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这二字一经出口,周遭立刻浮现一道道隐绰的灵体,半透明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这些鬼魂们推推搡搡,终于推举出其中一个鬼魂送到冷喻二人面前。
冷喻开门见山问:“你们被谁所害?”
鬼魂犹豫了下,朝西北方指了指。
“多谢。”冷喻点头,又道:“放心,你们会解脱的。”
鬼魂大喜,拜倒在地,紧接着,其他的鬼魂们也跟着伏在地上,连连磕头,以表谢意。
冷喻公私分明地说道:“顺手而为,不必跪我。”
鬼魂们跪拜着渐次隐去。
秋逢时笑眯眯道:“歌声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西北方……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它们的话可信么?”
冷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军,你可以选择信我。”
秋逢时:“信。”
冷喻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下,这一翘,整张脸都显得柔和而又多情。色鬼秋逢时色令智昏地想:“就冲这张脸,本将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被人欺负到他头上来。”
二人朝西北方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秋逢时的错觉,这一带的林子里,人皮风筝比之方才少了许多,至少不必顶着人皮走了。
他们走了大约一刻,看到了一座高山,往前走非得穿越这座山不可。
幸而冷喻目力好,发现了一处山洞。
洞前布满了爬藤,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冷喻幻出灵剑,将爬藤一一除去。
他们一走进山洞,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洞内漆黑一团。
冷喻抬起右手,轻轻拂过灵剑,弹指间,火光一闪,灵剑竟变成了火剑,洞里的景象随之照亮――
这座洞府十分宽广,一眼望不到头,洞府两边分别垂着一排白布裹成的尸体,造型、姿态和扫晴娘十分的相像,诡异至极,压抑至极。
并且从露出来的脚踝可以看出,这些尸体被剥皮了,极有可能是方才那些鬼魂们的本尊。
看得秋逢时直摇头,“什么仇什么怨……”
冷喻举着火剑,牵起秋逢时的手,“跟着我。”
这条路很长,而且并非死路,二人足足在群尸的集体注视中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洞外。
本以为洞外也是大片大片的密林,岂料另有一番天地。
二人面前,有一条深不可测的深涧,这条涧宽约五丈,上头架着一座红色的拱桥,桥的另一头栽着成群的红枫,在晨色中看起来鲜艳欲滴,宛如用鲜血涂上去的,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坠于西山的弯月不知何时也染上了一抹不详的血色。
而红枫尽头,是一条陛石铺就而成的慢道,慢道往上,屹立着一座华美的五脊殿,殿檐下数十盏宫灯的正自亮着。
秋逢时表示震惊:“好一个妖异之地,却不知钟家兄弟在不在里面做客?”
“去看看。”冷喻放开了秋逢时的手,熄灭火剑,当先走上红桥。
秋逢时感慨完,紧随其后,他们的脚步声都放得极轻,生怕惊醒宫内的主人。
走下桥,是一条刻有莲花纹的石砖铺成的小道,道路两旁竖着一排石灯,枫林中横七竖八地埋着不少小石俑。
很快,他们来到了五脊殿前。
秋逢时念出了匾额上的字:“灵风宫。”
殿门两旁守着两尊半身高的朱雀石象,门虚掩着,里面并未亮灯,从门缝里传来“笃笃”声响。
秋逢时和冷喻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闪进了门里。
幸亏天色已亮,殿里倒也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也由此看见了殿中央摆着一口大石棺,石棺旁系着一只野山鸡,地面洒着一把米,野山鸡吃得正欢,怪不得“笃笃笃”,却原来是它在啄米。
秋逢时凑到冷喻身边,“你说,石棺里,躺着谁?”
冷喻:“一看便知。”
秋逢时问:“你上还是我上?”
冷喻忽然轻笑一声,“我上。”惊动了正在吃米的山鸡。
山鸡煽动翅膀,“咯咯咯”叫了起来。
“嘘,再叫烤了你。”秋逢时转头教训它,又道:“唔……莫非,鬼方镇听到的鸡鸣,是这位鸡兄弟叫的?啊,我知道了,每日破晓时分,鸡兄弟会准时叫,这对钟流风来说,就是一个信号,提醒他该回老巢了。”
冷喻不置可否。
秋将军眉头一皱,自己发现了问题,“啧,不对啊,头都丢了,怎么还听得到。”
“咯咯咯!――”山鸡叫的更凶了,若不是被铁链子绑着腿,它非啄死秋逢时这个不速之客不可。
冷喻道:“应该是有人给他用了咒。”手里翻出一枚铜板,朝石棺击去,“砰”地一声,弹到棺盖侧壁,棺盖应声滑将开去。
冷喻走了过去,秋逢时拉住他的袖子,“哎,一起一起。”
二人一边防备,一边朝石棺里望去,只见里头并排躺着两个人,一个有头,一个没头。
有头的正是钟自朝,没头的自然是钟流风了。
秋逢时皱眉,“他们躺在这里睡觉是觉得凉快?”
冷喻指尖重新凝起灵力,在钟自朝额头点了下。
钟自朝悠悠醒转,看到秋逢时二人之后,忍不丁一震,而后忽然记起什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失声道:“快走!”
话音刚落,殿内忽然响起柔媚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来了还想走?”
秋逢时听出来了,这声音分明就是刚才唱歌的那位歌姬姑娘。
果然,那女人遗憾道:“你们倒也十分聪明,没有被歌声迷住,呵呵……”
秋逢时:“不敢当,实在是你所唱之曲怨气太重,目的太明显了。”
女人:“……哼。”
她刚哼完,银光闪过,冷喻幻出灵弓,突然一箭射出,灵箭流星般射向东北角。
“嘭!――”东北角爆破声响,木石纷纷溅落。
秋逢时:“您老人家不要缩头缩尾,敢不敢正面跟我们较量?”
冷喻紧扣弓箭,缓缓地游走,倘若那女人胆敢再出声,势必迎来他的第二箭。
这时,钟自朝爬出石棺,抬头对着空气问道:“是你,燕……燕灵姑娘?”
女人没有回答他,好像消失了一般。
秋逢时心道:“姓燕?”
钟自朝祈求道:“燕灵姑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放过家兄,也放过你自己吧。”
女人还是没有回答。
秋逢时问:“燕灵是谁?她和钟流风有何瓜葛?”
听到此问,钟自朝脸色小小地扭曲了下,不自觉地偏过头,“她便是皇太妃的养女……”
秋逢时奇道:“听说过这么一位养女,但她从来没有在人前露面过,连姓名都隐瞒得很好,原来叫燕灵?”
传闻皇太妃年轻的时候私生活混乱,这位养女是她与卑贱的弄臣所生,脸上有胎记,很是丑陋,怕有辱皇家颜面,是以一直将她藏在宫里,从未见过人。
却原来只是世人一厢情愿的猜测,事实上人家有名有姓,能耐大着,这不,还能挖坑让他们跳。
秋逢时侧头问冷喻:“你认识她么?”
冷小侯爷皱眉:“是个人我都必须认识?”
秋逢时表示明白。
冷喻不愿浪费时间,“我若猜的没错,钟流风是被此女所杀,并将他的脑袋砍下,碾成齑粉,撒在鬼方镇的角角落落,所以钟流风就算再找十年,也找不到他的头。”
钟自朝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家兄的头颅被碾成齑粉撒在鬼方?”
冷喻面无表情道:“前面说了,猜的。”
钟自朝:“……”
秋逢时捧场:“少君说的有道理。”
冷喻:“你还没说完。”
钟自朝:“???”
秋逢时体贴地补充:“你还没解释为何一切都是你的错。”
钟自朝眼神微闪,过了片刻,微微叹气,“十多年前因缘巧合,我认识了燕灵姑娘,后来我将她介绍给了家兄……谁能想到,我的一念之差,竟造城了这样的结果……”
冷喻语若冰霜:“不止如此,你们还嫁祸给秋将军。”
钟自朝纠正:“是怀疑……”
“所以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他们是情人?”秋逢时及时问道,并擦了一把热汗,“燕灵,钟流风,难怪这宫殿名叫做灵风。”
钟自朝皱眉:“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家兄行事低调,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跟家里人说。”
秋逢时又抹了抹额头的汗:“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热了?”
冷喻没流一滴汗,看起来依然那么的“冰清玉洁”,淡然道:“殿里的柱子起火了。”
秋逢时回眸一看,顿时无言以对,身后的柱子冒出了火苗,果然从底部开始着了起来,火烧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已燎至柱顶。
他们这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钟自朝:“……你们请便,我和家兄先出去了。”伸手捞起石棺里沉眠的钟流风,一溜烟跑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