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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偏爱

神明的偏爱

    神明的偏爱

  • 作者:绝对不做咕咕怪分类:古代主角:沉渊 和光来源:知乎时间:2021-05-24 10:01
  • 由作者绝对不做咕咕怪倾心创作的一本已经火热完结的知乎纯爱小说《神明的偏爱》,主人公是和光沉渊,神明的偏爱小说主要讲述了:寒铁做成的细链缚住天帝的双手,魔尊在其上以血刻下法印,天帝大怒,魔尊却道,陛下,魔族今年的贡物可否减免一二?

    网友热议:他是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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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和光,你知不知道,我最爱你这样衣不蔽体,奄奄一息躺在我面前的样子。”

我抚过他的脊背,低低笑道。

我囚禁了天帝近百年。我想,这大概是我那无趣的万年寿命中,最有意思的一百年。

和光,他是我的心上人。

可惜,苍云之巅,受万千生灵朝拜的天帝,他没有情。

从来没有什么可以从我手中逃脱,哪怕是和光,也不行。

我名沉渊,生于万雪原。

乃上古魔神的第九子。

同和光的第一次见面,是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彼时我化作凡人的模样,顶着一副好皮囊,进了那处名为海上明月的温柔乡。

这处地方实在妙极,坐落于东海边上。姑娘们扮作鲛人,那薄纱若隐若现间,是无限春光。

和光携沧元剑而来时,我正叼着杯子卧在美人膝头,手指屈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和着拍子。

晃眼间对上和光那双清泠泠的眸子,我愣了一瞬。

和光的周身仿佛围绕着昆仑之巅那冻雪之寒,那面容更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是去镇压海中一只孽龙。

“我还记得同你的第一次见面,你穿的是月白的衣衫,海浪打湿了你的衣袖和头发。”

“那时我便在想,我一定要得到你。”

和光虚弱的望向我,寒铁做成的细链缚住他的双手,我在其上以血刻下法印,封住了他周身神力。

“沉渊,你令我厌恶至极。”他掩嘴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晕开潮红。

我伸手捏住他的下颌,以指抚过他发红的眼角。

“我喜爱你这样看我的眼神,那会让我觉得,你眼里有我。”

如果能令神祇霜雪般的眉眼染上情欲的滋味,那一定十分好看,我心下狂热的想着。

“冕下,天宫来人。”使者在殿外恭声说道。

我把玩着和光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的问:“何人?”

“回冕下,云岫上神。”

“云岫...”我低头俯在和光耳旁,喃喃道:“和光,她来同我抢你,你说,杀了她好不好?”

和光冷冷扫我一眼,并不言语。我肆意大笑,倾身捉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放心,我不杀她,留着她才好玩,不是吗?”

我捏了个法诀,令他沉沉睡去。

转身离开离石殿之际,我回头望向和光沉睡的地方。他安静而虚弱的躺在那里,如玉般的面容因殿内的腾腾热气染上一分红晕。

而层层幔帐将他隐在其后,好似被折断双翼的鸾鸟无力的躺于笼中。

美好脆弱到令我眷恋至极。

我轻轻笑开,背后的门缓缓关上。

我还得去见见他那没过门的帝后。

万雪原终年大雪,廖无人烟。而云岫,她站在寒风里仇恨的看着我。

“沉渊!你个无耻之徒!你把和光藏哪儿去了!”她泪眼婆娑,挽了一个剑花朝我杀来。

我笑着以手挡住她杀来的剑,反手震碎。又随手抓起一片地上的碎剑,抵在她脖颈。

“云岫,天宫的人难道都同你一样,如此擅长过河拆桥吗?”

那锋利的边缘划破她的皮肤,汩汩的鲜血冒出来滴在雪原之上。

我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你忘了?是你同我交易,由我困住和光,涂山氏便可趁机夺位。而现下三界局势不平,涂山氏无能,坐不稳天帝的位子,你便要反悔了不成?”

她哭的越发伤心,一把抓住我的袍子哀求道:“沉渊,我后悔了。父亲要我嫁给妖族的王,那人嗜杀如命,我不想死,求你了,把和光还给我吧。”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讽笑。

我本不想要她的命,可她却敢拿和光做挡箭牌。

“不想嫁?死了就不用嫁了。”我越发不耐,握住残剑的手准备直接抹掉她的脖颈。

“沉渊!别动手!”一道身影飞身上前,掐了个法诀打在那残剑上。

我无所谓的松开,掏出一方帕子反复擦拭碰过云岫的手。继而转身看他,“怎么?屠俞,你还真是深情,这样都还要我还留她性命?”

屠俞,苍山神祇。和光曾经的侍者,亦是背叛他之人。

“沉渊,你若杀了她,陛下是不会原谅你的。”他拉过云岫挡在身后。

闻此,我蓦然抬眸冷厉的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屠俞,那你就得把她给我看好了,要是哪天又不知死活出现在我面前,我便不敢保证以后都同今日这般好脾气。”

“另,天宫里头那眼灵泉,我要了。”

“你!”

我头也不回的一挥衣袖,转身离去,留下铁青着一张脸的屠俞。

天宫的那眼灵泉啊,我笑的意味深长。

可是我同和光第一次“赤裸相见”的好地方。

东海遇见的那位湿身美人,令我魂牵梦萦至今。我命手下几个歪瓜裂枣四处打探,才探到他竟是掌四海八荒的那位神祇。

“公子,这...这...”

浮凃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开口:“属下看您还是别肖想那位大人了吧。魔神陛下留下的蛋不多了,您别犯傻丢了命不说,还连累我们几个的小命啊。”

浮凃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毕竟我们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这个豪情万丈撞个不周山,那个虎虎生威把天捅个窟窿。跟他们比起来,我可算含蓄多了。

“爷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我气的起身踹了他一脚。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替我倒了一杯秋露白。

“浮凃,你说,这多有挑战性,爷就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冷美人。”我低头把玩那只白玉杯,那里头的酒液缓缓流动,好似那位神祇周身的莹莹流光。

“我要是拐了他回来,不就完成老头子一统六界的雄心壮志了吗?我这可是为魔界着想!” 我轻轻弹了弹杯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您就是馋别人身子!”浮凃一脸反对。

“滚!又想挨踹了?”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你且等着吧,那位神祇,迟早得是我掌中之物。”我捏碎玉杯,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天历十五日,我在浮凃一脸不赞同的臭脸之下,硬是捏诀化作一位天将模样蹲在南天门门口整整半月。

期间还帮忙打退了几波魔界来的挑衅之人。

“和光小儿!我魔族永不为奴!来同我一战!”某魔尊扯着嗓子在南天门门口喊的震天响。

“哎太嚣张了太嚣张了,这能忍?我与魔族不共戴天!谁也别动,放着我来!”

我抄起袖子拦住前去捉那倒霉鬼的天兵天将,一道雷决便将那魔尊打回万雪原。

浮凃躲在暗处仰天长叹,大概是觉得天要亡我魔族,老陛下您死不瞑目云云。

我私以为,再蹲不到和光,我都要成这里的头子了。

万幸万幸,我终于得到和光与妖族一战中受伤,需得在灵泉中好好调养的消息。

内官捧着衣物前往那眼灵泉,我悄悄跟在其后,一道进了泉眼所在之处。

那内官放下衣物躬身离去后,我捏诀屏息而出,仔细探查周围,却并未发现和光。

我不甘心的又找了一遍,而浮凃用传声玉一遍一遍劝我:“公子啊公子!人人都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我看你这都不是一把刀的事儿了,你这直接可以开个刀铺了!”

“您老快些回来吧,再不快些我怕替你收尸都来不及!”

我嫌他话多,一把捏碎传声玉。

此时外头一阵嘈杂,我立马跳进水里,屏息以待。

“退下吧。” 隔着池水,我朦胧的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我心想和光啊和光,蹲了大半个月,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勾的我越发心痒难耐。我悄悄浮起,露了一双眼朝和光看去。

和光从容不破的除下冕服,只留了件素白的衣衫下水,那溅起的水珠自他滚动的喉结缓缓下落,隐于被衣物遮挡,若隐若现的肌腹之下。

我沉在水下的双耳慢慢泛起一抹酡红。

“谁!”容琢略一皱眉,厉声呵道。随即扯过外衣,以双手结印,莹莹光点之下,令整片池水冻结。他以脚尖点地,周身神力围绕,站在冰层上漠然的看向我。

寒气瞬间逼人而来!

我飞快起身,双眸一凝,就着寒冰往后一退,带起纷飞的衣袂。周身魔气瞬间涌出,黏稠的宛如实质。随即掌心结印,瞬间捏了个火决往冰层上一按。

冰火相遇的瞬间,冰层炸裂!和光脚下失了支撑,猝不及防之际朝池水中跌落。

我脚尖轻点池中浮冰,飞身前去一手揽过他的细腰,脚下却打了个滑,一不小心将他压在身下。

池水因沸腾升起腾腾雾气,缓慢的在水面上暧昧的浮动。他原本掩的严严实实的衣襟露出一丝动人心魄的滟滟春光,一滴水珠将落不落的挂于他细长的眉眼之上。

我缓慢的动了动喉结,清楚的从他波澜不惊的眼里看到一丝诧异。

“你是...魔?”他的嗓音仿佛玉石佩环相撞,于静谧的夜里轻柔的撩动我那本就不稳的气息。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我老老实实的坐在他面前,笑的一脸无害。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于渡劫之际感天地之召,自觉身为魔族罪孽深重,愿以天宫为囚,洗去一身罪孽?”

和光那从来空无一物的双眼里,第一次浮现出名为茫然的情绪。

渡劫嘛肯定是渡了,只不过那可是千年前的老黄历了。天地感召?我心底一声嗤笑,爷身为魔族,若是不跟老天爷对着干都对不起我那早早归了极乐的老爹。

但我面上仍一派正直,且端了一副最良善不过的调调,诚恳开口道:“正是如此啊陛下!且天道有言,需得一个六道正统之人时时传教,才洗的清我这周身罪孽!”

说罢我便直勾勾的盯着他,心想传教也是门技术活,若是在菩提树下那我肯定早早便去梦会周公,但若是...

我笑得愈发灿烂。

若是在我离石宫那张拨步大床上,那可就不一样了。我定当全力以赴,好好的同你深入“讨教一二”

他抿了抿唇,自袖中捻出一枝道花,凝神卜了半刻,方才抬眼看我。

“天道言,的确如此。”他随手掐散那朵道花,“既如此,魔君留下便是。”

我心道和光怕不是个傻子吧,这也信?甚好甚好,傻子好骗又好拐啊!

我在和光授意之下,总算是住进了天宫。我又往起居小仙那里塞了大把的灵石,换了个几乎挨着英华殿的位子。

浮凃知道后气的捶胸顿足,直说我有做昏君的潜质。我不好意思的点头说哎这也被你看出来啦?

浮凃倒地不起。

无论怎样,事情总算步入正轨。我也终于把“拐走和光,一统六界”的计划提上日程。

天宫不似万雪原终年孤寂,这里时刻板正严肃,又有条不紊,就好像和光这个人一样。

他总是坐在英华殿的高阶之上,手捻道花而慈悯的望着云海之下,六界芸芸众生。

可惜啊可惜,和光,你这平静日子可是要被爷打破了!

作为仅存不多的魔神之子,我虽这几百年消停了不少,但须知我二哥撞倒不周山的时候我还在旁边顺手放了把火,更别提什么下搅东海,上逐太阴之事。

足以可见,魔族人在六界狗憎人嫌确实是有缘由可寻的。

故而我呆在天宫,也要好好发挥我魔族的优良传统。

不过半月,各方神祇纷纷跪在英华殿门口朝和光哭诉自家房子如何如何被毁,希望陛下要么把那魔族赶出天宫,要么补贴些灵石好修缮房屋云云。

和光大概也没想到我这样能折腾,但迫于所谓天道有言,故而只能下发补贴后,将我安置在英华殿之中。

“公子,但凡您把脑子用在对付天族的大事上,此刻魔族早已入主九层之台了!”

浮凃痛心疾首的跪在我面前哀嚎。

“您这一招使得好,直接奔着那位大人的床榻而去,可您以为修缮众殿的灵石从何而来?!”

“从万雪原而来啊公子!”

我捂住双耳,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

“勿慌!就当是军费,待我攻城略池,就是尔等扬眉吐气的日子!”我懒洋洋的开口道。

不待浮凃继续朝我哭嚎,我便捏了个决将他丢回万雪原。

谁要看着你那张丑脸,还得听你哭哭啼啼的抱怨,小爷我也是有正事儿的好不好?

而此时的英华殿中,

和光坐于高台之上,随手合上一本折子,漠然开口道,“魔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足尖轻点,跃上高台,面上笑意不减。

“陛下,‘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你觉得可对?”

他轻轻颔首,我便从容的自袖中拿出一卷书,那上头写着几个大字,

“双修秘法”

“这是?” 和光疑惑的朝我看来,我心下好笑,面上却是一派正经。

“陛下竟不知吗?此为一套秘法,据说若参透此法,便可上聚三花,下辟丹府。”

和光眉头紧皱,十分认真的反驳道:“修行以筑基最为要紧,此等秘法怕是揠苗助长,不利于行。”

“陛下不信?”我略微起身将书卷往前一递,眉梢微微扬起,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侵略感十足。

“那不若,同在下试试?”

他面上波澜不惊,折袖伸出一只修竹般的手将书接过,随即抬眼清泠泠的望向我,平静的问道:“魔君要如何试?”

我嘴角轻扬,起身单腿跪在地上,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趁他呆愣之际,一口含住他的指尖,而后抬起一双邪肆的眼朝他看去,舌尖于其指腹上轻轻扫过,嘴里含糊的说道:“这般便可。”

那天,我是被丢出英华殿的。对了,是字面意思上的丢。

但其实,和光还算个和善的人,只是用剑往我肩膀上戳了个小小的窟窿,足以见,他心中大抵是舍不得我受伤的。

“公子,属下怀疑你有病,”浮凃把我抬回屋的时候,摸着我的额头,一脸嫌弃的说道,“此病名曰脑残。”

“诶轻些轻些,我骨头都要折了。”我气若游丝的在他背后嚷道,

“你不懂,打是亲骂是爱,你看我这些伤,可见他真是爱惨了我。”

浮凃绝望的仰天长叹一声,心中暗忖要不干脆我叛了算了,跟着这种主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英华殿四周的山峦上蒙上一层缥缈的云霭,万丈霞光自其中缓缓升起。

和光高坐于九层之台上,层层云海自其身后舒缓的翻涌。

他合上手中书册,垂眸淡漠的望向台下的侍者,开口问道,

“屠俞,何为双修?”

台下之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头恭敬回道:“禀陛下,灵肉结合,神魂交融,即为双修。”

闻言,和光沉默的看着手中那本书,从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有片刻龟裂。

“沉渊,你很好。”

他一手捏诀毁了手中书,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英华殿里头发生的这场对话,我自然不知。

毕竟,我可是在榻上躺了整整半月方才勉强能下地活动,身上一好,立刻又屁颠儿屁颠儿往英华殿赶。

浮凃抱住我的大腿,哭的声泪俱下:“公子啊!你可知你头上那几位兄弟为何死的死残的残吗?”

我皱着眉忍住把他踹飞的冲动,好奇开口问道:“哦?难道不是他们自己虎吗?”

“不!其他几位公子虽...呃...略冲动,但其实,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啊!”

闻言,我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许是看我不信,浮凃耐心解释道:“多是因为同旁人争风吃醋,或者想强抢某位神君入幕。招来无数仇家所致啊!”

“这...哎...”

我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浮凃的肩。他见我终于想通,简直喜极而泣。

“强抢多没意思,不如直接打晕锁起来,日日笙歌这不香吗?”我手上用力,直接一把将浮凃丢回万雪原。

待其消失无踪,我便垂头开始考虑,何必玩什么日久生情?

要不干脆“日”久生情算了。

英华殿中,

“魔君,你又来做什么?”和光冷冷瞥我一眼,周身寒气比之从前,更多三倍有余。

我放下因揍过拦路侍从而挽起的衣袖,笑的一脸灿烂。

“哎,陛下上次那本书可读完了吗?我这儿还有几本,想同你讨教一番。”

“灵肉结合,神魂交融?”他冷笑一声,望来的眼神似寒冰一般。

“诶?陛下果真读的彻底,正是正是!”我一脸兴奋的跃到他案前盘腿坐下,

“陛下,这里头的门道可多了,在下不才,略懂一二,你有不懂的尽管问我便是!”

待我说完,和光面无表情的盯着我,额上青筋跳动,我悄悄撇了一眼他的袖下,那里似有剑光浮现。

不妙!

出于魔族趋利避害的本能,我几乎是立刻就一把按住他的手,诚恳开口道,

“哎别冲动,我其实有正事来寻你。”

他蹙着眉,似是忍着极大的怒气,沉沉开口道:“放开!”

真真小气!

待我不甘不愿的松开他的手,他便利落起身朝一旁挪了挪,离了我起码三丈有余。我心中悲哀的想,浮凃啊,我这也算挤走和光,坐上九层之台的宝座了吧?

他扬袍坐下后,便镇定的自案上取过一盏温茶,轻啜了一口,方才抬眼看向我,

“说吧,何事?”

我头一回在他面前收起嬉笑之色,认真开口道:“陛下,魔族今年的贡物可否减免一二?”

“万雪原向来灵气贫瘠,今年尤甚,灵植都长的不太好,天宫要的这十万担贡物怕是...有些为难。”

自三万年前那场骊原大战后,魔神陨落,六界在天道的示意下,以神族为众生之首。

作为战败的一方,魔族迫不得已签下契约,退守万雪原,且每十年需得缴一次贡物。

入不敷出,且得了天道的厌弃,魔族已万年未曾有过惊才艳绝之人了。

我家那死老头子,为了他称霸六界的野心,真是活生生使整个魔族陷入万劫不复之中。而自他死后,我几个兄长要么想不开继续同神族作对,要么沉于酒色,再不过问世事。

魔族早已群龙无首万年余了。

待我话音一落,和光放下茶盏,低头沉思了半晌,方才召出一柄水月镜,调出万雪原的景象来看。

那镜子里,模糊的映出一片枯寂荒凉,廖无人烟之景。

我朝他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哎你看吧,真就这么惨。我之前还毁了许多房舍,为此又赔了好多灵石进去,这就更雪上加霜了。”

他淡淡的觑我一眼,我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再言语。

“少四成吧,我去同长老们商议。”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我的双眼便蓦的一亮,身体控制不住的想冲到他跟前抱一抱他。

我想了,所以我也做了,然后又被丢出来了。

“公子,如何了?陛下同意了吗?” 浮凃一脸忐忑的开口问道。

我沉着脸默默伸出手比了个四。

“四...四倍?”他欲哭无泪的看向我,蹲下身一把扯着我的裤子哀嚎道,“你是不是又把陛下给惹毛了!”

“哎完了完了,辛辛苦苦攒的老婆本又要没了!”

“滚!”我笑着踹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道:“是少四成!回去告诉大家,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闻言,他蓦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我背上,足足两百来斤的大汉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这任的陛下真是宽厚啊!且不枉我信你一次,从库里拿出那样多的灵石陪你演这一场!”

我被他一巴掌拍的差点没吐一口血,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方才得意的笑道,

“不是我吹,定是和光对我也有那么几分意思。哎,可多亏了我这张俊脸啊。”

“我呸!您老要点脸吧!”

“嘿哟,浮凃你个混球胆子肥了啊?来来来,来打一架!让爷看看你这二百来斤的肉是不是白长了!”

“诶公子你别追我了!”

“救命啊啊啊啊啊-”

鸟兽被这声哀嚎惊得四散,而此时夕阳缓缓坠下,漫天霞光披在重重殿宇之上,琉璃瓦片也显得熠熠生辉。

今年的岁首,万雪原格外热闹,各家各户的小崽子们赤着双脚在积雪上撒了欢的边跑边放爆竹,他家的娘也多半拎着鸡毛掸子跟在后头边追边骂。

而我则懒洋洋的躺在离石宫的一方榻上,一旁的炉子里烫了坛烈酒,那上头浮了一层绿沫,酒香充溢了整个大殿。

一道人影闪进来,毫不客气的自炉上拎起我的酒坛,豪饮了大半。

“也不怕烫死你个混球。”我在一旁凉凉开口道。

那人放声大笑,眉目间满是潇洒意气。

“诶小九,这几年不见,你这嘴还是这么毒啊。”

我嗤笑一声,一手撑在桌上冷冷开口道:“不比二哥,一条腿瘸了都还敢在六界乱跑。”

“我说,你们一个二个,就不能给我省点儿心吗?”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呐呐道:“有小九你在,兄长们肆意些也无妨。”

我心里气的快要吐血,默默想着这是亲哥,不能揍不能揍,揍一个便少一个,少一个...少便少了!又有什么关系!

狗东西给爷死!

还真把爷当免费劳动力了?

我怒起拍案,周身魔气暴动,惊的外头鸟雀哄的散开。

伏沅吓得一哆嗦,陪笑道:“好端端说着话,你看你还急眼了。这不是听说你今年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儿,二哥这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同你贺喜啊。”

闻言,我收起四溢的魔气,重新靠回榻上,笑着说道:“贺喜?”

那笑意浮动却不达眼底,倒是深藏了一派冷然。

“为人牲畜,为人践踏,也算什么喜事不成?”

我自案上取过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伏沅呆愣片刻,低头自嘲一笑。随即颓靡的往后一躺,将手臂枕在头下,苦笑道,

“说起这个,我便有些不解,那位陛下虽说十分仁厚,可天枢院的那群老东西向来轻视我族,他们竟这般轻描淡写的放过我们了?”

“呵,” 我嗤笑一声,自手心凝了一朵霜花出来把玩,“我那送去修缮各殿的灵石,可是比之寻常多了三倍有余,若这般都还不肯松口,才是怪哉。”

伏沅沉默了许久,殿内安静到只余炭盆内时不时爆开的火花噼里啪啦的作响。

半晌,我才听到他轻声问道,

“我听闻你似是相中了九层之台上那位神祇?”

“可是真心的吗?”

闻言,我将手心那朵霜花捏散,愣愣的抬起手摸向肩上那处仍然未愈的剑伤,有些恍惚的想起和光的面容。

他同天宫那些争权夺利的人都不一样,他垂爱众生,满怀慈悯又兼具神性。

无论是手握书册的从容,还是执剑杀伐的狠绝,都是极好看的。

尤其是被惹怒时面上的那一层红晕,与周身清冷的气质莫名相融,愈发勾的人更想再多逗逗他。

他多好玩啊。

我想,我这一生,应当不会再为谁有这样的心动。

伏沅见我不说话,只呆呆的坐在那里。便随手丢来一个酒杯,好笑的说道,

“这样喜欢?”

我回过神,偏头朝窗外大喊,

“浮凃你眼瞎啊!我不是说了我殿内二哥与狗不得进入,你守在外头有个屁用!”

“???”

今夜月色极好,就连这终年不断的大雪也不能扰了我的兴致。故而,趁这这朦胧月色,我拎着酒坛子躺在一株梅树上,昏昏沉沉的望着那轮明月。

好无聊啊,若是和光在便好了,我心想。就是同他打一架也应当是很有趣的。

酒意上头,我模模糊糊都想着,难道他不在,我便不能去寻他了?

我把酒坛子揣在怀里,颠三倒四的捏了个决,便朝天宫飞去。

此时的英华殿仍是静悄悄的,和光自灯下从容不迫的批着奏折。而屠俞站在他身侧,将阅好的奏折接过,按序一沓一沓的列好,放入天守阁的隔层内。

我便是在此时闯入的。

屠俞大惊失色,立即抽出腰间佩剑朝我杀来。

我冷冷瞥他一眼,扬起衣袖随手一挥,便将他震在壁上,他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仍挣扎着拿起剑想要起身。

“屠俞,退下吧。”

和光头也不抬的继续批着折子,那摇晃的烛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极好看的弧度来。

屠俞捂着胸口,在他跟前躬身称是,而后便一瘸一拐的退出了英华殿。

我拎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走到和光身侧坐下,一只手撑在他的案上,细细打量他的面容。

因着一对长睫又黑又浓,那烛光在他眼下浅浅的晕出一圈黑影。我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眼角,他似是觉得有些不对,便抬头漠然的看向我。

“你又来做什么!”

被他这一瞪,我便不甘不愿的放下手,醉醺醺的说道:“我来找你喝酒。”

说罢,我扬起手中酒坛,有些得意的说道:“万雪原的烧刀子可是一绝,我特地带来给你尝尝!”

“我从不饮酒。”他移开视线,平静的说道。

“诶?别啊!”我急了,半个身子都撑在案上,直接凑到距他不足半尺的位置。

“和光~喝嘛!”

“保证不让你失望!”

“和光和光和光~”

“啪!”

他一把合上那本还未批完的折子,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墨来。

“够了!”

他从我手里夺过那坛子酒,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喝了个一干二净。

他抓住坛沿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有些许透明的酒液自他唇角缓缓滑落。我一脸莫测的看着他那喉结上下滚动,连眼尾也逐渐泛出诱人的红晕。

我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额头上也薄薄出了一层虚汗。

“可以了吧!快...快滚!”他放下酒坛,试图摆出凶狠的模样,但酒劲儿一上来,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和光,我真喜欢你,你真好!”我扯住他的袖子,一脸认真的看向他。

他似是因为醉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而后只听他愣愣的说道:“不成!你不能喜欢我,古训有言,神魔不得通婚。”

爷会在意这些臭规矩?怎么可能!

我一把将他按在地上,他那从来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因撞在地上而有些散乱,我勾起他落在地上的一缕长发,笑着在他眼角落下一吻,他的长睫似是受惊的轻颤了一下。

而后他抬起一双茫然的眼瞳望向我,面上有些不悦,手心沧元剑的剑光时明时灭,但最终却因为主人的无力操控而蓦的熄灭。

我心中兀自发笑,这坛烧刀子在地下窖了数千年,酒劲儿之大连我也得晕个半天,更别提一个从未喝过酒的人。我本只打算哄他喝一口,谁晓得他这样傻,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你说你得多笨,才能老被我骗啊?”我笑着以指腹点在他额头,看他呆愣的样子,实在控制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其实亲一口哪儿够呢?魔族重欲,更别提他现在正是这样一副醉玉颓山的勾人模样。

被他看一眼,好似连尾椎骨都要麻了。

“哎别动了,”我附身在他耳畔低哑的威胁道,“再动就在这儿办了你!”

“滚...滚开!”他冷冷扫我一眼,眼尾愈发红了。

我戏谑一笑,一把将他抱起朝内室走去,“行了行了,今晚不动你,我带你去睡觉。”

“混账!”

“诶你多骂几句,我就喜欢听你骂我。”

我大步迈进内室,隔着重重幔帐将他放在床上。

他一沾着床便沉沉睡去,那头长发散乱的铺了满床。从来端重自持的神祇连睡姿都是一丝不苟,那双手端正的交叉放在腹前,高高在上的令人不敢亵渎。

我一把掀开衾被,将他搂在怀里,他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脖间,有些痒痒的。

“这样也很好,你做这个天帝,魔族还能慢慢休养生息,我也不必年年都同那群老不休耍心眼儿。”

“和光,我们便这样长长久久的下去吧。”

我将他按在胸口,喃喃自语道。

第二日,屠俞站在殿外,有些疑惑的望向紧闭的大门,暗道今日陛下怎么起的这样晚。

还没待他想明白,便听殿内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沉渊你个混账!”

和光一把剑狠狠刺在我肩头,怒不可遏的斥道。

“下次换个地方成不?我上次肩上的伤都还没好全。”

我懒洋洋的后仰,双手撑在床上,勾唇笑道,“哎,果真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听话了。”

“你很好,”他平静的望着我,手上却青筋暴起,“我今日便要你出不了我英华殿的大门!”

哦豁,玩大发了。

不过这么多年惹事练出的一套远遁之法还是十分好用,我偏头朝他笑笑,一打响指便只余黑沉沉的魔气四散在空气中。

“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啊!”

屠俞忐忑不安的跪在外头,只悄悄抬头透过木窗朝殿内望去。

只见那位从来冷静自持的六界之主,此刻衣衫不整站于殿内,薄唇抿成紧紧一条线,面上一派沉怒之色。

我在万雪原又修养了半月,直到肩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心里暗忖道这么多天,和光气也该消了,便在浮凃一脸不赞同的脸色下,起身朝着天宫而去。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和光竟然不见了。

我一脸凶狠的将剑横在屠俞脖间,暴躁的问:“和光去哪儿了!”

他面色惨白,嗫嚅着不敢说话。我威逼利诱了半天,方才听他小声说道,

“陛下去凡尘历劫了。”

我皱着眉,追问道,

“何处?”

“凡界一处名为泗阳城之地。轮回司给的身份便是当朝右相张默之子张子珩。”

“那龟孙儿怕不是骗我的吧。”

我坐于一处酒楼中,略烦躁的转着一把折扇。

这泗阳城都要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别说和光的人了,我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看见。

正当我准备起身找屠俞算账,心里却突然一动,转头朝一个方向望去。

那里有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车夫急匆匆的赶着路,那帘子被撩的若隐若现,坐于其中的某位世家公子露出半张如玉似的侧脸,精致的下颌棱角分明。

我心想,终于找到你了,和光。

我自楼上一跃而下,黑红的衣摆于风中猎猎作响。楼中的人见此纷纷惊呼,我在众人的注视下,稳稳落在马车之上。

那马受了惊,有些不安的扬起前蹄。

“你要作甚!”

那车夫朝我怒斥道,扭头便想要教训我一顿。

我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以一柄折扇缓缓掀开那竹织的车帘,朝里头的人拱手道,

“在下沉渊,愿与公子一叙。”

“有关...太子殿下。”最后这句话,我压低嗓音,故作高深的说道。

我在泗阳城兜兜转转找了半天,和光是没找到,但这酒楼乃三教九流之地,加上我这耳朵可是一等一的好,不一会儿便听了许多八卦,凑一凑便是个完整故事。

据坊间传闻,右相因与太子不睦,恼羞成怒之下竟当朝叱责其无德无能,不堪太子之位。太子当时不多言语,却暗中记恨此事。

而后终于逮着机会,借由其子张子珩科考入仕之际,伪造了其舞弊的证据呈于皇帝案前。

右相一党据理力争,此事相争不下整整半月余。最后皇帝无奈,便只好打发其来泗阳做个小官。

我几乎在看到这顶青帷马车之时,便能确定这车中人的身份。毕竟,整个泗阳也只有这么一个世家子出行还坐马车,那股子乌衣子弟的调调可真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那车中人皱着眉,有些不确定的问,“太子?”

我凑到他耳旁,低声说道:“此事绝密,愿公子信我。现下找个无人之处,我便与公子详说。”

他沉思了一会儿,扬声朝外说道:“卫旭,去城郊别院。”

哎,和光,你就是这么好骗。

“我与太子...你是如何知晓的?”他命侍者燃上一炉香,自己又取出一套茶具,泰然自若的开始煮茶。

“在下刚入太子门下,因底子干净,便被派来同公子一道成事。”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如今这幅讲究的模样,接过他递来的茶盏,沉声回道。

没错,太子与右相,骗了天下人。

我从百姓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了一些极有意思的事。

如今的这位太子,东宫之位坐的并不稳当。

当今那位皇帝似乎颇为喜爱幼子,曾多次有过改立太子的意思,但都被内阁拦了下来。可前路难料,谁知他是否能稳稳当当坐上那把椅子?

帝心难测,没有哪个皇帝乐意见到自己的儿子同权臣相交甚笃。尤其是,自己已然垂垂老矣,而皇储却正当壮年。

故而,太子与右相演了一出戏。

泗阳虽偏僻苦寒,但实乃历朝历代的兵家要塞,但当今陛下并不重视边防,故而在太子一党的撺掇下,便将张子珩发配来了泗阳。

待其将泗阳握在手里,将会是太子夺位之际最为重要的一张底牌。

至于和光是否会去信前往京都太子府,于我来说也无甚干系。

毕竟,真正被太子派来助和光一臂之力的那人,早被我洗了记忆,丢到某个穷乡僻壤去了。

闻言,张子珩沉默了半晌,谨慎开口道,“不是不信先生,但此事实在牵连甚广,在下需得同太子...联系一番。”

他起身朝我一拜,“若有冒犯,愿先生海涵。”

我不在意的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下来的匆忙,未曾置办什么宅子,我看你这处屋子,倒是风景极好的样子。”

“先生住着便是!”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唇玩味一笑。

待太子的信传来,张子珩朝我连连道歉,我顺驴下坡,与他关系更是密切了几分。

二月初三,正是一派春光明媚之际,我便同张子珩在六角亭里找了个残局来解。

“下个棋还磨磨唧唧的,你倒是快些啊!” 我把玩着一枚黑子,撑着下颌漫不经心的朝张子珩说道。

“急什么,你怕不是因着要输了,故意催我快些?” 他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抬头好笑的看着我。

“胡扯!你才要输了!”

我佯装恼怒,一把掀翻棋盘,嘴里嚷着不下了不下了,这也太伤人自尊了。

“臭棋篓子。”

他抬眼淡淡觑我一眼,开口便是嘲讽。

嘿我这暴脾气!

我起身大喇喇的躺在贵妃椅上,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下棋多没意思,你看你那小身板,不如同我去练剑吧,强身健体啊!”

他弯腰将地上棋子一颗一颗捡好放进棋盒,闻言倒是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也成。”

他起身吩咐卫旭取两柄木剑来,我看他倒一副当真了的模样,心里倒也来了几分兴味。能亲自教导这位六界一等一的剑法高手,那可当真是妙极!

这处城郊别院坐落于青山深处,喧鸟于林间呦鸣,濛濛落英垂于湖畔杨柳之上。

我起身缚起广袖,取过木剑随意挽了朵剑花,歪头朝张子珩笑道:“过来,我教你。”

“起势便是这般,直刺,前劈,平抹,左撩,平斩,下刺,直刺,架剑。”

木剑还是轻了些,我皱眉暗忖,这六界之中,唯有和光那把沧元剑最好使。借着微风习习,我敛笑而立,手中剑嘶嘶破风,慢而稳健。

“看懂了吗?过来试试。”我回头朝他招手道。

张子珩从来秉节持重的脸上倒多了几分惊羡,他提着木剑过来笨拙的舞了几招。我轻叹一声,将他圈在怀里,一手握住他修长而苍白的手,在他耳畔低声道,

“笨,不是这样的。”

“剑要快而稳,力要沉而慢。”

他面上晕出一层薄红,气息有些不稳的道:“你离我太近了!”

“哎呀你怎么还脸红了?难道是害羞了不成?” 我圈在他腰间的力度又重了几分,调笑似的开口道,“我又不吃了你,怕我作甚?”

他紧紧蹙着眉头,忍住回头骂我一顿的冲动,顺着我的力道认真的开始习剑。

而此时卫旭自院外走来,朝他躬身一拜道:“公子,夫人来信,要你此次必须得去参加泗阳的开春宴,若再不去,她便要自尽在列祖列宗跟前了。”

闻言,张子珩眉心跳动,头疼似的按住额角。我看他这幅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开春宴?那是做什么的?”

“回先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开春宴上若能寻到合心意的女子,公子的终身大事便能有个着落了。” 卫旭沉声回道。

嚯哟,不就是相亲吗?我舔着后槽牙,面沉如铁的朝张子珩看去。他被我看的愣了下,似是有些奇怪我为何这般盯着他。

我随手丢下木剑,一手利落的扯下襻膊,而后抬头死死盯着张子珩,意味不明的开口道,

“是有那么几分意思,我倒也想看看,这开春宴究竟是个什么调调。”

“你快看!那便是京城来的那位公子哥儿!”

“当真俊朗啊!”

开春宴上,那些钗环满头,涂脂抹粉的贵女们指着张子珩的背影窃窃私语道,谈笑间连眉梢都挂着滟滟春意。

我面无表情的再次捏碎一个杯子,张子珩听到这动静便诧异的朝我看来。

我看他这幅样子真是气的不打一处来,然而面上仍努力装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凡界的女子当真肤浅!

不过一副皮囊罢了,盯着我的宝贝和光看那么久作甚!混账玩意儿!

我起身装作更衣,趁四下无人之际便掏出怀里的传声玉,

“浮凃!快给爷过来!”

“公子你又惹啥事了?你不是正同陛下你侬我侬吗?” 浮凃似是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问道。

“过来就完事儿!记得,给我化作最风流倜傥的凡人模样过来!搞快些!”

我恶狠狠的掐断传声玉,正想转身回去,便听到张子珩疑惑的声音传来,

“沉渊,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声吓得我全身一哆嗦,而脑子飞快转动,疯狂想着对策好搪塞过去。

但还未等我想出法子来,便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来不及多想,便一把揽过他的腰朝树上飞去。

“你...唔!”

我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说话。便见外头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公子哥儿。

“郎君,我好想你啊~”

那着青袍的男子娇滴滴的扑进另一位略壮硕些的白袍青年怀中,嘴里不住的撒娇。

白袍青年邪邪一笑,勾起怀中人的下巴狠狠吻下去,这一亲便是许久,久到我的腿都要站麻了。好在半柱香之后,这一吻终于结束,二人分开时还有银丝挂在唇侧。

我戏谑的看着张子珩那双慌乱的眼睛里透出的匪夷所思之色。

“怎么?你也想试试?”

我将他的双手举高按在树上,一手捂着他的嘴,好笑的看着他那副努力维持镇定却悄悄红了耳垂的模样。

树下二人倒是越发如胶似漆,衣裳都已经剥了大半。我朝树下匆匆扫了一眼,实在不愿张子珩看见下头那场酣战,便凑到他耳畔低声说道,

“我现在放开手,但你别闹出动静啊。”

见他愣愣的不作反应,我便轻轻松开手,又果断的覆上他的双眼,

“看多了长针眼的知不知道?”

他反应了半晌,方才哑声说道:“男人...同男人也能...”

我倒未曾仔细听他说了些什么,只一心一意盯着他那因被捂过而越发嫣红的薄唇,眼中情绪越发晦暗莫测。

而树下头的动静愈发的大,这对野鸳鸯于此处倒是十分畅快淋漓。

“沉渊?你怎么不说...唔唔!”

所有自制力在他面前轻而易举的土崩瓦解,我不多作思考便低头重重吻上那张令我日思夜想的薄唇。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我心一横,以大腿死死抵住他乱动的身体,舌尖轻轻用力便撬开了他的唇齿,灵活的滑进他温热的口腔。

“混...混账!” 他唇齿间溢出破碎的词句。

我心下好笑,无论天宫还是凡尘,和光翻来覆去也只会这一句骂我的话。

他这世的凡人身份因从未习过武,故而在我身下倒是越发瘫软,我撑住他欲落的身子,吻得越发用力,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连双腿间也愈发鼓胀。

“唔唔!”

他感受到腿上那灼热的物事儿,抖得愈发厉害了。我心中实在不忍,便松开他,任由他扬起手掌甩了我一耳光。

“谁!”

树下二人忽的警觉起来,那白袍男子厉声呵道。我一把揽过他的腰,脚尖轻点便快速离去。

“别气了成不?我错了我错了!”

我单膝跪在张子珩跟前,做小伏低的取过一杯温茶,讨好的朝他笑笑。

他神色冰冷,并不言语,倒是有几分在天宫的样子。

“下次我轻些,你看,你嘴唇都破了,我得多心疼啊。”

我试图抚上他的唇角,被他一巴掌狠狠拍开。

“你!”

他怒不可遏的斥道。

“诶我!怎么啦?” 我将下颌放在他腿上,一脸无辜的朝他看去。

“我并不喜爱男子!” 他一把推开我的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沉了脸色,一脸阴鸷的开口道,“那你喜欢的是哪个女子?”

“你给我滚!”

我看他实在气得不轻,正准备多哄一哄。便听那头廊下有贵女惊呼道,

“天呐!此人竟生的....生的这样好!”

那女子羞红了脸,故作矜持的用团扇遮住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只眼悄悄朝那人看去。

她口中那人手持一把折扇,穿过长廊缓步走来,眉眼间潇洒肆意又爽朗清举。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浮凃你个狗东西,怎么把我二哥招来了。

他停在我跟前,笑的倒是十分风骚。而后一把将折扇反手握在掌中,朝我拱手道,

“沉渊,真是许久不见啊。”

我心里气的直骂娘,这狗东西定是来看我的笑话。我刷的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

“诶呦这不是伏沅吗?当真是许久不见,来来来,找个地方我俩好好叙叙旧。”

我一把搭在他的肩头,手上死死用力便挟着他快步离去。倒是未曾见到张子珩在我走后,面上露出的那抹恍惚之色。

伏沅偏头朝后看了一眼,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别院深处,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伏沅,直到他受不住我那直勾勾的眼神,低头假装咳嗽为止。

“你来做什么?” 我自袖中缓缓抽出一把软剑,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危险。

“诶别冲动!小九你这脾气真是越发暴躁,连兄长都敢打了!”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朝后退了几步。谨慎开口道,“阿兄这不是见你求爱求的十分艰难,故而前来祝你一臂之力吗?”

“???”

“你不来坏我的事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面上越发不善,持剑更是迫近他几分。

“别动手!”

“阿兄方才被你扯着走的时候,回头见到那位大人似有些不快,他定是吃味无疑!”他一脸笃定的说道。

我半信半疑的收起手中剑,又听他得意的笑道,

“可知道醉浮生吗?那可是魔族一等一的好药,阿兄好不容易得来,都便宜你这臭小子了!”

“!!!”

我抬腿踹在他腿上,一边起身飞快离去,一边朝他恶狠狠的说道,“混球!爷迟早把你另一条腿也给你卸了!”

当我回到宴席,倒是未曾见到张子珩的身影,我心中焦急万分,一把扯过一位侍女的胳膊,急切的问道,“方才那位同我一道的公子,如今在何处?”

她吓了一大跳,在我愈发不善的眼神下,喏喏开口道,“似是...似是朝长秋院去了。”

我朝她道了声谢,马不停蹄的朝那处赶去。

和光,这事儿可不赖我啊,我在心中无奈的叹道。

还未走进这间院子,我便敏锐的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疏影暗香,和着这春日的丝丝凉意,竟于寒风中无端添了几分燥热。

我抬起手挥散这股香气,焦急的朝昏暗的内室走去。

“和光!你在哪儿?”

见无人应答,我便大步走至那被层层薄纱遮住的罗汉床前,一把掀开那绣了金丝莲花纹的纱帘。

我心心念念的那人,正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衣袍已然被他扯下大半,露出白玉似的胸膛。我几乎是立刻呆愣在原处,看着他那修长的双手死死攥住身下朱红的衾被,指节微微泛白,显得十分可怜可爱。

“和...和光?”

我气息有些不稳的唤着他的名字,见他仍紧闭双眼,方才一拍脑袋,掀袍蹲在他身侧,小心翼翼的唤道,“张子珩?你还好吗?”

他轻轻掀开一丝眼帘,眼尾红的不成样子,语带沙哑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安抚似的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却感受到那肌肤极不正常的热意。

“有人给你下了药,我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便被他跑了。”

“唔...我有些难受。” 他难耐的低吟一声,攥着衾被的手越发用力。

那股香气更加浓烈了,他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捏着衣袖颤抖的替他拭汗。但他动的越发凶,双手松开衾被后便一把捂住额头。我不小心触到他的双手,只觉滚烫的令我心惊。

“别怕别怕,我去找些冰水,在这里等着我。” 我心想再不能呆下去了,不然真上了这张床,明日他起来了怕是要把我打死。

“可是我很难受,” 他紧紧扯住我的衣袍,嗓音沙哑,似有玉碎之感,“帮帮我好不好?”

我脑中哄得一下炸开,只觉一片空白。

半晌,我才听到自己低哑到不可思议的声音,“你再说一次?”

“全身都疼,你帮帮我好不好。”他抬起一双从来清冷的眼瞳,那里头藏有丝丝红潮。

见到他这幅模样,我的身体倒是比脑子动的快的多,几乎是眨眼间便掀袍上床,将他压在身下沉声问道,

“张子珩,我是谁?”

他似是不解的歪头看向我,含糊道,“沉渊,你是沉渊。”

我一手利落的解开腰带,随即俯身重重吻上他的眼角。

和光,这次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烛光自深夜兀自摇晃,映出那重重幔帐之下,交缠的越发紧密的一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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