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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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凌云起昏昏沉沉间听到有人说话，想起他一个宅男，出门拿个外卖还能被花瓶砸中，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凌云起昏过去之前看到那摊血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此时听到护士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还好，自己没死。

他费力睁开了眼睛，全身仿佛没有了知觉一样，心下一沉，他不会是脖子以下瘫痪了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注意到了自己所在的环境，古色古香的房子，旁边穿着臃肿的护士也是一副古装的打扮，怎么回事？这个护士大夏天穿这么多？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的身体就像是刚开了机的手机一样，冷空气一股脑地扑面而来，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靠！

怎么这么冷？！

“公子您终于醒了！您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小梅看到公子醒了又惊又喜，手摸了摸公子的额头，发现还是很烫，“怎么现在还没退烧啊，再这样下去会烧坏的。”

凌云起现在很懵，他昏迷了这么久吗？直接从夏天昏迷到了冬天？

但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他裹紧身上的被子，缩着身体哆哆嗦嗦道：“妹，妹子，你看天，天气这么冷，能给我拿，拿床厚被子来吗？”

“公子，宫里的被子都给您盖上了。小祝子已经去打热水了，您再忍忍。”

小梅心疼地看着公子苍白的脸色，劝道：“公子，内务府的人一直拖着不肯把过冬的份例发下来，不然还是拿点钱给内务府的公公吧，衣服被子再不发下来，这个天气公子您会受不住的。”

在刚发现公子发烧的时候她就提过这个，可是公子怎么也不愿意，说以前也发过烧，能熬过去的，公子要是再不醒来，她自己就要拿钱去找内务府的公公了。

凌云起听明白了，就是要钱呗，他爸妈怎么给他找了这么个医院啊，病房和护士看着不专业就算了，他爸妈也不可能没给医药费，竟然还从他一个刚醒过来的病人身上讹钱，真是黑心医院！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妥协道：“钱我给，快，快去把被子拿来。”

小梅一听马上高兴地去了。

【叮咚！系统激活成功！】

凌云起正努力靠着一身正气抵御严寒，听到脑子里传来一道机械声吓了一跳，“什么人？别装神弄鬼的。”

【尊敬的宿主您好，我是阎王手下的系统。您本该活一百岁寿终正寝，但是牛头马面不小心勾了您的魂，于是阎王又让您复活了。为了表达歉意，阎王特地派我来满足您的需求，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凌云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炸弹炸得弹了起来，下一秒接触到冷空气又立刻缩了回去，震惊道：“你说什么？我死了？”

【准确来说是您死了，然后又活了，并且到了一个发展水平和华国古代差不多的架空世界。】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开玩笑。】

凌云起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家境殷实，从小到大都过得一帆风顺，大学毕业后他就租一个房子过起了宅男生活，天天打游戏看动漫刷视频，十天半个月不出一次门，爸妈给他的公司分红足够他挥霍，偶尔爸妈和大哥来看下他。

这种幸福的日子他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结果现在有个电子音告诉他他死了？

“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要回家！”

【对不起宿主，您的灵魂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被世界意识排斥，所以您回不去了。】

凌云起咬着牙骂了一句脏话，“是你们的工作出了失误，凭什么要我买单？我不管你们要怎么做，我要回去！”

【对不起宿主，无法满足您的要求，请换一个。】

系统冰冷的语气好像在告诉他，无论你怎么闹都没用，你回不去了。

凌云起脑袋一片空白，一想到以后不仅再也见不到爸妈大哥和朋友们，还要独自一人在古代生存，眼眶不禁发酸。

低落的情绪怎么也缓不过来，但凌云起知道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和这具身体的信息，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道：“系统是吧，你跟我说说这具身体的情况。”

系统的声音比深冬的天气还冷，【不知道。】

凌云起：“那原主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

操！什么破玩意儿！

凌云起怒了，“问什么什么不知道，你有个屁用啊？！”

【考虑到宿主可能会不适应古代生活，特地为您提供了商城服务。】

话音落下商城就出现在了凌云起前面，商城里面种类众多，分类里面甚至还有武器和毒药等等。作为一个宅男他毫不犹豫地点到了手机分类，一边看一边问道：“手机能买吗？”

【可以，系统能为宿主提供网络。】

凌云起眼睛一亮，想着用手机联系父母，系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所有电子产品只能看到现代的信息，联系不了现代的人。】

凌云起燃起的希望又灭了，在心里把勾错魂的牛头马面揍了一通，妈的！

他一通怒火无处发泄，逮着牛头马面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

凌云起重新看起商城，看着商品显示的价格他眼里闪过疑惑，古代用银子他能理解，但是：“两瓶矿泉水一两银子，这里的银子这么不值钱吗？”

【商城里的东西要从现代运过来，价格比较贵。】

这下凌云起不止身体被冻麻了，人也麻了，他把头缩进了被子里，表示不想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凌云起整个人都被冻得意识不清时终于听到了救命的声音，“公子，奴婢把被子拿回来了！您快盖上。”

随着身上一重，被窝里的温度渐渐上升，凌云起这才感觉活了过来，扯下被子露出了一双眼睛。

小梅还在开心地说个不停，“公子，不仅被子发下来了，就连您的冬装还有奴婢和小祝子的那份也都发下来了，奴婢拿不了那么多，等一下小祝子回来奴婢再和他一起去拿。”

凌云起扫了一眼她的衣服，发现她穿的衣服都很薄，只是穿了很多件才显得很臃肿，结合她说过的内务府，他猜测自己应该是在宫里，就是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在的。

他有意从这个宫女身上打听信息，斟酌了一下道：“那个，你……”

小梅立刻紧张了起来，“公子，小梅在。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奴婢给您上药。”小梅转身去拿药。

原来这个宫女叫小梅，不过什么伤口？

凌云起仔细感受了一下，膝盖隐隐作痛，等小梅拿药回来他乖乖伸出脚让人换药，裤腿一拉上去他就惊了，那双膝盖肿得跟个大红馒头一样，看起来像是发炎了。

小梅看到后发出了一声惊呼，道：“公子，您膝盖的伤加重了，身上又发着烧，不然我们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凌云起猜测原主大概是因为伤口发炎再加上发了高烧才熬不住走了，他问道：“之前怎么没请医...大夫啊？”

“奴婢去请了好几次，可是没有一个太医愿意来。”小梅道，“不然奴婢拿点钱去？”

“不用。”凌云起不想喝中药，买点商城里的退烧药吃就行了，“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小梅还要继续劝，凌云起不想废话，“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小梅闭上了嘴，她觉得公子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应该是公子生病了的原因吧。

凌云起试探着问：“我这膝盖......”

小梅是个话多的，没等他问完就把原因一股脑说了出来，“都怪皇后娘娘，明明是赵侧君冲撞了您，您就想教训他一下，结果皇后娘娘看到竟然罚您跪了好几个时辰，您又没做错，凭什么要和赵侧君一起受罚。”

“内务府那些人也是捧高踩低的，看公子您不受宠就敢这样对您，收了咱们五十两才给东西，太可恨了！”

凌云起理不清这个人物关系了，皇后他懂，可赵侧君是什么？

喋喋不休的小梅马上解开了他的疑惑，小梅愤愤不平道：“还没进宫的时候赵侧君跟公子您就不对付，明明您的位分比他高，结果他仗着皇上召见了他两次就敢在您面前耀武扬威，凭公子您的样貌如果皇上见到您，哪还有他什么事。”

侧君？位分？召见？

凌云起心里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装作是随口问道：“我进宫多久了？我记不清了。”

“回公子，您是今年五月进的宫，现在已经十一月下旬了，您进宫已经半年了。”说到这里小梅沮丧道：“您都进宫半年了，可是皇上一次都没有召见过您，再这样下去，那些妃子奴才都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猜测被证实，他真的是皇帝的男宠，凌云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虽然他没谈过恋爱，可不代表他喜欢男人啊！

系统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找的是什么身体，竟然是给别人当男宠！你这是要杀死我第二次吗！

【宿主，当时只有这具身体能让你复活，不然您只能当鬼。】

凌云起身体一抖，小梅忙道：“公子，是不是把您弄痛了，奴婢轻点。”

“没事，你继续。”

凌云起缓了缓被吓到的心脏，心道：【系统？你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系统：【我在宿主的身体里，能听到，宿主也可以在心里跟我交流。】

凌云起：【你说你，帮我投胎成什么不好，竟然投成了男宠，要是皇帝让我去侍寝怎么办？我再死一次？】

系统装死。

凌云起气到头疼，还好看起来他并不受宠，皇帝应该不会让他侍寝，只要平时不出门不让皇帝注意到就行。可不喜欢出门和不能出门是两回事，真让人憋屈！但谁让他穿成了男宠，现在也只能忍着了。

“小梅，帮我把镜子拿来。”

小梅给公子上好了药，走过去把镜子拿了过来，“公子，给。”

凌云起接过镜子看向镜子里的人，除了脸色差和瘦一点简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那名字是不是也一样？

“凌云起，你好丑啊。”

这句话凌云起说的真心实意，他现在这张脸的脸色灰暗，看的出来原主平时的心情不怎么好，所以一张好好的脸也像蒙了一层灰，看着有些阴郁。

小梅鼻子一酸，拿走了他手里的镜子，劝慰道：“公子，您别这么说自己，那些宫女太监看您不受宠就怠慢您，御膳房每天给公子您送的饭菜没有一点油水，又因着受了伤，这些日子您都清瘦了许多，养养就会好的。”

小梅没纠正他说的名字，说明这具身体和他前世不仅长得一样，还同名同姓。

不过按照小梅的话，他在宫里过得并不好，要想过得舒服得要有银子才行，“小梅，你去把我所有的银子都拿来，我要算算帐。”

“诶。”

小梅在旁边的衣柜和梳妆台那里分别拿出了一个布包，接着走出来，再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个布包，最后在他的床上又找出了一个布包。

“公子，您所有的银子都在这里了。”

凌云起有些惊讶，钱分开藏他能理解，但没想到原主会把所有地方都告诉小梅，看来原主很信任她。

“小梅，你陪在我身边多久了？”

“奴婢从小和公子一起长大，陪在公子身边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

凌云起暗忖，又是贴身侍女又是青梅竹马的，怪不得原主这么信任她，“你我有一起长大的情谊，你在我面前就别自称奴婢了。”这两个字他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行，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您呢。这是规矩，不能违背。”

凌云起又说了几句，甚至拿身份压她都没能让她改口，只好放弃了。

他看向那几个布包，打开把它们全倒了出来，结果越倒眉头越紧，除了两个布包里倒出了两个比较大的银子，以及三个中等大小的银子，其他都是很零散的小块碎银。

他不清楚这里银子的计算方式，就让小梅去数。

数完后小梅的表情算不上轻松，“公子，算好了，您现在总共还有一百五十四两银子，刚才拿了五十两去给内务府的公公，现在就剩一百五十四两了，里面有一百两还是丞相大人在您进宫给您的贴身钱。”

凌云起看着她数的，知道那两个最大的银子一锭就是五十两，比较小的那三个一锭就是十两，剩下的那些有三两的和一两的。

拿点衣服被子五十两就给出去了，这一百多两能过好日子？做梦还差不多。

凌云起在心里呼唤系统，问系统能不能从商城里购买东西，然后再卖给其他人？

系统：【可以，不过武器、电子产品这些不行，食物和首饰那些就可以。但是建议宿主最好不要拿出来，被人盯上的话这些东西的出处很难解释。】

刚燃起的赚钱事业又被系统一句话拍进了谷底，这可是古代，要是被人一状告到皇帝那里，解释又解释不了，十颗头也不够砍的。

以后要怎么过还真让人头疼啊。

凌云起把钱收起来后跟小梅聊天套信息，知道了原主是丞相大人的庶子，亲娘已经去世多年，宫里选妃丞相就把原主放到了嫡母的名下送进宫争宠。

他得出两个关键信息，一是原主不受父亲重视，二是原主的亲娘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他没什么亲情的羁绊，这个他还算满意。

他就当原主无父无母了，反正那个父亲对原主也只有利用。

“嘎吱！”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凌云起抬头望去，只是隔着屏风看不到人，小梅道：“应该是小祝子回来了。”

一个瘦弱的身影低着头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身寒气，穿着单薄，跪下后道：“回禀公子，奴才没能把热水拿回来，请公子责罚。”

小梅抱怨道：“怎么又没热水，昨天没有，今天又没有，发的那点炭也早就用完了，天气这么冷，还让不让人活啊。”

都说当妃子有人伺候，吃喝不愁，要多舒坦有多舒坦，但是一放到现实就知道有多难了，简直是什么都没有啊，想自力更生都没有那个条件。

凌云起叹气，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清晨，棉白的雪花飞舞，天地间被染成了一片雪白。

寂静的宫殿里，床上的胖虫茧动了动，过了会儿伸出一只手来在枕头边摸了摸，把手机摸进了被窝里。

凌云起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掀开被子打了个哈欠，“饿死了。”

【宿主你已经20个小时没进食，当然饿了，我记得你以前饮食挺规律的，怎么现在每天都这么晚才起啊？】

系统刚来的时候还是高冷的，混熟了之后凌云起发现它很单纯好骗，因为他现在变穷了，还哄骗系统用自己的工资给他买了一台手机，成功搭起了两人之间友谊的桥梁。

是的，不用疑惑，阎王手下的系统也是有工资的。

凌云起道：“以前规律那是因为我妈每天都盯着我让我睡觉，早上还打电话让我起来吃早餐，当然规律了。”

到了这里，没有他妈管着，天气又冷，饭菜又难吃，他起得来才怪。

在这里待了几天，他也大概摸清了这个朝代的情况，他所在的国家叫黎国，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国家，国内男风盛行，男妻、男妾普遍，甚至皇帝后宫的男宠还有位分。

凌云起的位分就是公子，全称云公子，位分和妃位一样。

想想他以后要一直被困在这小小的皇宫里就觉得心塞，干脆不想了，喊了声小梅。

小梅端着水盆进来，“公子您总算醒了。”

前几天眼见公子迟迟不醒，她便进来打算叫醒公子，结果公子黑着脸叫她出去，过后公子让她在他醒过来前别来吵他。明明以前公子都是醒得很早的，最近都是到了下午才醒，定是被赵侧君说的话伤到了。

小梅把拧干的毛巾递给公子，道：“公子，今天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皇上下旨在宫中设家宴。”

凌云起碰到冷水马上就清醒了，听到皇上设家宴他心一紧，“没有我的份吧？”

小梅道：“没有。现在家宴都已经开始了，要是公子能去的话奴婢已经把公子叫起来了。”

凌云起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

不过，初雪吗？

他还记得不久之前他妈跟他说，等到了冬天下初雪的时候一家人就穿着古装去故宫那里拍全家照，可惜还没有等到冬天，她的小儿子就离开他们了。

他试过和现代的人联系，结果评论、弹幕发不出去，通讯APP更是

小梅看到公子又在发呆后不禁犯愁，这段日子公子不知是怎么了，不仅饭吃得少了，还常常发呆，每天起来眼角都有泪痕，她看在眼里心里不好受。

“公子，你已经许久不曾出过门了，不如趁着今天初雪，出门看看？”

“那就出去看看吧。”或许今年的初雪爸妈大哥也会去看，他在这边看了，也算是他陪着他们一起看了。

吃了两口没滋没味的冷粥，穿上厚厚的冬装，挂上披风，赶走两个想跟着的人，凌云起独自一人出了门。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空阴沉沉的，风裹着寒气钻进身体与衣服的缝隙里，他裹紧衣服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景行宫。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这无趣的皇宫，有什么好向往的。

有心往人少的地方走，凌云起走到了皇宫的某个角落里，一路走来也未曾碰到宫里的人，路上积雪未扫，看得出此处是荒凉之地。

白茫茫的积雪盖了厚厚一层，却还是隐约露出了黄瓦的一角，凌云起拿着手机对着红墙黄瓦拍了一张照，随口道：“没想到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系统：【我扫描了整个皇宫，这里是最偏僻的，人都遇不到几个，更别说是皇帝了，宿主放心吧。】

凌云起：“你还好意思说，你能扫描地图，能看天气预报，怎么就查不到原主的信息呢？”

系统弱弱道：【宿主，擅自侵犯他人隐私是犯法的。】

凌云起竟无言以对。

一人一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凌云起本想换条路躲开，可无意间听到了那道尖利男声说的话。

“要怪就怪你倒霉，到了阎王爷那里也别告我的状，要报仇就找真正的罪魁祸首，别来找我，我也是听人命令办事。”

凌云起把手机切换到视频录制模式，这里的人看不到手机，他偷偷把手机的镜头对准了说话的人。

从视频看那人背对着他，穿着太监的服饰，两只手抱着一个孩子，孩子一动不动，好像是昏迷了，他们的面前是一个荷花池，那个太监说完话就把孩子丢了进去。

“扑通”一声，凌云起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到谋杀现场的他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害怕惊动谋杀凶手。

那个太监看着人沉下去才离开，确定凶手已经走远后凌云起向荷花池跑了过去，扔掉手里的手机，把身上的披风扯掉，他一头扎进了水里。

凌云起一入水感觉骨头都被冻僵了，但他没时间多想，不停往下游去，肺里氧气快没有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正往下沉的孩子，游过去把人抱住，然后奋力往上游。

“哗啦！”

凌云起浮出了水面，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艰难地将人拖到了岸上。

小男孩脸色发紫，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他将男孩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开始给对方做心肺复苏，两分钟后男孩吐了几口水，逐渐恢复了呼吸，可还是没醒过来。

凌云起用披风裹住男孩，把人抱起来，“系统，给我指路，找人救命！”

【好的宿主！】

另一边的春和殿内，气氛冷肃，宫女太监们都发放轻了脚步，侍候得更加谨慎，生怕触了皇上和太上皇的霉头。

殿里，太尉大人正坐立难安，太尉夫人也在不停地抹泪，他们的独子不过离开了一会儿他们的视线，下人回来竟禀报说人不见了，他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平时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龙座上的皇上冷着脸，旁边的太上皇东太后更是难掩怒容，东太后气冲冲道：“竟有人敢在皇宫里对小康宁下手，真是胆大妄为，烨哥，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那个人！”

太上皇道：“陈兄你放心，这事朕定彻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谢太上皇。”

去找人的曹公公走进大殿，太尉大人和他的夫人焦急上前询问情况。

曹公公安抚道：“目前还没找到，但是太尉大人您别着急，所有人都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小衙内。”

太尉大人一听眼里的希冀霎时落空，太尉夫人更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皇上忙宣太医，让人把太尉夫人扶去了后殿。

安顿好夫人之后，太尉大人转身跪在了太上皇面前，“上官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是我和夫人的命，求您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尉大人和太上皇是多年的结拜兄弟，因而才会出现在今天的家宴上，他平常几乎不叫上官兄，但这次真的是没办法了。

皇上心下一沉，陈大人搬出了他和父皇的情谊，而陈康宁这么久都没找到，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必会伤了陈大人和父皇的情分。

太上皇亲自把太尉大人扶了起来，“陈兄这是什么话，你的儿子那也是朕的侄子，朕就是把皇宫翻过来也要把他找到。”

西太后看着形影不离的两人眼里垂下了眼眸，看向皇上冷淡道：“皇上，你松懈了。”

皇上垂下眼帘，“母后训的是。”

在宫里所有人都在焦急找人的时候，凌云起正背着落水的小男孩狂奔。

【宿主，有人了！就在前面！】

湿重的衣服沉甸甸地压在凌云起身上，后背上的人体温滚烫，已然是受不住寒气发了高烧。听到系统说前面有人，他大喊道：“来人啊！救命！有人掉水里了！快来人！”

话音刚落下就有一名宫女过来了，看到他背上的人激动道：“小衙内找到了！大家快过来！”

不一会儿一群人过来围住了小男孩，“怎么回事？小衙内怎么昏迷了？”

凌云起累得坐在地上，“还愣着干什么，他掉水里发高烧了，快去叫医生……啊呸，叫大夫。”

地位比较高的宫女吩咐道：“你去叫太医，你们两个人去回禀皇上小衙内已经找到了，你们几个把衣服脱下来给小衙内穿上，赶紧把小衙内抱回宫里。”

“这位郎君......？那位郎君去哪儿了？”

其他人纷纷摇头，“不知道，刚才还在这里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把小衙内抱回宫，走！”

至于凌云起去哪儿了？他在听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就跑了，不跑等着见皇帝吗，他才不要。

见到皇帝还要下跪，他人是直的，这膝盖也弯不了一点。

“冷死了，快走。”

-

春和殿那边，曹公公步伐匆匆，满脸喜色：“回禀皇上、太上皇，小衙内找到了！”

太尉大人灰败的脸色一变，猛然扑向曹公公：“我儿在哪儿？可还安好？”

曹公公扶住他，道：“小衙内落水昏迷了，现在太医正在赶过去，陈大人且安心，小衙内会没事的。”

“好，好，快带我过去，我要见见我儿。”

“陈兄，朕和你一起。”

“烨哥，我也去。”

他们走后，宸王上官鑫问道：“曹公公，小康宁是在哪落的水？”

“禀王爷，奴才也不知道，是一位郎君救了小衙内，只是把小衙内送回来后那位郎君就走了。”

“所以小康宁的救命恩人找不到了？”

“那位郎君没留下什么信息，但是见过他的宫女说他的穿着看起来像是妃子，他留下了一件披风，只需让内务府查查便知是哪位妃子的。”

“妃子？”上官鑫“刷”一下展开扇子摇了摇，笑道：“那位妃子可是好福气啊。”

煜王上官轩嫌弃道：“二哥，你大冬天的还扇扇子，是不是有点多余啊？”

上官鑫耸耸肩：“我乐意。”

皇后道：“皇上，既然是宫里的妃子救的衙内，那就赶快让内务府找出是哪位妃子，陈大人问起来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嗯。”皇上给了曹公公一个眼神，曹公公马上领命下去了。

已经把披风忘了的凌云起回到景止宫，见到他小梅和小祝子吓了一跳，“公子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了？”

“不小心掉水里了。”他吩咐道：“小梅，你去帮我弄点热水回来，还有姜汤，你拿着钱，他们要是不给就把钱给他们。”

小祝子道：“公子，我脚程快，还是让我去吧。”

凌云起点点头，“也行，小梅，把钱拿给他。”

小梅应了一声，催促道：“公子你快去换身衣服，不然等一下该生病了。”

“好。”看到小梅跟着进来想帮他，凌云起停在门口，“我自己来就行。”说罢关上了门。

前几天小梅也是要帮他换衣服，他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帮他做这种事，让小梅教了他怎么穿，之后都是自己动手。

换上干衣服后缩进了被窝里， 凌云起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果然他命里不宜出门，一出门碰到的都不是好事，不是被砸头就是见证杀人现场，一件比一件刺激。

想起这个，他掏出手机看录制的视频，视频把杀人凶手的脸拍得很清楚，可是要出去说他知道凶手是谁的话不仅会得罪凶手背后的人，还要见到皇上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救的那个小男孩身份貌似不简单，没有他，以对方的背景应该也能找出凶手吧。

反正他救了人，后面的事也不归他管了，别想了别想了。

小祝子很快拿回了热水，把热水倒进浴缸里，小梅把洗浴用品和衣服准备好，“公子，需要小梅帮你擦身吗？”

凌云起拒绝道：“不用不用，你快出去吧！”

他看着热水差点喜极而泣，这么多天了，他总算能洗上一个热水澡了。

等小梅出去后他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跳进了浴缸里，拿过那块像肥皂的东西使劲搓搓搓，把身上积累的泥全搓掉。

搓完身体搓头发，这一头长发他是哪哪都不适应，又乱又难打理，花费了好半天才洗干净，热水都变凉了，水也变成了白色。

用刚脱下的衣服抱住自己，让小祝子进来换水，又洗了一遍才算洗好，洗完后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斤。

小梅把还热着的姜汤递给他，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余光看了一眼铜镜，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公子，您脖子上的玉佩呢？”

凌云起把姜汤一饮而尽，顿时感觉胃里暖暖的，“什么玉佩？”

“就是今天我给您戴上的玉佩啊，那是您的娘亲给您留下了，公子您快想想，是不是把玉佩随手放哪里了？”

凌云起回想了一下，他压根没发现自己戴了玉佩，更别说把它摘下来了，看着到处找的小梅，他头疼道：“不用找了，大概是落外面了。”

小梅急道：“公子你落哪里了？我和小祝子马上去找，千万别被人捡走了才好。”

凌云起起身穿衣服，“我也去。”

折腾了半天天已经黑了下来，加大了他们找玉佩的难度，三个人兵分三路，凌云起去荷花池那边找，另外两人去他走过的路段找。

凌云起开着手机电筒来到了荷花池边，仔细找了找，很快找到了丢失的白玉蛇形玉佩，看丢失的位置，应该是在给小男孩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掉的，幸好找回来了。

刚要走，系统却提醒道：【宿主，不远处有人。】

凌云起眼皮一跳，又有人要害人了？

他关掉手电筒，悄悄躲在墙后，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

凌云起愣住了。

隐隐约约的光线下，男人披着长发，只着单薄里衣，赤脚踩在雪上，姿态从容，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一样。

凌云起盯着他的脸走神了，回过神来发现男人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悄悄离开，只是刚迈出一步，后边就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谁？滚出来。”

凌云起全身僵住，心想他一定是在诈我，我一定不能出去。

他一动不动，却看到男人抬脚向他的方向走来，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凌云起只好主动走了出去，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上官曜扫了一眼他的打扮就知道他是后宫的妃子，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走开。”

凌云起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路，也不小啊，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了。

“你是皇上的妃子吧，被比你位分高的妃子惩罚了？但你有气也不能对旁人出啊，又不是我惹的你，幸好我脾气还好，要是别人你就惨了。”

妃位在宫里的位分算是高的了，要是别人的话，这个男宠又要被惩罚了。

想到男宠，凌云起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你要走到什么时候？反正这里也没人，你不走也没有人发现。”

上官曜冷冷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凌云起再三抬脚想离开，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追上去问道：“你不冷吗？”

看男人不应，他伸手碰了碰男人的手，冷得像块冰一样，再这样走下去肯定熬不住。

上官曜甩开了这个胆大妄为之人的手，刚要开口让他滚又被这人拉住了手，冰冷的手贴着男人的掌心，温度竟有些灼热，他一时没说话。

凌云起本想拉着他去找间房子避避雪，没想到男人力气大得很，他没能拉动，只好劝道：“兄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能得到皇上的恩宠，到时候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别好过，当然前提是你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走近了凌云起才发现男人比他高了半个头，他身高正正好一米八，男人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他跟男人说话的时候还要仰着头才行。

“跟我走吧，我请你吃东西。”他又拉了拉，男人终于动了。

上官曜在心里冷笑一声，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妃子，还要请他吃东西，他倒要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人在搞什么鬼。

“你要带zh...我去哪里？”

“放心，不会把你卖掉的。”凌云起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交给他，道：“你先穿着，还能保保暖。”

“不用。”男人偏过头，似乎有些嫌弃。

凌云起摇摇头，是他的错觉吧，他把披风披到男人身上，“你就别推辞了，等一下冻出病来了怎么办。”

凌云起白天的时候就发现这边有很多荒废的空房子，拉着人找了一间门和窗户完好的，因为门和窗都开着，里面还算干净，只有地上有一点灰尘。

凌云起转身又走了出去，“你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他拿了一把扫把进来，是在外面的角落里找到的，很快就在房间中间打扫出一片比较干净的区域，然后把门和窗关上。

“你别动，我去找些柴火回来。”

柴火怎么找？当然是把周围房子那些已经坏掉的窗户拆下来了，凌云起一出去就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他还找到了一堆稻草，最后一趟回去之前他找系统买了个打火机。

将干净的稻草铺在地上，让一直杵着不动的人坐下，凌云起把稻草和柴火架好，看向男人道：“诶，我给你变个魔术吧，你把眼睛闭上。”

魔术是什么？

上官曜不理会他奇怪的小把戏，凌云起当然不允许，男人不闭眼他怎么把打火机拿出来用啊。

“哎呀，你配合一下嘛。”边说他还边用自己的手捂住男人的眼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稻草，刚收好打火机男人就挣脱开了他的手。

上官曜看着燃起的火堆心底有些讶异，火折子是不可能这么快的，刚才他耳边听到了咔嚓一声，那个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凌云起微抬下巴，“怎么样，神奇吧？”

上官曜定定看了他几秒，突然把人拉了过来。

凌云起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一把，蹲着的他一个重心不稳摔进了男人怀里，腰间被一只大手擦过，一扭头就看那只花了半两银子买的黄色打火机落到了男人手里。

“你干嘛，还我！”凌云起有些生气地去抢，男人躲开了他的手。

上官曜摊开掌心，明明是询问的话却说得很强势：“怎么用？”

凌云起是个有脾气的人，甚至有时候脾气还不小，比如现在。他冷下脸道：“我是怕你被冻死才带你来这里，没指望你感激我，但是希望你不要随随便便碰我的东西。”

他朝男人伸出手，“还我！”

生气了？

上官曜没把他的脾气放在眼里，手心里那个黄色的小玩意依然对着他，又问了一遍：“怎么用？”

凌云起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像是在打冰块的感觉，又冷又硬，借着火光他才看到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脚已经被冻得通红，心里那点气突然就散了。

他跟这人计较干什么，这人一看就不怎么善于表达，只是对打火机比较好奇而已，他教对方怎么用就是了。

捡起被他打掉的打火机，“看着啊，我只演示一遍。”

上官曜还在震惊这个大胆的妃子敢打他这件事，刚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抬起的手听到对方的话后又放了下来。哼，等演示完再教训你。

凌云起的手放在打火机的按键上，咔嚓一声，打火机上就燃起了一束小火苗。

“知道怎么用了吧，好了，现在可以还给我了。”

上官曜按住他想收回去的手，“送给我。”

这个东西看起来比火折子好用，他要带回去让人研究研究。

凌云起无语，这人还得寸进尺了。

上官曜也知道不能白拿人家东西，但是他出来没带什么东西，身上只有一块父皇在他生辰送给他的玉扳指，他略一思索，把玉扳指摘下来递了过去。

“和你换。”

凌云起看过去，这枚碧绿的玉扳指看着就不是便宜货，这个不受宠的男宠竟然舍得拿出来跟他交换打火机，看来是真的对打火机很感兴趣。

“你确定要跟我换？”

上官曜直接把玉扳指放进了他手里，把可以点火的小玩意拿了过来。

凌云起也毫不客气地收了，“我出去一下。”

他走远一点躲在了一个角落，“系统，打开商城。”

他在搜索栏输入了几个字，点点滑滑之后总算确定了自己要买的东西，“系统，跟你讲讲价，五百两太贵了，两百两就行了。”

【对不起，本系统没有这个服务。宿主要是嫌贵的话，商城里还有便宜的。】

“那些衣服这个天气穿不了，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打打折？”

【宿主，你何必为了一个陌生人花这么多钱，而且他看起来还不怎么领情，你还管他干嘛？】

“你别管我，我乐意。”

【好吧。但是还是不能降价，不过商城提供以物换钱服务，可以把你要换的东西折价成银子，童叟无欺。他不是给了宿主你一个玉扳指嘛，你可以用玉扳指换钱再给他买衣服。】

“不换。”凌云起又分别买了一斤土豆和红薯，衣服太贵，吃的方面只能省省了，“钱先欠着，把东西给我。”

【对不起，本系统】

凌云起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某多多都有先用后付，到你这里就不可以了？那你究竟有什么用？被投成一个男宠，什么都干不了，我是活该倒霉被牛头马面勾错魂吗？”

【滋——】

系统像是卡住了，接着电子音提示道：【商城已开启先用后付服务，用户可先使用商品，之后再进行付款。】

凌云起一进门就把衣服丢到了男人身上，把自己的披风拿过来穿上，快冷死他了，“快穿吧，有钱了再把衣服钱还我。”

被男人深邃的眸子盯着，凌云起全当感觉不到，也不看他，自顾自把土豆红薯丢进火堆去烤，小声嘀咕道：“今天就不该出门，没遇到一件好事，倒霉。”

上官曜顿了顿，还是把衣服穿上了。

凌云起满意地点点头，他果然没选错：“不错，黑色很适合你。”

衣服勾勒出男人逆天的比例，身姿挺拔，黑色更是给男人凛然的气质增添了一抹肃杀之气，仿佛一头等待猎物靠近的狼。

但是一想到围在男人脖子上的其实是狐狸毛，凌云起不知怎么就被戳到了笑点，绷不住笑了。

上官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穿错，“你笑什么？”

凌云起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上官曜搞不懂他，看到那个他还没来得及问的透明袋子不见了，他看向凌云起。

凌云起把塑料袋烧掉就是为了毁尸灭迹，当然不会解答他的疑问，“我也穷，没什么好招待你的，随便吃点土豆红薯填饱肚子吧。”

上官曜目光移到地上放着的他说的土豆红薯，他从未见过这两样东西，“这是什么？”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啊。”凌云起指向拳头大小的土豆，“这是土豆，另一个是红薯，虽然外表看着不怎么样，但烤出来可香了。我以前最喜欢吃烤红薯了，又香又甜。”

不过事实证明，他只适合吃，烤不了红薯。看着面前的“黑炭”凌云起不信邪，掰开尝了一口，“呸！生的？”

他服了，这合理吗？外面都成炭了，里面竟然还是生的，怎么能做到这么表里不一的？

凌云起又拿出来几个，每一个都是这样，明显他不是烤红薯的料。看向坐在一边不染凡尘的某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一看还不如他呢。

凌云起破罐破摔，把剩下的土豆红薯全倒进了火堆里，添柴加火，烤多一会儿，他就不信没有熟的。

等待的过程中凌云起觉得无聊，和男人搭话道：“诶，你犯了什么错被罚啊？”

犯错？算是吧。上官曜心想道。

因为他的疏忽才让太尉的儿子在宫里被掳走差点遭遇不测，他没能把事情做好，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奇怪的人。

凌云起和男人并排坐，看他不想说也没逼他，转而换了个话题，“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聊聊其他的。除了京城你还去过哪里啊？有没有去过回南啊？听说那里山清水秀，美景如画，是不是真的？”

上官曜嘴唇微动，“没去过。”

“哦，好吧。”

话题断了，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火光在两的脸上跳跃，凌云起撑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

上官曜抬起眼和他对视，道：“你盯着我作何？”

“啊？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你竟然会主动开口说话？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凌云起故意逗他道，对方无语的表情虽然细微但还是被他看到了，他“噗”地一声笑了。

“哈哈哈哈逗你玩的，问我看你做什么啊？看你好看咯。”

上官曜被他噎了一下，有心想探探你的底细，道：“你为何来冷宫？”

“你说这里是冷宫？怪不得没人呢。”凌云起道，“幸好我东西丢这里了来找，不然没有我你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你以后要是再被罚就学聪明点，像今天这样的话就让你的宫女拿衣服给你穿，被罚跪的话可以在膝盖上垫点软的东西。”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被罚了，希望你以后能步步高升，不要再被人欺负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这段话说完以后男人的表情更无语了，不识好人心啊。

凌云起不说了，余光忽而被角落里移动的物体引了去，待看清那物体是什么之后他瞳孔一颤。

“啊！！！老鼠！！！”

凌云起眼睁睁看着那老鼠向他跑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他面前，吓得他慌不择路地扑到了男人的怀里。

“救命啊！！老鼠啊！！它跑过来了，你快赶走它！！”

上官曜猝不及防被扑倒，还没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尖叫声差点没震聋他的耳朵，他脸一黑，“起来！”

“你先把老鼠赶走！！”凌云起把头埋在男人怀里，一眼都不敢往外看。

上官曜脸色阴沉，“已经走了，起来！”

凌云起悄悄探出头，没看到老鼠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到躺在他身下的男人脸色黑沉，盯着他的目光杀气腾腾。

“起来！”

凌云起猜男人一定很看不起自己怕老鼠这件事，但没办法，他从小就怕动物，不管是猫狗还是虫子，他见到都是能离多远离多远，更别说是恶心的老鼠了。

上官曜本想把人推起来，却因为身上之人的动作停住了。

凌云起的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道：“嘘~你听。”

上官曜以为是有人在监视他们，便沉下心来去听。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凌云起贴着他的耳朵唱《雪落下的声音》，“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

上官曜：“......”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凌云起周围全是上官曜身上的气味，有点像薄荷的味道，却又不同，他控制不住吸了一口，胸腔的浊气一扫而空。

“哥，不如我们做一对儿吧。”

“深宫寂寞，皇上有数不清的妃子，怕是连你我是谁都记不清，你被欺负了他也听不到见不到，更不会为你做主。而我也一样，进宫这么久也没见过皇上一面。”

“我们都是孤独的人，长夜漫漫，寒风凛冽，不如相拥而眠，慰藉彼此那颗空荡的心。”

说完，凌云起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男人震惊的神情，他在心里笑翻了天，忍着笑要去摸男人的脸，男人偏过了头没让他得逞。

凌云起两只手撑着上半身，下面的大半个身体都覆在了男人身上，继续道：“只要你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我们的事，哥何必为了那无情帝王委屈自己呢。哥被选为妃子，又不受宠，是不是还没有尝试过那种事，很快乐的。”

他的手放在男人的腹部上，仔细感受了一下便确定男人有着让人羡慕的腹肌，但他还没忘记自己想做的事，刻意压低的声音带了点诱惑，“我帮你，哥想试试吗？”

“好啊。”上官曜唇角微勾。

凌云起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到男人用力压了一下他的脖子，他不受控制地倒向了男人，反应快速地侧过头才堪堪没亲上男人的唇，男人的吻却落在了他侧脸上。

凌云起愣住了。

他，他被亲了？

还是个男人？！

身下的男人也呆了一瞬，眼神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哥心动了？”凌云起翻身从男人身上下来，忍着尴尬歪了歪头，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可是我又不想帮你了，怎么办？”

上官曜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小骗子刚才是故意说那些话骗他的，于是他也还了回去，只是没想到小骗子这么胆小，被亲了后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不要互相取暖了？”

凌云起看着男人那比自己大了一圈的身板，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放肆了，他摸了摸鼻子，“我觉得现在就挺暖的，不用取暖。”

“还要帮我？”

“咳！好像红薯熟了，我帮你挖出来看看。”凌云起转头去挖红薯，这个话题再聊下去红薯熟没熟不知道，他的脸肯定熟了。

上官曜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心里冲滔天的怒气不知不觉已经消失殆尽，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外面的风雪好像更大了，屋里却暖和温馨，不受风雪入侵。

只不过火堆里的土豆红薯翻出来后几乎全军覆没，说好的请吃东西就这样打了水漂，把火熄灭后两人就打算各回各家了。

“等一下，你的披风歪了。”凌云起帮男人调整披风，男人也心安理得地受着，他笑道：“感觉你把我当下人一样，这次没吃到，下次有机会再请你。”

凌云起目送男人走远后才转身离开。

上官曜满身风雪回到了寝宫，曹公公眼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皇上，迎上去忙替皇上打伞：“皇上您可回来了，您久久不回，又下起了雪，奴才正要去寻您呢。”

曹公公一眼就发现皇上换了一套衣服，询问后皇上没作声就知道皇上不想说，识趣地没再提起。

上官曜把打火机交给他，“让人弄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

等皇上更衣洗漱完之后曹公公把玉扳指送了上去，他知道这是皇上喜爱之物，平常一直不离手，“皇上，您的玉扳指。”

上官曜看到那抹绿色眼波微动，他不是给那个人了吗？“你在何处看到的？”

“回皇上，就在皇上的披风兜帽里。”

他竟又还了回来，为什么？

“不戴了，收起来。”上官曜道，“传旨下去，朕要找一个人。”

他对这个小骗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

雪下了一夜。

因为小衙内发了高烧，太尉一家都留在了宫里。第二天小衙内的烧终于退了，太尉夫人陪在儿子身边，陈远尚熬了一夜，见到儿子平安无事之后连午饭都没吃又马不停蹄地来找皇上。

三位王爷和内务府总管也在，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来的，上官鑫笑道：“陈叔来得正好，王总管正要跟皇上汇报呢。”

端着披风的小太监上前一步，王总管便道：“启禀皇上，小衙内身上的那件披风是景行宫云公子的。”

上官轩追问道：“云公子是哪家的好儿郎？他救下了小衙内，皇上和太尉大人定是要好好感谢他的。”

“回王爷，云公子名凌云起，乃是凌丞相的二子。”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每个人表情各异，谁不知道现在丞相手握大权，在朝堂上行事愈发嚣张，惹得皇上忌惮，谁想救了小衙内的人竟然会是他的儿子。

陈远尚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在朝堂上和凌峰是死对头，要是救了他儿子的人是凌峰的儿子，那还真有点麻烦了。

曹公公更加惊讶，因为昨晚皇上让他找的人也是这位云公子，看来后宫又要不安宁了。

上官轩向来心直口快，闻言撇了撇嘴：“怎么是他家的啊，晦气。”

他的双胞胎弟弟睿王上官昊踢了他一脚，“五哥，慎言。”

太尉大人还在这里，再怎么说人家也救了他儿子，在他面前说他儿子救命恩人的坏话的确不好。

但上官轩一身反骨，不让他说他偏要说：“你踢我干什么，那件披风是他的又怎么样，也不代表救了小康宁的人就是他啊，说不定是他把小康宁掳了去，然后又装模作样地送回来，想让陈叔欠他们的恩情，然后拿捏陈叔。”

上官昊服了这个双胞胎哥哥了，“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是丞相的人抓到了小康宁，能把人送回来那是异想天开。

上官轩：“有什么不可能的，凌家出来的人能是什么好鸟。”

上官曜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警告，上官轩闭上嘴巴，扭过头不说话了。

“来人，把云公子叫来。”

陈远尚弯腰行礼，“求皇上同臣去往云公子那里，云公子救了臣的儿子，臣想亲自登门感谢。”

外面的人想进后宫当然是不行的，但一来后宫分了男妃和女妃居住的区域，男妃的规矩也小一点，二来有皇上陪着，便算不上冒犯了。

上官曜也想看看那个小骗子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欣然同意。

“我也要去！”上官轩道，他倒要看看那个云公子长什么样子。

上官昊知道自己这个双胞胎哥哥又想搞事情了，拦不住人，只好也跟着一起去了。

上官鑫更不用说，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带我一个。”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景行宫出发。

—

凌云起又是一觉到下午，御膳房送来的饭菜早就冷了，凝成固态的油飘在菜上，他看了一眼就想转身走人，打算从商城上面买东西吃，却被小梅拦住了。

“公子，您最近每天都只吃一餐，这样身体怎么熬得住啊，您就勉强吃点东西吧。”小梅看了看，把早上御膳房送来的看起来卖相最好的粥放到了公子面前，“公子，奴婢求您了，就吃一点儿吧，别熬坏了身子。”

求字都出来了，凌云起只好坐下来端起那碗粥，“说好了，我就吃这碗粥，吃完我就不吃了。”

过了这么久粥里的水都被冻成了冰渣，一口下去像是白开水做的刨冰，一路冷到了胃里。

小梅看到公子皱眉就知道粥不好喝，可是内务府把他们宫里的碳扣了下来，她就是想把饭菜给公子热一热都做不到，要是去御膳房，怕是得把饭菜都收回去，不给吃了。

刚喝了两口，门外就传来了嘈杂声。

“侧君，我家公子不在，您真的不能进去。”这是小祝子的声音，因为不想被人打扰，无论谁来都让小祝子说他不在。

“住嘴！你敢动本宫，马上给本宫让开！来人，按住这个狗奴才！”

一个嚣张跋扈的男宠。

凌云起给说话的人下了定义，他拦住想出去的小梅，“不用出去，他会进来的。”

果然下一秒寝宫的门被推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入，凌云起抬眸看去，差点没被吓得把刚才喝进去的粥吐出来。

只见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面粉，胭脂涂了满脸，活像马上就要上台唱戏一样，走动的时候凌云起甚至觉得他脸上的粉在刷刷的掉，再加上红得像喝了血的嘴唇，简直和掉进了面粉里的吸血鬼一模一样。

小梅向进来的男人行礼，“参见赵侧君。”

凌云起挑了挑眉，原来这个吸血鬼就是那个害他被罚跪的赵侧君啊。

“参见云公子。”赵侧君敷衍地行了个礼，他的位分比凌云起低，但他可不怕这位云公子。

凌云起不忍直视，看到他嘴巴动感觉像是猴屁股张嘴说话了似的。

赵侧君听不见他的心声，看到他面前的饭菜幸灾乐祸道：“多日不见，哥哥怎么憔悴了许多，还只能喝冷粥，御膳房的人真是不把你放在眼里，都不帮着把饭菜热一热，让你只能吃残羹冷饭。”

凌云起被他那一声哥哥叫得反胃，深感自己短短时间里受到的惊吓太多了，无语道：“我不是你哥哥，你还是闭嘴吧。”

他又看向赵侧君的身后，小祝子正被几个太监抓着，下面的衣服上还有几个脚印，“放开他。”

赵侧君被驳了面子，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自然不会放人，“云公子你知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这个狗奴才竟然说你不在，可你不就好好地坐在这里嘛，这个狗奴才竟敢欺瞒本宫，今天本宫就替云公子你好好教训这个狗奴才。”

“来人，掌嘴！”

“我看谁敢！”凌云起优点不多，其中一个就是护短，他的手放在粥碗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赵侧君，“谁敢动一下，你的头马上就会和这只碗硬碰硬。”

“你敢对我动手吗？”赵侧君得意地看着他，“你要是伤了本宫，本宫一定会禀告皇上，让皇上重重地罚你！你敢吗？”

凌云起语气淡淡：“你可以试试。”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赵侧君有点退缩，凌云起看起来真的会动手，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绝对不能示弱，咬了咬牙：“凌云起，不要以为你的位分比我高我就会怕你，要不是你爹，你的位分本应该低于我的。”

这是他最不服的地方，明明他爹是二品大臣，他还是尊贵的嫡子，入宫后却被庶子出身的凌云起压了一头，就因为他爹把他记在了嫡母名下，一个卑贱的庶子就此一飞冲天。

他不允许！

他要让凌云起知道，即使他的位份是公子，也要看他一个侧君的眼色过活。

不理解他的愤恨，凌云起只觉得吵闹，“把人放开，然后马上滚出去，别让我亲自动手。”

“你！”

“你什么你，快滚。”

小梅看着气得发抖的赵侧君，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公子的崇拜，以前都是赵侧君欺负公子，现在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赵侧君想起了最近听说的一件事，道：“你今年十九了吧？”

“关你屁事。”凌云起只想快点把他赶出去，这个人在这里空气都变得难闻了。

“哼，粗俗！”赵侧君没跟他计较，因为他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一定会狠狠地打击凌云起，“你知不知道皇上只喜欢十八年华的妃子，而你已经过了这个年岁，也就是说，你再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了。”

他已经准备好欣赏凌云起崩溃的样子，事情却没有按照他预想中的发展，凌云起的脸上甚至还带了笑意。

“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凌云起站起来，“为了感谢你，我决定亲自送你离开。”

赵侧君看着向他走来的凌云起，心里有些发毛，“你，你想干什么？”

“你十八长得跟三十八似的，我劝你还是别争宠了，回家洗洗睡吧。”

“你别过来！来人！快把他给我拉开！啊！！”

“云公子，快住手！”

“你们很吵，闭嘴！”

皇上他们一群人来到景行宫的时候就见宫门打开，守门的宫女太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一群人就这样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曹公公刚要提醒皇上驾到就被皇上一个眼神制止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上官鑫更是双眼发光，这趟他果然来对了。

听到云公子说“好消息”的时候三位王爷和陈远尚同时看向了皇上，八卦的神情不加掩饰。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动手的声音，上官曜面容一紧，刚要进去一个人就被丢到了他们面前。

凌云起站在门口自然而然看到了外面那一大群人，疑惑的眼神看到最前面的男人后变成了了然，说了句：“稍等。”

然后他看向房间里那群宫女太监，“你们自己出去吧，我懒得丢你们出去。”

说罢就没再理会他们，他都把他们主子丢出去了，量他们也不敢不出去。

凌云起站在台阶上好笑地看着男人，视线扫过他身后的那堆人，“我说下次请你，你今天还真上门堵我了啊，还带了朋友。”

因为没想着以后再接触所以他才没问男人的名字，昨晚说的也只是客套话，结果男人还真的来了，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知道他住这里的。

上官曜身上的披风遮住了他里面穿的龙袍，所以凌云起没看出来他的身份。

察觉到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凌云起看过去，脱口而出问道：“你身边的老太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不然怎么这样看他？

老，老太监？

莫名变成了老太监的陈远尚：“......”

听到太尉大人被人叫老太监的三位王爷：“......噗！”

“你们笑什么？”见男人的嘴角也勾了起来，凌云起更加奇怪了，他说错话了？

“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笑声中赵侧君终于从惊吓中缓了过来，抬头就见到了风神俊朗的皇上，想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被皇上看到了，他就恨不得把凌云起撕了。

“皇上！”

赵侧君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皇上面前，脸上的粉和着眼泪揉成了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本人却没发觉，只顾着委屈哭喊：“皇上您要为妾身做主啊！云公子竟然敢打妾身，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来人。”

赵侧君心里一喜，在心里期待皇上罚得重一点。

上官曜也没辜负他的期望，道：“此人以下犯上，散播谣言，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贬为侍君，以示后宫。”

他没记住赵侧君的名字，但他记性好，记得自己为应付母后见过几个后宫的妃子，其中好像有这个人。

赵侧君没想到会被罚的人是自己，侍君只比官男子官女子的地位高一点点，还有杖责，三十棍下去他会死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

“皇上！明明是云公子对妾身动手，为什么要罚妾身！皇上您不能这样是非不分啊！”

上官轩揉了揉耳朵，不耐烦道：“吵死了，快把他拖下去。”

上官昊好心解答他的疑问，“刚才我们就站在这里了，你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所以不是皇上是非不分，是你自己找死。”

上官鑫笑了笑，“皇上喜欢十八年华的妃子？本王怎么不知道这件事，皇上要是有这样的喜好，母后也不必日夜忧愁了。”

赵侧君脸色发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道：“皇上，妾身错了，求您饶了妾身！唔！”

赵侧君被人捂住嘴带了下去。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凌云起身上，凌云起还在蒙圈之中，这个人怎么就变成了皇上呢？

小梅看到公子没反应着急地拉了他一下，公子还没跟皇上行礼呢，等一下皇上生气也要罚公子怎么办。

凌云起盯着上官曜，上官曜也仔细打量着他，昨夜火光昏暗，他并未看清楚小骗子的脸，现在一看，小骗子的脸上未施粉黛，乌发用发带松松绑起垂在身后，比后宫里的其他人顺眼多了。

“皇上？”这两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凌云起脱口而出：“操！这里还真是你家啊。”

上官曜听不到他的心里话，不知道他曾经在心里吐槽过，自然也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道：“不叫哥了？”

凌云起没接他的话，道：“皇上来这里有事？”

陈远尚为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捏了一把冷汗，不行礼不说，跟皇上说话还这么不客气，他已经在心里想好皇上要是发怒的话要怎么给这位云公子求情了。

上官曜没再继续逗下去，道：“不是朕找你，是陈大人要找你。”

凌云起老向他说的陈大人，是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人，原来不是老太监啊，“有事？”

一阵风吹来，凌云起缩了缩脖子，上官曜见状道：“外面天寒，进去再说。”

凌云起并不是很欢迎他们，事情发生到现在他还有点懵，下意识拒绝皇上靠近他的领地，“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天啊！皇上是被云公子拒之门外了吗？所有人脑子里都回绕着这句话。

下面的宫女太监都停住了呼吸，低着头准备迎接天子的震怒。

上官曜没说话，抬脚踩上了阶梯。

凌云起扭了扭手腕，想打架是吧，那就来啊，他正好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呢。

系统听到了他的心声，【宿主你就不怕皇上砍你的头吗？】

凌云起：【我怕啊，但要是他动手的话，我绝对不可能站着不动给他打的。】

上官曜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到了他身上，对明显怔住了的人道：“天冷，多穿点。”

这是在干什么？凌云起满头问号，他冷不冷关这人什么事，谁要他的披风啊。

再看看他们一个个的穿那么厚，站在外面受苦的还是自己，只好不情不愿道：“进来吧。”

“等一下。”被上官曜一打乱，凌云差点忘了，“小祝子。”

小祝子上前跪下，“奴才在。”

凌云起抬起下巴指了指赵侧君带来的那些太监，“刚才谁踢你踹你打你的，你去加倍打回来。”

看到小祝子犹豫，凌云起道：“我在这里你怕什么，打不过就叫我。”

小祝子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没说什么这才应下。

凌云起没兴趣看他打人，转身进了寝宫。

上官曜把被拒绝了的披风交给曹公公，跟着他走了进去。

几位王爷和陈远尚面面相觑，上官轩一脸我在做梦吗的表情，“皇兄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上次我不小心打碎了他一个杯子，他罚我抄了二十本书，还不许别人帮忙，我手都快抄断了。”

上官昊：“我觉得皇兄有问题，而且问题就出在这位云公子身上。。”

上官鑫：“相信我，肯定是皇兄迟来的春心萌动到了。”

上官轩一脸惊恐，“二哥你别吓我，这人可是丞相的儿子，皇兄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啊。”

上官鑫摊手，“那你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皇兄的反常？”

上官轩：“说不定皇兄是在迷惑他，也有可能皇兄是因为他救了小康宁才这样的。”

上官鑫：“你是第一天认识皇兄吗？”

“我不管！反正皇兄是不会喜欢上凌家的人的！”上官轩看向陈远尚，试图从他那里找到认同，“陈叔，你说是吧？”

陈远尚：“......各位王爷，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上官曜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一桌没有食欲的饭菜，还有那一碗喝了一半的粥，“现在才吃饭吗？”

“嗯。”凌云起让小梅把饭菜撤下去，最怒火中烧的那段时间过去，冷静下来后他才发觉：“你怎么没生气？”

上官曜：“气什么？”

“你说气什么？”

仔细想想，他刚才那个态度和那些话都够他死好几次了，凌云起好奇他怎么没惩罚自己，“我让你在下人面前没面子，你不生气？”

“我有把柄在你手里，不敢生气。”

“少来，那算什么把柄。”

“不然什么才算把柄，是深宫寂”

“闭嘴！”

要不是隔着一张桌子，凌云起非得捂住他的嘴，他以为以后不会再见才会开这种玩笑，谁知道第二天又见到了，这让他很尴尬的好嘛。

上官曜憋不住了，想喝口茶压一压，却发现自己面前根本没有茶，他敲了敲桌子，“上茶。”

小梅闻言立马跪了下来，后背冷汗直流，“奴婢该死！”

“想喝茶？没有。”宫里连炭都没有，哪来的热水煮茶，凌云起把拿起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就只有这个，喝吧。”

见小梅身体抖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一样，不明白她为什么怕成这样，凌云起只好让她下去了。

曹公公上前想说让人把茶送来，见到皇上端起杯子后又退了回去，他还是不要打扰皇上的雅兴了。

一口冷水下肚，笑意是压下去了，火也起来了，上官曜的手指在杯子上摸了两下，又给曹公公使了个眼色，曹公公收到后马上退了出去。

凌云起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看到陈远尚进来，他单刀直入地问道：“陈大人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就差把“说完就走人”这句话说出来了。

陈远尚让人把那件披风呈了上来，道：“请问云公子，这件披风是否是您的衣物？”

凌云起总算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事而来了，昨天救了那个小孩后回来他就发现自己把披风落下了，只是存着侥幸心理，以为不会被找到，没想到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陈大人，能问一下你的官职吗？”

“承蒙皇上厚爱，才有幸官居太尉。”

“太尉是几品？”

“一品。”

上官轩鄙夷地看了凌云起一眼，连太尉都不知道是几品，无知的家伙。

知道自己救的是一品太尉的儿子后凌云起并没有觉得开心，只觉得麻烦，想杀死太尉儿子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幕后黑手大概率不会放过他。

他不能认下来，便道：“无可奉告，陈大人还是回去吧。”

陈远尚还没说话，上官轩倒是先忍不住了，“什么叫无可奉告？是你的就说是你的，不是你的就说不是你的，无可奉告是什么意思？”

凌云起：“你耳聋吗？”

别以为他没看到他眼里的鄙视，他可记仇了。

上官轩第一次遇到这么对他不客气的人，震惊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凌云起摇摇头，“耳聋是病，得治。”

上官轩这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了，刚要发作就被皇兄看了一眼，指指凌云起又指指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被旁边的二哥和弟弟拉到了后面，又收到了两个眼神，委委屈屈地不说话了。

系统觉得自己搞不懂人类的想法，【宿主，你要是不想承认是你救了那个小孩，你直接说披风不是你的不就好了吗？】

凌云起：【我也想，可是我不会说谎。】

系统：【那你昨晚为什么还骗皇上说要和他相拥取暖？】

凌云起：【那不是骗，我那是开玩笑的，开玩笑不等于骗人，望你知。】

系统主板都快烧了也没想明白这怎么就不是骗人了，人类的世界真难懂。

上官曜让人把几个人带了进来，凌云起见到她们就知道自己是赖不掉这件事了。

那几个人是昨天那几个宫女，她们只看了凌云起一眼就确定了，“回皇上，昨日就是云公子把小衙内交给奴婢们的。”

上官曜道：“内务府总管也已表明这件披风是你之物，云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凌云起翻了个白眼，“既然都知道是我的了，那你还问。”

“要是你不想承认，朕也可以再把你的宫女叫来问问。”

“不用叫了。”

“所以你承认是你救了衙内了？”

“废话，我不承认你们同意吗？”

凌云起心想，果然就不该让他们进来，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陈远尚弯下腰，恭敬道：“多谢云公子救了我儿子，我陈家欠您一条命，您的大恩大德陈某一家必不敢忘。”

陈远尚当了几十年的官，还是第一次对比他地位低的人用您这个字，足见他对于凌云起的重视。而凌云起作为凌家之人能救他儿子，也值得他这份尊敬。

陈远尚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一群拿着东西的人走了进来，直到快把房间里的空地堆满了才停下。

陈远尚道：“小小薄礼，请云公子您收下。”

凌云起看到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现在是一个穷鬼的他突然觉得这个麻烦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反正麻烦已经甩不掉了，那该得的好处还是要拿得的。

拿了人家的钱当然要给个好脸色，凌云起道：“陈大人太客气了，那我就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多谢陈大人，你儿子没事吧？烧退了没？”

前后态度变化之大，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陈远尚也有些哭笑不得，“多谢云公子关心，小儿的烧已经退了。”

凌云起：“那就好。”

看到他的种种表现，上官鑫对他可太好奇了，“云公子刚才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你是太尉大人儿子的救命恩人，为何？”

凌云起从负债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心情好也就不吝啬回答他的问题，“我不喜欢麻烦。”

上官鑫突然有些欣赏他了，一般人想的都是救了太尉大人的儿子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这位云公子想的却是可能会带来的麻烦，看来凌家出来的人也不都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现在景行宫云公子是太尉大人儿子的救命恩人这件事应该已经在官员之间流传了，等他们出了景行宫，就连宫女太监都会知道这件事。

凌云起说不喜欢麻烦，陈远尚知道这句话大概率是说给他听的，道：“陈某必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云公子。”

凌云起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上官曜看着他那副满意的样子又喝了一口水才压住上扬的嘴角，道：“既然云起已经收了陈大人的礼，是不是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救下小衙内的，看到伤害小衙内的凶手了吗？”

凌云起：“......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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