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第二天来到学校,同事们看林隐的眼神都变了,有顾虑有担忧,更多的是欣赏,当事人不明所以。
老师许娇娇特意从楼下跑上来,把林隐上下看个遍,开口问,“林老师...你ok吧?”
林隐捧着教案愣住,“我?我挺好的,出什么事了?”
许娇娇缓了口气,对他比了个拇指,“那就好!要上课了我得赶紧回去,有空再说!”
目送女老师踩着恨天高,跑出百米冲刺的架势,林隐还没从困惑中出来,边寻思着边走向教室。
孩子们今天很安静啊...
他叹了口气,心说秦宇的事对他们影响太大...就连他自己心情也沉闷起来。
不行。
林隐当机立断,大力揉搓脸颊,企图让自己微笑。
不料他前脚刚迈入教室,所有学生齐刷刷鼓掌,他错愕望着每张笑脸,被热情和崇拜目光埋没。
“林老师万岁!”
“老师你是我的偶像!”
“......”
林隐僵在原地,强行表情管理,食指比在嘴前做了个“嘘”,教室沸腾的欢呼这才冷却。
“你们今天很开心啊?”他笑着走上讲台,顺手捏起粉笔在手里把玩。
坐在前排的男孩儿眼睛冒光,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他,把林隐盯的发毛,他立刻清清嗓子,催促学生们翻开课本。
课堂前半段风平浪静,可到后来林隐感觉很邪乎,每次他面对黑板写板书,都能听到学生们窃窃私语,就像即将烧开的水壶积攒能量。
林隐挨过四十分钟,终于扛到铃声响起,随手拦下个学生询问大家的状态。
“老师,现在全班都是你的粉丝。”
女孩儿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林隐正洗手,突然顿住,“啊?”
“老师你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清扫坏人的光荣事迹了!”另一个小女孩儿凑过来打趣说。
林隐脑子嗡嗡的,强装淡定追问,“你们是听谁说的。”
“罗启航啊!你说坏人会消失,坏人就真的消失了!”
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把懵逼的林隐围住,就差给他放在柜子上跪拜了。
“......”最后林隐尴尬笑了笑,把孩子们哄去操场活动,紧接着在男厕所抓到玩毛毛虫的罗启航,把人捞到角落秘密谈话。
他这才知道欺负秦宇的六个混混被打成重伤送医院了,当晚罗启航的爸爸正好值夜班,亲自处理混混们的伤口。
“等等...”林隐音线颤抖,觉得所有事发生的太突然,一时间接受不了,他迅速整理好思绪,追问道,“启航,你确定这事儿真实嘛?”
一个十岁的孩子,说的话有多大信服力,林隐保持怀疑。
“真的!!我偷听爸爸打电话,说那些坏蛋的脑袋都被开了口子,而且他们集体不让报警,被问伤怎么来的都害怕的不敢说话。”
罗启航啧啧嘴,看向持续震惊的林隐,“林老师,您下手太狠了。”
林隐这下彻底惊了,回想早上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他缓缓扶额......学校就这么大,消息不用插翅膀都飞得老快,这下所有人都该知道了。
可他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那帮混混的伤又是谁打的。
虽然坏人得到报应,但林隐并没觉得痛快,他是个极为清醒理智的人,秦宇肉体和心灵的创伤不可磨灭,是不会通过这样的形式缓解的。
以暴制暴会让情势更加混乱。
林隐很清楚自己坚持的东西,但问题是...那位揍人的老哥...他知道吗。
很快他转念一想,那帮混混可能惹了太多麻烦,不止秦宇一个人,也许是其他势力干的。
“老师...我想上厕所,你能回避一下吗。”罗启航扭捏道。
林隐回神,拍拍男孩儿肩膀,“努力吧。”
他不担心会被仇家找上门,因为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做。
但问题的关键就是......
林隐站在树荫下,眼神逐渐忧郁——关键就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干的,可自己从来没使用过暴力,就连最生气的时候他也只是把自己关起来。
这事儿太巧了。
直到中午林隐被校长请去喝茶,他才觉得事情闹大了。
“小林,这件事对学校口碑相当不好。”校长扶了扶眼镜,正色道。
宽阔的办公桌好像一条银河,冤大头林隐有苦说不出,私下搓着手心儿思考该怎么办,紧接着校长开口说,“为人师表要做表率作用,七八岁的孩子模仿能力强,这种事情传出去很可能会给学生负面影响。”
林隐松松肩膀,好像卸了全部力气,苦笑道,“校长,我不清楚那些传闻里我是什么样的,但是您说得很正确,现在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我想休假一段时间,等到事情查清楚再回来。”
窗外阴云密布,随着午休铃声响起,林隐心里挂念着教室纪律怎么样。
校长颇为赞赏的神色点头,“好,那这样吧,我批准你带薪休假,等人事处通知你回来上课。”
林隐把手心儿的汗擦在牛仔裤上,牵强一笑,“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嘛。”
在校长的注视下,他继续说,“就和孩子们说我出差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好。”校长跟着笑了笑,“另外老马那边我也会保密的。”
林隐停顿两秒,一想到马主任要是得知此事肯定会杀过来把他绑回第一高中,他就后怕,连忙道谢离开了。
......
休假的日子很无聊,林隐每天都盯着日历看,撕了三页后觉得应该去看看秦宇,挑了个合适的时间再次登门拜访。
林隐特意买了些高档补品,谁知道只有秦宇一人在家。
秦宇的纱布已经拆了,剃光的脑袋刚生出细密的绒毛,后脑的伤疤触目惊心。
林隐把东西放到一边,心疼问道,“小宇,爸爸妈妈呢?”
“出去办事。”秦宇说完一溜烟冲进屋里,抱着一堆漫画书出来和林隐分享。
“......”林隐哭笑不得,他很喜欢秦宇,这孩子虽然内向,但心灵世界很富足,有自己的小天地,和当初的自己相差不多。
于是两人凑合着挤在弹簧床上看起漫画,林隐惊喜发现漫画书里都是英文,非常适合小学生的英文启蒙,他笑着问,“这是谁给你买的。”
“...”秦宇突然沉默了,捧着漫画书不肯说话。
林隐愣了两秒,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没想到秦宇还是开口了。
“是,是哥哥......”
哥哥?
林隐张望房间,看不出一丝有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而且这些漫画书的设计和质感都是市面上新出的,价格自然不低。
“妈妈不让...不让我提他......”秦宇坐在床边,落寞地抚摸书衣。
林隐望着男孩儿的背影,抿嘴陷入沉思,片刻后温柔道,“赛罗和迪迦,也是你哥哥送给你的是吗?”
秦宇委屈的快哭出来,懂事忍住眼泪点头,“妈妈不喜欢他,妈妈说我也不能喜欢他。”
林隐一时间语塞,他无法想象家庭矛盾要多激化才能让父母将两兄弟分隔开,秦宇这么小,正是需要指引的时候,家里有个兄长扶持自然是好的,况且看秦宇哥哥送的这些礼物......一定是个细腻阳光的人。
“小宇不哭,我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林隐凑上前轻轻捏着秦宇的后颈。
男孩儿立即停止抽泣,林隐顿时放下心,“走,老师带你去。”
“可,可是妈妈说......”秦宇又后怕起来,眼神闪躲。
林隐摸出手机,当着男孩儿的面和他父母交流后,抛出令人安心的微笑,“他们同意了,快去换衣服吧。”
看秦宇蹦蹦跳跳翻找着老衣柜,从里面笨拙抓出衣服,林隐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好像突然领悟到做老师真正的快乐...为人师表不仅仅传授知识,更重要的是辅助孩子们修建他们的心灵花园,这是他做了六年高中班主任都没领悟的道理。
两人到了甜品店,其他顾客立即被林隐吸引,秦宇捧着点餐板睁大眼睛,像是发现新大陆。林隐俯身凑到男孩儿耳边轻声道,“想吃什么随便点,但别太多,会拉肚子的。”
交代完他一抬眼,就发现柜台里三个年轻女店员朝他投来倾慕的目光,林隐立刻错开视线,耳朵刷的红了。
林隐五官生的清秀,从小沐浴在书香门第中,从内而外散发着温柔和煦,骨子里一丝杂乱的暴戾都没有,在加上平时健身的缘故,使他气质更加出挑。
简单来说,是让人看上一眼就化成水的程度。
等秦宇说了一大串甜品,林隐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突然余光瞥见街对面有个站立的身影,好像正对着他们这里!
他猛地扭头看去,却发现那个人扣着鸭舌帽,根本看不清脸。
“老师,你怎么了?”秦宇问。
林隐看向男孩儿,再次望去时,那人已经消失了......
错觉?还是...
林隐又联想到总是跟着秦宇的怪人,心里发毛,暗暗握紧拳头,脸上挂着笑容,“我没事,对了,你说的哥哥...他是做什么的,也是老师嘛。”
秦宇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问过他,他告诉我小孩子别多管闲事。”
林隐被逗笑了,对秦宇的哥哥生发出无限遐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既温柔贴心,又犀利有趣。
“爸爸妈妈说,他不是好人。”秦宇越说声音越小。
林隐还要问些什么,被取餐的电铃打断。接下来的一小时秦宇的嘴巴就没停下过,偶尔抽空和林隐搭话,就一直吃吃吃,嘴角都吃花了。
等秦宇露出少见的满足的笑,林隐自己也觉得充实无比,送秦宇回家后,他反而有些落寞,穿梭在居民楼狭窄的巷子里来来去去,不想回家。
就在下一个转角到来时,林隐看到不远处杵着个黑影,正值黄昏,巷子里光线不佳,但他依然能分辨出黑影就是甜品店前面那个!
未曾想黑影看到他的瞬间转身就跑,这更加笃定林隐的猜测——这就是一直跟踪秦宇的怪人!
没有犹豫,林隐拔腿追上,可到了拐角,黑影却消失了。
“...”林隐顿时烦躁起来,正当他思考下一步要不要报警时,一阵冰凉的金属感顺着脖颈蔓延全身——
“人贩子。”
声音清冷邪祟,裹挟着瘆人的压迫感。
“你说什么?”林隐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脖颈上的冰凉感再次逼近,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被胁迫了。
背后那人无形的气场几乎碾压他,黑影低沉哼笑两声,“卸肩膀还是下巴?”
刀刃如游丝般冰冷的触感使林隐毛骨悚然,额头渗出冷汗,他强忍着慌乱解释道,“我不是人贩子,你误会了。”
“哦?”黑影呵出不带温度的气息,扑到他的后颈,“你不回答,我就帮你做决定。”
林隐意识到自己的肩膀被钳住,紧接着一股非人般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的肩膀碾碎,出于求生意识他抬手照着身后就是一肘,然后拔腿就往巷子尽头跑。
完了!
林隐放缓速度,险些撞墙,无奈转身面对逼近的黑影。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眼皮底下接近他的人。”黑影朝地上啐了口血,一把扯掉鸭舌帽,露出精致邪气的五官,眉眼细长透着阴冷,被肘击的嘴角紫红。
林隐飞快转动脑子,推理出这人应该是秦宇口中的哥哥,但还没等到他说话,黑影就冲上来,手中的刀子映出一道光——
“等,等等!”
“屁话真多。”
兔子急了会咬人,从来没动用暴力,说脏话都觉得玷污灵魂的林隐第一次被逼等到极致,眼前这东西根本听不进去话!
他死咬牙关,使出这辈子的力气,凭借记忆中的格斗知识挥拳迎去,黑影躲得得心应手,却没想到林隐压根没想命中,而是直接抄起路边放着的板砖!
随着一声闷响。
黑影脚下飘忽,背靠着墙滑下去。
林隐握着碎裂的半块红砖,啪嗒丢在地上,气的两眼通红,指着颓坐在地上的黑影,委屈激动地大骂道,
“你他妈聋了是不是!给我好好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