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折戟呼吸陡然漏了一拍,耳畔瞬间酥麻,掌下盈盈一握的腰肢陡然滚烫起来。
折戟的年龄换做凡人的也才十七八,就算再少年老成,也经不住凤汭这样撩。
凤汭感到在腰间的手掌猝然收紧,一惊,不自在地挣了挣,折戟察觉到后恍然收回手,夜风吹过,带走了掌间残留的余温。
“逗你的,小孩真不经逗。”凤汭细品着折戟的怔愣兀自乐了,旋身走向井口,墨色衣摆微微扬起,他道:“从井中散发的魔息很弱,估计我俩得下去一探。”
身后的折戟默声不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手悄悄搓了搓耳垂。
凤汭没听到回应,转过头,只见对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于是挑起眉头又唤了几声,“你在听吗?折戟?小战神?夫君?”
折戟回神:“嗯?”
凤汭眉头这才缓缓放下,“你愣什么神,叫你也不理睬。”
折戟表情瞬间不自然起来,凤汭瞧他如此反应,心念一转,“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折戟表情更古怪了,凤汭见此愈发眉眼含笑,心想果然是害羞了。
他揣着手乐呵,这脸皮是真薄啊,纯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少年。
折戟:“……”
此刻月上梢头。
凤汭一头青丝没有如折戟那般用发簪盘出马尾,而是用一条绸缎松松垮垮地圈住。微风习过,身旁槐树簌簌作响,他散下来的发丝在冷白的月色下摇曳出清冷的光影。
折戟忽然瞧见扬起的发丝下,凤汭右半脸上刺眼的伤疤,心里一揪。
初见时他耀眼夺目,宛如蓬勃朝阳,再见时他已遍体鳞伤,成了一汪残月。
而且这个人往后……往后就是自己的了……
那至少我得护着他一点……
折戟默默心想。
于是那点微末的别扭就这么散去了,他缓和下神态,徐步向凤汭走去,“你伤才好不宜动用神力,我先下去探探。”
凤汭瞅着折戟忽变的神情,还有他那突然放软的语气,打了个寒噤,摸了摸胳膊上起的一层疙瘩,心中嘀咕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一时一个心思。
凤汭道:“行,那我先在井口守着。”
折戟见凤汭同意,走至井边一跃而下,动作利落干净!
片刻后,凤汭就感受到了一股强横的神力从地底涌出,却在触碰到自己时陡然柔和下来,如润泽的春雨慢慢涤荡起了他身体深处的伤痕。
凤汭乐了,这小子心挺细,会照顾人。
而井下。
折戟随手捏诀,掌心生起火苗,四周霎时一亮。就见砖块堆砌的井壁上竟泛着明暗不一的血色,砖缝中肆意生长的苔藓也被浇上了血水,在跳动的火光下更显诡谲。
折戟蹙起眉,走近将神力注进井壁里,随即就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魔气溢出,但很奇怪的是这些许的魔气一碰上折戟的神息竟瞬间破碎化成了天地间飘逸的灵气。
为什么奇怪,这就要说到魔族的诞生了,他们最先是由神族堕魔而来,所以说到底他们的魔息本质上还是神息,只不过是染上了怨念的神息。
而神息不同于仙气是无法消散成天地灵气的,只会被天道回收再给予给下一任神。
这也就是为何凤汭的旧伤在动用神力后容易复发。
他在涅槃失败时,肉身就已被毁损了一半,现在的这幅残破样子还是风神勉强重塑的成果。
就相当于储存神力的容器破了洞又被潦草修补,于是再也没办法自如地存取神力,以至于凤汭想动用神力,就得一次次地打破它然后再重新修补起来。
否则那些没有及时存住的神力就会被天道收回,而凤汭也只能眼睁睁地感知着自己的神力越来越少——。
但已成“废物”的凤汭还如何受得了自己彻彻底底地失去所有骄傲……
折戟心头涌上一阵怪异,说不清什么感觉,隐约觉察到这次曹府的事情不会太简单。
他脸色沉了沉,以手下触碰的小块墙壁为支点,调动了更多神力注入进去,瞬间这狭小的井下无风而起一阵气浪,浑厚蛮横的战神神息荡漾开来,小小的井中到处充斥着折戟的气息。
缓缓闭上眼睛,折戟蹙眉凝神了一会儿,井下全是这种怪异的魔气,丝丝缕缕从井壁上渗出,就像香炉升起的紫烟,缭绕着飘向空中,然后被轻轻一阵风吹得破散无影。
除了怪异的魔气,没有觉察出其他危险,折戟紧锁的眉头松了松。
——
“司命上神,井下的魔息很奇怪,你下来看看。”
还在发呆的凤汭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剔透的泪珠。陡然从井下传出的还带着回响的声音赶跑了他脑中的困意。
凤汭伸了伸懒腰,慢吞吞地挪到枯井旁俯下身子,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他伸头朝着井口喊:“好的,夫君~,我这就跳下来~,你可得接住我啊~”
没过瘾,又紧接一句。
“听没听到啊,夫君~人家害怕~你要接—住—我—哦——”
枯井:“……”
好似刚刚下去井里的不是活人,半响都没传出动静,更别谈人声了。凤汭眯着眼睛,支着头把手撑在井沿上继续喊。
“夫君不应我,我不敢跳~”
声音细糯酥软,黏黏糊糊,喊得那叫一个千回百转。
连凤汭自己都喊恶寒了,支起脑袋在那儿乐:啊,好恶心,不过拿来逗小龙正合适。
枯井异常冷漠:“……”
半响,才幽幽传来一声,“司命,请慎言。”
凤汭一听他这憋屈的语气,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顿时开怀大笑,“好好好,我慎言我慎言,不孟浪了不孟浪了。忘了小战神还是个雏~哈哈哈哈哈。”
这一句还不如不说,折戟在井下脸彻底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凤汭是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
思索了半天,折戟道:“神君当年风流成性,我自是不敢比的,不过既以后你我合了籍,神君就该收收性子了,我自也会尽我所责护你安全。”
“哎呀哎呀,好说好说,我不会红杏出墙下你面子哒,夫君别担心嘛~”凤汭忍笑忍得肚子疼。
“……”枯井又沉默了。
见状凤汭又是一阵畅笑。
笑着笑着他终于想起了正事,缓了缓,开始深吸气,放松发紧的腮帮子,又揉了揉发酸的肚子。
“不逗你了,我真要下来了。”
说着他双手撑着井沿,腰腹收紧,猛地一跃。
堂堂前任战神,这点高度,哪里需要别人在下面接着,不过都是戏言,要是哪天真要别人接了,那这个神君也别当得了,凤汭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凤汭扑下枯井,陡然撞上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时,脑子一懵。
这真的有点出乎意料了,凤汭两眼一抹黑,呆呆地僵化住了,脑子梗在那儿就是没转过弯来。
这是个什么情况?那小子还真接住我了,凤汭茫然中升起一股无措,不是……这小子……这么听话?
折戟一只手臂从凤汭的腰下绕过,紧紧地托住他。而凤汭的胳膊也本能地环住折戟的脖颈,他微微低头,能看到闪跃的火光下折戟微颤的睫毛,可睫毛打下的阴影却隐去了他瞳孔里的情绪。
凤汭入神地瞧着,发现这样的折戟——半隐在暗处又半现于光里,高挺的鼻梁会在脸颊上落下暗影,英气的眉眼就像被蒙上了一层昏黄带有颗粒质感的薄纱,消瘦的下颌线流畅利落——是真他妈好看啊!
凤汭倒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也不枉他豁出老脸和个小辈合籍。
折戟发现怀里的人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脸看,眼睛还微微地发亮,脸上慢慢爬上一层薄红。
他偏过头,有点儿没法直视这样全神贯注的凤汭,“我要放你下来了——”
感受到贴着自己的滚烫的胸膛震了震,凤汭才忽地惊醒,匆忙无措地从折戟臂弯里挣脱,落在一旁捂起脸静了声。
“凤汭啊凤汭,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头了,竟然在个小辈面前犯花痴~”凤汭捂起老脸,在心里疯狂数落自己,转念又心虚地想,“但这都要合籍了,犯犯花痴也没啥吧~”
折戟望着身边的人从未有过的安静,竟然一时有点不适应,他拿手指戳了戳凤汭的背,“你……你还好吗?怎么不说话了?”
凤汭转身打掉折戟‘不老实’的手,又重新转回去背对折戟,把脸再次埋进手里,闷声道,“不太好,你让我缓一下。”
折戟:“何事要让你缓一下?”
凤汭:“……”
非得问!非得问!看不出来老子他妈害羞了啊!
不行,不可以这么粗鲁,本神君是一只可爱的凤凰,凤汭在心里默默流起了泪。
接着他又深深叹了口气,开始后悔,早就说嘴上要积德要积德,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你看看现在分水轮流转,转到自己无话可说了吧!
……
与有着丰富内心戏的凤汭不同,折戟站姿高挑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摸不着头脑的折戟尝试着拽了拽他的袖子,试图把他拉回神,“你既然不想说,我就不问了,看看这井中的魔息,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说到正事儿,凤汭终于不再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他勉强打起精神走到井壁前,瞧了一眼,嫌弃:“这口井像被血泡过一样”。
然后伸出手在离井壁一寸处停住微微感受了一下,忽地抬头望向折戟,表情里透着震惊,“这是凡人的血!可人血里居然透着魔息!这怎么可能呢!”
甚至怀疑自己的感知出了错,凤汭认真起来,凝神静气又细细地感知了一会,“没错,确实是凡人的血,可魔息却不像正儿八经的魔息!”
顿了顿,又接着道:“这魔息像个半成品,人为造出来的。而这人血……竟是得道修士的血。”
折戟点头,缓缓吐出口浊气,冷冷的嗤笑一声,声音里透着沁入骨髓的寒意,“人不似人,仙不似仙,魔不似魔!”
“看来有人在背后捣鬼,用这些修士造魔!”慢悠悠收回手,凤汭眯起眼睛,神情危险:“倒是小觑了这区区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