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在楼道里站了很久。不是因为伤心,可能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记得小时候外婆一直和我说我妈只是不擅长表达,但其实为母则刚她是很爱我的,我当时几度信以为真。直到我看到她对着她男朋友的孩子百般宠溺,我蔫蔫的回到家讲给外婆听,外婆又说后妈难当,但我当时其实已经不相信了。
我和外婆住在一起,有可能大半年也见不到我妈,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我妈也是一回来就大喊大叫砸东西,然后再软硬兼施地问外婆要钱,如果外婆不给,她有时也会拿我做威胁。这样的日子直到我初中毕业,外婆去世,我才真正开始和她生活在一起。
我常常安慰自己连有的皇帝都得不到母亲的喜欢。后来渐渐释怀,也就和她只剩下一层血缘关系了。
我进去后,就知道她肯定恨透了我,不管我出不出的来她一定不会再把我当儿子了,但我没想到在那件事后,她还能和男人组成家庭相夫教子。
罢了,总归也是她的生活。
我慢慢地沿着原路走下楼梯,期间看到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跌跌撞撞地上楼,手里还拿着一个空酒瓶,我快走几步远离了他。
我走出小区,再次绕过了好几个逼仄的小巷,才来到了大街上。
看着路上的汽车和熙熙攘攘的行人,陷入了沉思。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面对一个很残酷的现实,我好像真他妈没地方去了……
草草草草草,我应该答应陈洋和他一起住酒店了,因为按我的经验,这个点我住的起的酒店大概率是没房间了,除非我愿意长途跋涉去城西郊区找找,但这得走到明天早上吧。
啊,出狱后第一次感到了绝望,我抓了抓头发,找了个阴暗地角落靠近去,又一次想从口袋里掏烟,也是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刺眼地白光。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模模糊糊间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我面前,闪光灯直勾勾地打在我脸上。
我皱起了眉,刚在心里想谁这么没素质,就看到从驾驶座出来一个司机,恭恭敬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个人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手腕上带着一看就贵得要死的表,无名指上有一颗红痣,看着莫名有些眼熟。
“秦千诀”有人叫了我一声。
叫我的声音很熟悉,但好像比想象中低沉许多,还没等我看清,手机上便弹出陈洋的微信消息。
【秦哥,谭桥知道你回来了】
我的呼吸一滞,就听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抬头,面前的赫然就是谭桥。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我最最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让我以现在的境遇面对他,还不如让我去死。我已经想象到他会说的话了,你活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或者不是这些,他过了这么多年已经释然了,现在对我只有看蝼蚁的怜悯。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他会这么觉得吗?
我急急往后退几步,转身就想往回狂奔,本以为以我的体力逃避这一次见面不是什么问题,却不想谭桥几步就追上了我,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身旁。
“秦千诀”他在我的耳边重重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低着头,后知后觉发现我不想看到他的脸,“放开“我用力挣扎起来,我好歹是180的男人,居然丝毫没有挣脱,也不知道这人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我放弃了,我不动,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秦千诀,抬头,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谭桥声音有些沙哑,我和他靠得很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算了,我意识到自己没办法逃避了,但本能还是让我尽力退后了几步。
我抬头,看向他,故作熟人见面般露出了一个假笑:“好久不见”。
谭桥盯着我的眼睛,我从他棕铜色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懦弱如小丑般的样子,男人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也没有回答我的问好。
汽车的灯光还打在我的脚下,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这附近已经成了焦点,好几家店铺的客人都探出头来看我们,谭桥的司机在一旁又急又不敢说话,我看向他,他又立马把头低下。
“我们不要在这说,好吗”我犹豫着道。
谭桥的手掌还攥着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他的车子旁,打开副驾驶把我塞了进去。
“谭……”我话没开口,门就被关上。
我透过车窗看到谭桥让司机自己回家,然后他大步走到了驾驶座坐了进来。
“啪嗒”车门落锁,彻底绝了我逃跑的可能。
我听到外面看热闹的人慢慢走了,车里一下子陷入寂静,谭桥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我能感受到他在盯着我看。
我此时的感受,好像正处于万丈悬崖之上,身后是奔腾的激流,身前是谭桥怨恨又失望的眼睛,身后是看似最可怕的事情,但我更不愿意面对谭桥。
我如同一条溺水的鱼,滑稽又好笑,毫无逃脱的办法。
这时,谭桥打开了车载音频,深夜党男主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下面是一位创业失败的先生的投稿,他给大家带来了卡里纪伯伦的一段话】
【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第五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质极好的音响,传到我耳朵里,我一时竟然出了神,只是这段话念完,谭桥就把音响关了,好像就只特意让我听这段话而已。
“秦千诀,我问你,你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的质问的声音很平稳,好似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在狭小的车厢里我还是感到无所适从。
“但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我回过神,小声反驳。
“那如果陈洋不告诉我呢,你是不是准备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我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你,你再像个鹌鹑一样缩起来,迫不得已逃走,跑得越远越好。”
我没说话,因为这确确实实是我的打算,他真的太了解我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谭桥正在向我慢慢靠近,我感受到了他的体温,甚至呼吸,我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男人单手捧住我的脸,我不得不被迫仰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回答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注视了许久,七年不见,他成熟了很多,脸颊褪去少年时代的青涩,变得轮廓分明立体,是很有魅力应该会有很多追求者的好皮囊。
我突然心中又涌起了无来由的自卑,谭桥是高山,在山巅俯视我平庸的沟壑,一半是死水一半是腐鱼,我只能仰望他。
我有点泄气地塌下肩膀,承认道:“是,如果你今天不拉我,我一定会连夜买火车票逃走”
也不知道我的钱够不够买一张火车票,我在心里自暴自弃地想。
谭桥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松开桎梏住我脸的手,他眼神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而我只是垂着眼睛不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我听到谭桥的呼吸慢慢变重,好像是气急了,他凑近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秦千诀,你就是个混蛋”
我被这句近乎指责的话弄得吓了一大跳,下一刻我就感到谭桥抓住我下颚的手猛然收紧,我感到了一霎那的疼痛,接着,一双温热的唇咬上了我的唇。
我立刻懵了。
我感觉着谭桥用齿磨着我的唇,又用唇把我的整个唇都含住了,湿热的触感让我整个人都一激灵,反应过来后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后知后觉地开始挣扎起来。
“你……放…我唔”
我含含糊糊地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挣扎也毫无效果,我搞不明白那句“混蛋”后怎么是这个走向了,我使劲用双手推着谭桥的胸膛。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抗拒,谭桥干脆十指扣紧我的手,把我的手整个扣在了车窗上,他看着我的双眼和涨红的脸,慢慢撬开我的齿关,舌头抵住我的上颚,厮磨。
我睁大了眼睛,眼角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谭桥吻得很用力,紧紧吸着我的口腔,好像要把我拆之入腹似的。
这种感觉很熟悉,因为从前好多个夜晚,我都呆在谭桥的房间里,和他干这种事情,那时只是两个毛头小子摸索着品尝这世间最销魂的快感,就算一开始很痛苦,我也会为了不扫兴装成片子里的那些人一脸享受,往往每次开始前谭桥都会紧张地发抖,一次结束,我们汗流浃背地抱在一起。
那时的谭桥尚且青涩,甚至还有点不知何来的绅士和羞涩,如今他的大手却握着我的腰,恰得很用力,我不知道他吻了我多久,直到我喘不上气了,他才松口。
“混蛋”谭桥又说了一遍,然后再次吻上我。
车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如同鼓点般敲击着我砰砰直跳的心脏。车里的熏香好似是玫瑰味的,很淡,但当我的感官全都沉浸在谭桥的气味里时,那抹玫瑰香就像溺水之人最后一根浮木,我用尽全身力气去够住,却猛得被男人拥入了怀中,我的意识渐渐混沌,直到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一般跟着谭桥动作,不自知地沉溺其中。
雨越下越大,气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凉,就像一吻中,冬天已经不知不觉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