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谢青一惊愕了半天后,应下了。
纪奉言约定在请罚归来后,寻个机会同他一起去拜访薛净崇。
他心烦意乱,便借着此次机会,围着莲海峰溜了一圈,欣赏些美景,身心亦会舒畅不少,可他难免心中隐约有些忐忑,不知是太心急于知道结果而按捺不住,还是在害怕。
心中纠结的很,像被人揉了一把,不算疼,但压的他喘不过气。
[不知是程拜还是巫奚呢……]
[看巫奚近来的样子,应当是倾心于素影的。]
[程拜……许久未见他了,方才见了一面,性格倒是与昭宁有七分像。]
纪奉言思考了一路,自洛花殿到圣湖,又自圣湖到莲海,望着深不见底的潭水,他看见了自己的面孔。
[差点忘了,还有个我……可大仇在先,我又如此冰冷木讷,是谁都不可能会是我。]
忽然,一片更夷花瓣掠过他秋波盈盈的眼眸,落入莲海之中,他突然想许个愿。
可是他呆滞了片刻,依旧转身离开了。
拜月花灯那日,顾昭宁在他身侧,笑吟吟问他许了什么愿时,他都错过了,今日何必又来自讨没趣。
寄希望于此物,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纪奉言回到了箐琊峰,路过长风殿,停下看了一眼,他这才发觉,自己早已不知在何时,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他好似从很久之前就会如此了,每次路过长风殿时,都会歪头看一眼。
有时能恰巧对上顾昭宁的眼睛,有时能看见顾昭宁热切的朝他挥手,有时映入眼帘的,便只有一个巨大的牌匾,再无其他。
可他突然从殿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正撕心裂肺的大喊着,纪奉言登时快步赶上去偷听,生怕错过一个字。
“畜生!顾昭宁你个畜生!放开我!!”
“骂我是畜生?那你就别想让小爷帮你!”
那陌生的声音惨叫一声,哭着求饶了起来:“别拽了…我求你,快断了……”
[帮什么?拽什么?什么要断了??]
没听几句他便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顾昭宁和寒竹扭打在一起,他死死从后方拽着寒竹的胳膊,脚则踩在他大腿上。
纪奉言显然被惊到了,半天没说话。
顾昭宁更是吓脱了力,猛地松手,原地踌躇急昏了头,怎的说来就来呢!
寒竹忙不迭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慌乱之中挠了顾昭宁一把。
他吃痛蹙眉,这才反应过来,开始一系列礼貌寒暄,心中还未忘了想着关于寒竹的说辞:“师尊…哈哈哈好巧啊,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我只是路过,听见此处有外人的声音罢了。”
“啊…其实他……”顾昭宁只觉得如鲠在喉,但心下一想,反正受罚的又不是自己,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便咬咬牙道了出来:“他…不是外人。”
好在寒竹虽然看不惯顾昭宁,可两人现在算一条绳上的蚂蚱,帮他便是帮自己,想通过后舒服多了。
他爬起来,两腿岔开走了过来,看起来像是有腿疾。
纪奉言一见便明白了,冷若冰霜道:“这便是你心悦之人吗?若是的话,倒真不算外人。”
“???”
[啊?怎么回事啊??方才就该把你腿给掰断,不会走路就别走啊,下来作甚!这么一来,我倒成了对陌生男子行不轨之事的坏人,这让师尊如何想我啊?!]
那一瞬间,他在心里骂了寒竹至少三遍。
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整好当顺水推舟,顾昭宁说出了真相。
“师尊,他是寒竹。”他看着纪奉言稍有浮动的脸,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养的那只臭老鹰……”
纪奉言额角直突突。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回来就有人给他捅娄子,先不说寒竹是如何化成人形的,就看看顾昭宁这极力保全的态度,背后原因必定见不得人。
半晌,他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看着寒竹道:“你为何是这般模样?”
可怜的寒竹被吓傻了,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白雪覆盖的箐琊峰上,他第一次感觉到热,汗珠从后颈滑落到胸前,但双手双脚又凉的不行。
善解人意的顾昭宁在心中措好词,然后替他招了,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
[早说晚说都得说的嘛,何必在意时间。]
可没想到纪奉言并没有发怒,反而是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
但他毫无风波的脸上越是经不起一丝波澜,便越让人心生胆怯,只有到达一个点,才会让人觉得说与不说其实都毫无用处,亦不必白费口舌。
顾昭宁大惊,这番举动实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禁开始担心纪奉言,若真是身体抱恙,他可以去替他受罚。
[说起来,还没去领罚呢……]
历经了一个时辰零三刻钟的‘非人折磨’,程拜可算是活着走出了洛花殿,他走到瞬行阵中,远望了一眼那棵高耸的老花树,发誓未来三天都不要再来此处了。
漫天纷纷扬扬的花瓣竟跟着风飘到这里,可惜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片愿意跟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带着微笑踏了上去,转着圈在地上摩擦。
待他再将脚抬起来时,花瓣早已面目全非,如泥一般,几近和土地融为一体,他满意的走进瞬行阵,去了五华峰。
他历经磨难,终于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弟子寝居。
前脚刚踏进寝院大门,便被拉走了,两个人分别站在程拜两侧,勾肩搭背的,若不是他们身上这身洁白的天承宫弟子服,还真看不出是正派之人。
左边那位名叫江询,身上充斥着一种非常浓郁的,二半吊子的气味,梳着两根虾须,若是遇到刮大风,走路时还会往眼里飘。
右边那位稍显个性,额前长长的侧分发片,完美遮住了他的左眼,如同门帘一般,据说他是世家子弟,有点背景,不过既然来了天承宫,可不管什么名门望族,犯了错通通滚去扎马步。
他的名字也比江询个性些,叫夏承能。
放眼一望这三个人,程拜的脸上简直写了一个大大的‘帅’字。
他曾三番五次劝夏承能换个发型换个名字,而他总是不屑一顾,反咬一口说程拜羡慕他。
好嘛,尊重他人命运,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三人打算找个清净地儿讨论讨论,散散心,想着那片青竹林便不错,从寝院后门出去,沿着左边往前,走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达。
“程啊。”江询勾着他肩,边走边道:“怎的这才回来,不是说一个时辰吗?堂堂长老竟如此不守信?”
程拜失落地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一桶水把青一师傅浇的,浑身没一处好地方。”
夏承能什么都不说,只在一旁抚掌大笑,左眼前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前一后摇摆,吓得路上的小师妹都躲得远远的。
程拜:“……”
“如何?”江询来了兴趣,继续追问。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程拜:“……”
他在脑中整理了片刻关于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猛得又想到了顾昭宁那事儿。
正想着,便已抵达了目的地,五华峰的青竹林可谓是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头,同这一比,箐琊峰那点小竹竿子好似洒洒水。
罢了,有空再想,反正他人就在那,又跑不了,大不了就去严刑逼供。
他们找了个大石块,随便赶了赶尘,便落座了。
“青一师傅罚我头顶着书,提着水桶扎马步,结果花瓣掉我脖子里了,很痒啊!我一个没忍住,把水桶甩出去了,就…甩到了他的脸上……”
江询闻言呆住了。
“啊……”半天没人接话,许是夏承能觉得有些尴尬,便象征性说了两句:“然后便多罚了这么久……”
“对……”
“青一长老可真温柔啊……若换做是我,你今天都别想回来。”江询有感而发,保证是肺腑之言,并表示方才所言全是狗放屁。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他抬头看去,青竹林的竹子个个参天,笔直的立在土地上,风来叶落,为地面铺上一层翠色,一些年岁老一些,竟开出了细小的白花。
[还是这儿的竹子更美……箐琊峰那点算什么,嗯…箐琊峰?箐琊峰顾昭宁,顾昭宁……你他娘到底干什么了??]
程拜思绪万千,正想着,便猛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那弟子神情激动,边跑边道:“杨师姐又来青竹林练剑了!”
这人口中的杨师姐便是方怡长老门下首席弟子,杨钰笛。
更是天承宫第一位首席女弟子。
杨钰笛亦是生在权贵之家,可她却不碰琴棋书画,也不做女红,而是自幼习武,刀剑戟枪弓矛样样精通,身怀十八般武艺,曾立于城门之上,隔数百尺将敌军主帅射杀于马下,年不过十六。
自入了天承宫后,便愈发勤加修炼,到达了这个人人敬佩的地位。
凭借着她白玉无瑕的脸庞,更是收获了一众人的倾心,好在大部分人都比较有自知之明,只是心里想想,未曾敢上前打扰。
少半无理取闹者蹬鼻子上脸,闹到涧叶峰那里去,对着方怡贴脸杀,便被他不留情面的逐出师门了。
方怡:[没有铜镜,你没有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