被对方一掌拍开。

“?”

不容他反应,段明炀便替他把手伸进了裤子的侧袋里。

修长冰凉的手指犹如蛇一般蜿蜒前行,薄薄的布料阻挡不住那奇异的触感,裤子底下的大腿皮肤仿佛正被爱抚亵-玩,半边身体一阵发麻。

黎洛陡然咬紧牙关,绷紧了肌肉和神经,死死盯着压在身上的人。

段明炀胆敢有一点逾矩的动作,他就算打不过,也要拼了命把这登徒子揍服。

裤袋很深,手机就贴在腿根的地方,段明炀的手很快便触碰到了机身,似乎也没有多流连,握住手机便撤了出来。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小指若有似无地轻勾了下腿根内侧的软-肉。

黎洛腿一颤,瞬间红了眼,想杀人的那种红。

段明炀对他凶恶的眼神视若无睹,擅自点了接通,将手机搁在他耳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大嗓门:“黎少!你怎么还不来啊?我们酒都开好啦,等你半天了!”

黎洛咬咬牙压下情绪,回了句“马上就来”,迅速拿开手机挂了电话。

段明炀听见这话,总算从他身上下去了,仿佛无事发生似的,神态自若地说:“不想做就走吧。”

黎洛冷着脸坐起来,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往门口走,一秒都不想在这破地方跟这破人呆下去。

“等等。”

段明炀忽然又叫住了他。

“干嘛?”黎洛不耐烦地转身,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破空而来,他伸手接住,捧在手里定睛一看,是自己丢失的那个钱包。

“看看里面东西有没有少。”

黎洛打开钱包,没去核对纸币和银行卡的数目,直接取出夹在里面的和他妈的合影照片,仔细检查了下,完好无损,只是照片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染红了,晕出淡淡的血色。

“这照片怎么……”他说到一半噤了声。

段明炀正背对着他喝水,赤裸的后背宽阔结实,肌理分明。

可上面却布满着触目惊心的淤痕。

像是被棍棒打出来的,青红黑紫,狰狞可怖。

他头一仰,吞下了药片,桌上的药盒包装上写的似乎是止痛药。

“我尽力了,擦不干净。”段明炀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抱歉。”

黎洛的大脑有点当机,刚才那点儿火气都被眼前震撼的画面给冲散了。

他低头看了看照片一角的暗红,又抬头看了看段明炀的后背,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这、这该不会是你的……”

“是。”段明炀转过身看向他,漆黑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回家的路上被人打了,不小心弄脏了。”

“你打架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依之前段明炀在酒吧踹Andy的身手来看,对方就算有棍棒,他也不至于被打得这么严重。

“再厉害,一个人对七八个专业打手,也不可能赢。”

黎洛瞪眼:“七八个专业打手?你惹到谁了?我也许可以帮你。”

“你帮不上忙的。”

“说不定呢!”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

“别这么见外啊,我们俩经历这么像,我帮你也是——”

“黎洛。”

黎洛怔住。

认识几个月,段明炀第一回,喊了他的名字。

他像被咒语施了定身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能呆呆地回:“啊?”

“我们不像。”段明炀声线冷肃,带着点疲惫,“你很有钱,你爸宠你,你妈身体健康。你以为自己和我同病相怜?其实你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我的奢求了。”

黎洛讷讷道:“可是,你爸不也……”

“你听Andy说了是吗?”

黎洛点点头。

“是,我爸是很有钱,还想接我回去,但是。”段明炀紧锁着眉,“他没把我当儿子,他已经有个儿子了。”

黎洛好歹从小在上流圈混,对这种事也听得多了,立刻猜出了一二:“是不是那个儿子派人打伤你?威胁你不要回去争夺家产?”

段明炀瞥他一眼:“不愧是黎少,见多识广。”

“过奖。那你怎么不跟你爸说这事?”

“他不会管的,他只是想让我回去帮他管理公司,继承人不会是我,也不可能是我,只要他的大儿子不把我打残或者闹出人命,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太过分了吧……”

“所以说,你帮不上忙,这是家事。”段明炀不愿与他再多谈这个话题,转身往浴室走,“你快走吧,你朋友该等急了。”

黎洛看着他背后惨烈的淤痕,心一横:“我不去了。”

段明炀回头,眉头拧得更深了。

“我叫医生来给你敷点药。”黎洛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扬了扬手里的钱包,“就当作是你拾金不昧的报答,而且你早点好,打工也能更轻松点,赚更多钱,早日脱离你爸的资助。”

段明炀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抛下句“随便你”,径自进了浴室。

医生来得很快,黎洛一个电话过去,十分钟就到了。这是他爸在国外安排的家庭医生,就住在他学校附近,以防他有什么小毛小病,可以及时赶过来,因而离段明炀家也不算远。

段明炀洗完澡出来时,狭小的房间内挤了三个成年男人,一下子显得更拥挤了。

医生手法迅速熟练地替段明炀后背上完药,留下联系方式便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来是赶回家睡觉,毕竟已是深夜。

黎洛趁此期间打电话回拒了那帮正在会所泡妞喝酒的狐朋狗友,对方哀嚎着“黎少你不来我们可就嗨不起来了啊!”,但估计这会儿早就喝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医生走后没多久,房门再度被敲响,这回是送蛋糕的来了。

黎洛双手接过派送员手里的蛋糕盒,折身往屋里走,一步一低头,唯恐被屋子里的杂物绊倒,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房间中央。

桌上实在没地方放,他只好搬了把塑料椅,将蛋糕搁在上面,好说歹说才拉着段明炀坐到了床沿,一同拆包装。打开蛋糕盒,实物果真和图片一样精致诱人。

“要插蜡烛许个愿吗?”

段明炀颦眉看着那花里胡哨的黑色圆柱物:“这什么东西?”

“慕斯蛋糕啊。”

“慕斯是什么?”

黎洛难得傻眼:“你……连慕斯都不知道?”

“我很少吃蛋糕。”段明炀象征性地插了几根蛋糕店送的细长蜡烛,“以前我妈会给我煮碗面,但我十岁的时候她生了病,之后就没人给我过过生日了。”

这话辛酸得,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受不了。

黎洛这会儿火气早就消得一干二净了,同情心便又涌了上来,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那我以后每年都给你过生日,好不好?只要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最好能再教我打架防身。”当然重点是后者。

段明炀侧头看他。

“你不会再给我过生日了。”

黎洛不服了:“为什么你总不相信我?”

“因为你所谓的喜欢,太肤浅、太脆弱了,说得直接点,我觉得,你根本不喜欢我。”

这感觉倒还挺准……黎洛心里腹诽着,又问:“那你倒是说说,怎样才算真的喜欢?”

“我喜欢一个人,会喜欢一辈子。”

段明炀的嗓音很低醇,似是在诉说,又似是在警告,透出不容置否的说服力和压迫感。

“会纠缠到至死方休。”

“所以,别试图让我喜欢你。我这种人,你惹不起。”

黎洛哑然,一时竟想不出如何接话。

他平素待人处事向来得心应手,在段明炀这儿,却似乎总是束手无策,屡被压制。

安静狭小的屋子内,他们俩紧挨在一起,手挽着手,看似亲密无间的情侣,却谁也没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任何温暖。这场景,古怪又尴尬。

黎洛最终松开手,嘿嘿讪笑了两声。

饶是他脸皮再厚再会演戏,也说不出“我也能喜欢你一辈子啊”这种话。

段明炀的语气太过认真严肃,仿佛一面灼灼明镜,能令他所有的谎言无所遁形,心生罪恶。

“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的蛋糕。”段明炀伸手把那几根连火都没有点的蜡烛又拔了下来,用刀切了一大块蛋糕,装进纸碟子里,插上小叉子,递给他。

“你不点蜡烛吗?不许愿吗?”黎洛从来没见过这么潦草敷衍的生日仪式。

“以前许过,没什么用,还是老样子,甚至一年比一年更糟。”段明炀给自己也切了一小块,冷硬的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就算真的有实现愿望的神,世界上许愿的人那么多,他只会看到人群中耀眼醒目的人,比如你。”

“不会看到阴暗角落里的人,比如我。”

黎洛手里捧着那块巧克力慕斯蛋糕,怔怔出神。

“……神也看不到我,我每年都许愿让我妈回来,从来没有实现过。”他自嘲一笑,“或许我该跟你学学,以后也别过什么生日了。”

失而复得的钱包就摊开在桌上,夹在透明隔层里的是他十二岁时和妈妈在外度假的合照。

那时年幼的他笑容灿烂明媚,是含着金汤匙泡在锋蜜罐子里被父母宠大的孩子,不知世间疾苦,不知人情冷暖,然而现在……

照片丢了可以再拍再印,被割裂的回忆却终究是无可挽回了。

黎洛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轻轻叹了声气。移开目光时,瞥到角上的那抹淡红,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这钱包……是我原来的那个吗?”

段明炀挖了一小勺蛋糕,送进嘴里,低着头,没有吭声。

黎洛的猜疑愈发笃定:“为什么里面的照片染上了血,而外面一点痕迹都没有?你怎么做到的?”

段明炀吃掉最后一口蛋糕,站起身,把纸碟子扔进了垃圾桶,沉默着走到储藏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又折回来。

“太聪明会让人烦的知道吗?”

他这语气有点像生闷气的小孩儿,黎洛不禁笑了,接过盒子:“你真给我买了个新钱包?这里面是我原来的那个?”

“嗯。”

“哈哈哈,你也太客气了,我这钱包可是要两千多英镑……”

黎洛突然被自己的话噎住。

[……看到他进了一家奢侈品店,随随便便就买了个钱包,两千多英镑呢我的天……]

[……你是不知道哦,你没来的这一个多礼拜里,段明炀几乎天天通宵……]

段明炀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他不接受他爸的资助,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酒吧打工的收入,时薪是多少来着?数字低到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个大概。

这样一个钱包,起码抵他两个月的工资。

这个念头宛如一把铁锤,重重地撞击了黎洛的心脏,一阵钝痛。他不由地屏住呼吸,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

里头确实是他原来的钱包,但已经面目全非了。

上好的皮革上印染着褪不去的暗红血迹,以及灰黑的泥水脏污痕迹,惨烈无比。

“当时下着雨,掉到地上的时候我本来想抢救下,结果后来沾上了血,就没办法了。”

段明炀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走路时不小心弄掉了钱包,又不小心划破了手才染上血。

但看过他背后的淤痕之后,傻子都能想象出来,当时他是如何被棍棒痛击,摔倒在地,钱包掉落,又是如何被七八个人围殴到鲜血直流,印染到了钱包上。

黎洛一手捧着那崭新的钱包,一手拿着那旧钱包,两只手都犹如端着两块沉甸甸的烙铁,灼烫得发疼。

“你其实不用这样……”

他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又卡壳了。

一个向来冷漠无情对他不理不睬的人,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心灵上的震撼力和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感动?肯定有,惊愕?也有几分,但更多的……居然是心疼。

他居然在心疼段明炀。

“我知道一个钱包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既然是我弄脏的,我就要负起责任。”段明炀说。

“那你的生活费怎么办?我听说你妈还要做手术……”

“生活费多打工就有了,手术还有大半年,不急。”

“明炀……”黎洛咬了咬唇,脑子里很乱,鼻子不受控地发酸,“我第一次收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段明炀拿过他手里的脏钱包,放回盒子:“没什么珍贵的,这样的钱包你要多少就能买多少。”

黎洛摇头:“不一样。”

他虽玩世不恭,但也并非善恶不分。

他曲起腿,脑袋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侧头望过去,琥珀色的眼中头一回浮现出了几分真切的柔软与情谊,声音也变得绵长:

“明炀……你真好,好到我都有点儿想嫁给你了。”

段明炀的目光似乎有一霎那的定格,下一秒就迅速移开了。

“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要是对我再热情点儿,这事真可以考虑。”黎洛笑得没心没肺,又切了块蛋糕给他,“谢谢你,真的,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今晚我住这儿吧,陪你过完生日。”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你不会的,你刚刚只是吓唬我,对吗?”黎洛又挽住了他手臂,这回多了几分温存,“我知道你其实心地很善良,为人很正直。”

段明炀没推开他,但也没答应他:“你不了解我。”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黎洛胸有成竹,笑吟吟地看着他,眼底倒映出他依旧冷峻的面容,却第一次觉得,段明炀这人其实并不怎么难相处。

“我真挺喜欢你的,以后每年生日,我都陪你过。”

段明炀垂着眼:“你会食言的。”

“绝对不会,相信我。今年准备得太匆忙了,明年一定给你一个更豪华的生日。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蛋糕?我让人设计起来。”

段明炀叉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抿了抿淡薄的唇,咀嚼的动作似乎令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一丁点。

“慕斯的就好。”

“没问题,一定让你满意!”黎洛拍着胸膛打包票。

原本快要熄灭的一丝兴趣火苗陡然添了把柴,燃烧得明炽晃晃,热意盎然。

惹不起?那就偏要招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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