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大盛王朝,盛景八年,今年注定是极为欢喜的一年。
与北部蛮族打了七年仗的盛景帝,今年终于将蛮族的老巢一窝端了。在蛮族圣地掠夺一番后,大盛全体将士也终于结束了多年背井离乡的军旅生涯。
冬月十日,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本该阖家欢聚的日子里,林墨一人正顶着瑟瑟寒风,缩在赶往京都的马车里。
至于他为什么要在这接近年末的时刻苦逼地进京,还不是因为几天前皇帝陛下心血来潮的一道圣旨。
据说那天,皇帝陛下设宴招待几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酒足饭饱之际,一位将军竟脱口而出,这殿前献舞的几位姿色竟不如墨瑾公子万一。
此话一出,诸位将军纷纷噤若寒蝉,说话的那位也在心里暗骂自己嘴贱。
盛景帝在位八年,打了七年仗。虽然人不在京都,但京都关于他的传言可一个比一个邪乎。
有传言他杀人嗜血,专以虐待蛮族俘虏为乐。有传言他身高八尺,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但最被大盛百姓广为熟知的还是盛景帝的桃色传闻。据说盛景帝一生不爱女子,专爱俊美小生。若不是太后使用强硬手段逼他娶媳生子,恐怕现在的太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以盛景帝的专横独断的强硬手段,朝中大臣对盛景帝的作风问题可是一点也不敢质疑。毕竟当年反对盛景帝离京打仗的那些大臣们全都被盛景帝随身带走,硬是把边疆小镇给坐成了临时都城。
盛景帝一不爱美酒,二不爱美女,唯一喜好便是身边这群长相俊秀的貌美小生。他对自己的审美一直非常自信,对身边几位男宠更是少有的纵容。
这位酒后失言的将军竟然敢说他的男宠不及别人万一!
盛景帝听罢当即就黑了脸,“墨瑾公子”,好大的口气!此人不知大盛的京都就叫墨瑾城吗?竟然以都城名为美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随即盛景帝大笔一挥,写下一道诏书,命远在南方的“墨瑾公子”入京,口气十分强硬。看那架势,此番若是不能让皇帝满意,林墨和那位酒后失言的关将军恐怕都会凶多吉少。
林墨轻叹一口气,催促车夫再加快些速度。
马车“咯吱咯吱”地行进在凌冽的寒风中,终于赶在城门落钥前进入了皇城。
林墨出示了圣旨后,便被宫内太监领入了墨色宫门。
七扭八拐地穿过道道宫墙别院,领路太监大手一推,一间小院的木门应声而开。
“墨瑾公子,请进吧!稍后会有人专门服侍您洗漱,老奴就告退了。”说着那领路太监抬脚便要离开。
“唉,公公请稍候,林墨初来乍到,又劳烦公公领路一遭,这些小钱还请公公务必笑纳。”林墨递上一个鼓鼓的荷包,那太监接过后,立刻换了副笑脸。
“公子若有什么疑惑尽管问,老奴对这宫里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老太监和善道。
“公公,我只是想问问陛下今日会不会召见我,面见陛下可有什么避讳?”林墨小心问道。
“陛下作息极为不定,公子随时做好面圣的准备便是,至于忌讳嘛?公子记住四个字。”太监压低了声音。
林墨也附耳过去。
太监神秘兮兮地吐出四个字:“不、要、反、抗!”
说完这话太监玩味一笑便离开了。
林墨被那太监吓得不轻,不要反抗?反抗什么?
林墨不敢继续脑补,小跑回房内,搓了搓冻僵的脸颊。
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热水下肚,林墨这才缓了过来。
屋子里烧着炭火,倒也冻不着人,只是安静下来,林墨却有些想念家里唠叨的老爹和暴躁的老娘。重生到这个世界十八年,林墨早就将二老视为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林墨这一世的父亲虽不是什么高官,但也是江南淮水一带有名的富商。奈何家里几代都没出过一个举人。林父最大的愿望便是林墨能够学有所成,将来考出一番功名,让老林家扬眉吐气。
为此林父绞尽脑汁给林墨起了一个书香气十足的名字,为林墨请了大盛数一数二的夫子,每天亲自查看功课。奈何林墨前世被应试教育蹉跎了十多年,最烦的就是读书写字!被夫子辛苦教育多年,也就一手画技还能拿的出手。
想想自己十八年来,为了和狐朋狗友鬼混与父母亲一路的斗智斗勇,没想到最终还真就辜负了父母的一番栽培。
没等林墨感慨太多,一阵细碎的敲门声响起。
“公子,奴婢奉命来给您送洗漱用水。”门口传来一道年轻太监的声音。
林墨打开房门,五六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有抬着木桶的,有提着热水的,还有两人则捧着华丽的衣饰。
看着停留在房间内不肯离去的两名小太监,林墨尴尬一笑:“辛苦两位小公公了,我一人沐浴即可!”
两名小太监对视一眼,最终妥协道:“既如此,公子可要快些动作,莫要误了时辰。”
说完二人行礼退下,留下呆愣在原地的林墨。
莫要误了时辰?看来今天他还真得面圣不可了。
褪去有些褶皱的衣衫,林墨舒服地将自己埋进热水里。
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林墨多日奔波的疲劳得到一丝缓解。
擦干身上的水渍,林墨裹着薄被开始研究太监们端来的衣饰。
左边托盘里放的是一件银色流云兔毛披风,右边托盘里则放着一件暗金色竹叶纹长衣。
林墨将两件衣物挂到旁边衣架上,拿起了托盘底部的白色里衣亵裤,正当他打算动身穿衣时,却发现托盘上还有一件衣物。
林墨将托盘底的衣物拿起仔细打量,这是一件云纹对襟羽纱,羽衣轻薄,拿在手中可以清晰看到手心的纹路。
羽纱衣物因为轻薄的材质一般穿在精美服饰外,以增加朦胧美感。
但林墨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件羽纱的尺寸不像是可以外穿的,难道是穿在里衣外,那也不雅观呀。
忽然,林墨脸色一红,想到了什么。这、这件衣服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种穿法吧?
穿戴整齐后,林墨有些忐忑不安。门外突然传来小太监轻细的嗓音。
“小公子可收拾妥当?”
“小公公,可是陛下传召?”林墨打开门问道。
“回公子,陛下并未传话。只是按照惯例,诸位公子需在甘泉宫等待陛下传召。时间不早了,林公子快随奴才前去吧。”小公公催促道。
跟随小太监穿过诸多红瓦高墙,终于来到一处九钉朱漆门前,大门牌匾上“甘泉宫”三个大字俊秀非凡,透着一股英气蓬勃的豪爽来。
“好字!”林墨脱口而出,他自认为写不出如此风骨的字来,却也不吝啬对别人的夸耀。
“多谢林公子夸赞,只不过是闲暇时的拙作而已。”身后传来一阵温柔的涓涓轻语。
林墨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病弱美男被小太监搀扶而立。
他面容清俊,苍白的脸色更为他添加了几分柔弱美感。
林墨拱手行礼道:“在下林墨,初来此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兄台多多包涵。”
“噗!哈哈”病弱美男被林墨的话逗得大笑起来。
“你这人真有意思,你以为这是书生进修的云麓学府吗?还多多包涵?难不成要我把陛下的宠爱拱手相让吗?”病弱美男瞥了林墨一眼后便施施然走进了甘泉宫。
“林公子,您别介意,这位公子是之前陛下颇为宠爱的傲梅公子柳霖。提醒您一下,当日柳霖公子虽未在台上献舞,但也在陛下身旁!”小太监在林墨身旁低声道。
林墨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自己这不是普通的面圣,恐怕在外人眼中,自己早已成为了皇帝陛下男宠团中的一员。
虽然之前有过各种设想,但林墨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皇帝陛下不喜欢自己,今日过后他还能被放出宫外,哪怕无缘仕途,继承父亲家业,做一自由富商也是好的。
甘泉宫主殿内,柳霖位居下首右侧第一位坐席,下方坐着或英气,或可爱的十几名年轻男子。林墨对众人微微拱手行礼后,便自顾自坐在了最后的座椅上。
经过和柳霖的一番照面,林墨并不打算和其他人过多交流。
“呦!原来这就是我们不及万一的墨瑾公子呀!柳霖哥哥,我看他也不及你容貌俊美呀!”柳霖对面一位眉眼如画的蓝衣公子笑道。
林墨看了众人一眼,依旧沉默不语,对蓝衣公子的嘲讽不予置评。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无视我!我…”蓝衣公子站起跳脚发怒,却被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
“陛下有旨,传林墨公子觐见!”一位身穿紫色蟒袍的大太监尖声打断了众人的吵闹声。
蓝衣公子也忿忿不平地坐回自己座位上。
大太监全禄行至林墨跟前,躬身道:“林公子,莫让陛下久等,这边请吧。”
林墨起身还礼,“劳烦公公带路。”
出了甘泉宫大门,又行了三百米,一座主体为黑红两色高大宫殿矗立在林墨眼前。黑色的墙体显得这座宫殿越发神秘莫测。
进入宫殿不久,只听主殿处传来一声怒喝,随后便是茶盏摔碎的声音。
“监管不力等同犯罪!拖下去,杖五十!”一道浑厚的男音怒喝道。
在林墨经过偏殿时,一位瘫软的大臣被侍卫拽着手臂拖出了大殿。
那衣衫不整的大臣面无血色,嘴里喃喃道:“陛下饶命,臣真的不知情啊!臣真的是冤枉的,陛下…”
全禄将林墨轻轻推进偏殿,“林公子在此稍候,我去禀告陛下。”
林墨心中打鼓,赶忙拽住大太监的衣袖,“公公,可否等上一等,此时陛下盛怒,我怕…”
“哎呦,林公子唉,可等不得,老奴有几个脑袋敢让陛下等啊!”那太监说罢便挣开林墨的双手,径直向主殿行去。
林墨在廊柱下反复深呼吸,他告诉自己,只当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卑不亢就好。
来回走动几步后,林墨内心妥协,去他的不卑不亢,只要能活命,卑躬屈膝他也不是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全禄返回,对林墨叮嘱道:“待会见了陛下,一定不能忤逆犯上,记得一切顺着陛下!”
林墨点点头,内心却越发紧张起来。
走到主殿一侧的珠帘前,大太监止步,示意林墨独自上前。
林墨深吸一口气,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身着玄色龙袍的大盛皇帝正在桌案前阅览着什么,林墨不敢多瞧,跪下行礼道:“草民林墨,拜见陛下!”
额头重重砸在自己交错的双手上,林墨等了半天不见皇帝陛下叫起。
林墨内心不断打鼓,猜测皇帝陛下怕是要怪罪自己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这一次下马威怕不是要让自己跪上一两个时辰才罢休。
就在林墨内心疯狂天人交战时,皇帝陛下终于发话了。
“到孤身边来!”
林墨一阵茫然,到他身边去?可是皇帝没叫起该怎么过去,自己站起来的话会不会被打?
思索片刻,林墨直起身,低着头,向前膝行过去。
靠近桌案半米距离时,林墨停了下来。
“再近些。”
林墨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又前进半米,此刻皇帝陛下若是想揍人,都不用借助外物,只需一伸手就能将林墨抡趴下。
“抬起头来。”皇帝又命令道。
林墨缓缓抬头,眼神却依旧向下,不敢正眼目视皇帝。
“听说你自称‘墨瑾公子’”皇帝沉沉问道。
林墨心中一惊,忙解释道:“回陛下,这只是草民的狐朋狗友乱叫的,当不得真,冒犯了皇城,还请陛下责罚!”
“你是说这称呼并非你自取?”
“回陛下,确实并非草民本意,而且草民也多次否认过。”林墨急切否认道。
“看着孤,再说一遍!”皇帝平静道。
林墨抬眼直视皇帝,入目的是一位嘴角下颌都布满胡须的青年男子,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英挺的鼻子显得颇具攻击力,一双虎目更摄人心魄,令人不由胆寒。
“我确实不曾自称‘墨瑾公子’”林墨喃喃道。
盛昱起身来到林墨跟前,捏住对方下巴,关将军说自己后宫不如眼前人万分之一,原本自己是不信的,当他抬起头那一刻自己也是不信的,可他正视自己时,看见那双沁满水雾的惑人桃花眼,盛昱信了。
盛景帝怔怔看着眼前有些胆怯的少年,他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任何一双眼睛有眼前人这么通透惑人。
盛昱有些明白眼前之人为什么会被称为“墨瑾公子”了。干净黝黑的瞳孔配上俊秀白净的面容,真真好似两颗上等的极品墨玉水洗后被人含在眼中。
明明一副白净幼态的面容,却偏偏长了一双含羞勾人的桃花眼,两种矛盾的气质让少年身上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神秘感。
皇帝加重了自己捏住对方下巴的力道,将对方的脸颊抬高几分。
皇帝的手劲很大,林墨感觉自己的下巴像是要被捏碎一般,对方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更是冰得林墨心底发冷。
“墨瑾可是我大盛国都,你虽无意,但也犯了大忌,你可知罪?”皇帝陛下贴近少年柔软的耳边低沉道。
“陛下,草民知罪,请陛下降罪!”林墨想磕头请罪,无奈下巴被皇帝捏住,使他动弹不得。
“既如此,那就罚你薄酒三杯,为孤助兴好了!”皇帝冷笑道。
盛昱左手取过桌案上的酒杯,右手改捏为托,掌心将少年的下巴轻轻抬起。
他并没有将酒杯递给跪着的少年,而是将酒杯抵在少年唇上,看着少年闭上眼睛微微张开粉唇,盛昱毫不留情地将杯中烈酒缓缓倒入少年嘴中。
一杯烈酒下肚,少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望向皇帝的眼睛也盈满泪水。
“草民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一时失仪,还请陛下勿怪。”
林墨说完,再次磕头拜倒,心中万分希望皇帝能忘记剩下的两杯酒。
半晌没有听见皇帝的声音,林墨心中打鼓。
“哗哗!”头顶传来的倒酒声音浇灭了林墨心中的期望,林墨抬起头来,打算眼一闭心一横,早喝完早了事。
“陛下,让草民自己来吧。”看着皇帝端酒过来,林墨赶忙伸手去接。
皇帝陛下抬手避开林墨的伸来的手臂,一把捏住对方下巴,将酒杯抵在他微微红润的嘴唇上。
林墨只能张嘴继续接受被动灌酒,辛辣的酒水划过食道,林墨被刺激得忍不住轻咳一声,酒杯歪了一瞬,一道水渍顺着林墨的嘴角滑落,经过脖颈,最后浸湿了林墨领口的衣襟。
“哗哗!”倒酒声再次响起,三杯酒下肚,林墨整个人渐渐晕乎起来。
“陛、陛下,草民喝完了,可、可以不用被砍脑袋了吗?”迷糊间,林墨把自己的担忧脱口而出。
盛昱轻抚少年面若桃花的脸颊,盯着氤氲的双眼,轻声道:“那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盛昱将晕乎的少年打横抱起,朝着里间行去。
林墨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被前世养的金毛犬扑倒在地。许久未见,狗狗特别兴奋,对着自己的脖颈不断舔舐,那力道渐渐大了起来,林墨竟觉得有些疼痛。
林墨逐渐清醒了几分,恍惚间感到有人在脱自己地衣物,他仅剩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
盛昱看着死死护住衣领的迷糊少年,忽然被气笑了。
他凑近少年耳边冷冷道:“你敢忤逆孤!”
冰冷的声音让林墨瞬间清醒大半,是啊,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若是不顺从,恐怕明天被抬出去的就该是自己的尸体了!
想起小太监告诫自己不要忤逆犯上,林墨缓缓松开捏住衣领的手指。
“陛下恕罪,是草民意识不清,扰了陛下的雅兴。”
少年半梦半醒间沙哑旖旎的声音瞬间取悦了皇帝陛下,盛昱大手一挥,少年庇体衣物瞬间四分五裂。
发现里衣内没有自己预想中的衣物,皇帝大怒,俯身朝少年白净的脖颈狠狠咬去,林墨痛得闷哼一声,手指不由得抓紧身下的被子。
林墨是个直男,上辈子到这辈子只对温柔漂亮女孩子感兴趣,仅有的一段恋情也只进展到拉拉小手的程度。
这一晚所经历的一切瞬间撕碎了林墨之前所有的认知。
一片混乱中,他只记得痛,很痛,整个人被撕裂了一般的痛。
凌晨,天空朦胧泛白之际,大太监全禄公公在龙榻外轻声叫起。
皇帝难得的没有发火,全禄偷瞄一眼皇帝一脸红光的满足神态,心中大定,看来昨天送来的公子陛下很满意。
皇帝难得的吩咐了一句,“安排墨瑾公子住长定宫后殿去!”
此话一出,全禄瞬间呆愣住了,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全禄行礼领命。
这长定宫可是皇帝陛下日常起居的住所,哪怕是以往最受宠的傲梅公子也仅仅是传召侍寝时才被允许留宿。平日里诸位公子们都被统一安排进仙游宫居住的,哪怕是傲梅公子也仅仅是享有仙游宫的一处傲梅阁而已。
后殿永清殿虽然比不上正殿永泰殿华贵,但那居住环境可不是一般公子能比的。
这位刚刚被传召一晚的“墨瑾公子”,不仅让陛下亲口承认了对他的封号,而且还被特意叮嘱安排进长定宫后殿,这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啊!
全禄咽了咽口水,好在自己昨天没做什么得罪这位小公子的事。
穿戴整齐后,盛景帝走出屏风,几位等候多时的小宫女立即上前伺候洗漱。
大太监全福开始向皇帝汇报一些早朝准备工作。
皇帝只是两耳听着,并不回话,全福松了口气,不回话就是好事,若是皇帝开口了,那必定是哪里不满意了。
不同于大太监全福专门负责陛下的外政安排,同为大太监之位的全禄则更专职于负责皇帝的后宫内务。
大盛皇帝没立皇后,诸事安排都交由心腹太监全福全禄打理。虽然二人在皇帝面前和和睦睦从未有过争执,但二人背地里却一直侔着一股劲在暗暗较量。
全禄来到龙榻旁,想卖个人情,叫醒这位未来的金贵小主,让他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谁知推了半晌,对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全禄觉得纳闷,探过身子仔细观察,这一看不要紧,他一个太监都差点羞红了脸。
龙榻上的少年香肩半露,一头黑发旖旎地铺满脊背,肉眼可见的肌肤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斑驳痕迹。
不过那红彤彤的小脸蛋却着实红的有些不正常,全禄伸手一探,被少年身上惊人的温度吓了一跳。知道事情紧急,全禄立刻跑到外间,堪堪赶在皇帝出门上朝前出声禀报。
“陛下容禀,那新来的林公子发了高烧,可要请太医看诊?”全禄跪在皇帝身侧急促说道。
“大胆!陛下上朝此等大事你也敢扰乱!我看你这大太监是不是当腻了!”全福轻声怒斥道。
“陛下,那小公子身体滚烫得厉害,情形危急,还请陛下定夺。”全禄身体有些颤抖,是生是死就赌这一回了!
“你还敢…”
“罢了,先不要挪动他,让太医好生瞧瞧,莫让他烧成了傻子!”盛昱说罢大手一挥,转身离去。
全福怒瞪了全禄一眼,也跟着无奈离去。
全禄心中大定,皇帝没有发怒,这说明他对里面那位公子果真不一般!
太医院内,全禄掏出自己的腰牌,“苏太医,有您当值真是太好了,快快快,收拾东西和咱家走一遭吧!”
这位苏太医家学渊源,三十而立便已升至四品太医。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看见苏太医当值,全禄不禁心中大安,赶忙催促对方动作快点。
“全禄公公,陛下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叫上院正大人一同前往。”苏南一疑惑道。
能让全禄公公前来叫人的,除了陛下身体有恙,苏南一想不到其他状况。
“哎呀,陛下无碍,是陛下新收的墨瑾公子有恙。你可别轻待这墨瑾公子,陛下对他可不一般呢!”全禄仔细地叮嘱道。
若不是这林公子的封号圣旨没下,腰牌也没做,他也不至于自己过来跑一趟了。
二人小步快走,一路来到长定宫正殿。
看到医治地址的那一刻,苏南一心中更加震惊,怪不得全禄公公不敢怠慢,这宿居长定宫的待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掀开龙榻的罗帐,床上的少年已整齐地穿好了里衣,脸上的汗渍也被擦拭干净,只是那红彤彤的脸颊预示着少年仍被高烧折磨着。
苏南一掀开锦被的一侧,轻轻拉出少年手腕,柔嫩的触感让苏南一心中微微激荡。
苏南一告诫自己不可逾越,他将手帕轻轻放在少年手腕处,两指轻按开始仔细诊脉。
一分钟后,苏南一心中已经有了大致说辞。看着少年眉头紧皱的俊秀面容,脖颈处隐隐露出衣领遮掩不住的痕迹。苏南一内心不由得有些怜惜。
“全禄公公,林公子脉象轻浮而无力,高热不退,此乃邪气入侵的风寒所致。”他很明白少年的病症就是皇帝陛下所致,但话要是真这么说,他这个五品太医也就不用当了。
“这个咱家不懂,还请苏太医赶紧开药方,咱家也好吩咐人去抓药给小公子服下!”全禄有些着急,这要是皇帝下朝林公子还不见好转,他又怎么邀功呢?
“公公莫急,这药方好开,只是这小公子身上还有外伤,恐怕需要先行处理,你看…”苏南一有些为难道。
全禄叫来旁边的小公公,问道:“早上是谁为林公子换衣擦拭的?”
小公公赶忙跪下:“回总管,是、是小人换的。我看公子的里衣全湿了,不换会病得更重,公公莫怪!小的下次不敢了!”
全禄心中叹息,暗道小太监倒霉,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也只能自保了。
“起来吧,既然你已经服侍过林公子了,今后你便跟在林公子身边,待会苏太医开过药后,由你负责给公子上药,知道了吗?”全禄吩咐道。
太监小安子不敢反抗,只能磕头答应下来。
这边苏南一已经开好药方,全禄打发一小太监前去抓药。
众人打水的打水,煎药的煎药,一时间长定宫正殿第一次在皇帝上朝后还这么热闹。
林墨是被人胸前一阵冰凉的触感冻醒的,朦胧中,他看到一个青衣小太监正蘸着什么往他胸前摸去。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发现自己喉咙干哑疼痛的厉害。
林墨勉强抬起右手,阻挡了小太监的擦药行为。
小太监看见林墨醒来,兴奋喊道:“林公子,您醒了!这真是太好了。”边说小太监边飞快向外跑去。
看见小太监离开,林墨艰难地将自己衬衣裹好,昨晚发生那种事后,他越发抵触男人的触碰,哪怕对方是个太监。
不一会,昨晚见过的紫袍大太监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来来来,快将这碗药喝下,喝了病才能好得快。”全禄公公满脸笑容地将汤药递给林墨。
“多谢公公!”林墨声音沙哑,道过谢后便要伸手去接,却因双手无力险些弄洒了汤药。全禄公公见状,便将汤药递给旁边小太监。
“小宁子,你来喂公子喝药,喝完药记得继续给公子抹药膏。”全禄公公说罢便退出的房间。
盛昱刚到寝宫门口就听见全禄一阵聒噪的劝说。
“小祖宗,你不擦药怎么能行呢?不擦药伤口好不了,受罪的不还是您自个吗?”
“陛下驾到!”
领路太监撩开珠帘,盛昱大步跨入内室。
“怎么?是谁不听话?”皇帝陛下清冷的声音传来。
内室里全禄和小宁子急忙跪下行礼,林墨刚想起身行礼,奈何身体无力,又重重摔在榻上。
盛昱将少年按在床上,裹好被子。
“怎么不愿擦药?”盛昱摩擦着少年因为发热而滚烫的脸颊,心想这少年怕是一个惯会耍手段博关注的主,不过自己现在很喜欢这副面孔,不介意陪对方耍耍。
林墨捏紧被角,鼻头发酸,他已经够没尊严了,怎么能再被别人看到那个地方。
“陛下,不用了,等退烧了草民自己会擦药的。”少年声音沙哑而又绵软,缩在被子的手紧捏着被角,让人看了觉得既可怜又可爱。
“不是因为伤口才发烧好不了吗?怎么本末倒置,放任伤口不管。”皇帝耐心哄道。
“全禄,把药膏拿来!”皇帝转头喊道。
全禄公公忙爬起,将托盘上的药膏奉上。
“你们都下去吧!”皇帝大手一挥,打发了二人。
“好了,现在没别人了,还不松手?”盛昱好笑地看着少年。
“陛下这是何意?”林墨满脸不解地看着皇帝。
“你既不愿让别人碰你,那孤亲自给你上药,如此可行?”盛昱好笑地看着少年。
“陛、陛下,不可,草民怎敢劳烦陛下!”
林墨心中哭死,他是不愿被别人碰,可让暴君给他上药,他还不如选刚刚那个小太监呢!要是哪天他惹了暴君不顺眼,暴君再想起今天这一遭,他只怕会死得更快!
“陛下,我自己擦药就好!”林墨猛地起身想从暴君手里抢过药膏。
谁料一阵头晕目眩,竟直接栽进了暴君怀里!
盛昱搂住投怀送抱的小野猫,好心情地揉捏对方柔软的腰肢。
“还说不用人帮,你身上怕是只留了说话的力气吧?”
林墨眼前一片漆黑,脑袋发晕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盛昱将人背趴着放在床上,三下五除二解开对方的腰带,褪去了轻薄的衣衫。
看少年一脸红晕,满头大汗,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害羞。
食指挖了厚厚一坨药膏,盛昱趴在少年耳边低声说道:“有点痛,要忍住。”
动作不轻地将药膏送进伤处,身下的少年发出一阵闷哼,疼得浑身哆嗦。
“不要发出这种声音,孤只是在给你上药而已。”
盛昱心中暗叹这少年的手段高超,只是半天得不到少年的回应,低头一看,人竟然昏了过去。
草草给少年穿好衣物后,盛昱匆匆离开了寝宫。
全禄公公看着皇帝陛下不喜不怒的表情,心里摸不着边。
中午时分,全禄终于拿到了林墨的册封圣旨,圣旨大意是册封林墨为“墨瑾公子”,赐居长定宫永清殿。随着封号赐下的还有一些金银布匹、玉石摆件等。
虽然距离不远,但因为林墨的伤势,皇帝还算贴心地派软轿送了林墨一程。
林墨脑袋晕晕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暂时的居所,发现这里虽不及暴君寝宫里华贵大气,但也不失精美雅致。
躺在床上,裹紧床单,林墨沉沉睡去。
长定宫永泰殿内,盛昱看着桌案上成堆的请安折子和报喜奏章,脑袋上青筋暴起。
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整天就知道上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遇到大事个个躲得比谁都快。
让侍墨太监将划了朱批的奏章分发下去后,盛昱起身欲走。
看着剩余的一大堆奏折,全福抖着嗓子问道:“陛下,那这些折子…”
“拿去烧火!”盛昱冷着脸挥手道。
晚上戌时,醒来的林墨刚刚用过晚餐。
侍奉的小太监犹豫道:“公子,时辰到了,咱们该去甘泉宫了。”
林墨蹙眉,自己刚刚退烧,伤还没好,竟然还不能幸免!不过自己人微言轻,也只能认命。
“你叫什么名字?”林墨对小太监问道。
“奴才小安子,是专门负责公子起居的,公子若是不喜欢,可以给奴才换个名。”小安子双膝跪地恭敬地回道。
“不必了,小安子挺好听的。”在这个朝代生活了多年,林墨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等级尊卑制度,他可不会傻到在这吃人的皇宫宣扬什么人人平等的蠢话。
好在甘泉宫和长定宫离得近,所以尽管林墨身体有伤,慢悠悠走过去,林墨倒也忍了下来。
来到甘泉宫,除了主位,下首靠前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据了。林墨无所谓地挑选了最下方了一处座位坐下。
“呦,这不是咱们刚刚获封的墨瑾公子吗?怎么做到那去了?”一袭红衣的傲梅公子柳霖嘲讽道。
“对呀,人家可是被赐居了长定宫呢,我看呀,这主位也不用给陛下留着了,让这位墨瑾公子代坐也未尝不可!”身着白衣的素菊公子王亦轩跟着说笑。
林墨眉头紧皱,他身体不适本不想搭理这群人,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
“这位公子的话我不太懂,这留给陛下的主位也是能随意去坐的吗,不过公子既然说了,想必肯定是经过陛下首肯的,不然我下次见到陛下替您问问,您看如何?”林墨皮笑肉不笑地回怼了一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好有脸叫自己‘墨瑾公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王亦轩气急败坏地转换话题骂道。
“够了!闹到陛下面前,谁也讨不着好!”一名青衣的儒雅男子喝道。
王亦轩偷瞄了对方一眼,对林墨瘪嘴道:“看在凌竹公子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不多会,全禄公公进来传话,“奉陛下口谕,宣墨瑾公子觐见!”
林墨眉头紧皱,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暴君这么没有人性,明知道他受伤了还选他侍奉!
“墨瑾公子,您请吧!”全禄公公恭敬道,脸上皱纹都笑成一朵花了。
赶往长定宫的路上,全禄殷勤道:“公子不知,这陛下本是想召傲梅公子侍奉,老奴想着若是公子今日不被传召,恐怕会传出不利谣言,让公子平白多受委屈,于是便自作主张替公子提点了几句。本是老奴多事,公子勿怪就好。”
全禄拐着弯地将自己帮扶林墨的事情透露给对方,本想在墨瑾公子这里讨个好印象,方便日后合作,怎料这墨瑾公子听后竟一言不发,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
“呵呵,公公哪里的话,公公本是好意,林墨怎会怪您!公公大恩,林墨记住了,我会记住一辈子的!”林墨咬牙切齿道。
全禄达到目的喜滋滋地领着林墨进入了殿内。
林墨看着低气压的盛景帝,心中不免有些发怵,看来养了一天的伤病算是要白费了。
“愣着做甚?过来给孤磨墨!”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林墨的思绪。
林墨小心行到皇帝身边跪下行了大礼。
“草民林墨拜见陛下!”
“草民?你应该自称微臣才对!”皇帝放下笔墨望向地上的少年。
“草民不敢,草民并未入朝为官,不敢…”林墨拿不清楚盛景帝的心思,只能不断贬低自己。
小安子说过还有其他公子自称为奴呢,他虽然不想那样自轻自贱,但也不敢自视甚高,他只想在这个吃人的皇宫中顺利活着而已。
“如何不敢,宠臣不也是臣吗?”皇帝凌厉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一只大手将林墨的脸庞抬起,墨玉扳指熟悉的冰凉触感让林墨心底突突直跳。
“坐到孤腿上来!”
“草民…臣、臣不敢!”林墨惊恐拒绝。
“不许忤逆孤!”皇帝一把将林墨从地上拽起,林墨脚下一滑,瞬间跌到了皇帝腿上。
“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皇帝轻笑道。
“我、臣没有!”林墨羞愤地反驳。
林墨想起身,但皇帝的手却牢牢按在了他的背上。
和皇帝陛下的近距离接触让他身体紧绷,丝毫不敢动弹。
盛昱将身上少年的身体拉起,紧紧抱住,脸颊触碰到对方脖颈的那一刻,内心的烦躁终于缓解了片刻。
少年身上没有其他男宠那种呛人的脂粉味,反而自带一股清爽的草木气味,盛昱不由得将鼻尖凑近,细细轻嗅。
皇帝脸上的胡须扎得林墨皮肤生疼,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林墨感觉自己就像老虎爪下的猎物,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咬破喉管。
正这样想着,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啊!”林墨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暴君怕不是有什么怪癖,难道今天他真的要被喝血吃肉了吗?
林墨惊恐地挣扎起来,双臂却被暴君制住,动弹不得。
好在暴君最后还是放开了林墨的脖子,林墨赶忙缩到一旁。
皇帝伸手一指道:“磨墨,磨不好,孤还罚你!”
林墨心中骂娘,合着刚刚那一遭是皇帝陛下的惩罚?
心里疯狂输出的同时,身体倒是老实地凑过去磨墨了。
皇帝的桌案不能乱瞟,但暴君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抬起笔墨却迟迟未曾下笔。
“孤问你,你平时如何哄的长辈开心。”皇帝忽然出声。
林墨愣了一瞬,思考后回道:“臣父对臣期望甚高,臣只需表现得用功读书,父亲便会开心。母亲口腹之欲甚重,臣只需外出时给母亲带回一些美味点心,母亲也会很开心。”
盛昱听了后愣住良久,随后眼神阴鸷地冷了下来,母后若也如此知足便好了。
没有得到皇帝的回应,林墨倒也慢慢习惯了,看起来皇帝陛下比较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皇帝立刻写下一封家书,交代手下紧急发出。
夜色已晚,皇帝陛下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看着犹豫不前的少年,盛昱悠悠道:“还不跟上。”
服侍暴君宽衣解带后,林墨心中越发害怕,昨晚疼痛的记忆也接连涌来。
躺在龙榻上被暴君搂在怀里时,林墨身体仍不能放松,半天也没有入睡。
“这么不想睡,难得孤体谅你一回。”暴君悠悠道。
“想睡!我想睡!我一会就睡着了!”说着林墨双眼紧闭,内心开始数数。
头顶传来暴君有节奏的呼吸声,渐渐的林墨放松了警惕,陷入了沉睡。
等少年入睡后,盛昱又睁开了双眼,轻轻抚摸少年白皙柔嫩的脖颈,仿佛一手便能掐断。
判断出少年无害之后,盛昱渐渐收回了手指。
第二天清晨,林墨是被小安子惊喜的声音中吵醒的。
“公子!快醒醒!全禄公公带来陛下口谕,说是免了您每日前往甘泉宫的辛劳,还赐下不少金银财物呢!”
“是吗?”对于皇帝的恩典,林墨心中并不感激,是他把自己带到这个没有自由充满杀机的深宫,现在只是免了一些规矩而已还需要自己感激涕零吗?
回到永清殿,早点已经被摆在桌子上了。看着丰盛的六菜一汤,林墨感慨,皇宫的伙食确实好上不少,就是不知道自己失宠后还有没有这样的伙食。
早饭后,林墨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自己现在的住所。
后殿一共五间房,除了寝室、库房、正厅、盥洗室外还有一间小书房。
林墨打量小书房的布局,除了一面摆着零星书册摆件的拱形书架,还有一张摆满了文房四宝的书案,书案一侧是一张单人小榻。
没想到最讨厌读书的自己现在也仅能凭借读书来打发时间了,林墨自嘲道。
上下搜寻一遍后,也就一本《农政齐书》林墨还有兴趣读读。
取下《农政齐书》,林墨一边漫不经心地浏览,一边则慢慢思索以后的打算。
盛景帝一直被传是个暴君,死在他手上的文臣武将也不在少数,根据这两日的观察,他绝对是个掌控欲超强的人。
对抗这种人不能硬来,只能慢慢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然后再逐渐降低别人对自己的关注。
至于出宫,林墨心中也只能把那种想法当成一个奢望了。
林墨心绪不安地望着窗外,墙角未化的积雪为这昏暗的建筑增添了一抹白净的色彩。
林墨取纸研墨,画笔在纸上飞跃,发泄着他内心的不甘与苦闷。
不多时,一幅红梅落雪图便跃然纸上。雪花纷飞间,一支傲然的红梅肆意地绽放着,透着一股倔强和无穷的生命力。
“公子,天气冷,奴才给您灌了个汤婆子,您暖暖手,别冻着了。”小安子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墨。
林墨接过棉布包裹的铜壶,微笑地对小安子道了声谢。
等小安子走后,林墨随手又将汤婆子放在一旁。
虽然猛然生病会引起疑虑,但营造羸弱身体的印象,或许能慢慢引起皇帝的厌烦。
到了下午,林墨果然感到有些轻微的咳嗽。小安子担忧地要请太医,林墨委婉地拒绝了。
戌时,全禄果然又带来了皇帝的传召。第三次进入长定宫正殿,林墨心境已经平静很多了。
熟练地下跪行礼,磕头问安后,林墨就猛地被皇帝拉进了怀里。
“怎的身上这么冷?”盛昱轻轻握住少年冰凉的手指,冷声问道。
“陛下勿怪,是臣来得急,路上忘带了汤婆子。”林墨小心辩解。
“是吗?”皇帝目光幽深。
“来人,把伺候墨瑾公子的奴才拖出去,杖责五十!”盛昱冷声喝道。
“陛下息怒,不关小安子的事,是臣将汤婆子随手忘带的!与他人无关!”林墨心中大惊,他还是低估了皇帝的手段。
盛昱看着少年跪在自己腿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惊恐。盛昱好心情地抚上少年白净的脸庞,感受着少年身上的轻微颤抖。
“是吗?可惜孤金口已开,这五十仗他不受也得受!”皇帝伸手拉起林墨。
“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全凭天意了。”皇帝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
林墨听着“全凭天意”几个字,脑子一抽转身抱住皇帝的劲腰。
“陛下,小安子虽有错,但罪不至死,求您给他留条活路吧。”林墨抬头望向皇帝,语气轻软道。
“你可知为他求情你要付出什么?”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
“臣不知,臣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平白害死一条人命。”林墨眼神坚定道。
皇帝冷笑一声,“孤成全你!那就由你来代他受过吧。”
下一刻林墨便被皇帝打横抱起,走入了内室。
这一晚皇帝完全放弃了克制,林墨身上的里衣也被撕成几片。尽管林墨拼命让自己放松不去反抗,但疼痛带来本能反应却让他忍不住伸手抵住皇帝的胸膛。
盛昱轻轻抚摸少年咬破的嘴唇,随后拇指撬开对方的唇舌,不让他继续虐待自己。
看着少年泪眼婆娑的可怜样,皇帝语气冰冷,“不许为了别的男人向孤求情!再有下次,孤绝不轻饶!”
全禄公公在殿外担忧地踱步,这小公子样貌是好,只是不懂得讨帝王欢心啊,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多费心才行。
永清殿内,苏南一给少年把过脉后,一脸愁容地写下药方。
“苏太医,这墨瑾公子的病可有大碍?”全禄小心问道。
“虽无大碍,但若是不能静养,继续反复高烧,恐怕会留下病根,亏损了身子。”
苏南一望着榻上脸色通红、眉尖轻蹙的清俊少年,心中不免生出怜惜。
看得出少年是个性子要强的人,尽管嘴上不说,恐怕内心也总憋着一股郁气。他无法为少年做的太多,只能尽量给少年多争取一些清静时光。
全禄听了苏南一的话,心中不免失望,他还想着趁热打铁,抓紧巩固少年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呢!
看着床榻上的病弱少年,全禄真心祈祷对方能够快点好起来。
这些年他和全福两位总管大太监,虽然分管职责不同,但总有工作冲突的时候。两人谁也不服谁的劲头,皇帝也心知肚明。有一次他偶然偷听到皇帝似乎有设立首领太监的意思。
若是这墨瑾公子能保持盛宠,到时为自己美言几句,这首领太监之职务还不是信手拈来。就算这墨瑾公子不为自己说话,只要这墨瑾公子能将皇帝哄好,这不也得算自己一份功劳吗?
怕就怕在这墨瑾公子自己不争气,皇帝陛下难得对一位公子这么宠幸,他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
长定宫正殿,盛昱看着手中太后不日回宫的便函,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尽管他已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但仍有一人让他万分抗拒,那人便是自己的亲生母后。
尽管他已经用尽方法远离对方,但阔别多年且临近年关岁除之日,他再也没有理由阻挠太后的回宫。
将便函捏碎丢到一边,盛昱内心的暴戾再也无法克制。
“哐当!”一声,桌案被重重掀翻,笔墨奏折散落一地。
“叫林墨来!”皇帝冷声喝道。
“回陛下,墨瑾公子高烧不退,这会儿还没醒来!”全禄公公趴伏在地,浑身颤抖道。
听到林墨还在昏迷,皇帝眉头微皱。
“罢了,把柳霖叫来!”盛昱压抑着怒气沉声道。
柳霖从未在戌时之前被皇帝传召过,况且还是在那个“墨瑾公子”承宠几日后被突然传召。
柳霖心中暗喜,恐怕是那墨瑾公子惹毛了皇帝陛下,陛下这才想起他的好了。
压下心中的窃喜,柳霖急步快走,差点忘记维持他平日摆出的病美人姿态。
进了长定宫,柳霖敏锐地发现了空气中紧张沉闷的气氛。旁边端茶的小公公脚步都比平时快上几分,似乎慢上一步就会被恶犬追上一般。
柳霖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掀开珠帘,缓步跪倒行礼。
“柳霖拜见陛下,不知陛下传召,所为何事?”柳霖乖乖地行了一个全礼,若在平日,他也是敢壮着胆子和陛下撒撒娇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不想在皇帝生气的关头去触霉头。
“过来。”皇帝平静又低沉的声音传来。
柳霖小心翼翼地起身,缓步来到皇帝身边软榻坐下。
盛昱搂着柳霖的肩膀,将头凑近对方脖颈间,一股浓烈的脂粉味猛地蹿入盛昱鼻腔。
盛昱猛然将柳霖推倒在地上,目光骇然地盯着对方。
“陛下恕罪,奴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陛下指正。”柳霖被吓得一个劲磕头求饶。
“滚出去!”盛昱眉头轻皱,眸色阴冷。他不明白一个好好的男子为何要学女子擦脂涂粉,以前顶多有些不适,但闻惯了林墨身上清新淡雅的味道后就特别不能忍受了!
柳霖自知捡回一条性命,顾不上仪态,忙不迭从皇帝寝宫里逃离了。
经过一番折腾,盛昱心中暴戾不仅没有被压制,还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皇帝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没有迁怒屋内众人,大手一挥向后殿行去。
永清殿与正殿长泰殿相差不远,没花多长时间,盛昱便来到了后殿门口。
一进入室内,盛昱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屋内地温度竟比屋外暖不了多少。
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盛昱怒道:“你们就是这样办差的?是谁把窗户打开的!”
小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打颤道:“陛、陛下容禀,是太医说,公子需要新鲜空气,不能太闷着,奴才才把窗户半开的!奴才绝不敢怠慢公子!”
“为何不多生几个火炉!”盛昱皱眉问道。
“陛下,公子们的份例每日只有五斤银炭,供不起那么多火盆的。”小安子正犹豫着,全禄公公已经帮他解了围。
“去把孤那里的火炉搬来!”盛昱说完便一脚踏入了室内。
床榻上的少年双眼紧闭,额头上放着一块降温用的湿毛巾。
盛昱在少年床边坐下,伸手向少年通红的脸颊探去,炽热的体温令皇帝心中一惊。
或许是盛昱冰凉的手背让少年感到舒适,少年不自觉将脸颊往皇帝手边蹭去。
感受着少年的依赖,皇帝心中的烦躁骤然减轻几分。
皇帝俯下身连同被子抱紧少年,脸颊更是往少年脖颈处贴去,让自己能够接触到少年更多的肌肤。
闻着少年身上淡雅清香和药香混合的味道,盛昱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水…水…”少年嘴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沙哑声音,因为声音太过微弱,除了盛景帝没有其他人听到。
盛昱想叫奴才过来侍奉,却又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渴求肌肤触碰的软弱模样。盛昱皱了皱眉,起身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将少年扶起靠在自己怀中,盛昱将水杯送到少年嘴边。
水杯倾斜几次,少年却总也不配合张嘴。洒出的水浸湿了少年的衣领。
盛昱微怒,“识相点给我快喝,孤都亲自服侍你了,别不识好歹!”
或许是皇帝的威胁起了作用,少年竟真的张开嘴小口喝了起来。
少年嘴唇慢慢开合,隐约可见里面殷红的舌尖。
盛昱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这少年昏迷都不忘勾引自己。
盛昱一向是不屑于和别人亲吻的,曾经有个小侍趁他不备偷亲过来,那种湿滑的触感让盛昱恶心地大半个月没有和别人接触,那也是他唯一杀掉的一个男宠。
要不是实在忍受不住触碰肌肤的渴望,他恐怕也不会再传召后宫。其实盛景帝不是真的喜爱男子,只是对于女子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无论是多么柔弱美丽的女子,每当想到她们可能如母后一般蛇蝎恐怖,盛景帝便生不起半分喜爱!
给少年喂过水后,盛昱抱着少年在榻上小憩起来。
透过屏风望着榻上安眠的二人,全禄示意小太监将火炉轻轻放好,随后将众人赶出房间,自己一人守在了屏风外。
随着室内温度的升高,房间内的气氛也变得越发静谧,听着木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全禄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大半个时辰后,全禄轻轻提醒皇帝午膳时间要到了。
盛昱眉头微皱,他第一次午休睡得这么香,甚至有些不想起床。
看着怀里少年香甜的睡颜,盛昱难得体贴地将人轻轻放回被窝。
盛昱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发现稍稍降了些温度,他心中颇为得意。看来自己比什么汤药湿毛巾还管用,让他再抱着睡几次,估计少年就能完全好起来了!
出门前,盛昱突然嘱咐了一句“别忘了给你家公子喂水。”
全禄心中乐得花都快冒出来了,上午还大发雷霆的陛下,在墨瑾公子这待了一个中午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有了这个秘诀,还愁全福那个家伙不求着自己?
午膳后,看着全福服侍皇帝批复奏折,全禄公公给他留下一个挑衅的笑容便离开了。
林墨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小安子为他准备了一顿清淡的饮食。
林墨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虽然腹中饥饿,但发烧带来的晕眩和恶心让他没有多少食欲。
“公子,您还是再吃点吧,不然陛下知道了又该责罚我们了。”小安子哀求道。
“陛下为何会责罚你?”林墨有些疑惑。
小安子开始将上午皇帝来过后发生的种种细细讲给林墨听,“陛下临走前还特定叮嘱奴才照顾好您呢!”
林墨听后万分不解,他不明白皇帝这是闹得哪一出。都说暴君如伴虎,但这盛景帝也太喜怒无常了,他到现在都记得盛景帝昨晚的粗暴。
林墨头疼地叹息一声,他实在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在小安子哀求的目光中,林墨又艰难地喝下了半碗粥。
正当林墨打算回床休息时,全禄公公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墨瑾公子,墨瑾公子福泰安康!”紫衣大太监恭敬地给林墨行了大礼。
林墨并不买账,语气平静道:“公公有礼,不知公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公子身体有恙,老奴也是甚为忧心,这不我刚收到一颗上好的百年老山参,特地送给公子补补身子。”
全禄转身示意,旁边的小太监捧来一个方形礼盒。全禄将礼盒掀开,露出里面个头不小的一颗人参。
“这可是足足五百年份的老山参,据说哪怕是垂死之人,也能给吊住一口气!”全禄公公夸张地描绘这份礼物的珍贵。
听了全禄公公的话,林墨有些心动,毕竟现在他过得可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救命的东西能有一件也是好的。
“公公这份礼实在太过贵重,我受之有愧。公公若是有什么林墨能帮到的地方,还请但说无妨。”
林墨明白无功不受禄,他也不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话,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全禄公公被林墨的直接惊了一瞬,随后喜笑颜开道:“公子真是个爽快人,那咱家可就明说了。”
全禄公公将首领太监一事给林墨简单解释一番。
“也不需要公子刻意做些什么,只需要公子能在恰逢其会之时为奴才美言几句,奴才就知足了。”
全禄公公话里话外透着一股不强求,你随意地豁达,但林墨却明白他对首领太监的执着。
“虽然公公如此信任我,但我初来乍到,并不一定能帮公公达成心愿,这份大礼公公还是收回去吧!”林墨可不想做没把握的事,盛景帝是个强势专制的人,万一事情不成,他不得同时把盛景帝和全禄公公都得罪了?
“公子误会了,此番送礼给公子原也只是想和公子交个朋友,至于咱家心愿之事,若是能成自然锦上添花,若是不成那也是咱家的命数。公子不必为了此事强求,一切只看缘分罢了,只愿公子能在适当的时机为咱家推上一把,若没这个时机,那咱家也就认命了!”
全禄公公也不等林墨答话,直接将礼盒放到了饭桌上,对林墨行了一礼后便匆匆退去。
全禄公公不愧是能做到大太监的人精,一番话说得林墨既没了心里负担,又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以后要是有恰当时机,林墨不会吝啬帮他一回。
寒风凛冽,落雪纷纷,林墨坐在小塌上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出了神。
这几日,因为林墨生病,皇帝夜间不再传召,不过午时皇帝总是前来永清殿抱着林墨小憩一个时辰,有时还会直接和林墨一起用午膳。
正当林墨看得出神时,一双冰凉地大手忽地探到林墨的额头上。
林墨被吓得一惊,匆忙从榻上起身给皇帝行礼。
盛昱大手一伸,直接将行了一半礼的少年抱进了怀里。
“整日在这永清殿待着是不是无聊了,等雪停了,孤带你到梅林走走,也给你换换心情,如何?”皇帝捏着林墨的鼻尖问道。
“全凭陛下做主。”林墨淡淡道。
被困于这三寸之地,不能离开,只是看个梅林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盛昱并不介意少年的冷淡,将少年打横抱起,快步走向里间的床榻。
自从在少年这里午休后,皇帝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搂着少年躺在榻上,盛昱不由得地在少年额角落下一吻。
盛昱愣了一瞬,他从未这般亲吻过别人。看着闭眼假装入睡的少年,他嘴角微微翘起,也对,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合心意的人,做出平日没有的举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成功说服自己后,盛昱坦然地进入了梦乡。
虽然大雪纷飞但也不能阻止盛昱加班加点批阅奏折的劲头,距离年末封笔还有半月时间,他必须尽快将堆积的奏折全部处理完了,不然落下什么紧要奏折就要等封笔期过了才能处理了。
高质量的午休让盛昱心情愉悦,处理奏折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突然一封请求立后的奏章打破了盛昱的好心情,看到上书之人是太后的侄孙后,盛昱的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将奏章扔进火盆后,盛昱继续手头的工作。
长定宫正殿,盛昱由着奴才们为自己宽衣解带。奴才们为皇帝清洁好了胡须和头发后,给皇帝换上了轻便衣物。
“陛下,今晚是否传召公子过来?”全禄小心问道,自从皇帝将柳霖公子赶出寝宫后,已经连着七八日没有再传召公子了。
“林墨身子该好了,把他叫来吧!”皇帝语气平静道。
当全禄刚要下去传旨时,皇帝又突然改口。
“罢了,今日风雪大,就不折腾他了。”皇帝摆摆手让全禄退下。
退出皇帝寝宫,全禄公公内心不由得惊叹,这墨瑾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人都没露面就能让皇帝改变了主意!
听着昨晚风雪肆虐的声音,林墨一夜好眠。洗漱完毕后,寂寞看着小安子拿来的华丽锦袍愣住了。
“小安子,换身素净点的衣物来,这颜色太艳了。”林墨不喜欢太过张扬的装束。
“公子,这件银色缂丝红梅锦衣是陛下亲自交代要公子穿的,说是今日带公子游玩应景!”说着小安子将锦衣拿起,加了银丝的月白锦衣被展开的瞬间显得流光溢彩,胸前及下摆的红梅缂丝更是栩栩如生,仿若在雪中怒放一般。
林墨叹了口气,在套上一件蜜合色短袄后便将红梅锦衣穿在了外面。
小安子为林墨束发时应景地选了一只梅花样式的檀木簪。林墨见状连忙制止,选了一只普通的云纹木簪递给他。
穿的一身花哨倒也罢了,头上再戴花簪,他还要不要见人了。
小安子似乎对这次出行非常重视,他又拿起一旁的香粉询问林墨是否需要擦拭,皆被林墨一一拒绝。
简单用过早餐后,林墨被小安子带领着往梅园行去。
林墨内心吐槽,还以为皇帝会和自己一起前往呢,没想到皇帝还在批改奏折,让他先行前往。
不是他想早点见到皇帝,只是在冷风中徒步真的很冷,和皇帝一起的话,他总归是能蹭上一路轿辇的。
好不容易赶到梅林,小安子告知自己只能在凉亭附近等待皇帝,不可随意走动。
林墨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在四面透风的凉亭中乖乖等着。要不是手里的汤婆子,他早就被冻僵了!
凉亭处于梅园的西北角偏高的位置,从凉亭望去一株株红梅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艳丽生动。
景是好景,奈何寒风凌冽,林墨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兔毛大氅。
“呦,这年头争宠还真的拿命拼呢,这么冷的天,有些人被冻的瑟瑟发抖也要坚持偶遇陛下呢!”
林墨转身望去,正是一名身着华丽锦袍的俊美青年正在挑衅地望着自己,此人正是一贯爱找自己麻烦的幽兰公子李忻然。
林墨无语地望着对方,得了消息来这里偶遇皇帝陛下的人是他自己吧。
“幽兰公子说的是,寒风刺骨,能冒着如此恶劣天气在这里等待陛下垂青,可见幽兰公子对陛下的痴情。”林墨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你、你敢讽刺我?你知道我侍奉陛下多少年了吗?你知道陛下有多宠我吗?等陛下来了,我一定让他好好惩治你!”李忻然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着林墨。
林墨不再答话,他巴不得皇帝厌弃了自己,只有皇帝主动厌弃,他才有再次出宫的可能。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无视我!”林墨目中无人的姿态彻底激怒了李忻然,他举起右手狠狠向少年打去。
没等林墨躲避,一只大手便牢牢抓住了李忻然的胳膊。
“然儿,你欲何为?”皇帝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
李忻然弱弱低下头去,“陛下,我只是和墨瑾公子开个玩笑。”
“是吗?”放开了对李忻然钳制,声音中透露一丝威胁。
“陛下,我再也不敢了!”李忻然声音颤抖,快被吓哭了。
“陛下,饶过我吧,我再也不随意打听您的行程了!”李忻然疯狂磕头。
罚了幽兰公子禁足半月,俸禄减半后,皇帝便挥挥手打发了他。
林墨不满地看着走远的李忻然,又瞅了瞅身旁的皇帝。他才是差点被打的那一个,怎么不见幽兰公子和他道个歉。
“别不开心,孤已经罚过他了。”皇帝一屁股坐在林墨身侧,拽出林墨捧着汤婆子的左手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