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林寄迟今晚睡得不实,裹着被子翻来覆去了好几次。他还隐约听到外面好像有野猫在叫,叫声断断续续的,离得很近,可能就是在窗口。
桌上的电子钟跳到了零点,0000,很整齐的数字。
窗外那急促缠绵的猫叫声像被掐断了一样,很突兀地停住了。
外面一下子变得好安静。
林寄迟只觉得自己越睡越不对劲,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烫,但他还没清醒,刚好承受着这热度做了一个短梦,他梦见自己正站在煤气灶前炒菜。
厨艺不精,那火都快要窜到身上了。
好像还烧到了衣服,咦,布料烧焦的味道真难闻。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下身,喃喃自语这什么怪梦,啊!好痛!这次好像是真的被烫到了。
他一下子惊醒了,有点茫然地坐了起来,他的后背已经蒸出一身热汗。
真的着火了。
一开始是被子。
他面前的被子已经烧融出了几个洞,要不是他及时醒过来,这火恐怕早就烧到他身上了。
很诡异的是,这火是有既定路线的,从床的两侧开始烧起,把他包在中间,一点点吞食。
这还不够,一阵风吹进来,把窗帘也给吹着了,仿佛风是某种助燃物质,凭空把那米白色窗帘点着了。
挂在墙上的画也开始起火,烧得很快,很快就只剩一个框了。
然后是桌子,转瞬房间被炽烈的火包围了。
林寄迟赶紧跑到卫生间,坐在马桶上试着拨打求救电话,但都显示没信号。
保命要紧。
他只好赶快披了一张湿被子就往楼下走。
他出到外面才发现火势比他想象得严重,走廊已经全是浓烟,走廊那扇窗还在往里吹着夜风,风势被催化得更猛了。
还好爸爸妈妈前几天回老家了,只剩他一个人待在这独栋公寓里。
他下到了一楼,一楼的情况还好,一点火星都不见,完全没有火烧过的痕迹。
但他看见厨房竟然还开着灯,他还看到里面似乎站了一个人。
林寄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在这样的夜里无端端出现一个人,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他轻轻把被子放在了沙发上,把挂在墙上的球棒取了下来。
厨房里的人影一动不动,好像只是一直木讷地站在那里。
林寄迟慢慢走了过去,那人一直背对着他,两只手僵直地贴在腿侧,看上去很诡异。
林寄迟刚靠近几步,那人就转过身来了。
竟然是他的邻居,姓罗,是个室内设计师,以前来串过几次门,还有点刁钻地挑了他家装修的很多毛病。
特别是厨房,这位罗先生那时候最不满意就是他家厨房。
“我不喜欢你家的厨房。”
他眼前站着的罗先生看着他,说了一句和上次来时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林寄迟觉得他的样子好奇怪,因为他的脸是发灰的,一些血色都没有,眼侧的皱纹比林寄迟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深。
他眼神无光,视线还斜向了另一边,根本就没有看向林寄迟。
他的身体似乎绷得很紧,挺直的,就好像有两条线在吊着他。
“我不喜欢你家的厨房……我不喜欢你家的厨房……”
他的视线突然纠正了过来,正好和林寄迟对视上了,嘴里还生硬地重复那两句话。
“啊!”
罗先生像突然恢复了神志那样,神色极度痛苦地伸手摸上了自己脖子。
他的脖子被一条凭空出现的丝线勒住了,皮肉都被勒紧,青筋血管凸出,越来越紧,像在割肉,大量的血沿着勒住的地方渗出来,流了一大片。
林寄迟只呆了几秒,就赶紧向前想帮他,但根本来不及。
罗先生的头不过几秒就直接被丝线截断,整个掉在了地上。
林寄迟觉得自己在做梦,但那温热的血真的喷了他一身,眼睛也进了几滴,但只一眨眼的瞬间,罗先生那断掉的脖子里突然长出一个新的头。
好像某种生物在极速生长,长出一个崎岖丑陋的肉球,根本看不出来清晰的五官,整张脸血肉模糊的,很丑陋,眼珠子还挂在眼眶外。
新鲜的“罗先生”狰狞地扑了过来,张大着嘴,能看到他的舌头好长,嘴里密密麻麻都是尖齿。
林寄迟意识回笼,一球棒挥了过去。
他赶紧往外跑去,林寄迟觉得自己真的睡懵了,这样的热闹不凑也罢,还不如一开始就赶快逃离这座公寓。
他出到外面,往他家看了看,发现竟然一点火都没看到,一点烟都没有。
整栋公寓沉在黑暗里。
周围的房屋也是这样,都很安静,都沉在夜色里,连一点细微的人声都听不到。
他只穿着一件T恤加一条短裤,还湿漉漉的,更冷了,在这样的夜晚,估计是撑不了多久。
今晚的事不能用常理推断。
他拿出随手带着的手机准备再打一次电话,但全都显示没信号。
手机的时钟还显示着“0000”。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竟然是黎燃。
“你还好吧?”
黎燃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冷悦耳,林寄迟突然想起来,他已经有两年没听过黎燃的声音了。
“我……还好。”
林寄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莫名地脸热起来。
“我在公交站这边,你赶快过来。”
“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一些人,你小心一点,不要踩到他们。”
黎燃语气很平淡,好像只是在和他闲聊。
踩到他们??听起来好像不太好。
林寄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黎燃就把电话挂了。
这家伙,过了两年还没有原谅他吗?
林寄迟去路边随便找了一辆自行车,在他准备骑上出发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他开了手机的灯,果然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原身的头颅滚在一边,脖子上那新长的腐烂的肉球已经被人锤烂了。
灯继续往前照了一下,一条街道,已经躺了好几个人。
林寄迟怕他们又要爬起来,赶紧骑上车逃走了。
一路上他不知道碾了多少个人,那些人全都没了头,脖子上有整齐的切口,血腥味腐尸味好冲,让他有点反胃。
他忍着这极度恶心的感觉,继续骑车往公交站去。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