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沈亦清是被生生冻醒的。
他还以为自己空调开太大,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紧,打算继续睡,没想到后背一贴到床板,顿时给他冷得差点从床上蹦起三米高。
冰、冰的?
沈亦清脑子飞快转了转,昨晚他也没喝多啊,不至于把自家冰柜当床钻进去睡啊?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裹紧自己的小被子,一脸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形。
随后他愕然地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宫殿里,透过一层遮掩着的罗帐,可以瞥见看到殿内空冷幽静的景象,殿外被碧水环绕,浮萍满地。
沈亦清当场大脑宕机。
这古色古香的宫殿是哪?
难道他这是……穿越了?
他轻咳一声,试探地轻声问道:“有人吗?”
没人理他。
“那……有系统吗?”
也没有系统理他。
沈亦清人都傻了,他到底是穿哪儿了,穿成谁了,都没听有过来给他递个话的?
更何况别人穿越都有仿佛开挂的系统,到他这怎么就开局一张床,剧情全靠猜了?
沈亦清茫然环顾四周,还是决定先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他找了一圈也没在屋子里找到镜子,于是赤着脚下了床,想去殿外的水池旁看看自己的倒影。
没想到还没走两步,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好家伙,总算有人了!
沈亦清屁颠屁颠跑过去开门,大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一袭黑衣修长挺拔,容貌丰神俊朗。
沈亦清看着他这身古装装束,愣住了。
门外的男子抬眼看见他,也愣住了。
记忆里向来玉冠高束、衣着不染一丝纤尘的仙尊,此时长发如瀑般披散着,单薄瘦削的身上只着一件宽松的里衣,袒露出胸前雪白的皮肤,一双玉足赤裸着,眉眼也不向以往一般清冷如千年玄冰,正用带着些许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男子怔怔地看着沈亦清,眼神直勾勾的,嘴唇动了动:“……师尊?”
沈亦清心里一惊。
这人竟然叫自己师尊?
眼看着沈亦清凝眉不语,男子还以为是自己逾越的目光惹得师尊不悦,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毕恭毕敬道:“师尊,已经快要到时候了,还请师尊移步升仙台。”
听到这句话,沈亦清心里“嗡”一声炸开了。
他穿越过来的,难道是他昨晚看的那本起点爽文,《极品仙尊》?
这么想着,沈亦清也不顾男子愕然的目光,俯身低看自己在池水中的倒影,映在水中的面容如玉,狭长的眉目清冷疏离,额间一点银色花钿,一双浅琉璃色的眼睛如蕴千年积雪。
凭着这枚花钿,他能确定,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书里面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玄胤仙尊,沈亦清。
做为男主楚封尘的师尊,玄胤仙尊是书里面修为最高的仙尊,修为已经到了天阶,只需再渡最后一劫就可以到达修仙者最高的境界,仙主。
这本书目前还没完结,而在前半本书里,这个玄胤仙尊一直在闭关打酱油,直到昨天更新的一个章节,忽然用大篇幅来描述他渡劫前的阵仗,沈亦清当时看完之后还怒批作者水字数,他是来看男主装逼把妹开后宫的,谁在乎这个毫无存在感的仙尊渡劫不渡劫。
结果今天,他的报应就来了。
这么想着,沈亦清的目光落在男子俊逸出尘的脸上,心里暗暗琢磨,既然他叫自己师尊,那他难道就是玄胤的大徒弟……
沈亦清试探地叫道:“楚封尘?”
男子讶然:“师尊为何忽然直呼徒儿名讳?”
还真的是!
沈亦清强压下心里的震惊:“没、没事。”顿了顿:“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要去什么,升仙台?”
楚封尘点头:“今天是师尊渡劫飞升之日,各路仙家已经都已在升仙台下等候,等着恭贺师尊渡劫成功。”
好家伙,他这穿越的真是时候,正赶上这仙尊渡劫。
不过说实话,他心里倒是还真不怎么虚,书里把这个玄胤仙尊写得修为通天法力无边,就根本没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区区一个渡劫而已,这要是能翻车,他当场把自己拂尘吃下去。
沈亦清于是自信满满道:“那就去吧,你带个路?”
楚封尘又抬头看他一眼,眉头微颦、欲言又止道:“师尊要这身装束前去吗?”
沈亦清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才发现这仙尊的里衣……好像有点骚气的。
他红着脸“啪”一声合上门,捣鼓了半天,总算把自己打理得还算齐整,最后把床边的拂尘一拿,把大门重新打开,对门口的楚封尘道:“走吧!”
他一路跟着楚封尘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最终来到一方宏伟的高台下,入眼黑压压一片人,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楚封尘道:“他们都是来为师尊庆贺的。”
一见到他,原本嘈杂的人声立即安静下来,人群齐声道:“恭送玄胤仙尊飞升九霄!”
好家伙,这排场,简直倍儿有面子。
沈亦清有点儿飘,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这么风光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袭青衣飘然上前,男子眉目温润如画,向他躬身一揖,声音也让人如沐春风:“恭贺师尊。”
这个应该就是玄胤那个风雅无双的二徒弟,温青雪。
沈亦清看了一圈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不是应该有三个徒弟么,怎么现在到场的就两个人?
玄胤那个叫江行止的小徒弟呢?
沈亦清记得,这个小徒弟是玄胤从魔界捡回来的一条小魔龙,虽然表面上乖巧,但书里面各种明线暗线都在暗示,他和魔界几次叛乱相关,因此评论区都纷纷预测他可能是书里最大反派。
不过管他的呢,他今天赶早飞升,从此到天上享清福,什么正派反派都不关他的事情。
想到这儿,沈亦清嘴角疯狂胡乱上扬。
他随口礼貌性地问一句:“对了,你们师弟呢?”
话音未落,沈亦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师尊是在找我么?”
沈亦清回头,入眼一袭红色衣袂翻飞,一个红衣少年身形修长挺拔,正眉目弯弯地看着自己。
沈亦清看得愣了一愣。
这就是玄胤的那个小徒弟……江行止?
少年从他不远处大步走近过来,身形挺拔如同松柏,眉目间华美而张扬,一身艳烈的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同刚出鞘的绝世名剑,锋利而闪着凛凛寒光。
“师弟,你平时散漫也就罢了,”楚封尘皱眉,语气责备道:“师尊渡劫飞升之日,你竟也能迟到?”
江行止勾着唇角,不以为意笑着道:“睡过了嘛!”
楚封尘眉头皱得更甚:“还嬉皮笑脸?”
“大师兄,师弟不是一向如此,你就别和他计较了。”一旁的温青雪打圆场道:“今日是师尊飞升的日子,还是先给师尊敬过谢师酒罢!”
方台之上,四樽酒盏斟满,沈亦清率先捧起一盏,正要仰头一饮而尽,忽然听到一旁江行止“哎呀”了一声:“师尊先不要喝!”
沈亦清一愣,手上的酒盏已经被江行止夺了走,江行止笑眯眯道:“我刚刚看到一片柳絮飘进了师尊这樽酒盏里,师尊喝我这一樽吧!”
说着,把自己手里那盏酒递向沈亦清。
嗨呀,这小徒弟可真贴心。
沈亦清心里暖暖地接过江行止手里的酒,二话不说地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两道被辣出来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这是酒?
他家里免洗手消液都比这个含酒精浓度低吧?
眼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仙尊红了双眼,晶莹的泪珠顺着如玉的脸颊缓缓滑落,楚封尘看得不由得怔忡,他张张嘴:“……师尊,这是为何?”
沈亦清继续哗哗流着眼泪:“为师为飞升后就要和你们分开了,为师,舍不得你们啊!”
一阵静默,只有高台上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楚封尘执着酒盏的手微微颤抖,他仰头把一盏的酒一饮而尽,把空盏用力掷在桌上,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温青雪用袖掩着缓缓喝下一盏酒,放下酒盏时、已然是眼眶发红,半晌才轻轻地开口道:“师尊飞升以后,也记得得空时回来看看,省着徒儿们记挂。”
沈亦清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叹,这都是多好的徒弟啊!
一开始知道自己穿成师尊的时候,沈亦清还稍稍担心了一下,毕竟以他横扫百本金榜文的经验,知道师尊可是个高危行业,具有“百分百被徒弟看上”的buff,然后徒弟又百分百会黑化,黑化完第一件事就是把师尊五花大绑关小黑屋还要顺便再喂个生子丹。
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种顾虑。
看看他的好徒弟们,一个比一个乖巧礼貌,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龌龊事情?
什么囚禁强制生子之类狗血老套的情节,不存在的好吧!他今天就是要打破这个穿成师尊就必被徒弟按在床上摩擦的法则!
就在沈亦清在心里感慨的时候,目光无意间一扫,扫过刚刚被他疏漏小徒弟,江行止。
只见少年手捧酒盏,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正幽幽地盯着自己,被这么直勾勾看着,沈亦清心里莫名有些发毛的,不明所以道:
“怎么了?”
江行止垂了垂眸子,掩去眼里的异色,笑笑道:
“无事,只是在想师尊此去九霄之外,徒儿……该如何报答师尊教养之恩。”
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沈亦清很感动:“不必客气,日后再说。”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晴朗的天气,忽然间狂风大作,乌云蔽日。
楚封尘神色一凛:“天劫将至,师尊快上升仙台应劫罢!”
“啊,好,那为师去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飞升上天过好日子了,沈亦清难掩心里的兴奋,转身就要走,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忽然一只炙热的手攥住。
沈亦清回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江行止紧紧攥着他的手,掌心温度有些烫人,眼底神色晦涩复杂,淡色的薄唇微微动了动:
“师尊……”
沈亦清一愣。
他再一次被感动了。
多好的徒弟啊,这么关心自己,临渡劫前还不忘给自己加油打气。等他到了天上以后,一定会吃好喝好睡好玩好,不辜负徒弟们的一番心意的。
这么想着,沈亦清轻轻回握住江行止的手:
“好好修行,你也可以有这一天的。”
在众人瞩目之下,沈亦清走上高台。
一众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注视着高台上的长身玉立的男子,衣袂飘逸如风、墨发随风轻散,清冷的眉目轻敛,神色悲悯,气度睥睨。
江行止目不转睛地看着,眼里深邃幽暗,轻轻开口道:“师尊可真是天人之姿,这样无双的姿容,就是在天界也难寻其二了吧。”
楚封尘先是一愣,偏头对江行止怒目而视:“……你怎敢妄议师尊容貌?”
江行止不以为意地笑:“怎么,师兄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楚封尘一张俊逸的脸染上薄红,怒道:“我对师尊只有瞻仰之情,从没有起过别的心思!”
江行止偏头看向楚封尘,目光在他发红的脸上打量一圈,哂笑着讥讽道:“我倒是想听听,师兄口中‘别的心思’是指什么?”
“你……”
温青雪皱眉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若是让师尊听到你们这些混账话,肯定要罚你们去思过殿抄《清心诀》了!”
-
高台之上。
沈亦清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天台的风真的好大。
飕飕的冷风快把他头都要吹飞了,沈亦清被吹得披头散发、表情狰狞,他觉得在台下一众人看来,自己现在肯定是一副不怎么美好的姿态。
就在这时,沈亦清耳边骤然炸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道刺目的金色闪电骤然划破沉沉的乌云,眼看着就要向他劈过来。
来了!
沈亦清想起书中写的关于渡劫的描述,只要心无杂念,生生地把这道天雷捱过去就行。
他赶紧闭上眼睛,屏气凝神。
没有预想中被电击的疼痛感,反而是一种酥麻的感觉,一直从皮肤贯穿到骨头里,仿佛就像是被几百只小蚂蚁噬咬着,说不上难受,但也绝对不好受。
沈亦清在心里冷笑一声,渡劫,就这?天雷,就这?
就在他心里稳操胜券,已经在盘算上天后第一件事儿要干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怎么……这么热?
刚刚那杯下了肚的酒,仿佛是一团火焰似的在他的胃里烧灼,炙热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像要把他身上每一滴血液都烧干。
沈亦清被热得大汗淋漓,神志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涣散,脑海里甚至浮现出许多不过审的冲动。
又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这次的感觉远不如上一次那么温和,被烧灼的剧痛在全身流窜,肩膀也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沈亦清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楚封尘双眸瞪大,惊呼出声:“师尊这是怎么了?”
温青雪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隐隐发白:“糟了!师尊他难道是……动了杂念?”
只有江行止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双眸微微眯起,神色讳莫如深。
他不动声色地拂落桌上一樽酒盏,这酒盏是方才沈亦清用过的,里面还剩着浅浅一层薄酒,沉淀着一些还没有溶开的白色粉末。
酒盏掉在地上,余下的酒洒落在地。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这盏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台之上那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上,金光划破天际,又一道雷劈下,那一道身影踉跄着晃了晃,直直坠下了升仙台。
楚封尘和温青雪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师尊!”
而他们一旁的江行止,却早就不见了身影。
升仙台下,人群围着匍匐在地的男子,阵阵唏嘘感叹。
好难受……
沈亦清感觉全身都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痛,不过痛倒是其次,关键是那种被火烧灼的感觉依然在身体流窜,甚至比之前更甚,烧得他几乎神智不清。
他勉强支撑着抬起头,吐出一大口血。
“师尊!”
一道红色身影拨开人群来到他面前,一张俊脸赫然映入眼帘,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师尊,你没事吧!”
感觉到男性气息靠近,沈亦清脑子“嗡”一声炸开了。
一瞬间身上的火焰像是被浇了一大泼油,火苗骤然窜高,烧断了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弦,让他难以自持地向那气息的源头靠近。
他感到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腰间,扑鼻一阵淡淡的松香,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手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在他腰间轻捏一把。
触电的感觉顺着脊梁窜上。
“呜……”
沈亦清双眼瞪大,从唇间逸出一丝短促的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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