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楼准语音控制打开了自动驾驶。
手心的温度还在持续上升,自动行驶的飞行器没有薄朝开得那么快,而在楼准看来就是时间过得格外的慢。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楼准有些保持不住,雌虫的脑袋还在他的肩上,距离之近只需要他轻轻偏头就能扫过雌虫柔软的银色长发。
薄朝现实中头发长度及肩,工作忙起来了嫌麻烦就会扎个小揪揪在脑后,楼准只在少数几次路过会议室的时候看到过。
那时会议室里只剩薄朝一个人,他还在皱眉看着电脑上的表格,从背面只看发型倒像极了浪漫的艺术家。
楼准脚步微顿,却又在薄朝摘下防蓝光的眼镜将要回头的时候骤然移开视线,然后加快步伐。
他常常看背影的人现在以无比依赖的姿势躺在他的怀里,之前一直束起的长发在刚刚一阵兵荒马乱中散开,见缝插针地留在楼准抱着薄朝的右手掌心。
左手实在有些麻了,楼准忍不住动了一下,指尖摩挲过薄朝的颈间,怀里的雌虫发出轻轻的鼻音,气息喷涌在楼准颈间。
似乎又有了力气,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由侧躺转为了正对着楼准,迷茫的眼睛睁开又合上,头从楼准的左肩挪到右肩,双手上攀放在楼准腰际。
薄朝这一系列动作进行得不急不慢,楼准从感觉到有一只手在顺着他的军礼服尾部上行的那一秒就僵直了身子。
他耳廓上的红延伸到脖颈,黑色的瞳孔里满是故作镇定的不敢相信。
他不敢轻举妄动,等薄朝的呼吸重新平稳他才松了口气。
低头观察了两人的姿势,低声笑了一声。
“倒是会找地方。”
*
“楚阳!”
顺利下了飞行器,雌虫的手没放开,楼准只好抱着他进了别墅。
房间都离得太远,楼准就近把薄朝放在沙发上。
回程的途中手掌心的温度不断升高,雌虫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楼准有些慌,他知道眼前是一只需要精神力抚慰的雌虫,是他的雌君。
薄朝需要他。
但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下下策只能问问技术总监楚阳了,毕竟直播进行不下去不能他一个人背锅。
“找你哥什么……”懒洋洋的声音戛然而止:“我靠,游戏界面怎么黑了!?”
楼准不耐地“啧”了一声。
“这应该就是你说的需要屏蔽的画面了。”
他顿了顿:“你们判定是否屏蔽的标准是什么。”
楚阳现在也有些慌,语速很快:“虫族世界里精神力的纠缠程度啊。”
楼准哽了一下,如实发问:“精神力纠缠了,雄虫想要抚慰雌虫的话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沉默,扑面而来的沉默。
几秒后,楚阳畏畏缩缩:“要不,你问问薄总?”
楼准:……他看不见,我不怪他。
你觉得你们薄总现在能回答问题吗??!
楚阳也觉得他说的不靠谱,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重新小心翼翼地提建议:“要不,你看看薄总的光脑里有没有可以问这类问题的人,比如医生之类的。”
这倒是个靠谱的办法。
楼准在薄朝的手腕上取下光脑,心里不停念着“非礼勿视”,迅速搜索着与医生有关的字眼。
楼准低头忙着,沙发上的雌虫却悄悄睁开了眼睛,他没在意自己的光脑为什么到了雄主手上,这类问题没有意义,他的一切都是雄主的。
因为精神海混乱而变得赤红的眼睛几乎痴迷得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雄虫,从额前的碎发到因为心急蹙紧的眉,和高挺的鼻梁下抿紧的薄唇。
原来真的可以。
原来一直暴躁的精神海只要雄主抱着就好了。
好简单,对雄虫来说。
好难得,对和他一样的雌虫而言。
他想动动手去碰碰雄虫,新一轮更加剧烈的精神风暴袭来,他不想发出声音打扰雄虫,只是贪婪地汲取空气中雄虫的信息素,感受雄主的精神力。
找到了!
楼准眼睛一亮,雌虫的通讯录里有一个备注为:比医生还操心的虫。
应该不是医生,但按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和薄朝比较亲近的人。
楼准点了拨出,几秒后——
“怎么是你!?”
两只虫同时开口,同样诧异。
光脑的那端,倒在地上的门,耀眼的湖绿色眼睛和不耐烦的表情。
不是白礼又能是谁。
白礼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交叠的膝盖上:“你有什么事,拿薄朝的光脑干什么?”
楼准敛住了震惊,斟酌着说:“你知不知道,怎么抚慰雌虫的精神海。”
白礼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几乎笑出声。
怎么还有雄虫不会抚慰雌虫啊?
这么纯的吗?
楼准从雌虫的表情里品出了些嘲笑,收回关注薄朝的眼神给予白礼一个警告。
白礼没笑出声,哽在喉口。
他单手托腮,光脑外的环境他看不到,但他会猜啊。
他想了想来龙去脉,笑着说:“就把你的头靠近薄朝的头,然后去感受就好了。”
感受他慢慢接纳你,感受火山岩浆下的剧烈。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楼准已经挂断了联络。
白礼垂头拿起办公桌上和薄朝的合照,用手指轻轻抚过。
“好像很安全啊,在那只雄虫身边。”
“这是你当时拼命的理由吗?”
*
沙发很矮,楼准就坐在地上的毯子上,左腿曲起,右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轻轻抬起雌虫的头,慢慢的试探性地凑上去。
在额头接触的那一刻,热量开始传递,薄朝紧紧攥住的手缓缓放松。
楼准又重新睁开了眼,或者说,他看见了雌虫的精神海。
炎热扑面而来,一望无垠的沙漠,远处的沙尘暴正在集聚,似乎瞬间就要席卷楼准脚下的这片土地。
楼准不知走了多久才看见绿洲的影子。
但他走进了才发现那不是一片绿洲,是一个小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边绕着蓝色的水汽。
“雄主。”
声音突如其来地传来,楼准心跳停了一瞬,下一秒立马四处张望。
这是薄朝的声音。
指尖传来温热,他低下头,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
水汽挡住了小孩的脸,他沉下心问:“你有什么事吗,小朋友。”
“雄主。”水汽散开,红红的眼睛露出来,短短的银发,除了脸圆圆的其他的基本就是缩小的薄上将。
“是我。”
啊???
我那么大一个雌君怎么变成小孩了??
但是缩小版的薄上将好可爱哦。
“跟我走。”
可爱的脸上没有天真的表情,小薄朝如临大敌,拉着楼准往前走。
一大一小走过的地方环境逐渐好转,太阳逐渐低下去,在楼准觉得有些累的时候小薄朝停住了步伐。
亮晶晶的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楼准,带着稚气的说:“可以了,雄主。”
楼准还没回过神,怔愣着问:“什么可以了?”
薄朝没回答:“请您低一点。”
楼准听话地单膝跪下,别样的触感从额间传来。
薄朝放下踮起的脚尖,轻轻地笑:“走到这里就可以了。”
“精神海已经稳定了。”
楼准感觉自己在慢慢脱离,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小薄朝的手。
在他完全消失后,薄朝怔怔地看着刚刚被精神力大肆围绕的手腕。
足够了,足够让火山重新陷入冰冻迟些再爆发。
*
楼准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脖子有些酸,他伸展了一下用手摸了摸薄朝的额头和手腕。
温度都正常,看来那只红眼雌虫没骗他。
不知道精神海的抚慰进行了多久,别墅的窗帘由全闭转为半闭,已经可以看见玻璃窗外的星空。
不过一天了竟然不觉得饿,楼准摸着肚子突然意识到。
他摸索了一番星网的用法,直接把它当成现实世界中的百度,开始认真了解虫族的背景。
搜索完关于雄虫与雌虫的抚慰过程后得知薄朝现在只是恢复期后松了口气,目光下移,星网上雌虫的大肆发言一下子映入眼帘,楼准眼睛瞬间睁大,手忙脚乱地返回,耳廓再次红透。
……都是些什么啊,虫族这么开放的嘛。
搜索完虫族的进食方式后,他试探性地跑去厨房冰箱里找了找,上层是成箱成箱的营养剂。
他随便拿了一支叼着回到了沙发前。
……稍微有点难喝,好像是芒果味,有点像旺旺碎冰冰。
再次返回首页时,一栏词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最年轻的雌虫上将薄朝军部挑战赛混剪(战损版)】
手指听话地点了进去。
短短几分钟,楼准看了薄朝受了无数次伤。
对手的虫翅扫过肩颈,带来的厉风割破脸颊,伤口开始往外渗血,在第一滴血滴下的那一瞬间,薄朝的虫翅展开,白色的翅骨上的黑色羽毛光滑。
交缠之际,翅骨中间的黑色薄膜破碎,羽毛的尾部沾上血泛在白色的翅骨上。
比赛的视角在对手那方,在最后时刻,薄朝以极快的速度冲刺而来,镜头一瞬间被虫翅充斥,白骨黑羽,暗红色的血还泛着光。
像极了地狱大门展开时爬出的恶鬼。
似乎是胜利了,镜头摇晃,最终落脚在薄朝的脸上。
他缓缓喘着气,脸颊上的血渍还在,红色的眼睛因为短时间的超高爆发变得稍暗,深处还闪着光,散开的战斗服里露出肩颈处半边赤红色的阴森森的虫纹。
赛场上响起宣布成立的声音。
薄朝甩了甩头发,扯起嘴角轻笑一声,丝毫不见留念地转身。
视频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楼准听见那个转身的雌虫说。
“没意思。”
五秒后,视频自动开始重播。
那天晚上,星网上所有薄朝的视频剪辑的播放量都凑巧的加一,哪怕是点赞量只有个位数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