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利山裴全权掌控着额纳的兵权,这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沈岇盯着沙盘上的鹰旗开口到,“额纳的兵虽然多,可那孙子也只懂些粗浅兵法,翻不出什么天去。”
刘副将点头,思索片刻后说到:“可是他们的火炮攻势太猛,我们压根就攻不过去。”
“那就让他们用不了火炮。”沈岇似笑非笑,伸手拨弄着额纳的鹰旗,“润睿,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安宸递上一方帕子,回到:“要多少有多少。”
刘副将直挠头,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沈岇接过帕子展开,脸上笑意愈发明显,看完随手扔在火盆里烧了,刘副将连个探头偷看的机会都没有,“呃...王爷,你们这是?”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沈岇拍着刘副将的肩膀笑到,“还要麻烦刘副将点出三十个身手好的人来,有善于隐匿的最好。”
“没问题。”刘副将一口应下,心里又实在是好奇这位易王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忍不住开口问到,“王爷是要做什么?”
“爷爷今晚就要教教那群孙子怎么放哑炮!”
恰好老天爷给面儿,乌云把月亮蒙了个严实,北边的风大的很,掠过沙丘时时常发出些或鬼哭或狼嚎的声音,掩盖行迹是最好不过。即便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很难注意到沙上策马奔走的这一小队人。
溜到额纳驻营之处也没费多大力气,隔了老远就听见里头歌舞升平的,酒味混着烤肉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这孙子怪会享受。”沈岇腹诽。借着那边的火光看清了门口人手一坛子黄汤醉醺醺的哨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王爷,咱直接冲上去?”一个士兵挪到沈岇身边用气声问到。
“你傻啊!”刘副将朝着那人脑袋上来了一下,“按常理来说,我们得悄悄摸过去,搞死他们再换上他们的衣服,小崽子你懂个屁!”
小士兵吃痛,捂着头挪后面去了,沈岇转身对着刘副将竖个大拇指,“东西都带好了吗?”
所有人齐刷刷点头。
“很好。”沈岇目光灼灼盯着额纳军营,“记住我和你们说的,他们现在防御最是薄弱,我们放好东西就跑,跑的时候动静越大越好,一定要把他们引出来了。”
“明白。”
沈岇摸着腰间的布包,语气里带了些不容置疑的威严,“最后说一次,每个人都得回来。”
三十来个人分为三队,一左一右翻进了北漠军营,剩下一小撮留在原地接应。沈岇原本以为这是步险棋,可看到瞭望塔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时,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些个货色是怎么把大昭打得这么惨烈的?
朝着身后跟着的人使个眼色,刘副将点点头,一个手刀砍在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额纳士兵后颈,麻溜地换上了额纳的铠甲。看着身后的人全都换上了铠甲,沈岇用手势比划到:“找火炮。”
士兵纷纷点头,跟着沈岇往军营后方摸去。因为不熟悉额纳军营里的巡逻制度,一行人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帐子里穿行,只得顺着军营的边界慢慢摸索。
“王爷,咱这么摸得摸到什么时候去?”刘副将压低声音问到,“他们会不会和咱一样,把火炮停主帐后头?”
沈岇心烦得很,进额纳军营都快一炷香时间,若是再找不着火炮,今晚就得无功而返了,低声道:“去主帐。”
果不其然,二十来辆火炮车整整齐齐停在主帐后头。
“奶奶的,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火炮?”沈岇看着那被擦得油光水亮的火炮惊叹到,大昭全国上下撑死了也就三百来辆炮车,怎的北漠一出手就是二十辆?
现下这情况也容不得他再去细想什么,车前游荡着十来个额纳士兵,应该是专门看守火炮的,沈岇不由得皱眉,这边守得密不透风,怕是还不等靠近火炮就会被发现。正是头疼之际,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呼喊,这边的守卫便冲出五六个朝着呼喊声传出的方向去了,沈岇眼睛一亮,“我去和剩下的周旋,你们去放东西!”
说罢便直冲剩下的守卫冲去,刘副将把身上的布包往身边的人一扔,大喊一声:“王爷!我来助你!”
额纳的守卫人高马大,手上一柄弯刀都能挥出些破空声来,可沈岇自小的功夫也不是白练,泥鳅一般在守卫围成的圈里穿梭,那五个守卫弯刀舞得像是发了疯一般,竟也拿他毫无办法。
刘副将冲上来分散了两个人的注意,给了沈岇一个绝好的机会,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飞身在面前的守卫胸口上蹬了一脚后借力往他身后跃去,身后正和刘副将纠缠不休的守卫只觉得颈上一凉,随后便挂着头倒地上咽了气。
守卫脖颈喷出的鲜血洒了刘副将满身满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岇一个闪身又放倒身后准备偷袭的守卫,“愣着干什么!”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起,刘副将这才缓过神来,迅速退到沈岇身边,捡来的弯刀横在身前做防御姿态。北漠守卫连失两人,剩下的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其中一个往停火炮车的方向一瞄,大惊失色喊出了声。
沈岇听不懂额纳话,只是看他们的样子怕是发现去放东西的人了,转头对刘副将嘱咐到:“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火炮里放了东西,一个别留。”
刘副将挥了挥手里的弯刀笑到:“好嘞!”
早已换回夜行衣的那一小队人展开身上的布包,拼了命地往火炮的炮口里倒东西,二十三辆火炮车一个不落,都倒满了该放的东西。
“王爷,放好了。”
沈岇甩干净匕首上的血,胡乱抹了把脸,“撤。”
刘副将跟在身后不由得感慨一句,“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杀过额纳狗了。”
沈岇飞快脱下身上的铠甲,轻笑一声,“待会杀得更痛快。”
四周都是额纳士兵的高声呼喊,沈岇没一句能听懂,从主帐后头摸出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个身高八尺的黑脸汉子,闪着银光的弯刀挎在腰间,满脸的络腮胡子巴不得连上太阳穴去。
黑脸汉子见着沈岇等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猫在营帐后头,瞳孔一缩,怒吼一声提着刀就往几人冲过来,沈岇也毫不含糊,飞身朝着黑脸汉子的胸口就是一脚。这一脚来得突然,黑脸汉子毫无防备地硬生生接下,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昭国人?”一口生疏的官话从黑脸汉子的嘴里冒出来。
沈岇挑挑眉,不答反问:“利山裴?”
黑脸汉子提起弯刀横在胸前,哈哈笑到:“哈哈哈,就是本王,你们昭国人还真是卑鄙,正面打不赢就来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还好意思说自己泱泱大国?哈哈,可笑至极!”
“狗东西怎么说话的?”还不等沈岇发话,刘副将先跳出来骂到:“你以为你们额纳又是什么好东西?”
沈岇伸手把他按回来,脸上挂起些装模作样的沮丧,“这次是我们失算,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后会有期!”
说罢带着身后的人闪进了黑暗里,利山裴在身后大吼一声:“你们以为还能有下次吗!”
沈岇嘴角勾起,对着刘副将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柄信号发射出去。一道红光撕开夜幕,尖啸声回荡在北漠的沙丘间,远比风声更加骇人。
安宸看着天上的红光,抬手指向额纳军营的方向,“出发!”
原本还算寂静的沙漠一时间就热闹起来,沈岇一行人策马朝着大昭军营的方向飞驰,身后是同样策马狂奔的额纳军队,呐喊声马蹄声不绝于耳。刘副将看着身边的沈岇,心想这王爷刚才不是说闹得越大越好么?怎么现在满面愁容的?就差把担心两个字写脸上了。
“也不知道润睿那边怎么样了。”沈岇低低念了一句,转眼就被北风吹散。刘副将只瞧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压根儿没听见他说了个什么,放声吼到:“王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骑快点儿!”沈岇同样吼着回他。
翻过眼前的沙丘,远处是乌云般黑沉的一片,黑影飞快地向前移动着,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若是不注意看,根本瞧不见黑影里暗暗闪烁的银光。
“来了。”
沈岇心中一喜,回头瞧着不远处追过来的额纳军暗叹,是谁教的那北漠王子夜间行军还打火把的?橙黄一片朝着这边冲,像是生怕别人不晓得他们来了多少人似的。那火炮原本就是黑色,本来应该和这夜间的沙漠更好融在一起的,被火光这么一照,反倒是更显眼了。
“王爷,数清楚了,大概三千人,火炮推了十辆出来。”
“怎么这么小气?”沈岇皱眉,原本还想着那利山裴被他这么一刺激,能二十三辆火炮一齐上阵毫不吝啬地来取他狗命呢,“我怎么觉得利山裴那厮有点看不起我?”
刘副将笑到:“王爷言重了,他哪儿是看不起你啊,他是看不起整个大昭。”
“啧。”沈岇瞪他一眼,“算了,来十辆我就先废他十辆。”
马蹄声不带停歇,直直往沙丘下的黑影奔去。冲到近处看清了来人,沈岇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一些下来,“引过来了,就在沙丘那边。”
“嗯。”安宸应了一声,扯着缰绳回身喊到:“藤牌准备!”
身后的军队齐刷刷从身后翻出一面藤条编成的盾来,藤牌举在头顶,把兵和马都护了个严实。当然,藤牌对上火炮无异于螳臂当车,可沈岇下令连夜做这个藤牌的用处,并不在于防御火炮。
利山裴一马当先冲下沙丘,瞧着远处并没有方才那队人的影子,四周只有自己军队的马蹄声混杂着风声,心里觉得怪的很。远处也黑得奇怪,像是月光被一片乌云挡住投下的影子,不对!今晚的月亮被挡得严实,哪儿来的月光?
“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