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关上大门,我滑坐在玄关地板上。
呆楞了很久后,泣不成声。
他还好好的。
健康的、鲜活的、快乐地活着。
一切都还没发生,一切都还能挽回。
这是个被我刻入骨髓的夜晚。
贺淞的画室成功开业,同我一起庆祝。
他喝多了。
我把他扶回房,想给他倒杯热水,转身时被他勾住了皮带。
他坐在床沿上,眼神有些迷离,嘴角盛开笑意。
「应屿,我好高兴啊。
「奶奶病情稳定,梦想的事业一步步进入正轨,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这样的话,他晚上重复了很多遍。
我没有丝毫不耐烦,一遍遍柔声地应和着他。
那时的我们,天真的以为这是幸福的起点。
——
门铃响起后我乍然惊醒。
全身散了架似的疼,我竟然在玄关地板上睡着了。
此时已经是正午。
「应屿,你在家吗?」
门外的人是贺淞。
我连忙起身,回卧室换上睡衣,囫囵洗漱完,往身上喷了点香水。
贺淞穿着一件宽大的纯白T恤,看向我时眸光闪烁了下。
欲言又止,看起来有点紧张,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昨晚....我是不是醉了?」
「是啊,下次别喝这么多了。」
贺淞抿唇,喉结滑动,显然意不在此。
…...我有做奇怪的事吗?」
我佯装疑惑地挠了挠脸:「奇怪的事?没有,你醉倒后很快睡了,不过衣服上沾了酒,我帮你脱了。」
他凝视着我,脸上蕴着迟疑和困惑。
可能我的回答实在太过自然,找不出一点破绽,他只是轻声喃了句;「难道真的是做梦?」
我犹豫了几秒,最后决定不搭腔。
贺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脸上的期待已被失落替代。
很久没见到他这样丰富变化的表情,我一时有些失神。
我对贺淞最后的印象,是他坐在轮椅上颓然毫无生气的样子。
进检查室前,他看向窗外的葱茏绿意,定定地看着,很勉强地弯起苍白笑容。
「应屿,是我错了吗?」
声音很轻,我假装没有听见。
等门在眼前关上,我才给出了我的回答:
「错的人是我,我消失就好了。」
那天是我们确定关系一周年,也是我唯-一次没有等他做完检查出来。
我回了家,翻出早就买好的降压药。
就着自来水,吞下了一整瓶。
呕吐物涌进气管的窒息感那么真实,我不由地摸了摸喉咙。
「脖子上是怎么了?」
我回过神,看到贺淞直直地盯着我的颈间。
刚才洗脸的时候也看到了,有两枚红痕。
「昨晚没关窗,蚊子飞进来了,关灯时 360 度环绕嗡嗡,一开灯就找不到,烦死。」
我相信自己笑得很坦然,很真诚。
毕竟这大半年我已经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
贺淞看起来仍是存疑,但不再追问。
「对了,今天奶奶出院,陪我一起去接吧。」
听到「奶奶」二字,堆起的笑意瞬间僵硬了。
我掩饰着低头划开了手机,含糊道:「今天啊...我倒是很想去,可惜有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