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滴滴——”
“醒了醒了。”
一个人从昏迷到清醒的短暂过程中,最先与外界联系的往往是五感。
谢南歌先是感觉自己四肢麻木无力,然后闻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接着听见了周围人的声音。
他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心里想着,我活过来了,我发过毒誓,决不会再喜欢纪崇安的,我不能打脸!
睁眼的一瞬间,一双黑不溜秋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正悬在他的正上方。
谢南歌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正躺在床上,他能倒退好大一步。
“谁家的小孩儿?”
许久没说话,嗓子有点儿干哑,但还勉强能发得出声音。
眼睛上方,长得跟个白糖馅软包子的小孩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冲他大喊了一声:“爸爸!”
谢南歌立刻摇头:“不敢当不敢当,我还小,我还是个宝宝。”
什么情况,他酒精中毒醒来后多了个儿子?
谢南歌艰难地转动脑袋看向旁边,发现旁边站着一个笑得慈眉善目的护士小姐姐,他猜小姐姐可能是被这种可爱的人类幼崽激发了熊熊母爱。
病房里似乎只有他,小孩儿,和护士。
谢南歌只好求助地看向护士:“你好?”
“啊,谢先生,你要喝水吗?”护士从人类幼崽营造的可爱假象中清醒过来,问道。
“我来喂我来喂。”小孩儿激动举手,保持着跪在床上的姿势,转头从床头柜上捧起一杯温水递到了谢南歌的嘴边。
谢南歌确实渴得厉害,也就不在乎这算不算是奴役童工了。
但是小孩子手脚不灵活不好控制,有一半的水都撒在了嘴巴外面,又沿着下巴流到了衣服上。
谢南歌:“……”
“我给爸爸擦擦。”说着,小孩儿直接上手,丝毫不讲究地用肉乎乎的小爪子抹了一把谢南歌下巴上的水,然后又一脸嫌弃地擦在了谢南歌的病号服上。
谢南歌一脸生无可恋:“……”
护士小姐姐眼底的母爱都快融化了:“谢先生的儿子好可爱哦。”
谢先生?医院现在这么客气了吗?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另一件事比较重要。
谢南歌动了动嘴巴,在心底措好词,艰难地发言:“我觉得……我们家还没穷到雇佣童工当护工照顾我的地步吧?”
护士愣了一下,似乎对谢南歌的发言难以理解。
谢南歌泄气地转头看向小孩儿:“你几岁?”
“我五岁啦,爸爸!”小孩儿说话总是抑扬顿挫,有趣但也头疼。
“那个……我不是你爸爸,而且我要是生你这么大一孩子,我得从十二岁开始努力,十三岁开始当爸爸。我觉得那属实有点儿突破人类极限了,你觉得呢?”
最后一句话,谢南歌是转头看向护士问的,迫切地希望寻求到认可,毕竟小孩儿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算术题。
然而护士的反应让谢南歌更加崩溃了。
护士直接冲到床头,按了一个按钮说道:“李医生你过来看一眼,这位低血糖晕倒的病人似乎摔坏了脑子,他觉得自己十八岁。”
“唉,不是!”谢南歌一听是低血糖晕倒,当即也不柔弱无骨不能自理了,猛地一下坐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护士,“什么叫摔坏脑子啊?什么叫‘觉得’自己十八岁啊?!”
他重点强调了一下“觉得”俩字。
“送我来医院的人呢?我同学呢?老师呢?”谢南歌指着病房门说道,“请你帮我把我的家属请进来好吗?”
“您先别激动,先躺好,你还在输葡萄糖呢 。”护士立刻稳住病人的情绪,哄道。
谢南歌还是比较惜命的,小心地躺下去,盯着护士问:“我为什么低血糖?我不是酒精中毒吗?”
“哦,对。我还磕到脑袋了,我毁容了吗?”谢南歌学习不好,就脸能看了,十分关心自己的美貌,“能给我个镜子吗?”
谢南歌一边说着,一边去摸自己的额头。
但是他的额头光洁干净,连个纱布都没有。
“你们医院不给磕到脑袋的人包纱布吗?”谢南歌疑惑地问道。
“额,病房里没有移动镜子,您如果需要,可以去卫生间用镜子。但是我建议您现在先不要下床,您的家属去交费了,一会儿就可以过来。”
谢南歌仍然觉得有点儿离谱,他现在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为什么酒精中毒醒来,认识的人都不在身边,却多了一个叫自己爸爸的小孩儿。
“是不是齐乐整我呢?”谢南歌自言自语地嘟哝道。
“爸爸,你快快好起来哦,宝宝怕怕。”小孩儿一边说着一边歪倒在床上,熟练地缩成一团窝进了谢南歌的臂弯里。
谢南歌一脸麻木躺尸:“……”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随着两人的走近,谢南歌逐渐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纪崇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随着两人的走近,谢南歌逐渐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纪崇安???”
谢南歌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几天不见,纪崇安怎么又高了?肩膀也宽了,包裹在西装下的肌肉好明显,气质也成熟了,好高冷的感觉,难道这不是纪崇安,是他的哥哥?
“爹地!”小孩儿一咕噜爬起来跳下床站好,乖巧地冲成熟版的纪崇安喊道。
爹地?!
谢南歌瞬间瞳孔地震,震撼我全家!有个小孩儿喊我爸爸,喊纪崇安爹地!
笑死,一会儿你们是不是还要告诉我,纪崇安是我老公,我们结婚很多年了?!
只见成熟版的纪崇安冲他走过来,先是握住谢南歌揉眼睛的手搓了搓,说道:“手上有细菌,不能揉眼睛,平时教育小宝的话,到自己身上却记不住了?”
接着,纪崇安皱眉看着领口湿透的谢南歌,对旁边的小孩儿问道:“你就是这么照顾爸爸的?”
谢南歌一脸懵逼,他说小孩叫我爸爸?
你们玩过家家还上瘾了?
谢南歌扬起嘲讽的嘴角,还不等开嘲,旁边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纪崇安就弯腰拿了一张纸巾,弯腰温柔地擦起来谢南歌的嘴角,下巴,然后一路往下,给他擦脖子和打湿的领口。
在纸巾第三次有意无意地擦过谢南歌的喉结时,谢南歌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抓住纪崇安的手腕,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冲着纪崇安低吼道:“纪崇安,你别得寸进尺!”
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撩拨我!我这人很不经撩的!
纪崇安愣住了,抬起另一只手摸摸谢南歌的额头:“大宝怎么了?”
谢南歌简直快要疯掉了,我当舔狗追你的时候,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鬼门关走一趟决定不喜欢你了,你又开始叫我宝?
做人不要太自私!
“纪总,要不我先给谢先生检查一下?”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医生忽然出声说道。
“纪总?”谢南歌挑眉,“几天不见,你都变成总啦?”
纪崇安深深地看了谢南歌一眼,冲一声点点头,让开一些。
谢南歌觉得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快给我的宝看看,这脑子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谢南歌被医生摆布着查看了一会儿,始终保持着一脸狐疑的表情。
他现在怀疑,医生也是纪崇安找来演戏戏弄自己的。
至于目的,他还得好好考察一下。
李医生忽然开口问道:“谢先生,你现在多少岁?”
谢南歌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十八,高考刚结束。”
话音一落,整间病房里都陷入了诡异的尴尬和沉默。
“今年是哪一年?”李医生顶着纪总眼神传来的重重压力,咕咚咽了一声口水,紧张地问。
谢南歌疑惑地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吗?今年是2021年啊,再过一个月就要举办东京奥运会了。”
“额……”李医生尴尬地回头看向床边站着的小孩儿,“今年是哪一年?”
“2031年,爸爸好傻哦!都不知道现在多少年。”小宝吐着舌头,用小胖爪隔空拍拍舌头,作出鄙视的样子。
谢南歌:“……”今天咱俩之间必定有一个傻子。
“怎么回事?”纪崇安极有压迫感的声音和气场散发出来,盯着李医生要个交代。
李医生疑惑地说道:“谢先生就是低血糖在家晕倒了而已,并没有磕到脑袋,按理说不该这样啊。”
他不死心又问道:“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你还认识纪总吗?”
“废话,我又不傻。我叫谢南歌,他叫纪崇安,我俩高中三年同桌,他腰上有颗痣我都知道。”谢南歌越来越烦躁起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别这么耍人?我还是个病人!我不想跟你们折腾。”
“那你还记得你的孩子叫什么吗?”医生指着旁边的小孩儿问道。
谢南歌一脸不可思议:“我的?孩子??!我刚认识他不到半小时,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小孩儿站在病床前,看着不认识自己的爸爸,嘴巴一瘪,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憋出泡挤在眼眶里,却又硬生生忍着不想丢脸地哭出来。
谢南歌搓搓手,有点儿不好意思:“你别哭啊……”
“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晕倒的吗?”纪崇安忽然问道。
说完,病房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脑子有病,为了一个傻|逼喝酒浇愁,愁没浇灭,倒是把自己灌成酒精中毒,晕倒的时候还磕到脑袋了。”谢南歌凶巴巴地转头,冲纪崇安凶巴巴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怨愤。
“我说,你们到底能不能别这么一副我无药可救的表情看着我?”谢南歌搓搓胳膊说道。
“你现在二十八岁。”纪崇安冷不丁地说道。
“我二十八?”谢南歌一脸懵逼,“你逗我呢?我刚参加毕业聚餐喝醉了酒,就是酒精中毒而已,不是吃了毒蘑菇,我怎么可能二十八?”
纪崇安突然走到洗手间,拿来一个手持镜举到谢南歌的面前,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南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眼了。
他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昨晚磕出血的地方只有一个浅淡的疤痕,细小到几乎看不见。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嘴巴,看看自己的手。
镜子里的人似乎是他,但又不是他。
他们长得很像,但又不完全像,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镜子里的人脸上却有着岁月的痕迹。
一个人的面相和他的阅历脱不开关系,经历岁月的打磨后,一个人的眼神、皮肤、气质等都会发生变化。
谢南歌再怎么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身体二十八岁。
接着纪崇安当着他的面儿在手持镜上划了一下,手持镜竟然像是手机返回主屏幕一般,关闭了镜像功能,泛着白光的镜面上赫然显示着目前的时间:2031年6月21日13:06。
谢南歌彻底傻眼了。
“不,不可能,我的人生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次酒精中毒就缺少了十年呢?我刚高考完,我还没上大学呢,我还不知道自己高考多少分呢。”谢南歌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然而,让人更加不可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