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不用回头,归竹就知道这声音出自何人。
归竹哆嗦了一下,然垚便松开了他,凑近他耳边说了声“再会”,便在白炎冲过来之前转身离开。
白炎没来得及抓住那个占他家师弟便宜的登徒子,瞪着眼睛大吼:“有种别跑!打不死你!我师弟也敢动!”
慢一步过来的木何袅赶紧拦住暴走的白炎,“行了行了,人都走了别喊了。”
白炎恶狠狠道:“下次别再让我看见,头都给你拧下来!”
木何袅:“……”
“师兄,先看归竹吧。”绯城一句话把白炎暴躁的情绪拉回来。
白炎挣开木何袅拉着他的手,几步走到归竹面前,拉着归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察看了一番,“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没有,我没事。”
听到他没事,白炎松了口气,但第二口气涌上来就带了浓浓怒火。
“臭小子,跟我回家!”
沃啸宗大殿之上,归竹低着头绞着手指罚站。
“怎么说都不听话!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几个师兄多担心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
归竹小小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还顶嘴!”
归竹不说话了。
白炎两道眉毛皱的像个川字,奔波了两天整个人憔悴又暴躁,“你也知道现在你是个什么情况,身上带着伤,又没有灵力,遇上坏人了怎么办?你能做什么!在宗里师兄弟子们陪你玩,任由你捣蛋这还不行吗?非要跑到外面去!你绯城师兄本来就受了伤,为了找你一直忍着,这会儿都倒了晕了,你就这么任性!”
归竹自知自己这次调皮了,可是他也不是故意不让他们找到的呀,当时然垚带他走,他一时玩疯了才会没跟他们说,他也没想到绯城师兄会这样,心里有些委屈,归竹忍不住又辩解了一句,“就知道骂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归竹。”站在一旁看戏的木何袅忍不住说了一句。师兄骂听着就是了,还什么嘴。
都说他都骂他,归竹心里难受了,鼻头酸酸的,捏着小拳头道:“我只是想和阿垚一起玩罢了,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都骂我!”
“阿垚是谁?”白炎敏捷捕捉到了信息。
“阿垚就是阿垚,是我的朋友。”
白炎脸色一变,连同着木何袅都沉下脸,白炎目光晦暗,看着归竹冷声问:“可是然垚?”
归竹不明所以,点点头。
啪!
白炎手中的茶盏被捏成碎片,鲜血猛然流出。
归竹被吓到,弱弱地喊了声,“师兄……”
“别叫我!”白炎从未这么愤怒,也是头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呵斥归竹。
白炎满面寒霜,压抑克制的怒火仿佛要崩裂而出,“跪下!”
归竹不知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木何袅见他也是一脸沉重,只得呆呆跪了下去。
打白炎是真舍不得的,可如果不罚白炎实在难以消除心头淤堵的怒气。
白炎咬牙切齿,“你可知道你这朋友是什么来头?”
归竹不知,阿垚就是阿垚,是个长相好看的人,哪有什么来头。
“魔界之首,魔尊然垚。”木何袅薄唇轻启,声音冷清。
“阿垚是魔尊?!?”归竹不敢相信,但又不觉得太意外,他知道阿垚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看他一脸惊讶,但并无愧疚,白炎就知道归竹没有反思,“以后不许见他!不准再说和他是朋友这种话!”
“不要,阿垚是我的朋友。”归竹不答应,就算是魔尊又如何,他和阿垚就是朋友,而且他都许过愿了要和阿垚做一辈子朋友,他不能反悔。
“你!还不听话!”白炎气急,抬手差点打在归竹身上,但举了半天还是没下得去手。
“跪着!跪到认错为止!”白炎气急败坏撂下一句便甩袖走了。
归竹又疑惑又觉得委屈,掌门师兄走了,他就扭头看木何袅,可怜巴巴的,“师兄……”
“叫我也没用,你小子跪着吧,”说完敲了敲脖子,也迈步走了。
殿中安静下来,归竹泄气地跪坐下来,手里攥着然垚给他的一颗松子糖。
今日白炎是气急了才会狠下心来罚归竹,要是换做平日,捧在手心里都嫌不够软,怎会舍得大声说他一句。
归竹所识之人,如果换做别人白炎还不会这样生气,可偏偏这人是然垚。
魔界尊主哪是什么好东西,十五年前那场大战,沃啸宗死伤无数,他们的师父无虚元尊也受了重伤,至今闭关未出。他的归竹那时也才十四岁,小小的一只毫无畏惧跟着几个师兄上了战场,也在那时受了伤,此后修炼总是有损,这次走火入魔也因那时旧伤所致。
虽然那时魔界尊主还不是然垚,可他身为前魔界尊主之子,这罪责难逃,现在居心叵测地接近归竹,哪知道他心里存着什么坏!
偏偏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傻师弟,天真地想跟人家做朋友,沃啸宗的归竹真人跟一个魔做朋友,呵,说出去不笑死人。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归竹和那个什么鬼然垚接触,绝不!
“师兄,归竹快跪了三个时辰了,让他起来吧。”木何袅虽觉得归竹调皮,但也忍不住替他求情。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也不舍得。
白炎叹了口浊气,“师弟,这然垚接近归竹到底有何目的?”
木何袅道:”他有什么目的我不知,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拼了命我都会护着归竹。”
白炎白了他一眼,似是不喜有人比他还疼爱归竹,“我也会。”
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走吧,去看看他去。”
跪了三个时辰,膝盖又疼又麻又酸,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饿得不行,刚才拿的松子糖早就吃掉了,又没个人来。
刚想动动快没知觉的腿,谁知刚起身脚下一麻就跌坐在了地上。
“呜……”归竹揉着砸疼了的屁股,又气又委屈,一声呜咽泄了出来。
白炎和木何袅才踏进殿中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白炎一下子就心疼了,面上还保持着刚才提醒自己的严肃,可心里早就酸软得不行。
归竹扭头就看到二人,而他的掌门师兄还冷着一张脸,一副俨然没有消气的模样,心里顿时委屈不已,鼻头一酸,眼泪就滚了出来。
白炎慌了,赶紧几步过去将归竹扶起来,下意识放低声音哄着,“不哭不哭,归竹不哭了。”
“呜哇哇哇……”他不哄还好,一哄归竹哭得更伤心了。
白炎被他这眼泪一砸哪还有什么气,抱着归竹柔声哄着,什么严肃要让他自己认错,都通通忘记了。
“都是师兄不好,是师兄不好,归竹不哭了,师兄心疼啊。”
“要不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归竹不是喜欢冰棱鱼吗?师兄带你去抓好不好抓来我们烤着吃。”
“……”
木何袅靠在门口,环着手臂看着他家师兄越来越没有原则。唉~他怎么不变小呢,他也想吃冰凌鱼……
哭了好久,归竹总算歇下来了,可还是一抽一抽的,他揉着红红的眼睛,抽噎道:“去抓冰凌鱼……”
白炎:“……”
看来他这鱼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
这件事最终以白炎贡献了自己小心翼翼藏了好久的冰凌鱼结尾。
归竹闹了小脾气,有些不好意思,便天天跑去照顾绯城师兄。绯城受了伤,又没有及时医治,现在还卧床不起,看着归竹每天往他这跑既无语又好笑,又有些淡淡的感动。
不枉他这么拼命地保护他。
“师兄赶紧好起来吧,不然掌门师兄还得念叨我。”
“……”果然,什么感动都是骗人的。
“大王,你可算回来了。”
然垚刚回到魔界,他座下第一部下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然垚不慌不忙,步调轻快往殿里走,“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元奇个子不高,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长着两只小角,瞪着眼睛做出凶狠的模样。
“谁敢欺负我啊,”他挥动着手中的三叉戟,“只是这几天赤英尊者似乎蠢蠢欲动,我怕出什么事。”
然垚勾唇,“能出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元奇咧嘴,“大王在自然是不会有事的。”眼神里满是钦佩。
然垚走进里间,将黑色长袍脱下放到一边,扭头嘱咐道:“我过两天还得出去一趟,时间可能有些久,有事了就吹我给你的竹哨。”
元奇走近两步,“大王又要去干嘛?”
然垚微微一笑,“去给你们找个魔后。”
……
沃啸宗内,大殿之上。
白炎坐于大殿上位,和木何袅及绯城商讨着什么。
“拜师大会各家弟子皆涌上沃啸宗,归竹这般形态怕是不便见人。”木何袅道。
“确实,不过许多弟子想拜归竹为师,先不说归竹收不收,就这么躲着不见人也不是办法吧。”绯城道。
“但现在只能推说归竹在闭关,不便收徒,不然还有什么法子?”
白炎听着,沉思了一会儿,道:“就先按何袅所说来办吧。若是让人见了归竹,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对归竹实在不利。”
“好,我先放出消息,给各家弟子有个心理准备。识趣的就别上赶着拜归竹了。”
绯城道:“归竹那边也要交代好,这几天人来人往,万一他说溜嘴了也是白搭。”
“这我待会儿告诉他。“
沃啸宗三年一次的拜师大会是外界修炼的弟子求之不得的机会。
沃啸宗作为修真界最大门派,四位真人内力高强,不论入了哪位真人门下,先不说所能学到的东西有多珍贵,就说这声名都高起一截,走在大街上都威风凛凛。
但沃啸宗收徒也不是那么容易。
各个真人会根据有意拜入自己门下的弟子的灵根情况,心性,及品性来选择是否收下这个弟子。若是这个人所有情况都符合真人的要求,那便即刻拜入这位真人的门下,但若是真人看不上,那他不管家世如何也得乖乖走人。
拜师大会举行前几日就有不少世家弟子先到了沃啸宗,有些人山高路远,行程不便,来此一趟实在麻烦,便提前起程。沃啸宗也准备了厢房专为这些弟子清理出来,让他们安心住下直到大会正式开始。
厢房远离清兮大殿,单独在一山头,各家弟子来来往往也影响不到沃啸宗其他弟子的休息。
归竹被嘱咐只许待在东边,不许去西边厢房,平日也不能随便乱跑,倘若一不小心遇着人了也不能说自己是归竹。
归竹一一点头,好不容易沃啸宗人多热闹起来了,他还不能去凑热闹,真是无聊。
不过,他可不是那种能乖乖听话的人。
白炎训完话才走,归竹后一步就跑到了西边厢房,悄咪咪地去偷看从五湖四海来的各家弟子。
西边厢房院子都是相连的,四边合围,中间是个大院子,可供各家弟子练功。北边正对大门,门前有沃啸宗弟子轮流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