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一行人用完了早膳,便去了讲堂,今日是开始正式学习的第一日。
太学的主要教材是经史,授“孔子之术,六艺之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本文有三层意思,先谈自己要努力学习,其次讲朋友互相呼应,最后说学习有成而未受重视时,要坦然自处。学:学的内容总体而言是做人处事的道理。就学的具体内容而言,包括五经:诗、书、礼、乐、易与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通过这种学习成为有用的人才。就学的方法而言,要配合主体的反省与理解,以求温故知新,活学活用……”上了年纪的老者在台上讲得津津有味,学生们在台下听得昏昏欲睡。
“不是我说啊,这可课也太没劲了。傅兄,我先睡了,你帮我看着点啊。”陆尚名本就不是那读书的料子,就擅长游手好闲,看着傅云帆精神抖擞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先去会会周公了。
“哎,陆兄。”傅云帆看着昏昏沉沉的陆尚名,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抬眼看向窗外望去,心不在焉的慕青筠,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听课去了。
其实慕青筠是在盘算着如何从窗子这跑出去,慕青筠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听课”的太学生们,和闭着眼什么都不管的博士,二话不说,连声招呼都没打,悄悄地就遛走了。
太学有处院子,都种着时令花草什么的,供学生游玩的。慕青筠打上次出逃被抓,不敢再出去,就在这园子里逛了逛,谁知正好听到这些对话。
“参见王爷。”一个男人声音压着声音说道。
“起来吧。不用紧张,本王来就是看看,你在这里如何了。”一听这声音,慕青筠就知道这是谁,克制不住好奇,往前凑了凑,看清了那个毕恭毕敬的人居然是那天的厨子。
“戴罪之身,岂敢再有所奢望。”厨子十分恭敬,全无那日对左建堂的气势。
“嗯,本王听说昨日有人为难你,委屈你了。”慕青筠看着那个俊美无双的人握着旁边的斑中玉笋,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劳王爷挂心。”厨子受宠若惊地说道。
“还躲着?”赵霖奕折下那株斑中玉笋向慕青筠那个方向扔去。这菊花茎生生插在那竹子上,再深一寸,慕青筠怕是要没命。
“晚辈参见王爷。”慕青筠见识了他的过人之处,不敢再躲着,只能出来。
“阿筠要听便正大光明地听,也非什么见不得人,为何要藏起来偷听呢?”他看他时已然换了一副表情,似是春风拂面的温暖。
“晚辈恰巧经过,非是有意。”慕青筠见他瞬间又换回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下一惊。
“此时正是听课时间啊,阿筠又是逃课啊。”赵霖奕笑道。
“晚辈……”慕青筠无奈极了,偷听被发现就算了,怎么还被这国子祭酒发现逃课,自己这下完了。
“莫不是出来晒太阳?”赵霖奕打趣道,抬手挥了挥让厨子先走了。
“呵呵……”慕青筠干笑两声,是在不知接什么好。
“阿筠是全听到了啊。”
“算是吧。”
“阿筠可知他是谁。”
“不知。”
赵霖奕轻轻一笑,“若你知他是谁,你也就留不得了。”
“……”慕青筠心里狂喊:你个斯文败类!
“不过既然你与本王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凭你知道的这两件事,足以让本王身败名裂了。”赵霖奕收起平日里的嬉笑,深深地看了一眼慕青筠。
慕青筠跪在地上,说道,“慕青筠能得王爷青睐是天大的运气,既然答应王爷,必然百死莫赎。”心里却在说:老天啊!我那一天为什么要去景山啊!
“嗯。你可知三年前的一桩大案。”
三年前,新帝刚刚登基,朝堂不稳,边境混乱。不知有多少人都对这个小皇帝所掌管的天下虎视眈眈,西北叛乱,新帝命戚将军率军出征,戚家为此几乎全员出动,一时轰动京城。当时是慕羽泽调配管理西北军需,而且慕青筠知道兄长对戚将军甚是尊重仰慕,以致后来出现,戚家同西夏勾结,意欲谋反。兄长还多次上疏请求彻查此事,虽然最终无果,那十万大军也再无音讯,据大多数人所说,无非是戚家投靠了北狄,带着那十万大军归降了北狄。
“三年前的大案就只有戚家军谋反了。”慕青筠说道。
“嗯,陛下当时对其谋反深信不疑,无论本王如何说,还是执意出兵前去。最后戚家军就全军覆灭了。”赵霖奕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气氤氲,慕青筠看不清他的眼神。
“看来王爷是觉得戚家没有谋反。”
“自然。”
“那个厨子是……”慕青筠心中已然有谱了,戚将军绝对不可能这样年轻,应该是他的儿子吧。
“是戚将军的义子,戚昶。”
“义子?”慕青筠不解。
“嗯,戚将军没有妻子,这是他行军打仗从外面捡来的孤儿。一直在军营中养着,京城众人大多不知。”赵霖奕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是王爷将他救下,还安排在了太学。”慕青筠看着赵霖奕,突然有些难以理解他。
“非我救下。当时虽我有心去救,但也无力。是戚将军让他去了别处,护住了他这条命,让他来找我。”
“王爷同戚将军关系看来是不一般了。否则怎会临终托付王爷这样重要的事。”
赵霖奕突然抬眼看了一眼慕青筠,让慕青筠有些猝不及防的是他眼里复杂的情感。
“……本王的事,何须旁人管这么多。”声音冷淡,“你只记着,敢让戚昶的身份暴露你便死定了。还有,把交代你的事办好。”慕青筠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这赵霖奕说变脸就变脸。
说罢,赵霖奕就走了,留下慕青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午膳时分
“哎,你这一上午都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偷喝花酒了?”陆尚名揪着兴致不高的慕青筠说道。
“没干什么,去晒了晒太阳。”慕青筠心不在焉的说道。
“什么?你不是去晒月亮就是去晒太阳,你这是什么做的妖精,吸收日月精华啊?哈哈哈……”陆尚名笑道。
“你滚,说谁是妖精呢!?”慕青筠不理他,自顾自的去吃午膳了。
“傅兄,你看他这样,跟那丢了魂一样。”陆尚名戳戳傅云帆,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三人落座后,傅云帆说道:“听说一会有投壶游戏,二位可会?”
慕青筠抬头看了一眼傅云帆,“何时你也关心起这个了?”
“哎,慕兄别这样说,说明是我教得好。”陆尚名赶紧给傅云帆正名。
慕青筠直接忽略了他,“投壶还是挺好玩的,可以试一试啊。”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把赵霖奕安排的事情办好。
“快来!快来!有没有人愿意来玩投壶啊!”就在大家刚刚吃完饭,有个生员就来吆喝大家一起去投壶。
太学的膳厅旁专门辟出来一块地,通透敞亮也比较大,容得下不少人,这是为太学生们准备的可以饭后娱乐的地方。
投壶这种游戏在京城颇为盛行,地方流行较少。但梅兰竹菊四君子倒是对这种游戏颇感兴趣,跃跃欲试的样子。
“星稀,你和我一组啊。”岳子铭笑着对何星稀说道。
“好。”何星稀应道。
“陆尚名,来不来?”慕青筠小声问道。
“自然。”陆尚名也是一脸跃跃欲试。
“我们来做另一组吧。”慕青筠便举手,和陆尚名组成一队,对岳子铭与何星稀。
“在下秦凤路凤翔府岳子铭。”拱手鞠躬,作揖行礼十分规矩。
“在下何星稀。”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青筠和陆尚名回礼道,“在下京城人氏,慕青筠。”“陆尚名。”
“好,既如此。规则不知几位是否都晓得。”傅云帆自觉站出来当裁判,他学识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爹官又高,人格魅力是没话说,让他当裁判自然也是心服口服。
“知晓。”岳子铭自幼生在官府必然知晓这些事。
慕青筠看着何星稀也跟着点头,说道:“不知何公子家里官出几品。”
何星稀听到慕青筠这样问,眼里的光更加坚定,转而道,“在下家里贫贱,并非官场中人。幸得岳知州赏识,得以入州府所建官学学习,方能有此机会与众位在太学共同学习。”
“是在下失礼了,望何公子勿怪。”慕青筠心里为他点了点头,不愧是赵霖奕看中的人。
“无妨。”又是不卑不亢。
“好,那这样,比赛就以各小组最后所得计数,得数最高的的小组即为获胜。那就开始了。”傅云帆说道,
首先对决的就是陆尚名和岳子铭,俩人比的倒是可以,不相上下,最后一次。
“前面二人势均力敌,且看这最后一次了。”一生员说道。
“一炷香的时间就快到了,请二位尽快。”
陆尚名看了一眼岳子铭,正巧他也在看自己。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个箭投出去,结果已然出来,平局。
“承让。”二人互相作揖行礼。
“慕兄!你可不能让了那小子!居然能和我打成平局!”陆尚名气噗噗的回来,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
“自然不会让他。”慕青筠拍拍陆尚铭的肩。
慕青筠和何星稀站上,两人作揖行礼。
“开始。”
慕青筠在想何星稀自小应该不会受到这种教育,没有人耳濡目染的怎么会的投壶,更何况就算从各种书上得知也不一定会常练。
慕青筠一投,正投进了壶耳。一席喝彩,“厉害啊。”“是啊,真厉害。”
何星稀并未与他落下,每次一投定然是会中的,“何公子也是很厉害的啊。”
正比的不相上下的时候,一个不悦耳的声音传来,“干什么干什么,嚷嚷什么啊!”
何星稀正将一箭投出去,直直投到了左建堂正前方,若是他那肚子再挺大一些,步子稍微再大一些,就投到了他身上。
这一下可把人吓得不轻,左建堂当场就摔坐在地上了。顿时鸦雀无声。
还是孟长松先反应过来,“这……这是谁扔的!?谁扔的!?”
何星稀也是吓了一跳,明明不会投出去的,怎么会扔到那个人那里。
“是我。”何星稀倒是站了出来,没有片刻犹豫。
“你……你……”左建堂指着何星稀半天说不出来话。
“在下十分抱歉,是在下一时力道未掌握好,惊吓住了公子,在下向公子赔罪。”何星稀十分体贴的过去将左建堂扶了起来,并且十分知礼。
“你这是谋杀!你这是欲加害于公子!公子若是再多走一步,便……便落入你的圈套了!”孟长松也是吓到了,指着何星稀就破口大骂。
“孟公子可不要胡说啊。”慕青筠也随即跟上去,说道,“本来我们在玩投壶,这个场地就被圈起来了以防伤到人,是个人都知道在游戏期间切勿到游戏场地中去,这是左公子自己闯进来的,更何况,何公子也并未真伤到左公子啊。”慕青筠也是有理有据的批驳了孟长松的话。
“这差点伤到人也是有理有据的了?!”孟长松十分生气的反驳道。
“什么叫有理有据,既然左公子无事,又是你们先行破坏规矩,我们何公子也是赔礼道歉,孟公子又想揪着谁不放呢?”慕青筠即刻说道,不让他们占了一分便宜。
“慕青筠!怎么哪里都有你呢?是这家伙差点伤了我!我就应当找他兴师问罪,你在这插什么话!难不成你要替他受过!”左建堂看着慕青筠就生气,都是害他抄了一百遍学规,还没找到机会害他,自己倒送上门来。
“我这是实话实说,公子您自己非要闯进来的,哪能怪得了别人?”慕青筠收起嬉笑,难得的一脸严肃。
“是在下不好,都是在下惹的祸,慕公子还是算了吧。”何星稀不是那种逃避的人,自然不忍让慕青筠替他出头最后还得罪了左建堂,“此事还请左公子不要迁怒慕公子,在下愿意承担。”
“哼!还算实相!”左建堂见还有个可以镇得住的,便又趾高气扬了起来。
“此事,我们岳府管了。”岳子铭从人群中出来,站到了何星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