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凌霄有一个礼拜没有回南风,期间他好几次忍不住想点开手机里的定位和监听软件。
接着就想起江苜那些话,可怜可悲的偷窥者,控制欲强的精神病,想到这些他就忍住了。
江苜对他的吸引力像罂粟一样,有着成瘾性,连他痛苦的表情和声音对他来说都是美味的。
他用几乎是戒du瘾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也不要给江苜打电话,更不要没出息地跑去找他。
虽然知道自己到最后还是会控制不住,但是他想能多撑几天是几天。不然放了狠话没两天又屁颠屁颠得跑回去,也太没面子了。
这天他心里越来越烦闷,叫上邵林,去御都喝酒。程飞扬回部队办退伍手续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他还打了个电话给桂嘉言,本以为他跟往常一样回绝,结果他只犹豫了一下就问他要地址。
到了之后,桂嘉言扫了包厢一圈问:“江苜没在吗?”
凌霄一听脸都黑了,说:“我叫你,又不是他叫你。他为什么非得在这?”
桂嘉言耸耸肩说:“我这几天给他发信息约他,他都不出来,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呢。”
邵林在一旁笑着说:“他跟江苜掰了,你没看他一脸欲求不满的。”
“掰了?”桂嘉言闻言转头质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凌霄没好气道:“我能对他做什么?你怎么不问他对我做什么了?”
“掰了好,我看你也配不上江苜,我追他去。”桂嘉言笑了笑,被凌霄瞪了一眼。
“你赶不上趟了,我听说顾如风也在打听他呢。”邵林凉凉的开口,给桂嘉言泼冷水。
“顾如风?”凌霄眯了眯眼睛。
邵林点头:“是啊,江苜那样的大美人,惦记他的人多了去了。”
“切,反正老子已经玩够了,谁要就拿去好了。”凌霄满脸的不在意。
邵林冲桂嘉言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看这人嘴硬的。
“对对对,提江苜干什么。听说又新来了一批人,咱们瞅瞅有没有比江苜美的?”邵林让服务生去叫金瑶过来安排。
凌霄心里不满他把江苜和这里的人做比较,但想到自己刚才放的话,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新来的这一批果然都不错,有几个很出挑的,但比江苜还是差远了。
凌霄心里忍不住想起江苜的脸,最后停在脑海的画面是他被自己折磨到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往外大颗大颗的流泪的样子。
心里更烦躁,又骂了自己一句犯贱。
男孩儿中有一个气质清冷的,长相也很典雅。凌霄随手点了他,他乖顺地坐到江苜身边说:“老板好。
凌霄掐住他的下巴左转右转的看了看,问:“你叫什么?”
“我姓穆,你叫我小穆就好了。”
“……”凌霄心里暗骂,这他妈就是该死的命运吗?他略带不满的说:“我问你叫什么,没问你姓什么。”
“我叫穆楚,楚国的楚。”男孩儿老实答道。
邵林在一旁噗嗤笑出声:“噗,穆楚。朝秦暮楚,这名字真应景,你点他可算点对了。”
凌霄也觉得邪性的很,冷着脸不说话。然后看了看邵林身边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开口说:“咱俩换换。”
“换你大爷,不换!老子就喜欢这样的。”邵林搂着那个女孩儿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皱眉:“呸呸呸,你脸上刷了多厚的粉啊,亲老子一脸。”
女孩儿闻言,脸红的粉都遮不住。
邵林没理她,转头又对桂嘉言道:“小嘉言,你不挑一个?要不要邵林哥哥帮你挑,给你开开荤。”
桂嘉言闻言也抬头看向那一溜人,随手点了个干净利落,长相俊秀的男人。
邵林本意是调侃他,结果没想到他真点了。
凌霄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桂嘉言,半晌后开口:“你疯了?”
桂嘉言能来他已经很惊讶了,权当他是为了见江苜。可他还能点人,就真他妈的离了大谱。
他现在就感觉今晚的一切都那么邪性,所以他醉的也格外的快。
在这样的销金窟,只要往那一坐就有温香软玉入怀,各种各样的美人流水似的往他膝盖上坐。
可他还是觉得没劲透了,喝得越多越想江苜,想他现在在干什么?
散场后,穆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拍了拍脑袋,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钱给他准备离开。一回头,这人还跟着他。
“怎么了?”
“凌少,你不带我走吗?”穆楚眼巴巴的看着他,脸上透着红晕,似乎很不好意思。
凌霄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他一把揽住穆楚上了车,说:“对,今晚跟我走。”
司机小刘在前排问:“凌总,去哪?”
凌霄冷笑一声,说:“去南风。”
凌霄承认今天就是酒精上头了,想最后赌一把,他想知道江苜看到他搂着别人的时候的反应。
只要他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哪怕是鄙夷、厌恶、嫌憎。
那他就觉得在江苜心里,他不是全然没有留下痕迹。可以接着惯着他,捧着他,总有一天能把这块冰雕融化。
但他没想到打开门之后会是一室寂静,屋里明显的看出被人收拾过。
属于江苜的东西都不见了,其实江苜也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些日常用品而已。江苜不网购,也不添置东西。仿佛把这个地方当成一个暂时的落脚处,要保持自己随时能轻装上阵的搬离。
就连书房里的书都是凌霄让助理买的,当时他还特别交代要买心理学相关的书,把书柜塞满。
但是不知道是那些书没买对胃口,还是挑得不够专业,很多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好像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拼尽全力,却不得要领。
鸟鸟自然也不在,那只总是骂骂咧咧的狸花猫连同它的厕所和饭盆都不见了,一点痕迹都不留,仿佛不曾存在过。
那天他离开之前,还去给鸟鸟加了猫粮铲了屎,像往常一样。自从江苜养了鸟鸟之后,大部分的事都是凌霄做的,可是鸟鸟始终对他有敌意。
而且鸟鸟大概听到了卧室里的动静,在凌霄给他加猫粮的时候,在一旁一直冲它哈气,还扑上来想咬他。
跟它的主人一样,捂不热。
“凌少?你怎么了?”穆楚看他进门后就发愣,忍不住开口问。
凌霄转头微笑看着他,说:“今晚没兴致,你回去吧。”
“啊?”穆楚没想到都到家里了,他会突然这么说。
“你回去吧。”他摆摆手。
穆楚离开之后,他一个呆在客厅坐了很久。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了好多天都没看到定位软件。显示江苜位置在学校,应该是搬回宿舍了。
他又打开了监听软件,调出了江苜最近几天的通话记录,点开之后一段一段的听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都是些日常的工作交流。
只能听出那晚之后的第二天早晨,江苜打了个电话给他那个叫林欢的助教,让她帮自己请一天假。电话里江苜的声音很嘶哑,听的出来很努力,但是只能发得出气音。
他也从中听出了江苜不可能会喜欢他的原因。
嘶哑的、崩溃的、无力的江苜,凌霄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把他逼到这种境地,像一个未经苦恨,恶劣不自知的混蛋。
这场战争还是江苜赢了,以一种极惨烈的方式,又赢了他一次。
他一遍一遍的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心里感觉有些酸。他当时怎么没觉得他被自己欺负得那么惨,那么可怜。
为什么在发现江苜没用他的钱、试图摆脱他的监控、和秦谌和睦相处的时候,他会那么愤怒?
说真的,那是愤怒吗?
他是在害怕。
江苜虽然无亲无友,也许还出身贫寒,但是他内心强大,有体面的工作,有广博的学识,他工作认真,不贪图享乐,靠自己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江苜的生活里有他没他都一样,甚至因为有他而变得更糟,他就是深刻地知道这一点,才会越加焦躁。
他心里发虚,内心惶恐,在江苜面前总觉得自己卑劣。
他听够了之后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居然不敢推门。害怕一开门就看到那天江苜躺在床上的样子,明明眼神都涣散了,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大颗大颗的往外涌。
身上都是他弄出来的红肿和淤青,耳边仿佛又听到那天江苜的哭叫:“不要这样…凌霄,你要杀人吗?”
而他冷酷、残忍,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自己的惩罚。
仿佛这样能填满什么,仿佛这样能证明什么。
他突然觉得更加恐慌,同时也迟钝的发现,克制对江苜的爱比他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那天江苜晕过去之后,他过去给他喂了水,还抱他进浴室洗了澡,但就是没把他弄醒,因为不想让他知道。
就当他最后的耀武扬威,这使他看起来勉强还像个胜利者。
可才几天呢,他就后悔了。
长这么大,他向来由着自己的性子,掀桌子拍板子,反正都兜得住,有的是人在他屁股后面收拾残局。
可是这一次,他第一次觉得兜不住了,后悔了,后怕了,高估自己了。
南大教室。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江苜让学生自由举手发问。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手,江苜示意他起身。
“教授,之前的课上关于你说的控制欲的问题,我有一点疑问。”
“请讲。”
“控制欲强算是心理障碍吗?如果我们现实中的好友和伴侣身上有这种情况,能做什么让对方改变?”
江苜声音清冷,说出的话也理智得过头,他说:“能痛改前非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个世界上有反省能力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一个人偏执起来,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的。我的建议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期望他人改变上。”
男生皱了皱眉,又问:“控制欲真的是无药可救吗?”
江苜看了一眼提问的学生,说:“也没那么绝对。我上次说了控制欲的本质是恐惧,而战胜恐惧的第一步,就是直面恐惧。当控制者敢于正视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坦然接受现实,就是打开心门的第一步。”
下课之后,江苜直接回了办公室,远远就见到门边的墙上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个高腿长,桀骜不驯,不是凌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