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自从徐牧辛在机场被助理匆匆接走后,姚征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他人了。一周的假期还有一半的多余,比起提前去复工被一众人痛心疾首的骂他浪费,如果能见到徐牧辛就再好不过了。他低头看了眼短信,昨晚抱着作为知情人的礼貌问了徐牧辛徐夫人的病情,徐牧辛只淡淡回复了个“还好”便没了下文,姚征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又该用什么借口去和他联系。
“我姚今天吃的很少,看来是害相思了。”隔壁营销部经理坐在餐桌对面,对着他咔咔一通拍之后发语音,又幸灾乐祸补充道:“完了,你们没戏了。”
“你又干什么?”姚征被戳中心思也厚脸皮的没一点心虚,搅着粥淡定道:“大朱同志,你已经第二百八十六次侵犯我的肖像权了,准备凑够三百打包派出所一日游吗?”
“老朱我每个月就靠出卖你的色相赚点生活费,你为了我这一身膘忍忍怎么了?”朱嘉擦了擦汗,晃着手机得意道:“喏,有人发我红包问你害了谁的相思了。”
姚征正低头看短信,随口道:“徐牧辛。”
“看来你这一趟短短两天受摧残不少,怪不得回来.......嗯?容光焕发?”朱嘉满脸怀疑,问:“你是不是在泰国抛弃小徐总一个人去花花世界畅游了?”
还真好像是在恍若隔世的梦里畅游了两天一样。姚征微微发愣,想着那两天,心里就装了气泡水似的蒸腾。
他回味着笑了笑,说:“说不定我们一起在花花世界畅游呢。”
”不可能!”朱嘉斩钉截铁道,满脸的横肉都写着不相信,“冰雪prince那生人勿进的气质,谁敢在他身边游?说实话兄弟我心疼你,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是不是挺无聊的?”
#心疼你#
#你不懂我的快乐#
两个人互相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
“哎你知不知道徐太占了公司第二大的股份?”朱嘉神秘兮兮的,凑上前小声说:“听说全权留给徐总,小徐总一点儿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偏心,不会之前说小徐总是抱来的这件事是真的吧?”
姚征顿了顿筷子,低下头说:“有可能。”
“是吧!我也觉得,这兄弟俩长得一点不像。而且徐太一点也不跟小的亲近,也就老总还偶尔召见召见他。”朱嘉拍了拍桌子,八卦的正兴奋,又说:“今早所有股东都去医院了,我估摸着徐太快不行了,也不知道徐总婚礼还如期办不。”
“恶化的这么快?”姚征皱了眉,问:“我们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稳定下来了吗?”
“你没见今早开着会呢那群人被叫走了?那兄弟俩也几天没露过面儿了,估计是快不行了。”朱嘉叹了口气,说:“上头风起云涌的,我们这种小员工就远远看着就行了,自己老娘还操心不过来......哎你去哪儿?”
“我吃好了,还有个文件要看先走了。”
姚征抓起外套起了身,没管朱嘉在后面不满的吆喝匆匆回了办公室。
他太想徐牧辛了。
他准备耐心地数听筒里的嘟声,做好打算在第五声的时候挂断电话,却在第一声过后就接通了。
“喂?”
徐牧辛的声音因为电流的加饰而更显冷漠,姚征却心尖儿一颤,话还未出口,嘴角就快咧到了耳根。
“你在干什么?”
“坐着。”
姚征有意沉默,很快便满意地听见他补充道:“他们在里面说话,我不方便听。”
“那就不听,老头子们说话唾沫横飞的不健康。”姚征轻哼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道:“那你要不要听我给你汇报工作?”
徐牧辛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眼工作日程表,说:“可以,但你们这一单不是我负责。”
“不,你的负责对象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是徐牧辛的态度给了他蹬鼻子上脸的勇气,姚征叹了口气,小声说:“好吧确实没什么工作,只是我想跟你说话找个借口而已。”
他应该感谢中文的博大精深,把“我想你”三个字包裹的炽热而严实。
一时间电话里只剩下兹兹的电流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姚征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要首先铺台阶给自己下,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徐牧辛说:“你说。”
姚征顿了顿,从善如流的开始扯犊子,老板椅在屁股下转成了花,从食堂的饭难吃到部门小妹又跟男友分了手,上上下下说了一个遍。
“忘记拿你的大菠萝了,早知道走之前给吃了就好了。”
徐牧辛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仍保持着端坐的样子,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脱口而出道:“下次再买。”
说完自己都愣了下,心里泛起的异样感觉让他不适应,指尖在膝盖上不自然的抓了抓,抿着唇不说话了。
姚征也听得窃喜,声音里都含着笑意,说:“好,下次买个更大的。”
那个已经比他脑袋还要大一圈了,徐牧辛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对面光滑的壁砖,微微勾起的嘴角卡在那个弧度上,像是被人发现了似的迅速消了下去。
姚征还在对面说些什么,徐牧辛却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
“牧牧?”
他挂了电话起身,看向来人波澜不惊地喊了声“哥”。
“打电话呢?”徐海峰面色有些疲惫,语气温和问道:“给谁打电话?”
徐牧辛抿着唇看他,下颌绷得紧紧地。
“好,哥不管你的社交圈。”徐海峰笑了笑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亲昵地朝他伸出手,说:“来,妈妈让我们都进去。”
徐牧辛半晌没动弹,垂眼看向他的手,好看的眉轻轻蹙了起来。
“我刚刚摸了墙壁,手脏。”
他越过徐海峰先行一步,看也不看身后仍伸着手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情绪,轻声道:“反正要放开,何必呢。”
徐海峰在走廊上被董事会的人叫住,只好万般无奈的看着徐牧辛一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病房里的人散的干净,徐牧辛缓步走进去,先冲一旁坐着的男人喊了声“爸爸”,才到病床前站定,垂眸喊了声“妈妈”。
“不想喊就可以不用喊我妈妈。”病床上的女人虚弱的笑了笑,说:“把床摇起来吧。”
徐牧辛摁动按钮,起身后从善如流改口道:“阿姨。”
“小慧。”身后本在安静看报纸的徐耀生闻言抬头,不赞成的喊了声妻子的名字,说:“是一家人。”
苏慧轻声道:“我不自在,他也不自在。”
她身体虚弱到极致,徐耀生微微摇头复又低头看报纸,不再说话。
“你生的这么好看,你妈妈一定也是个大美人。”苏慧细细地描摹徐牧辛的眉眼,叹了口气道:“不像我,一辈子病恹恹的一脸愁容。”
她不是自谦,徐牧辛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他站在病床前垂眸看她,莫名替她生出些悲哀来。
“我还记得耀生带你回家的那一天,你站在我床前羞涩地对我笑。”苏慧费力地咳了咳,看向他说:“可是那么漂亮的小孩儿也不是我的孩子,一想到我的孩子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我知道我发疯了,总觉得是你替代了我儿子的生活,你拿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你是不是恨阿姨?”
“那不是任何人的错。”徐耀生终于放下报纸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徐牧辛的肩膀,说:“好了,让阿姨歇一歇。”
苏慧被病痛折磨的只剩下一身骨头,躺在宽大病床上孱弱的不像样,唯有一双大眼睛显示着主人原先的风采,只是现下不合时宜的镶嵌在干瘦的脸蛋上,直勾勾的让人恐惧。
徐耀生不易察觉地别过了眼,徐牧辛却表情未变的与她对视,半晌才说:“不恨。”
恨的感情太浓烈,他好像只是个叫得出名字的陌生人,甚至还没有徐家资助的贫困大学生出镜率高,如果这个家没有徐海峰,或许他还能尽早的放自己自由。
“你们给了我最好的生活,我很感激。”
徐牧辛认真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他快要想不起人生第一次走出福利院时的感觉了,只记得身边拼命仰了头也看不见脸的高大男人和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他不知道新妈妈是什么样的,只好一路上对着车窗偷偷练习微笑。
后来苏慧在他面前关上了门,后来才知道接他的高大男人是司机,后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晃荡到十二岁,徐海峰回来了。
“我不要你的感激。”苏慧颤巍巍地用细瘦的手去触碰他的指尖,轻轻地捏着他的手指,那一双毫无浑浊的大眼紧紧看着他,说:“我只要我的儿子好好地,幸福的过完这一生,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徐牧辛一动未动任由她攥的愈发紧,说:“哥哥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你想结婚吗?”苏慧握住了他的手,几乎在颤抖。
徐牧辛被她拽地不断俯身,听见她在耳边细若游丝道:“阿姨给你钱你离开好不好?我快要死了,你们这样我死不瞑目。”
徐耀生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皱眉道:“小慧,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他知道。”苏慧松开手,抚上徐牧辛的脸颊,轻声说:“你要是个女孩......你要是个女孩......”
“妈,您在干什么?”
徐牧辛被一股大力扯起身,脚下踉跄便被藏到了身后。徐海峰的肩胛挡在他眼前,手里捏着他的手腕,几乎是在语气强硬的质问。
苏慧视线垂向两人的手转而又看向他,问:“儿子,妈就问你,在妈妈死之前能不能办婚礼?明天可不可以办婚礼?”
“婚礼上那么多定好的事怎么可能一下子挪到明天?”徐海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空在一侧的手握紧成了拳,闭了闭眼说:“再说也没几天了,您不要说丧气话,您一定够参加我的婚礼。”
“哥。”
徐牧辛挣脱他的桎梏,退后了一步看向三人,说:“还是提前吧,现在教给我去联系,来得及。”
“牧牧,你......”
徐牧辛打断他的话,在徐海峰震惊诧异的眼神下微微勾起了嘴角,说:“我也想尽快......带我喜欢的人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