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父亲含冤入狱,我与哥哥投石问路。
我将他献给了丞相,他将我献给了皇帝。
皇帝/丞相:你俩真不愧是亲兄弟。
后来我入主后宫,百官朝拜。
身后有父兄,身旁有皇帝。
锄奸臣、断贪腐、定朝纲。
史书留名久不衰!
父亲深陷沟渠坍塌案蒙冤入狱。
我与哥哥兵分两路,他去叔伯家求门路,我去舅姨家找出处。
被最后一家亲戚扫地出门后,我独自爬上了城门墙,对着月亮叹气。
我爹只是个画图纸的,受罪背锅,轮也不该轮到他头上啊。
既然没人能救,那不如直接去找我爹的顶头上司——皇帝和丞相。
上个月宫宴,哥哥宋承言一身白衣,玉树临风,惊艳众人。
皇帝陈昭和丞相李安的目光都在我们这停留了许久。
莫非……
早就听闻离国多断袖,哥哥长得玉树临风。说不定使一出美人计,老爹就有救了!
但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也不能真把哥哥推向火坑。
于是我暗自给哥哥下了药,买通小太监将他引去了丞相的休息室。
火坑跟水坑,总要选一个好跳的去跳。
但万万没想到,我与哥哥自双生起至今,难得地统一了一回思想——
我敬他的酒里掺了合欢药,他回我的酒中下了软筋散。
我将他送给了丞相,他将我献给了皇帝。
第二天我揉着腰从尚清宫中走出来。
在宫道上,我与捂着腰的哥哥迎面相撞,面面相觑。
最终都忍不住朝对方比出一个中指。
「我好歹怜惜你,只将你送给了丞相,你居然直接把我送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龙床!」
哥哥翻了个白眼:「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罢了。」
我俩靠在一处唉声叹气。
「要不——」
「我们——」
眼神对视中,我俩默默拎起衣角。
「逃吧……」
没走两步,哥哥就被丞相李安拽了回去。
「承言想逃去哪里?」
哥哥打了一个冷战,朝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对不起,弟弟无能为力,哥哥自求多福。
刚准备先行离去。
谁知一回头就撞进了皇帝陈昭的怀里。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
「朕也想听听,爱卿想逃去哪里。」
跟着陈昭回寝宫的一路上,我都在碎碎念。
他实在忍不住扭头看我:「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语气颇为霸道,我瞬间就委屈起来。
「我哥在丞相大人那里好歹还有个名字呢。
「而我除了能得到皇上的数落还有什么!
「我干脆一头撞死在冷宫里算了!」
陈昭丢下轻飘飘的一句:
「宋承年,要撞可以选御书房,冷宫可容不下你。」
这是让我在文武大臣面前公开处刑吗?!
皇帝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路看着陈昭的背影,心上起了微微波澜。
哥哥此回可算是办了件愚蠢事。
那日宫宴哥哥惊为天人,皇帝看上的多半不是我。
但如今哥哥被李安截和,而我也确确实实上了龙床。
于是,我这个「替代品」算是捡了大漏。
从小我就觉得我哥哥与众不同。
有一次一起玩蹴鞠时,我一球失了准头直冲自己人而去。
旁人都下意识拢起双手护住前面。
只有我哥的手偷偷往后抄。
他护的,是自己的菊花。
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只觉得这个傻叉有点丢人。
然后再转头,就看到了少年李安看我哥时若有所思的眼神,还有我哥看向李安时那红透的脸颊。
所以我将哥哥送给李安,不仅是为了我爹,也是想做红娘。
谁知道他转头就将我送给了陈昭。
李安是文质彬彬的丞相,陈昭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皇帝!
他本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生的不受宠的皇子。
甚至还在御史台待过。
整日里办的都是腌臜事。
这朝中大臣,哪个人的家中没被陈昭「拜访」过?
这样一个一开始就被作为「废棋」存在的皇子。
一朝翻身做了皇帝,手上得沾了多少人血。
因此,陈昭登基五年不提立后纳妃,根本没有大臣敢催促。
我从前也觉得陈昭是没人要的。
谁知道陈昭压根没想过立后。
他想要立夫。
而我刚好撞了上来——
陈昭刚下令要封我为皇夫,前后朝就齐心协力操办起来。
大臣们对此竟毫无意见。他们非但不敢反驳陈昭喜欢男人这件事,甚至迫切希望我稳坐皇夫的位置,一辈子拴牢陈昭,不要让他惦记自己家闺女。
他们闺女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啦!
我揉着腰坐在床榻上骂起人;
「祈祷狗皇帝奏折多到看不完。
「祈祷狗皇帝吃御膳拉肚子。
「祈祷狗皇帝回宫路上摔断腿,三个月站不起来。」
「说清楚你是希望朕哪条腿站不起来?」
陈昭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我吓得噌一下从床榻上蹿起来。
「走路不出声的,你是猫吗?」
陈昭一脸嫌弃看向我:「咋咋呼呼的,哪有点儿世家公子的样子?」
我才不是什么世家公子。
我爹辛劳了一半辈子,才混了个工部侍郎的位置。
给沟渠画图纸这事儿原本也轮不到我爹出头,是他上司不想费心费力,将活儿一股脑扔给了我爹。
活我爹干了,功劳却一点也没占到。
如今出了事,上司一把就将我爹推了出去。
想起我爹,我就有些难过。
再想想我这个儿子在宫里当替身,我就更难过了。
于是我问陈昭:「皇帝,我都献身这么多天了,你啥时候能将我爹放出来啊?」
「哦,你爹啊,前天就被宋承言带走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
……
宋承言,我叉你大爷!
不对,他大爷就是我大爷。
原来,我的献身从头到尾就很多余!
「这婚老子不结了!」
凭啥我白天受苦晚上受累,宋承言那厮在丞相府吃香喝辣,还成了救父的大功臣?
明明是我先想出来的办法!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虽然不是朕将岳父大人放出去的。
「但是朕一句话,还是可以将岳父大人再叫回来的。」
陈昭是一国之君,而我不过一个小小侍郎之子。
他许我皇夫之位,史册上会写是我宋家祖坟烧了高香冒了青烟。
但我宋家祖宗们要是泉下有灵,知道自己家第三十三代唯二的两个孙子都成了断袖。
估计爬也要爬出来指着我爹鼻子骂上个三天三夜。
于是我指着陈昭的鼻子准备骂上个三天三夜。
但他好像都不怎么生气。
果然面对这张与宋承言相似的脸,陈昭也能对我有诸多容忍。
大婚前夕,按旧制我应该回家待嫁。
陈昭不愿放我回去,一道圣旨就将我爹连带宋承言以及李安招进了宫,美其名曰「家宴」。
饭桌上,陈昭跟我爹面对面坐两头,我们三个分坐两边。
宋承言倒是很适应宰相夫人的身份,时不时给李安布菜。
陈昭阴沉着脸,看了看空荡荡的碗里,反复朝我使眼色。
哦,没人给皇帝陛下夹菜,伤自尊了。
于是我勉为其难伸手夹了一筷子豆腐,准备往他碗里放。
还没放稳当,我爹非常有力地轻咳了一声。
吓得我一哆嗦,立马调转方向,将豆腐夹进了我爹碗里。
「爹,这宫里厨子豆腐做得白嫩爽滑,很是美味,您尝尝。」
再看对面宋承言半边身子都要跌进李安怀里了,我爹就跟瞎了一样。
只盯着我看。
陛下,您光顾着攀比,哪管我的死活?
等我爹喝得醉醺醺的,被宋承言跟李安带走后,陈昭一把将我抵在门框上。
「年年,你真的很不乖。」
我大概也是醉了。
一巴掌甩在陈昭的脸上。
「狗男人,明明不喜欢我,还要装出这副深情的样子迷惑我!」
陈昭被我打蒙了,他禁锢住我的双手举过头顶,阴沉着脸看向我: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我被迫看向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陈昭,你个王八蛋,不就是气我将你喜欢的人送给了李安,所以才来招惹我、报复我的吗?」
我骂出气了,才想起来害怕。
陈昭可是皇帝,他万一酒醒了要砍我头怎么办!
我吓得一哆嗦,脖子都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但他非但没生气,还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年年,那晚被下药的人是你,不是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他一直知道是我,并且一直喜欢的都是我吗?
陈昭无奈摇摇头:「年年,我喜欢的是你。」
他用手臂将我托起,我的后背被狠狠撞在门上。
「陈昭……你……」
余音被对面狠狠堵住。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初夜那天的盛世烟花。
第二天一早,我被宫人们伺候着穿上婚服。
我的婚服不是传统的凤袍,而是陈昭特意命司制局赶制的四爪蟒袍。
自古只有亲王可穿。
我用手摸索着红色婚服上的刺绣金线,想着昨天晚上的真情告白,内心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就好像,承认自己喜欢男人并没有什么难堪的。
陈昭纵然狠戾阴鸷,但在我这里,他从来都是坦荡无间。
在宫人的搀扶下,我跨出尚清宫,一步一步朝着乾坤殿走去。
那里本该是早朝的地方。
如今依旧是百官朝拜,但拜的是他,也是我。
他从龙椅上走向我,代替宫人接过我的手,紧紧牵住。
他将他的荣光,一并赋予我。
「年年,我心悦你。
「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我回握住他,陪着他一步步登上高台。
而百官皆俯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夫千岁千岁千千岁。」
感性的心情也就维持了那么几个时辰。
成完婚后,陈昭大手一挥将臣子们都撵回了家,吝啬到连杯喜酒都不请他们喝。
我爹气得破口大骂,若不是宋承言拦着,估计这会手都能动上了。
陈昭取了合卺酒与我对饮。
「年年,岳丈被人陷害入狱,实非我愿。
「我已拟旨命丞相秘密调查,定会给岳丈一个满意的答复,给因藤桥沟渠坍塌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个交代。」
第二天,我才得知陈昭真的派了钦差大臣秘密前往藤桥调查坍塌案。
钦差大臣不是别人,正是我哥夫——丞相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