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姐弟俩默契地不再提此事,捡着些家常轻松的话题聊。快到晌午,顾耀兮便带着苏悦离开,苏怀当然不会客套着请他们留下来吃饭,巴不得快点把人送走。
顾耀兮临走前还炫耀道:“弟弟,等姐夫忙过这一阵便派人来把将军府修缮一番,这几日就先委屈你了。”
苏怀皮笑肉不笑,“不委屈,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住得挺好的。”
“诶,你住不住得惯都是其次,再过俩月岳父和大舅哥就回来了,得让他们过个好年啊,就这么说定了!”
等珠宝缀满金光闪闪的马车开始走起来,苏怀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扭头瞪着顾明兮:“都怪你!”
“啊?”顾明兮神情无辜,“怪我什么?”
苏怀蹦跶着往回跳,“要不是你中途放弃,能让他小人得志?”
顾明兮觉得委屈,“这件事情咱们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翻篇了也照样提!”苏怀凶他,“你二哥气我一次这件事情我就提一次!要你永远也忘不掉这段屈辱。跟着我进来干什么,还想吃我家的饭?给老子爬!”
苏怀跳进门槛就伸手推了顾明兮一把,高荐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把大门给关上了,顾明兮站在将军府大门外心情复杂。
身体健康的苏怀牙尖嘴利,是他日思夜想二十年的人,但这也太烈了。上辈子要不是他受了伤,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把人拐上床。
问题来了,这辈子他可怎么办呢……
“少爷,三殿下还在外头站着呢,好像是懵了。”高荐透过门缝看了一眼。
“不管他,让他在那儿反省吧。”苏怀瞥了眼门缝,撑着高荐的肩膀借力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边说:“哼,我就知道顾耀兮那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顾明兮和他一个爹生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高荐幽幽道:“您和大少爷还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呢,也没见你们俩哪儿像啊……”
“怎么,你还有意见了?”苏怀停下脚步瞪他。
高荐嘀咕:“不敢。”
大少爷为人亲和行事稳重,小少爷虽然也从来不摆架子,在军中和他们同吃同睡,对他们这些下人很好,但是多了一份顽劣,有时候还要让他们背黑锅。
苏怀突然说:“不对啊,我换衣服是为了出去放放风,怎么又往回走了?调头调头!我都被顾耀兮气糊涂了,走!”
他跳到高荐背上,“今儿咱们去吃聚福楼的清蒸大黄鱼蜜汁烤鸭还有酱肘子!启程~”
高荐背着他走到大门口,没想到正好撞上顾明兮从墙上跳下来,三个人都愣住了。
顾明兮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说:“念之,我就知道你会心软回来给我开门。”
“拉倒吧我是去聚福楼的,有你什么事儿。”苏怀一盆冷水泼过来,又补刀:“私闯民宅可是大罪,给我出去!”
高荐笑容僵硬地小声说:“那可是三殿下,这可是洛阳,少爷您收着点儿。”
苏怀想起刚才和姐姐的谈话还有顾耀兮说三分藏七分的样子,心中焦躁更甚,不满道:“顾明兮又不是外人。”
顾明兮听到苏怀的话,脸上一下子就绽开笑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对啊高荐,我又不是外人,在我面前,念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高荐:“……”
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
苏怀已经习惯了顾明兮的花言巧语,不再理会他,让戴季继续走。
顾明兮就紧挨着他,边说:“念之,你也有一年没在洛阳的饭馆里吃过了,我这两日上朝是听官员闲聊说北街新开了家鱼羹店,鱼肉滑嫩鲜美,咱们去试试?”
苏怀呛声:“不敢,三殿下贵人事忙,就不必陪我用午膳了。”
顾明兮委屈起来:“我如何忙,不也每晚都来伺候你嘛。”
重活一世,顾明兮当然不能浪费能和苏怀相处的每一个机会,他借着苏怀的腿伤的理由,每晚便赖在他的床上。
苏怀明显感觉到高荐腰背僵硬了一下,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没底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呀,谁要你伺候了?”
“昨夜你还让我骑在你的身上,我一用力,你就发出舒服的呻|吟……”
高荐突然把苏怀放下来,“少爷我突然想起来厨房还有柴等着我劈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苏怀看着他逃命似的背影转了转手腕,微笑着看向顾明兮,“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明兮一本正经:“我说我给你按摩的事情啊,高荐是不是想歪了?这小子肯定背着你看了些什么书了,你得好好管。”
“他跑了,谁背我去聚福楼吃饭啊?”苏怀的手指捏得咔咔响。
顾明兮立刻弯下腰,“这儿等着你呢,绝对比戴季稳当舒服。听说聚福楼新出了全羊宴,走,我带你吃去。”
苏家虽然家世显赫,但为官清廉,且他的父亲和哥哥总是拿俸禄贴补牺牲士兵的家人,以及照顾残疾士兵,所以苏怀并无富余银钱拿去吃喝玩乐,聚福楼也是年底才能去一次的地方。
于是他就为了全羊宴而上了顾明兮的“贼背”。
门一开,顾明兮险些撞着个人。
“上官幕?”
苏怀勾起嘴角:“得,我今儿是出不去这道门了。”
名叫上官幕的男子惊讶地看着趴在顾明兮背上的苏怀,余光扫见他被纱布缠绕起的小腿,呆愣道:“念之你的腿……”
话还未说完,他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向顾明兮行礼:“草民参见三殿下。”
苏怀问他:“阿幕,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勾引谁家的小娘子?”
上官幕着一袭墨竹白袍,手上握着一柄合拢的折扇,腰间系着双鱼佩,头顶攒着刻成竹子的碧玉簪,面容俊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何处钟灵毓秀之地的翠竹成了仙。
他对着苏怀粲然一笑,又腼腆地低下头,说:“念之,我听说你回来了,这便来寻你吃饭去,只是没想到你的腿竟然伤了,我该早来看你的。”
自从青云谷一事之后,苏怀一直连名带姓地唤顾明兮,虽然这代表着苏怀不和他见外,但听他一口一个“阿幕”,顾明兮不免打翻了醋坛子。
他托着苏怀往上兜了兜,夹枪带棒地说:“念之回来好几日了,你今日才来,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上官幕挠了挠头,小声说:“我爹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来,我今日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怪不得你小厮都没带。”苏怀恍然大悟。
顾明兮不耐烦,“要叙旧改日再来,现下念之没空,你回去吧。”
上官幕面露尴尬,想要坚持和苏怀小聚一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洛阳城中有名的才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一一点遗憾的是他不善言辞,总是会被人堵得哑口无言。
万幸苏怀今日和顾明兮唱反调:“如何没空,不过是吃顿饭,阿幕,你介意和我们一起去聚福楼吃吗?顾明兮请客。”
上官幕悄悄舒了口气,恭敬道:“与三殿下同席,是我的福气,如何再敢让三殿下破费。”
苏怀摆摆手:“无妨,反正他钱多得用不完,对吧明兮?”
他一声“明兮”叫得三殿下心花怒放,一行三人往聚福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