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视野模糊,腰背酸痛。黄粱睁开眼,撑着手从桌上立起来。
头疼得发懵,什么都记不清,连自己叫什么都反应了好一会儿。他闭眼再睁开,光斑占据了大部分视野,看什么都像隔了层雾,只能模糊辨认出面前是一张木桌。
他扯掉额头上遮挡视线的纸条。触感很奇怪,像是捏着空气,黄粱摩挲指尖,纸也跟着皱起,的确是实物。
纸上灰白色的杂线没有规律的游动着,见他凑近哆嗦着变成一个“?”,几秒后水墨痕迹加重,把纸条扯得哗啦作响,汇成几个巨大的“!”。
有点吵。黄粱刚醒,脑子还没转起来,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把噪音从根源处解决。
他熟练的对折纸条,从桌上摸出打火机点燃边角,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他看着燃烧起来的纸,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思绪断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东西好像认识它,烧得太早了没来得及盘问,有点亏。
火舌张牙舞爪的在纸片上叫嚣,很快把整张纸都吞没。火星燎在他手上,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右手微微颤抖着,倒是能让人很快清醒。
会痛,这里是真实的。
黄粱垂眸,看着手里的杂线从灰白色变成泛着金属色的黑,变换几次淬成一副圆墨镜,安静的躺在他手里。刚才还没有实感的纸皱缩成一张半透明的明红色便利贴,他一时没拿稳,纸团直直掉在桌面上。
他犹豫两秒戴上墨镜,眼睛里的光斑消失了,是好东西。他打开和墨镜一起出现的便利贴,第一反应是触感变了,手感像蜡烛薄片,脆且滑。
第二反应是去看上面的字,只简单的标着“45”的数字,在他彻底展开后被圆珠笔的痕迹被划掉,变成45,像游乐园游玩时要折下的副卷,是仅此一次的通行证。
黄粱默不作声的看着纸团静了一会儿,抬眼环顾四周。
空间安静得有些异常,木质的柜子上堆着很多看不清的竹简,显得拥挤杂乱,遮光性极差的纱制一点窗帘透着阳光,桌上有一台过分笨重的台式Y2K电脑,侧墙贴着艳俗的歌舞海报,再往里有几本像漫画一样的书躺在桌底。整个视野都微微泛蓝,像一段像素不好的旧视频。
他总感觉能闻到那股一点木屑和灰尘的味道,不免生出些留恋感。他有些恍惚,捏着眉心深呼吸调整半晌才稳定下来。
目前观测到的信息太少,黄粱试着动了动腿想站起来,却感觉到下半身没一点力气。他皱眉摸了摸自己腿,有感觉,但使不上力。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
靛青色的松垮卫衣和深灰色牛仔裤,抽绳和袖扣边缘有被磨损的痕迹,长发垂落在肩上,腕上有个发圈,已经用到起了细小的绒球,不太好的光线照射进来,显得发尾有些毛躁,看起来像个不太打理自己的人。
但好像也不太准确,他低头看腕骨上缠着的珠串,白玉质的珠,首尾镶着不认识的香木坠,看起来是很讲究的人用的东西,和发圈放在一起对比实在惨烈。耳侧的一小簇头发被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羽束起,仔细又精致的扎成一股藏在乱发中。
这什么品味?黄粱抽了抽嘴角,没敢继续细看这身行头。
他把头发挽起想盘丸子头不遮挡视线,手都绕酸了一小股头发还是怎么都绕不上去。他想把辫子拆开,研究半晌愣是找不到解开的办法只好放弃,草草的抓了两把把其他头发束起来。
研究完自己才有空研究别的东西,黄粱把视线转移到桌上。桌上的文件摆得不太整齐,很多个文件夹毫无秩序的堆成一沓,有几份甚至飘了几页纸出来,但并不难找。内整理是简历,很多份简历。
打开看清内容后微微怔愣,每份简历上都贴着便利贴,便利贴看起来和他刚才展开的那张如出一辙,每一张内容都不相同,为了防掉还用回形针别住。
找5■7
【任务完成,死亡】
回溯■■败,哪儿来的人在干扰穿梭。
【任务完成,死亡】
……
【任务完成】
黄粱往后快速翻了几页,从这张以后每一页任务完成跟着的都是■,再后面全都糊成一团,粘在一起难舍难分。
看起来这一本像他的工作记录,黄粱放下手里的文件,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忽然感觉到一股违和感
衣装和简历是现代风格,房间是千禧年的房间,桌上的书柜里摆的全是竹简,按时间推也是汉朝以前的东西,简直像一片东拉西扯拼凑出来的时空,而他潜意识对这些东西都不陌生。
再研究别的也看不出来什么,活动范围受制,他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笨重的台式电脑亮起Windows98的标识,桌面空空荡荡,黄粱扫了一眼时间,果然模糊不清。只有一份跳转出一份黑底白字的图片,看起来像他的聘用合同。
电脑传出一阵欢快到诡异的电子音,声音结束后一个像素纸人出现在桌面上,脚底堆了些橙色的像素点,像橘子皮,纸人专心致志的啃橘子,很快把自己从白色染成橙黄。
黄粱挪动鼠标在它身上点了两下,纸人直接被点得皱皱巴巴,停下啃橘子的动作,嘴角还带着橘子汁往下滴的像素点,它伸手和他打招呼,跳出一个对话框。
纸人:好耐冇见,你都系咁冇礼貌(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礼貌)
黄粱墨镜后的眼睛眨了眨,在回复框里敲字“你认识我?”
纸人:唔算识,但我识你。(不算认识,但我认识你)
黄粱沉思两秒:我叫什么?
纸人:点知你而家叫咩,只知你名度有梁(谁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只知道你名字里带梁)
黄粱:这是哪儿?
纸人:唔知,每次时空都垃圾,鬼中知你系边度(不知道,每次时空都乱七八糟的,鬼才知道你在哪)
黄粱想起刚看到的那份合同:能辞职吗?
纸人悻悻的把自己身上的折痕抹平“你死嘅话,可以吖。”(你想死的话可以呀)
纸人一边和他说话,一边蹦跶着往左上角走,从屏幕外左侧扯出一个灰色软件,跳起来踩两脚打开软件,撅着坐在转圈的标识上才又开始重新出现对话框。
纸人:搵嚟嘅人大多都心怀可惜,等价交换啫。你要生存,佢哋要发梦。(找过来的人大多都心怀遗憾,等价交换而已,你要生存,他们要做梦)
说完这段话它团吧团吧把回复框盖住。态度很差的跳对话框。
“唔好问我问题啦。我唯有将最基础嘅嘢畀你听,剩嘅,你慢慢摸索。”(我只能把最基础的东西告诉你)
桌旁的打印机吐出一张白纸,黄粱费劲的去够了半天才够到,纸上的话也写得云里雾里。
“公司系统会自动收派心愿,临时工对应时间内未响应系统会自行匹配,程序是自己设定的,能相信。失忆很正常,输了而已,一段任务时间很长,总会慢慢想起来的。他就是你,有必要的话先下手,想要记忆就杀了他。”
他就是我?什么意思?失忆是死过一次吗?这个纸人是他吗?
loading的字样转了好一会儿,纸人从圆圈上跳下来,踩着竖线往下顶,果然速度快多了。页面很快转为黑底白字的大屏。
【客服黄粱,欢迎回来。】
纸人:哦哟你今次叫黄粱丫,好符合你做嘅嘢。
黄粱静默的看着它不出声,这东西好像认识他,可信度未知,说粤语,他也能听懂,那他是广东人?还是港澳人?
灰色软件内部界面很简洁,甚至有些简陋,只标着人物和委托事件和一个大大的“圆梦系统”字样,别的一概不知。
纸人拖着鼠标上下滚动,停在某个选项上,抱着鼠标踩上两脚当双击,又开始跳对话框,这次它没挡住回复键。
“你每次醒好似都唔知自己系乜嘢,应该呢个世界可以畀你明白?”(你每次醒过来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应该这个世界能让你明白?)
黄粱转了转腕骨上的珠串,敲下ok,搞不明白什么状况,不如进去看看。
【目标人物】:随春生//伴生灵
【任务需求】:找剑
【已锁定委托目标】
【页面切换中,请稍后……】
整个房间随着loading的转动呈现接触不良的像素点,几秒后光线暗下来,周围骤然变成一尊巨大的神龛,只有隐约的金线微微泛着光,流动又诡谲的带来无形的压力。
白烟四起,香烛的味道溢散开,纸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立体的剪纸牛从屏幕里钻出来,中空的身体里亮着和四壁金线类似的光,他坐在牛背上的纸花里,房间里撕裂的痛觉被轻柔的抚平。
纸牛慢慢走进打开的神龛门,金光随着向前往深处走黯淡下去,黄粱感知到一股困意,他昏沉的倒在牛背上,听着它的声音逐渐变远,阖眼的最后一刻听到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
“好好番落哦细路仔”(好好活下去哦小鬼。)
黄粱是被失重感吓醒的。
上一秒记忆还停在那古怪的神龛里,下一秒他就被抛在半空中,径直栽进落叶堆起的坑里,尘土四起,吃了一嘴枯叶。
坑底有细碎的石块和酒坛,碎瓦片和酒水飞溅,手背被割开几条血口,甚至脸上都没能幸免,和烈酒混在一起带来火辣辣的痛感。血珠滴在珠串上,玉珠悄然裂了条缝。
黄粱偏头把嘴里的叶子吐出去,看着手上被划开的痕迹暗叹一声倒霉。他灰头土脸的撑着手从坑里爬出来,顾不上看周围环境,趴在地上大喘气。
“你倒会选位置摔,最后三坛被你摔没了。”
黄粱满身尘土混着酒香,只闻味道他简直和陈封的酒坛没什么区别。酒香凌冽回甘,黄粱泡在酒香里,神智都有些飘飘然,他迷蒙着眼闻声抬头。
微风流动,云山雾罩,拎着酒坛的白衣人半躺在树干上,浅蹙着眉醉眼朦胧的俯身看他,浅绿色的眼睛像一片静谧的湖,让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谪仙似的脸上遍布裂纹。
俩酒鬼眼神碰了一下,黄粱觉得脸热
“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树上的人好像不太计较的样子,只伸手隔空轻飘飘的朝他点了点,黄粱呆呆的盯着他,发现他的手竟然是一截木质的枯骨。
白衣人微微抬手,流动的风倾然化为利刃,尖锐直接的劈向他。黄粱反应不及,只下意识抬手横档,风刃被弧光挡开,玉石镪的碰出清脆的鸣响,珠串咔嚓裂出冰裂纹。
风刃被挡开后径直在白衣人躺着的树干上劈出一条长缝,黄粱被风刃的推力掀翻,摔进盘根接错的树根里。他被烟尘呛得咳嗽不停,那点刚飘起来的醉意散了个干净。
身上的衣服彻底看不出本体颜色了,黄粱看着被推平的地面,感慨自己简直就是全自动推土机,走到哪里平哪里。
白衣人又切出两阵风刃劈过来。很快把树干劈出一处豁口,连根系都没能幸免。黄粱看着飘飞的木削眉心直跳,借着间隙看向不远处的人。
醉鬼脸上的裂痕随着树干上的创口变多而越发明显,木质的纹路顺着脖颈爬上半边脸,衬得他越发像个精致的木雕。
珠串一颗颗崩裂,风刃不时劈到他身侧,对方甚至不介意让他知道本体就是他的弱点。黄粱一颗心直直往下沉,这是要不死不休。
没办法了,赌一把吧。他找到个躲避的空角,祈祷随春生听得见自己说话,捂住口鼻喘着气大声喊。
“随春生!别劈了!!我来帮你找剑的!”
风刃骤然在他鼻尖前溃散消减,堪堪削断几根额发。黄粱冷汗贴着脊背往下溜,墨镜都从鼻梁上滑下来一截,丸子头散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软踏踏的贴在脖颈上。
有用,活下来了。
“你知道我少了一把剑。”
白衣人指挥树枝弯下来些,动作滞涩缓慢,醇厚的酒香伴着草木特有的气息飘过来,腐朽和生机糅杂在一起,给人岁月沉淀后的迷醉感。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黄粱。“记忆出了点岔子,以前我认识你吗?”
黄粱瞳孔涣散,那破烂系统就笼统的给了个找剑,其余什么都没说清楚,他抹了把脸,心里发虚的问本人还有什么细节片段能补充。
“只记得欠他个交代。”随春生半张脸都是木化的痕迹,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他忽然脸色一变,咳呛出血沫和木屑,身形摇晃几下从树上栽下去,连带着黄粱也被砸在地上。
黄粱眼皮抽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随春生这么一跌下来简直像颗树砸他身上没区别。
他费力的推开身上的半个木头人,动作间衣袖拉起,手上冰裂纹的珠串沾上几滴随春生的血,黄粱脑子里忽然显出一张符文。
他把珠串取下来,试探着敲开香木坠,一张薄纸从里面掉出来,黄粱抹上他自己和随春生的血,画完最后一笔时身上忽然一轻,倒地不起的委托人不见了,只留下一根断枝,纸张不知何时变成古朴的环形门扣。
黄粱犹豫几秒,把断枝捡起来插在头发上,拉开眼前的窄门。
门内是深夜,琉璃灯莹莹的发出暖光,隐约可见周围的青木石桥,竹林环绕,发出淡光的纸人在石阶上坐着,一副世外高人的高深模样。
黄粱身上又是灰又是血,牛仔裤和卫衣被随春生砍得破破烂烂的。纸人看见他先是一呆,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丫哟哟,好惨。你咁论尽。”(你怎么这么狼狈)
黄粱无语。“托你的福,差点被片成肉片。”
他指着它身上沾着的橙色水渍,挑着眉示意我俩半斤八两,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纸人低头看了看那块橙色的亮光,恼羞成怒的把两手往身后一背,飞速把话题转回正事上装作无事发生。
“我唔出得去,你爬翻啲,我拉你入嚟。”(你爬过来点,我拉你进来。)
黄粱乐了,艰难的往前扒拉几步去够纸人的手,纸人圈住他的手猛地把他扯进门内。黄粱头磕在它身上,纸人骂骂咧咧的把他背起来,不稳的左右打摆。
黄粱:卧槽你是不是故意想把我摔下去。
纸人:卧槽你点咁重,你可唔可以扯低自己走。
黄粱心惊胆战的被它背着,虽然是少年身形,但好歹也是有重量的。他用力搂了搂纸人不存在的脖子,祈祷不会摔下去。
一人一纸互相辱骂着向前飞奔,黄粱怕得要死,周围环境压根没注意。最后脚步停在一副巨大的空白挂画前,卷轴古旧,已经有人站在那儿了,好像在等人。
黄粱从纸人身后探头,忽然愣在原地。
画前的人穿着一身深黑色唐装,灰白的丝线绣出几只栩栩如生的丹鹤,像是下一刻就能振翅欲飞,手上提着一盏木质琉璃灯,浅色的长发垂在地上,被灯渲染成变成温润的金白,如山巅明月。
好熟悉,但记不起来。
纸人飞速把他放下来,屁颠颠的去青年面前抬头讨摸,黄粱被半粗暴的扔在地上,嘴角一抽,这东西怎么狗里狗气的。
青年摸摸纸人脑袋,纸人顺杆往上爬,揪着那双苍白得过分的手不动。黄粱看着那人把它抱在怀里很轻的笑了一声,纸人顿时整张纸都散发着幸福得要死气息。
安抚完纸人他才偏头看向黄粱,无比自然的问了一句,说完动作几不可查的顿住。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黄粱愣愣的看着他,压根没听见面前的人说了什么,只觉得那纸人越看越碍眼,想烧了它,嘴比脑子快秃噜出真心话。
“你头发有点长。”
青年有些怔愣,过了几秒忽然用那张过分漂亮的脸露出浅笑,很包容似的笑着看他
“可以帮我剪哦?”
黄粱来得及回话,因为那碍事的纸人开始扯面前这个大美人的袖子,青年收回视线,弯着眉眼微微靠近纸人,都当黄粱不存在似的。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他只听见青年低声说了句“要交换。”
纸人点点头,在面前半透的宣纸上裁剪出树的模样,落下的纸片不时扫在在苍白修长的手上,黄粱看他剪纸的动作微微皱眉,总觉得格外眼熟。
剪完后纸人跑过来蹭蹭他掌心,又很快跑回去,飞蛾扑火般把自己化为明火燃在青年手上。
黄粱一愣,倒不是对它有留恋。只是想到它对他无比殷勤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就烧了?”
青年弯腰把它放在挂画边角,游光惊鸿,融金的火线在碰到画纸的瞬间骤然爆发出明亮的火光。做完这些才像注意到黄粱似的,抿唇笑了一下。
“等价交换而已。”
他垂眼看向地上跪坐的黄粱,忽然觉得少年脸上的灰尘无比碍眼。他微微俯身,苍白的指尖略过墨镜,划过黄粱脸颊,轻飘飘的带走烟尘。
黄粱人都快傻了,两人的距离近到他能闻见对方身上浅淡的竹香,还有一点点几乎闻不到的,燃烧的香烛味。
青年衣装上的灰白线条熔成低调的暗金,静止的灰鹤展翅欲飞。金丝弦线环绕着画卷向上攀去。站在烈火中心的青年眉目低垂,像不识人间事的神像附身看向人间。
火光映在那双浅金色的眼底,青年背着光俯视他,视线安静的停在他身上,好像面前灰扑扑的人是什么绝世珍宝,值得他付出全部的重视和温柔。
眼睛和大脑集体离家出走,黄粱连火燃尽后的变化古旧的卷轴变成一张半透明的纸膜都没发现。
黄粱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伸手把他推进画里,客气的说再见。之前的温柔和重视像划过湖面的波纹,转瞬就没了痕迹。
那一瞬他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那双眼睛里明明该有他的样子的,就好像明明他才是顺位第一的。
但为什么?脑袋好痛,得把他留下来研究一下。理由呢?什么理由才合理,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重心向后倒去,黄粱竭尽全力的扯住他袖口,冰裂的珠串隐隐有彻底崩开的痕迹,灰绳交缠着缠上青年手腕。他露出有些可怜的表情,像被雨淋湿找不到路的小狗。
“不要解开可以吗,我好喜欢你的。”
少年一副一见钟情,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他看了看半截入画的黄粱,笑意不变的想把袖子解救出来。
视线顺着看下去,看见环在他手上的灰绳有些疑惑的浅蹙着眉。
不知看见了什么,他反握住黄粱的手,主动踏进半透明的纸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