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囚禁了一个威猛美男子。
将他关在暗室,做我的男宠。
七天七夜的侍寝,美男子被我折磨得奄奄一息。
他气若游丝地对我说:
「淫贼,赶紧放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寡人是西凉国皇帝高崇!」
我不以为然哈哈大笑,「你是西凉国皇帝?我还是南楚国王爷呢!」
我真的是南楚国王爷皇甫羽。
我没想到……
他也真的是西凉国皇帝高崇,那个有龙阳之好的当世霸主!
其实一开始,我是高崇的救命恩人。
虽然是见色起意,英雄救美。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只是见他长得霸气又好看,我示意我的人出手,杀退了那些想取他性命的人。
三日后,在我的王府里,高崇虽受重伤,但经救治已无性命之虞,他又一次对我致谢:
「多谢恩公!」
深邃的目光凝望着我。
不是第一次见我,但他目光中仍有掩不住的惊艳。
我确实是一个美男子,身高八尺,宽肩窄腰,容貌昳丽。
出身南楚国皇室的我,天生贵气,又喜好风雅,言谈举止皆是不俗。
当然我看上的高崇,更加不赖。
他身高八尺有余,胸膛横阔,体型健硕。
轮廓分明的俊朗五官虽因重伤流血略显苍白,但墨裁般的长眉斜飞入鬓,底下的那双眼眸,幽潭般深不可测,眉骨眼锋,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重伤靠在榻上,也掩不住整个人澎湃惊人的气势!
我看着他,心神一荡,目眩神驰。
两相对视,高崇先回过神来,判研地看着我,龙精虎猛的目光中有掩不住的惊喜:
「恩公喜欢男人?」
我的手掌抚摸上他俊朗狂放的脸庞,「我喜欢你这个男人。」
他脸上出现与他的形貌不相符合的晕红。
「恩公既是同道中人,待寡……待我伤好后,恩公便随我回去吧。今生今世,我会好好对恩公。」
我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今生今世,我也会好好对你。」
他呼吸急促。
我继续亲他,他情不自禁地回应。
自两年前我的断袖之癖暴露,母妃将我喜欢的两个男宠称心和如意杖杀后,我心灰意冷再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
禁欲好久,我很快情动,粗鲁地推倒高崇时,他微微皱眉。
「恩公,我还伤重,现在不能……」
很快,他克制有礼地推拒声变成了勃然大怒!
「你敢在上面?你这衣冠禽兽可知道……我是谁?」
「……我要杀了你!」
「你找死!」
……
我强了高崇。
他怒火滔天。
他应该是武功高强,但伤重未愈,不是我的对手。
两年不曾开荤,虽知他伤重,但威猛美男子身材好得令我喷鼻血。
那粗犷又细腻的肌肤,那狂霸的王者之气,非奴颜婢膝的称心如意带给我的体验能够比拟。
现实生活里,我除了投了个好胎,干啥啥不行。
但在高崇的身上,却让我虚拟体会了一把征服天下的快感!
我放浪形骸,把持不住,各种姿势都操作了一遍。
本就重伤的高崇,伤势又加重,最后昏迷在床上。
苏醒后的他,睁眼看到抱他在怀的我,勃然大怒,蓦然推掌。
我早有防备,才没被他一掌打飞。
饶是如此,我还是被他一掌打落到床下。
「滚!」
他暴喝一声,欲起身,才坐起,敢情是牵动了伤口,又跌回床上。
我连忙爬起,红了眼眶心疼地扶他。
「乖乖,别乱动,小心蹭到了伤口。」
他一把打开了我的手。
我讨好地笑了笑,「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乖乖?我也觉得你的形象跟我的爱称不符。我就是以前叫我的男宠乖乖叫惯了。嘿嘿,你叫什么名字?我好称呼你。」
他大怒,骂道:「你他娘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淫贼!」
我好脾气道:「我不是淫贼,我是你男人。」
「就没人敢称是寡……我的男人!」
「巧了,也没人敢称是我的男人!」
我乃皇家贵胄,热脸贴他冷屁股,我也怒了,「我看上了你才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滚!」
「这是我的府邸!」
他反应过来,强撑着要爬起。
伤重又惨遭我蹂躏,爬起又跌倒。
跌倒又爬起。
循环往复。
我冷眼看着,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来人!」
受不了他对我的抵触,我蓦然叫道。
贴身随从石头进来内室,看了一眼床上赤身裸体的高崇,又看了一眼正扣着腰间玉带的我,仓促低下头去,「王……公子!」
「好好看着他!」
我踏步出屋。
我还有正事要做。
我乃南楚国王爷皇甫羽,因拥戴皇兄登基有功,皇兄封我为江南王,将江南分封给了我。
我这个人干啥啥不行,也不知当初是怎么把皇兄皇甫珏推上帝位的。
好吧,我承认,没有我的投诚,皇位终究也是他的,迟早而已。
扯远了……
物美富饶的江南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还不到半年,我就把它治理得民不聊生,食不果腹。
可能是我倒霉吧,我成为江南王后,水患、瘟疫、蝗虫等天灾接踵而至,我手下又出了几个巨贪,反正百姓很快流离失所,皇兄降罪的圣旨也很快到来我江南王府。
皇兄限期三个月,让我拨乱反正,将江南水乡恢复如初,否则不但要革我的职,还要我人头落地。
为了我封地的百姓,为了我的头颅,为了我和我的威猛美男子长长久久。
其实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我,又是开仓放粮,又是惩治贪官,又是身临灾区……
虽然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好歹让百姓暂时能够果腹,挽回了些许口碑。
一番忙活,我再回王府,已经是七日之后。
我洗漱都顾不得,风尘仆仆,迫不及待去看我的威猛美男子。
进入室内,石头仗剑坐在桌子旁盯着高崇,高崇捏着被子警惕地看着石头。
大约是怕有其主必有其仆。
见我到来,高崇立即又警惕地看我。
只是火炬般的深沉眸光,有些复杂。
我本是他的恩公,又为他所喜。
却强了他,百般侵犯蹂躏他。
想起他带给我的美妙体验,食髓知味的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激动发抖,难以自持。
七日不曾洗澡,风尘仆仆,又脏又污的我,速度地滚进了他的被窝,抱住了他威猛的身体,去摸他身上结实肥美的肌肉。
唉!手感好好!
我南楚国文风大盛,文人骚客附庸风雅,男子亦讲究柔美之态,士大夫以为风流。
那些貌似风度翩翩,实则弱不禁风的俊秀男子,哪有我的威猛美男子这般的手感和雄霸天下令我折服倾心的气势?
「乖乖,我好想你。我出门这七天,真是想死你了!」
我欲亲高崇。
高崇眸色深沉复杂地看着我,似情丝缕缕如丝纠缠,又似雷霆万钧怒火滔天。
关门声响,却是石头抱头逃走。
自十三岁我喜欢上称心和如意起,这十年,石头当我的近身随从就当得很是谨慎憋屈,尤其怕我将目光流连到他身上。
他憋闷,我更憋闷。
我根本就没看上他好不好,自作多情了。
室内床上,我跟勾了我魂魄的高崇,我亲他躲,我向他求欢,他对我拳脚相加。
我有些生气了。
武力不及他,好在他重伤未愈,我生龙活虎,他很快落了下风。
「好得很,有力气反抗我了,也有力气承宠了!」
我将他挣扎碍事的双手往床头绑。
「欢好也不是不可以!」高崇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我要在上面!」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我乃皇家贵胄,喜好男人已为皇室宗亲所不齿,岂有再自降身份在下面之理?
「那你放开我!……老子不跟你苟合!」
「你他妈身上是什么味道?」
这几天忙得澡都没洗,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怎么好。
室内空气不太流通,经他提及,我更是闻到一股粪臭。
闻了闻我的衣袖,味道正是我身上散发出的。
恍然记起我今天着急回来,在农庄策马,崎岖的田埂上人仰马翻,我跌进了老汉刚施过肥的庄稼地……
「还不是着急回来见你才弄得如此狼狈。」
我在他耳边暧昧地道:「我是你的男人。我的污秽,你也要一起承受。」
他怒而踢我,我趁机欺身而上。
他惨痛后暴怒。
「你他娘的!」
「你找死!」
「你知不知道爷爷是谁?」
……
高崇让我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日不见,如隔了二十一个春秋。
此番疼爱他,蹂躏他,便是连着七天七夜。
说来惭愧,中途我数次力不从心,石头宰了一头鹿,端了新鲜的鹿血给我。
高崇这威猛美男子那时已破败碎裂一般,却仍然斜靠在床头看着我,睥睨嘲讽地勾唇笑着……
那模样要多狂狷有多狂狷,要多轻视有多轻视。
我该生气的。
可是那情那景,我莫名有些心虚,底气不足,讪讪笑道:
「待我饮了鹿血再来疼爱你!」
便是与称心如意,感情最浓时,我也不曾如此放纵,不顾身体。
高崇……
唉,实在让我意乱情迷。
便是死在他身上都愿意。
我大抵真的要死在高崇的身上了。
暗室里,我下床时,腿都打颤站不稳了。
男男交合本就违背阴阳交合之天道,承受的一方尤其遭罪。
重伤未愈的高崇,被我蹂躏得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地对我道:
「淫贼,你赶紧放了我。你真是无知者无畏,痴傻得可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寡人是西凉国皇帝高崇!」
他之前用威胁的语气问过我几次知不知道他是谁?竟敢这样对他?!却一直不曾言说他究竟是谁。如今怕是被我蹂躏得遭不住了,竟胡诌出这么一个身份!
是的,我以为他是在胡诌吓唬我。
我不以为然哈哈大笑。
「你是西凉国皇帝高崇,我还是南楚国王爷皇甫羽呢!」
他闭了目,仿佛不愿面对我这个白痴。
我真的是南楚国皇家贵胄。
我没想到……
他也真的是西凉国的皇帝高崇。
两日之后,我的江南王府再一次被黑衣人造访。
好多……飞檐走壁的黑衣人,乌压压的一大片!
王府护卫很快不敌,为首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架在我脖子上。
「江南王,我国陛下在哪里?」
我一头雾水,「什么陛下?」
黑衣人将一枚貔貅纹样的玉佩举到我眼前。
那是……那是高崇腰间系着的玉佩!
前日夜里,石头禀报我,有黑衣人夜探王府,护卫正与之缠斗。
彼时的江南,被我治理得乱成一锅粥。难民、流寇、劫匪,什么都有,王府进几个刺客再正常不过,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甫时刚饮下鹿血的我,腹中仿佛有火在烧,恐被打扰好事,遂将高崇转移到地下暗室。
我转移他时,明明给他穿了衣服,他的玉佩我记得挂在他腰间。
不用想,肯定是那厮趁我不注意将玉佩解下,留在室内,给黑衣人们留下找他的线索!
高崇被我蹂躏得奄奄一息时对我说:「淫贼,赶紧放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西凉国皇帝高崇……」
我那时以为他胡诌出个身份吓唬我,没想到他真的是西凉国皇帝高崇。
西凉国皇帝高崇何人?
十三岁登基,十五岁斩摄政王,夺回皇权。
亲政后,他以法治国,国家秩序井然。
他重视农业,发展经济,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后,十八岁的他即御驾亲征,数次攻打周边邻国。
前年挑起与我南楚国的战火,考虑到我南楚国国师大人失踪数年,无人可出战抵御高崇,父皇割让了云州送于西凉,以此求和,卑微息战。
高崇此人好战喜杀戮,传闻性格唯我独尊,狂傲霸道。他所作所为,亦令四方邻国闻风丧胆,今年方才二十五岁的他,俨然已是当世霸主。
与他霸主传闻风头并进的,是他有龙阳之好。他不喜欢女人,后宫无一嫔妃,倒是养了好些男宠。
朝中长相风流的几位重臣,据说都是他的入幕之宾,颇受他宠信。
霸主气势,断袖之癖,我转移到地下暗室的那个威猛美男子,是他了,是他了!
我果然干啥啥不行,衰神附体,绑架个美男子回来,人家还是这世间如神似魔的霸主西凉国皇帝。
我脖子上被架着剑,无语望天的时候,高崇已被四个黑衣下属从暗室以轿抬出。
他换过衣服,改过装束。一身黑色云纹衣袍,披墨色大氅,不起眼的深色,偏偏他穿在身上,狂霸而又张扬。身在异国他乡,他着便服掩饰身份,那雄霸天下的王者之气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辇轿行到我面前停下。
他睥睨看我,嗤笑:「还是位王爷,怪不得如此胆大!」
他邪肆笑道:「江南王,游戏还未结束。现在……该轮到你了!」
回西凉的路上。
马车里,高崇斜靠在软厢上,目光戏谑地看着我。
角色转变,沦为阶下囚的我,一路上又是给他端茶倒水,又是伏低做小。前倨后恭,满脸谄笑,指望他皇帝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南王当起奴才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高崇羞辱我。
我生平第一次侍候人,顾不上委屈,谁叫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把人得罪了呢?
将一块蜜瓜喂进高崇口中,奉承他:
「陛下受用就好。」
高崇咽下蜜瓜。
「饱暖思淫欲,之前江南王没少强迫寡人,现在寡人也迫不及待想体验下江南王承宠的滋味。旅途漫漫,来吧,江南王!」
高崇重伤未愈,自不可能现在就报复蹂躏我。
不过让我取悦他,有的是别的办法。
他很满意我「别的办法」,「之前恨极了的时候,寡人想过亿万次,寡人脱困后,要把你这个大傻子丢进军营,让将士挨个地去强轮你!」
他叹息一声,「现在,寡人舍不得了。」
谢谢你的舍不得!
哦!
皇甫羽,你也有今天!
算了,你之前不也这样强迫过高崇吗?
就当是还给他了。
但这厮身材雄伟,龙精虎猛,需求旺盛,我每日手累口酸得不行。
不过成效也是显著的。
这日,我服侍高崇后,他看着我哑声叹息:
「以后便做寡人的男宠吧,江南王。寡人不会亏待你。」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摸清了高崇的脾性,他虽唯我独尊,狂傲霸道,但并非气量狭小,携怨报复之人。
我冒犯了他,他要么怒而杀之,要么伤愈后将我蹂躏回来,他很明显选了后者。
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他更不会阴私慢慢折磨我,提起的心、吊起的胆落回胸腔,我伏低做仆的事务上就懈怠了不少,也懒得再谄笑讨好他。
他让我做他的男宠,我不高兴地怼了他一眼后,自去照镜子,看我火辣辣的嘴唇。
原来是长了一圈燎泡。
我本就心仪他,每日这般暧昧,他倒是得以纾解,我却无人灭火,嘴周可不就上火生了疮。
镜子里映照出高崇俊朗狂放的脸,他的笑声浑厚而又暗哑:
「你若不那么猴急,让寡人伤势加重,寡人的伤势就该大好了。再等等吧,等回了西凉王宫,寡人好好宠幸你。」
宠幸你老母!
我对着镜子里的他无声唾骂。
我被迫与高崇同车同寝,日子难过得不行。
虽然早就罢工不当他奴才了,但口和手累得不行。
当初将剑架在我脖子上的黑衣人首领,叫戴卫的将军,每每来求见高崇时,却还眼如铜铃般瞪着从高崇的马车里出来的我。
目光充满嫉妒,仿佛怨妇?
这夜露营后,我借口出恭,在营地溜达了一圈,见守卫森严,出逃无望,悻悻地返回高崇的主帐。
才到帐外,就听到里面传出戴卫将军的说话声。
「陛下,这些日子您坐都不能坐,定是那里肿痛发炎,该死的江南王,定是他不知轻重,不知节制!」
我心里念叨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脚步却轻悄悄地进帐,身体八爪章鱼般趴在镂空的屏风上偷窥。
只见戴卫将军双目发红,情意绵长,伸手欲脱高崇裤子,「陛下,让臣给您上药。」
「戴将军!」高崇凌厉呵斥一声,冷淡地撇开他的手,「寡人早已言说,对你无意!再僭越纠缠,休怪寡人不顾君臣同袍之谊!」
戴卫面色煞白跪在地上,不甘地抬头望着高崇,「陛下,为什么低贱的戏子男宠可以,有家室的春申君也可以,甚至囚禁冒犯您的江南王,您不杀了他,还要带他回西凉?臣十年如一日一心一意爱慕您,您却视而不见?」
戴将军果然爱慕高崇。
猜测得以证实,我大为震惊:
我南楚视为禁忌的龙阳之好,在西凉竟然如此盛行!西凉皇帝好此道,大将军戴卫爱慕西凉皇帝,西凉皇帝男宠无数,还跟有家室的丞相大人春申君有染……
哦哦哦,好复杂的多角恋!
我正听得兴起,不想激动间手下过于用力,推倒了镂空的屏风。
高崇虎豹般猛锐的目光,戴卫嫉妒发红的眼刀,都往我看来。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出恭回来,并不是有意窥听。」
「夜深了,戴将军回去歇息吧。」高崇冷漠发声。
戴卫告退后,我踱步到帐中主位坐下,倒了杯茶,才刚喝进嘴里,还未及润喉,就听一声大喝:
「皇甫羽!——你真是越发放肆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对高崇解释:
「陛下,我习惯了,不好意思。」
我也很无辜啊,出生就是皇子龙孙,只要不是在皇室宗亲长辈面前,走哪都被簇拥奉承,在哪都是主位上坐下。
高崇看着我,冷笑一声,转身往床榻上走去,「过来给寡人上药吧。」
给他那里上过药,我看着他雄伟的身体上,交错纵横的大伤小伤。
我觉得我也是畜生,当初他重伤成那样,我是怎么下得去手去强迫他的?
我几分真情地道歉:「陛下,我错了。」
他闭目嗤笑,「错在哪里?」
「我不该趁人之危,强迫陛下。」我想着生平伤心事,挤出几滴眼泪,「我是因为太爱陛下,才猴急地一刻也等不了……」
他懒洋洋睁眼看我,雄狮醒来般的狂傲样子,「既知道错了,余生就陪伴寡人作为补偿吧。」
「余生太长了。况且等过个十年二十年,我容颜老去,色衰爱弛,陛下也就不会喜欢我了。」
高崇自己取了榻边小几上的茶水润口,淡淡地看着我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寡人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即便日后你色衰爱弛,寡人也会为你颐养天年。」
「可我是南楚的江南王啊。」我商量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我也有我的封地,不如我做陛下在南楚的男颜知己可好?陛下想我了,我想陛下了,我们可以鸿雁传书,想得受不了了,我们还可以千里来相会。多么浪漫,多么美好!」
高崇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他搁下茶杯。
「寡人差点忘了你还是南楚的王爷。不过看江南那个民不聊生的样子,你这个江南王也做不长久。江南今年遭灾,未来几年南楚的米粮都很吃紧。我要是你们南楚国皇帝,恨不得杀你泄愤。别想着当你的江南王了,跟寡人回西凉避祸吧。你救寡人一命,寡人救你一命,也算两清了。」
他说的倒是实情。
但皇兄即便要我人头落地,也是我失职,罪有应得。
身首异处也比跟他回西凉王宫,当他男宠,让世人耻笑我,耻笑南楚皇室的好。
我希冀他放我回江南,但不能说出心里所想,只作忧国忧民道:
「江南灾情如此严重,我有愧于我的子民,我还是想返回江南,看看还能为百姓做点什么。」
「哦?」高崇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开仓放粮也放了,贪官也惩治了,灾区也深入了,不知寡人的江南王,还能想到什么反转灾情的计策?」
哦!原谅我这一颗长在皇家沃土,却成长为榆木的脑袋!
我终究还是被迫随着高崇去到了西凉。
西凉的风土人情迥异于南楚,一路上我稀奇四顾的时候,倒也忘了我是高崇俘虏的身份。
「此时正值严冬,南楚早已穿着狐裘围炉取暖,西凉竟然如此暖和!」
「前面群山峰峦叠嶂,云雾缭绕,好似仙境!那片湖竟蓝得跟宝石一般!」
「天啊!戴将军你刚在市集买的这个叫糍粑的,也太好吃了吧!」
……
我一路聒噪,将士们无一人搭理我,戴卫将军不时瞪圆眼睛瞪着我,高崇倒是笑呵呵,甚至还像摸小孩子一般摸了摸我的头。
又行数日。
西凉王都城门口,我见到了传说中的西凉丞相春申君。
只见其身长八尺,面如冠玉,风姿特秀,郎朗清举。如芝兰玉树,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能入得高崇的眼,成为他的裙下之臣,果然形神俱佳,令人过目难忘。
只是美男子似乎很是疲惫,见到高崇,眸中才有亮色,近前关切道:
「陛下阵前受伤,可大好了?」
「寡人大意,才中了齐军埋伏,但不可否认,齐国这位新上任的主帅萧虞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我们低估他了。」高崇看着春申君,「寡人为避开齐军追击,绕路去了南楚国的江南,却在江南被人乔装袭杀,寡人已揪出军中奸细,就交由春申君了!」
一辆被蒙的漆黑的马车行驶了过来,春申君看了一眼,眸色寂静如夜,「臣必追出背后指使之人。」
高崇原来是与齐国交战时受的伤?
在江南又被军中奸细出卖?
回来西凉的路上揪出了奸细?
嗯?我一路同行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满脸疑问的时候,对上春申君看过来的目光。
「陛下,这位是?」
高崇没有回答春申君,扬手拉上了马车的车帘,阻断了春申君失落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高崇和春申君,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君臣情深,高崇对春申君……似乎很是冷淡?
高崇并没彰显身份,车队低调地往城门行进。
很快,车帘被我重新拉开。
我半个身子都快探出了窗外。
「哇,大变活人呢!那个魔术师好厉害!」
「哪家的小姐在抛绣球?呸,不是小姐,是个男子?这也行?」
「好多美男子啊!陛下,你快看!」西凉的男子明显就比女子长得好看啊,难怪龙阳之风那么盛行了!
自从到了西凉,起初笑呵呵摸我头的高崇,已经手指揉着眉心了!
「那家的酥饼闻起来好香!戴将军,你快去给我买!」
戴卫怒瞪着我,奈何高崇往他看了过去。
戴卫收回视线,沉着脸打马往酥饼铺行去。
春申君震惊地看着我。
进入皇宫,早有首领太监领着数名宫人候在宫墙下。
「寡人要去处理政务,你去凤栖宫歇息。」高崇也不避讳春申君等人在场,暧昧地捏了捏我的耳垂,「寡人伤已痊愈,今晚便宠幸你。」
宠幸你老母!
我脸色突变。
高崇却愉悦地大笑离去。
「爷,奴才是太监总管魏林海,奉陛下旨意,引您去往凤栖宫。」魏公公笑眯眯道:「爷,请吧。」
「爷,凤栖宫可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我西凉祖制,中宫住所,皇后娘娘才能住在那里。陛下往日再宠哪位爷,也没安排住在凤栖宫过。爷在陛下心中,可紧要得很哪。」
我打断魏公公的奉承。
「陛下不喜欢女人,也不知会不会大婚封后,凤栖宫空着也是空着,公公过于揣度圣心了。」
「陛下今夜在凤栖宫临幸爷,这也跟大婚无异了。爷今夜可得好好服侍陛下啊!不知爷可通晓房中之事?这男子和男子,可跟女子和男子不一样。离晚上没几个时辰了,小夏子,你去传敬事房的嬷嬷直接到凤栖宫来教导爷。」
我负手望天,驻步平静了一下,才看着魏公公道:
「爷可是对高崇男宠的称呼?」
魏公公脸色大变,着急忙慌上前提点。
「爷万不可直呼陛下名讳啊!陛下虽是宽容,可杀起人来也是骇人啊!您可别仗着他宠爱您,惹怒了他。都怪奴才得了引爷去凤栖宫的差事,欢喜得忘了请教爷的姓氏名讳。宫中确实是柳爷、陈爷、王爷这般地称呼陛下的男宠们的。」
「那你叫我王爷吧。」
「爷也姓王?」
我又平静了一下,才道:
「本王乃南楚国江南王皇甫羽,救了你们陛下一命,过来你们西凉王宫做客的。不是男宠!」
不是!不是!
去到凤栖宫,打发了聒噪的魏公公,喝退了来教授我房中事的嬷嬷。
舟车劳顿,本想床上眯一会儿,又实在嫌弃那张凤榻,我遂逛起了凤栖宫。
逛着逛着,先是遇见了个正在练剑,武艺高强的剑客。
那少年剑客剑眉星目,英俊不凡。我本来仰慕他的剑术,想要求教一番,奈何他浑身散发着清冷肃杀之气,生人勿近,我只得作罢,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一会儿又遇见一位身穿戏服,画着浓妆,正在唱《西厢记》的戏子,其唱功卓绝,嗓音宛如天籁,我本以为那是一妙龄女子,驻步听戏听得正入迷,不料其察觉我这位听众,停了唱戏,低沉的磁性嗓音悠悠传来:
「看来陛下又得佳人了,不知这位爷如何称呼?」
原来那不是妙龄女子,而是高崇的男宠。
我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叫我王爷吧。你……如何称呼?」
那男子一笑,「我也是王爷。」
「你好你好。」我敷衍道。
「不好。」那王姓男子道:「不知兄台贵庚?你我孰长孰幼?以便以大王爷、小王爷区分之。」
「你大你大。」我懒得跟他争。
熟料王姓男子生气了,「哼!你可是在嘲笑我老?我也知道镇日浓妆伤害皮肤,可谁让陛下喜欢听我唱戏?可我唱功越练越好,陛下来看我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王爷你都叫屈,我们这些一年到头见不了陛下一面的人可怎么活?」
两个绝色男子,一个寒冬腊月摇着折扇,一个甩着手绢,从宫廊拐角处走了过来。说话的,正是摇折扇的那位。
「是啊,上次见陛下,还是上次。」拿手绢的那位男子以手绢掩口低笑,「算起来都快两年了!」
摇着折扇的那位美男子看着我叹息,「眼见着陛下又得了新人,我们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我正觉尴尬,凤栖宫的掌宫女史红苕姑娘寻了我来。
「王爷,原来你逛到御花园来了,可叫奴婢好找。」
红苕将披风披到我身上,看了眼高崇的几位男宠,虚虚行了一礼,对我笑道:
「陛下已经驾临凤栖宫了,王爷快跟奴婢回去吧。」
想起他说今晚宠幸我就烦!
「他不是说晚上才过来吗?」
红苕眼尾扫了一眼高崇的几位男宠,仿佛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一般,「陛下怕王爷吃不惯南楚宫廷的膳食,特地抽空过来陪王爷用膳。」
此举果然收到男宠们一致的哼声。
回去的路上。
我咳了声,「红苕姑娘,以后还是别叫我王爷了,就叫我江南王吧。」
「王爷……江南王是介意那个唱戏的爷也叫王爷?」红苕说道:「陛下让江南王您入住中宫才能住的凤栖宫,其意明显。陛下这般宠爱江南王,江南王说与陛下,让那位王爷改个姓就是!」
「使不得使不得。祖宗姓氏,岂能随意更改?」我连忙道。
红苕笑了道:
「江南王真是人美心善,难怪陛下如此厚爱您。江南王您没入宫之前,那位王爷倒真是宠冠后宫,不过陛下一个月也就去他宫里两三次。其他爷的宫里,陛下就更加去得少。陛下勤勉政务,清心寡欲了些。」
高崇清心寡欲?本王一路上嘴巴都肿了,手也都抽筋了!
是夜,凤栖宫内点上了儿臂粗的红烛,我也被迫换上了件红袍子。
正坐在床上,扔着葡萄,我自己用口接着吃玩,高崇来了。
魏公公和红苕示意宫人们退了出去,末了还贴心地关上了殿门。
「饿?」高崇问着吃葡萄玩的我。
「不饿。」
「渴?」
「不渴。」
「想出恭吗?」
「你是问出恭还是出宫?」接收到高崇蓦然凌厉的目光,我瑟缩了下,「不想。」
高崇满意地解着龙袍,目光深深看我,「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就直接开始吧。」
「别,陛下,您冷静点。」我往床榻里面滚爬。
「皇甫羽,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对寡人欲拒还迎,扭扭捏捏,对重伤的寡人都能下手吃干抹净的狠劲儿哪儿去了?」动作很慢,却很快脱光的高崇上榻来拉我的腿。
后悔,我一开始就不该往床榻里面滚爬,地域受限,避无可避嘛!
才直接以武力反抗,伤愈后的高崇,武功完全将我碾压。
将我钳制住后,跟他人一样狂霸的吻落了下来。
我被他吻得七晕八素,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后,铆足劲去咬他的舌头,哪知他刚好从我的口中退出,我悲催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惨叫一声,如注的鲜血很快充满口腔,然后噗地一声喷了高崇满脸。
高崇愣了一下,对着殿外仓促叫道:
「传太医——!」
御医包好我的舌头,还没退出寝殿,高崇的雷霆之怒便降了下来。
「皇甫羽,你竟然想自尽?」
不料高崇误解,我也不澄清。
「陛哈,鹅实在不能做你男宠。」糟了,舌头受伤,话都说不清楚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为何?」难得高崇还能听明白。
我看着高崇,「陛哈,您设想一哈,鹅让您做鹅男宠,您可愿意?」
「放肆!寡人乃九五之尊,岂能做你男宠?」
我笑了下,「鹅乃南楚皇子龙孙,又岂能做你男宠?」
高崇不解,「来西凉的这一路上,你都把寡人侍候得好好的!」
「那时鹅还没入你的后宫。」
高崇大怒,「皇甫羽,在江南王府,你强迫寡人的时候,怎么没管过寡人愿不愿意?现在轮到你,你倒跟寡人装起贞洁烈男来了!」
「那时鹅不知道陛下身份,鹅若是知道,借鹅十个胆子,鹅也不敢啊!」
生平除了虚度光阴、奢靡生活暴殄天物外,我也没干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鬼使神差软禁强迫一个美男子,我还撞到了高崇的手上。不管怎样,此事是我有错在先,我跪在床上,郑重地对高崇道歉:
「陛哈,鹅错了,鹅真的错了。」
高崇看着我,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拂袖而去。
高崇宠幸我,我「咬舌自尽」那夜之后,半个月了,高崇都没有来过凤栖宫。
我虽心仪他,但做他男宠,不说我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传出去,南楚皇室也会成为各国间的笑话,南楚国势必会因为我而蒙羞。
如是,他冷落我,我很开心。
这半个月,我放飞自我,把西凉皇宫,除了高崇住的龙潜宫和勤政殿,都逛了一个遍。
逢人问起,我自报身份外,还会解释,我是高崇的恩公,在江南救了他一命,被他请来西凉王宫小住的。
什么?我是高崇的男宠?
这绝对是谣传,不是不是!
因着我言之凿凿的辟谣,一开始对我有些敌意的高崇的男宠们,逐渐对我这位异国王爷兼高崇的恩公热情起来。
高崇反正不来后宫,他的男宠们拿出珍藏的叶子戏,拉我入局打了起来。
王爷依然不甘心地磨炼唱功。
那位叫柳爷的少年剑客,依然是生人勿近,日常练剑。
我和摇扇子的陈爷、拿手绢的徐爷,还有一位腼腆羞涩的林爷,迅速发展成了牌友。
感情日渐深厚。
这夜散场后,赢了我几百两银子的徐爷,邀请我去他宫里喝两杯。
半壶酒下肚,徐爷揉着手绢,拉着我哭了起来。
「不怕江南王笑话,我入宫三年,还是处男之身,陛下压根就没宠幸过我!」
「我自幼就是娘娘腔,遭人白眼。陛下有龙阳之好,我被瑞王搜罗来进献给了陛下。我以为娘娘腔的自己,终于迎来了春天,没想到陛下根本就不吃我这一套!」
「陛下刚毅冷霸,我也不敢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江南王你却是平易近人,幽默风趣,令人如沐春风。」
「虽然才认识半个月,但我真的很倾慕江南王你。」
「听说江南王你也好男色,若是我早几年认识江南王你就好了!」
徐爷埋首,拿手绢掩脸哭泣,「可惜我现在名义上是陛下的男宠,不能背叛陛下!」
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哪里能见得美男子落泪嘛!当初称心和如意,就是靠这招把老子俘虏了的!
我将徐爷拥进怀中,温声安慰:「乖,别哭了,别哭了哈。你哭的本王心都化了!」
我其实并非滥情之人,与称心和如意定情之后,那些年,身边就只有他俩。他俩被母妃杖杀后,我一度对情之一事心灰意冷,直到在江南,对高崇一见钟情。
我现在心里装了高崇,便再容不下别人。
抱住徐爷安慰,只因为怜惜他,并无别的旖旎念头。
但出了徐爷的宫殿,我还是有些心虚。
他毕竟是高崇的男宠。
他对我告白,我抱住他安慰,我们就像给高崇戴了顶绿帽子似的。
这个高崇,半个月了,就没踏足后宫,莫不是真的把我忘了?
时辰并不是太晚,夜色的掩映下,我往高崇的龙潜宫摸去。
龙潜宫空空如也,旁边的勤政殿倒是灯火通明。
我又摸进勤政殿——
只见御桌之上,批着奏折的高崇,时而凝眉,时而展颜。
俊朗狂放、威猛霸道的他,本来就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专注认真干政事的他,更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
「陛下,夜已深了,您要保重龙体。」
魏公公给他斟茶,提醒他劳逸结合。
「待寡人把这摞折子批完,」高崇说着话,抬起头来,看着魏公公,「皇甫羽今日又在作甚?」
突然被点名,我差点出声回应,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嘴巴,又四下看顾,可暴露行踪?
御桌前,魏公公笑了一笑,「江南王今日与几位爷打了一天叶子戏,晚上又应邀去了徐爷宫里喝酒。」
高崇哼了一声,「看来寡人若再冷落他几日,他就要把寡人的后宫一锅端了!」
魏公公捂嘴笑了出来。
我的行踪原来都在高崇的掌握之中,他并没忘了我,我有些失望,心里偏又生出些喜悦来。
唉,好生矛盾。
高崇又对魏公公沉吟道:
「留神一下姓徐的,他毕竟是瑞王进献给寡人的。——瑞王心怀不轨,见寡人战败逃难,意欲弑君取而代之。寡人在江南落单时,其死士围杀寡人。春申君细查暗访,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一坨重物往我砸了过来,还发出一声不善的喵叫声,原来是一只肥硕的狸猫。
我被它突然袭击,惊呼出声。
「谁?」魏公公喝问。
「皇甫羽?」高崇发声。
行迹暴露,我讪讪地从屏风后站了出来。
那狸猫扑到魏公公的脚下,温顺地叫唤着。
我讪讪地恭维:「公公的猫养得真好。」
长得肥硕,除了抓老鼠,还能擒王。
高崇虎豹般锐利的眸子,冷冷地瞧着我。
魏公公笑眯眯地抱起猫,告退。
我也作揖告退,「陛哈,鹅先回宫歇息了,您忙。」
「你敢?」高崇仿佛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冰冷彻骨的字。
我抬头对上高崇看我的目光。
好吧,我真不敢。
「舌头还没好利索,就跑去跟人家喝酒!」高崇看着我冷笑,「成天打着寡人恩公的名义,招摇撞骗,皇甫羽,你怎么不上天?」
「过来给寡人研墨,老子还有折子没有批完!」高崇埋头批折子,不耐烦地爆粗口。
时辰真的很晚了,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研着墨,眼皮早已合在了一起,不时点一下头。
如是高崇在我耳边说「龙潜宫?」三个字的时候,我无意识地应着。
后来我又无意识地哼吟。
直到高崇压了下来的时候,龙床上的我,才倏地清醒过来。
「高崇,你他娘……」
我和高崇在龙床上仙人打架,我虽相比他武功低微,但我「咬舌自尽」的事迹在前,他也不敢真逼我就范。
他败下阵来。
眼睛猩红,脸色变幻不停,又精彩又可怕。
他咬牙切齿道:
「皇甫羽,寡人忍你很久了!」
「寡人逼你欢好,你该死的咬舌自尽威胁寡人!」
「你他娘的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强迫寡人的?!」
「明明是你先招惹寡人的!」
我寻思着是不是再郑重道歉,高崇已蓦然转身,背对着我,低哑的声音带了不易察觉的妥协。
「我们都各退一步。你不是顾及自己南楚皇室的身份吗?寡人便派使臣出使南楚,正式与南楚皇帝求亲,让你和亲嫁给我,你看如何?」
还嫁给你?
真把老子当女人了!
心里生起的歉意灰飞烟灭,我气极反笑:
「高崇,你觉得我皇兄会应允?」
这他娘的就是对南楚皇室赤裸裸的侮辱!
高崇转身看我,狂傲笑道:
「寡人给他丰厚利益,不怕他不答应!」
「你……」我心里有些害怕,却阵势不输,骂道:「你他娘的简直疯了!」
高崇不止疯,还疯得厉害!
冷落了我半个月的他,将我拘在龙潜宫不让我走。
夜里也缠着我同寝。
本王现在不侍候他了,被窝里他却放下帝王的脸面,侍候起我来。
但几次三番我算明白过来了,他侍候我是为了我动情,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宠幸我。
我不干了!
高崇大怒,「皇甫羽,你他娘在矫情什么?你入了我的后宫,全天下谁人不以为你已是寡人的男宠?你守着贞洁有意义吗?」
我颤了颤,倔强道:「别人怎样想我管不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你男宠就行!我心里坦荡,便是死了,也有颜面面对我南楚皇室的列祖列宗!」
高崇怒极反笑,气笑着从榻上起身,去了外殿批奏折,哐啷哐啷的声音不时传出,一会儿茶冷了一会儿茶热了发着脾气,魏公公战战兢兢地侍候着。
出不了龙潜宫,我觉得很恼火,日常他在寝殿外办公,我干脆在寝殿内睡觉。
这日迷迷糊糊间听到殿外响起春申君的声音:
「陛下,将云州归还南楚,外加十万斤米粮,就为了跟南楚换一个江南王,这……简直荒唐!我西凉国富民强,兵强马壮,江南王住进陛下后宫,南楚也是敢怒不敢言,又白白奉还云州和十万斤米粮作甚?」
我心里一惊。
当年父皇主动割让云州,以求西凉息战,如今高崇却主动归还。
十万斤米粮,于江南受灾的南楚而言,更能解燃眉之急。
难怪高崇说,他予皇兄丰厚利益,不怕皇兄不答允。
惊怔间睡意全无,我起了身,隔着纱幔,往殿外望去。
高崇高高坐于桌案后,淡淡看着春申君,「寡人要他对南楚皇室死心,从此心甘情愿地待在西凉,待在寡人身边。」
春申君凝望着高崇,「陛下此次……是动了真心了?」
高崇不答,拿起桌案上的一个盒子,扔给春申君,「听说昨夜你夫人诞下嫡子,母子平安,这是寡人的贺礼,恭喜。」
春申君脸色一白,俯跪地上,「陛下……」
「你退下吧。」高崇埋头,继续批阅起奏折来。
「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高崇的声音。
我坐在妃榻上,抬头望着他。
到手的疆土说归还就归还,十万斤米粮此时送出更可谓雪中送炭。
「你真喜欢我?」虽知道他也心仪我,却没想到他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高崇冷哼一声,「你以为呢!」
我望着他,「你真喜欢我,就听听我的心意,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我站起来,微微仰视比我高半个头的他,「不要限制我的自由,不管我日后待在西凉还是南楚。」
「不可能!」他想都不想就打断我。
我继续说道:「也不要妄想我做你男宠,或者抬我名分嫁给你。这绝不可能!」
我一字一句说道:「我是南楚江南王,我的血脉,我的身份,都不允许我做出辱没我自己、辱没南楚皇室的事情!」
「高崇,我也心悦你。若你愿意,我可以跟你像伴侣一样谈情说爱,鸾凤和鸣,天长地久。」
「是伴侣,不是你的男宠,也不是你的后妃。高崇,你明白吗?」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从前我是不会说的。
说出来也只会令他嗤笑而已。
但现在,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分量,我觉得,或许我有资格提一提。
帝王的他,大抵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哪个男人敢对他说出这番话,高崇震惊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我们就那样对视。
高崇没再限制我的自由,将我拘在龙潜宫,但不允许我离开西凉,只可在西凉王都活动。
至于我的其他要求,他说他还要再想一想。
这厮还没做到我对他的要求呢,就学起我,要求起我来。
不许我和他的男宠打叶子戏厮混,也不许去他们宫里喝酒。
还真怕我把他的后宫一锅端了吗?
想想他咬牙切齿看着我的神情,就好想笑。
不能去找他的男宠们玩耍,在宫里的日子也是无聊。
我在西凉也不认识几个人,遂出宫去叨扰春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