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掌柜的见他穿着不差,又长得好看,便主动上前问:“这位小哥可是需要用餐?”
裴柠攥紧衣角,微抬起头,眸中带着莹莹水光,好不惹人怜惜,他瓮声瓮气道:‘我不用,我是来找人的,我大哥正在你们楼内用餐。’
醉云楼不是平凡人家来得起,掌柜将他确实穿戴不差,像消费得起的,就放他上去了,“行,您自个上去找吧。”
醉云楼的青梅酿不错,酸甜可口而且醉人,很适合女子和哥儿饮用,沈怀砚没有错过裴溪山一闪而过的亮光,轻笑了一声,又给他倒了一杯。
裴溪山确实没有喝过这么精细的东西,西州的酒一般是浓烈而呛辣的。一抬头看见沈怀砚嘴角还未散去的笑意,脸上热度上升。
结果一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裴柠目光在二楼内扫了一圈,看到他目光一亮,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裴溪山看到裴柠,拿着酒杯动作一滞,看了眼还十分专心给他挑鱼刺的沈怀砚,脸色微微紧绷。
沈怀砚见他一直盯着他身后看,也转过身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莲色衣裳,面容姣好的小哥站在两人面前。
沈怀砚面露疑惑:‘这谁啊?’
听他这么问,裴溪山愣了一下,问道:“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沈怀砚摇摇头。
闻言,不仅裴溪山,连裴柠脸色都僵住了,他知道原主沈怀砚对他有那种心思,自己开酒楼政府批的官文也是找沈怀砚帮的忙,现在他说不认识自己。
裴柠觉得沈怀砚是因为求爱不得故意装不认识,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他楚楚可怜道:“沈大人,我是裴柠啊。”
主角受?莫名其妙这人,不喜欢别人还对着对方摆出这种委屈欲语还休的模样,纯纯把人当大冤种,如果是原主还会怜香惜玉的宽慰对方一番,但他可没用那么多旖旎心思,他不咸不淡道:“哦,原来是洛夫人,请问有事吗?”
沈怀砚冷淡的态度让裴柠眉宇微蹙,他觉得沈怀砚愿意娶他大哥,是退而求次,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接近做自己,可惜自己心里只有洛明城,是不会动摇的。
裴柠道:“我刚才见沈大人和大哥进楼,所有想着上来看看。”
沈怀砚将挑好鱼刺的鱼肉夹进裴溪山碟中,满心满眼只有裴溪山的样子,温声道:“这鱼都是渔港一早捞上来的,特别鲜嫩,不管是蒸鱼,熬汤也很有营养,快尝尝。”
裴溪山脸色稍缓,也没理会裴柠的意思,低头吃菜,“确实好吃。”
见确实合他胃口,沈怀砚眯眼一笑,一转头,见裴柠脸色不是很好看还站在原地,疑道:“咦,你怎么还没走?”
裴柠尴尬的嘴角一抽,他低声道:“我有些事想跟大哥聊聊。”
“可以,但是现在我们在用饭,你站这会影响你大哥胃口,你另找个地方等我们用完饭,你站累了事小影响你大哥胃口事大。”沈怀砚没什么耐心道,好不容易和媳妇出来约会,还要被人打扰。
裴柠被说得眼眶泛红,沈怀砚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明明模样没变,但看着他那副淡漠疏离的眼神却是陌生的很。
见裴溪山也是神色淡淡,没留住自己的意思,他咬唇想转身就走,但想想他还是等着了,裴溪山毕竟是自己大哥,虽然对方对自己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但他大度不和人家计较,他得让裴溪山知道沈怀砚娶他的目的。
没错,他只不过是不忍裴溪山被骗罢了。
沈怀砚慢悠悠的陪着裴溪山用完了饭,饭钱还没付,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沈大人~~”
他眉心一跳,往酒楼外一看,只见户部张程张大人站在一辆马车上,望着他一副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秋的怨妇模样。
“沈大人,你快随我回户部吧,我不能没有你啊怀砚兄!”张程戏精地掏出手帕假装拭泪。
沈怀砚无语,他也才出来不到两个时辰,他道:“行行行,等我把饭钱结了就跟你回去。”
结果转头见裴溪山已经结完账,从掌柜手里拿回剩下的碎银子走出来,他道:“我已经结完了。”
沈怀砚有点不高兴,“说好的我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结账的呢!”媳妇不会觉得他是什么抠搜男吧。
“无碍,下次你再请我。”只不过一顿饭钱,裴溪山不觉得有什么,他转头看向张程,拱手行礼:“张大人。”
张程也还了礼,挑眉揶揄道:“抱歉,裴将军,近日户部事务实在太多,先借你夫婿一用,改日再还你。”
裴溪山抿唇笑了下,平时不笑时有些过于严肃,但笑起来却是极为俊朗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沈怀砚看呆了,他媳妇简直太有味了。
裴溪山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脸烫,张程清咳了一声,非常有自觉道:“我进马车等你啊。”
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沈怀砚牵了下他的手,弯眸一笑,“说好的下次让我请吃饭,记得想我。”
裴溪山眸光闪动,实在很不习惯这种接触,根本不敢跟沈怀砚对视,但最后还是在沈怀砚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嗯了一声。
沈怀砚笑得越发灿烂了,扭头看到裴溪山身后阴魂不散的裴柠,他笑意微敛,叮嘱道:“不许听别人说什么自己就胡思乱想,有什么直接来问我,知道吗?”
裴溪山知道他的意思,越发觉得沈怀砚心思细腻,他点点头。
沈怀砚这才满意,在张程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裴溪山走出醉云楼,身后裴柠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他眼神漠然,冷声道:“你有什么事?”
裴柠咽了咽口水,有些怕裴溪山,毕竟对方比他壮那么多,浑身透着杀伐之气,估计杀的人不下千个,他如何不怕。
他其实是重生回来的,重生之后他利用自己上辈子的知识做生意,开酒楼,染坊,那时候洛明城为了参加科举,一直借住在裴家,时常帮他干一些活,他和洛明城便一来二去的心动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叫裴溪山镇定西州几年不回家。
裴柠道:“哥,你不会真以为沈怀砚是真心喜欢你的吧,你一看就不是他那种文人喜欢的类型,他做这些无非就是想拿你当借口接近我。”
裴溪山听得有些想笑,自他回京后,裴柠因为抢了他的婚事,一直嘴上说着如何对不起他,却从未用真实行动做点什么,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什么不做便觉得这事就了了。
裴溪山眼神冷冽,缓缓开口道:“哦,你这般不愿我与沈怀砚结亲,难不成是嫁给洛状元后,夫妻生活不顺,舍不得沈怀砚的好了?”
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裴柠表情有些不自然,急斥道:“大哥,话可不能乱说,虽然以前沈大人经常光顾我酒楼生意,帮我要官府公文,但我与沈大人不过知己之交,清清白白。”
只听“唰”的一声。
一柄看起来十分锋利泛着冷冽寒光的宝剑架在了裴柠脖颈上,瞬间削落他一簇发丝,离他的皮肉只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裴柠吓得冷汗津津,一动不敢动。
洛明城也就罢了,他本没打算和这人成婚,但是沈怀砚,一想到有人觊觎沈怀砚,心中就燃起一把怒火。
他掀了掀眼眸,目光幽暗,如嗜血的野兽,“再让我从你听到这种话,下次断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你的舌头了。”
说完,他理都没理手脚发软瘫倒在地上的裴柠,转身就走。
几个认出裴柠的百姓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裴柠杏眼含水,委委屈屈抬头,“我没事,不怪我大哥……”
几天后,京城就有谣言传裴溪山因嫉妒沈大人心中人是自己的弟弟,又因前段婚事被抢,积怨在心,竟然当街拔剑伤人,心胸狭隘至极。
将军府里,安庭见裴溪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气得不行。
“将军,您都要成婚了有什么事不能忍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的吗!”
裴溪山手拿兵书,微微蹙眉,额间红痕不是很清晰,他道:“随他们怎么说,反正我名声差不是一天两天了。”
安庭无奈,只能说:“你就不怕沈大人对你有所误解吗?”
“他不会。”裴溪山闷闷道,他觉得沈怀砚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安庭道:“三人成虎,有些事听着听着就分不清真假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那日确实冲动,但做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裴溪山拿着兵书的手明显都攥紧了,抿着唇不说话了。
两人没讨论出个结果,就见管家带着一个穿着绣飞鹤祥云图侍卫服的人走了进来。
管家禀报道:“将军,这位是户部侍郎张大人派过来的人,说是有些事要跟你禀报一下。”
侍卫上前来行了个礼,道:“将军,沈大人拿着锣领着几个敲鼓的人往洛状元夫人开的酒楼去了,张大人说希望你过去劝劝。”
“怀砚这么做是为何?”裴溪山不解道,但他隐隐感觉是与自己在街上拔剑的事有关
侍卫强忍着翘起的嘴角,拱手道:“今日有人将将军与洛夫人街上的事传到沈大人那,说…说将军……”
侍卫吞吞吐吐不太敢说,裴溪山皱眉道:“说什么了?”
“说将军阎罗转世,六亲不认,心胸狭隘,沈大人成婚恐没有好日子过,大人当即脸色铁青,突然站起身将面前桌案全部掀翻,指着那群多舌的人厉声就骂。”
“很好很好,老子在这里批官府公文,怕有人懈怠每个条例我一条条审批,连熬几天几夜未曾洗漱净身,老子媳妇在战场上几经生死,坚守大厉城池未曾退却,竟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之徒!”
“老子媳妇在外面受这种委屈,老子还干个屁,干屁!”
侍卫描述的绘声绘色,甚至还照着沈大人当时的语气演了起来。
裴溪山和安庭皆是一脸震惊,他又问:“那他为何又拿着锣去酒楼?”
侍卫实话实说:“属下也不知,只是当时大人在户部骂了足足快半个时辰,最后当场就要褪下官袍,被张大人和其他大人知道了赶过去极力劝住了,沈大人又叫来户部所有人,问谁会打鼓谁会敲锣?最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提锣鼓往洛家酒楼去了,张大人怕闹到圣上面前去,让你过去劝劝。”
裴溪山怔了怔,他知道沈怀砚好,但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安庭连忙道:“是是,是得去劝劝了。”
裴溪山连衣服都没换,就跟着侍卫往酒楼去了。
路上,安庭扶额道:“我原以为你一个人不稳重就罢了,没想到沈大人这人平时看着挺沉稳的人,竟也这般莽撞行事,我看等你们成婚后我从劝一个人变成劝两个人,我感觉我肩上担子更重了。”
裴溪山深呼吸了口气,第一次赞同的没有反呛回去。
裴柠开的芸汐酒楼门口,沈怀砚手中拿着锣鼓棒槌,身后站了四个打鼓的大汉。
沈怀砚官袍袖子挽到手肘处,衣摆因刚才与同僚拉扯有些褶皱,几缕发丝垂到鬓间,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有辱斯文。
他挥挥手,示意可以身后几人敲,自己手中的锣鼓也敲响了起来。
堵着人家酒楼门口打鼓就已经引得街上无数人围观 ,喧闹杂乱的鼓声更是引得附近其他商家老板伙计都出来看热闹,就连青楼里平日里最怕被人瞧见的嫖客也好奇地站在二楼看。
裴柠脸色乌青,还带着点说不出的心虚,他杏眼泛红,咬着红润的唇,好不可怜的模样,“沈大人,你这是作甚?”
“骂你。”沈怀砚神色淡淡,声音不高不低,一副骂得就是你的挑衅模样,引得周遭看戏的人一阵阵发笑。
裴柠眼眶泛红,垂眸哽咽道:“沈大人,我素来与你无纠葛,您何故如此,是不是我大哥说了什么?”
见他还敢把脏水往裴溪山身上泼,沈怀砚心中燃起一把火,裴溪山这人豁达,不屑于这种人计较,但他不行,他锱铢必较,特别是有人欺负他媳妇。
“哼!”沈怀砚嘭的对着裴柠脸敲了一下锣,冷声道:“不急,我们一件件慢慢说。”
沈怀砚冷眸看他,问道:“裴柠,新科状元洛明城当年与裴家指腹为婚的对象是你兄长裴溪山是与不是?”
这件事京城人都知道,裴柠没法撒谎,只得应了声“是。”
“裴将军为国镇守西州多年,而你昧良心的偷了本应属于兄长的姻缘是与不是?”
在众人的目光下,裴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洛明城确实是他偷来的,因为他知道未来洛明城几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官会越做越大,在裴家时就故意接近洛明城。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一个巴掌拍不响,事情发生后他挤了两滴泪,好一通委屈的向宗族长辈们哭诉一番,加之裴溪山不甚在意的模样,加上裴民的偏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裴柠委屈含泪,嗫嚅道:“大哥与明城连面都没有见过,我和明城只不过是心悦彼此,虽也彼此克制过了,但确实无法放手”
围观群众中不乏有动容之人,一个拿着折扇的书生叹道:“想那梁山伯与祝英台不也因父母之命不得相守,若是错过确实可惜。”
其他人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
沈怀砚耐心耗尽,冷声道:“我只问你这桩婚事是不是你偷来的,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裴柠只得攥紧指尖,“是。”
沈怀砚条理清晰,质问道:“我听闻你二人成婚时,洛夫人好生风光,陪嫁数目将近十五抬,可裴府史不过一介小小六品外官员,如何给的起那么多嫁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其中红木雕云纹嵌大理石罗汉床,糯底阳绿白玉佛等物皆是我夫郎爹爹嫁进裴府时的陪嫁之物,应当由我夫郎继承,怎么成了洛夫人的陪嫁之物了?”
【沈怀砚】:“系统,我打主角脸不会扣我进度分吧?”
【我有时候会暂时性失明,您随意就好。】
系统都没问题了,那沈怀砚就放心怼了。
听他这么一提,裴柠更是臊得不敢抬头,出嫁时他娘把这些东西添进他嫁妆里,他还有些犹豫,但是他娘说裴溪山已经十年未归家了,不一定死战场回不来了,不要白不要。
谁知道他刚成亲第二天裴溪山就回京了,他当时还心存侥幸觉得裴溪山做了大将军,不会不在乎这点东西。
裴柠不明白,之前沈怀砚明明对他百般温柔示好,为什么现在要这样让自己难堪,他忍不住咬牙反唇相讥,“沈大人,您和我大哥还未成亲,就这里讨要嫁妆恐怕不合适吧,我知道我之前拒绝您的示好,让您积怨在心,可您也不用这么咄咄逼人吧。”
“他不合适要,我亲自来要总可以吧。”裴溪山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这么说沈怀砚,他冷着脸走过去,凌厉寒气便罩过俊美的人眉眼,身上压迫的气势让人自动望而生怯。
他抬眸审视着裴柠,缓缓道:“最迟明日,将我爹爹的东西送到将军府,若是缺了或坏了哪件我们直接官府见。”大厉有明律,女子或哥儿出嫁后嫁妆由本人支配,若是本人已故,应由其所出子女拥有。
裴溪山亲自来要,他便没有理由再把东西昧下,只是他不确定他娘有没有把一些东西拿去变卖了。
得知消息的洛明城匆匆赶到,裴柠一下子就想找到了主心骨,委屈道:“明城~”
洛明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裴溪山看的只想作呕,被抢婚的是他,有家回不得被强占嫁妆的是他,名声受害的也是他,这两人做出这副委屈的模样作甚。
沈怀砚见裴溪山一过来都不看自己,委屈地袖子底下偷偷勾了勾裴溪山的手指,内心想的是,媳妇看我,看看我啊!
察觉到手指被勾住,这里人太多了,裴溪山有些不好意思,就偷偷缩回手,就听到身旁人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怎么像小狗跟主人讨摸摸头似的,有些可爱。
裴溪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洛明城安抚好裴拧的情绪,也顾不上官位不够人高,青着脸拧眉看向裴溪山,“裴将军,我知悔婚的事对不住您,但我心中真心心悦之人是裴柠,实在无法做到违背心意履行婚约,但裴柠是无故的,您若要报复冲我一人来就行!”
“行。”裴溪山冲身后几个下属挥了下手,淡淡道:“按我朝律法悔约,背信弃义者可按罪处以二十军棍,就在这打吧。”
随从还去隔壁茶楼借了个板凳,不由分说的抓着洛明城就摁在上面开始行刑。
周围围观的人众多,洛明城脸都丢尽了,硬是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裴柠脸色难看至极,但也不敢上前阻拦,大厉律法确实是有悔婚者需执行二十军棍方可离婚。
沈怀砚不想再废话了,他的时间是用来和老婆谈恋爱的,他冷眼看着裴柠,对着围观的人群众扬声道:“洛夫人,我不知是哪来的流言说我心系夫人,想来我不过是在你家酒楼多吃了几顿饭,就说我对你别有心思,我可太冤枉了,京城酒楼醉云楼我去的最多,那我莫不是对醉云楼刘掌柜有意思了。”
醉云楼刘掌柜是个留着胡子五十来岁的男人,此时也在现场边嗑瓜子边吃瓜,一听沈怀砚这么说,连忙道:“哎呀,沈大人这般英俊,老夫真是求之不得呀!”
众人听了都知道是在开玩笑,好一顿哈哈大笑。
“芸汐楼地皮官印我帮了忙,那我”
沈怀砚道:“关于芸汐楼官府私印那事,在下都是按章办事,并未有分毫徇私枉法之举,若是有不信者可自行到府衙告发我。”
这事他倒没说谎,原主虽然对裴柠有过好感,但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裴柠去官府办证时,正好他在,就顺道帮他递进去了,并没有为了他徇私。
“不对啊,就这裴老板,之前还跟我说什么多亏了沈大人,要不这酒楼就要被关了,沈大人对他有求必应什么的,敢情都是他自己臆想啊,人家压根没当回事。”隔壁茶楼的老板娘跟旁边人窃窃私语。
裴柠咬着唇,丢脸得不行,只能吩咐小二来帮忙一起把洛明诚扶进屋,看戏的人太多了,今天酒楼是开不了了,干脆关了门躲里面去了。
有热心的对裴溪山道:“裴将军放心,若明日这人不归还东西,我们都是证人。 ”
来京城之后,裴溪山第一次接受到别人的好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幸而沈怀砚看出他的窘迫,眼神坚定的牵住他的手,抬眸笑了笑,对那人道:“那在下与裴将军就先谢过各位了。”
沈怀砚没问人家愿不愿意,就直接拉着裴溪山回自己府里,推开房门拉着人进去,对婢女道:“给裴将军倒茶,再拿些点心,要桂花糕和杏仁酥。”
文官与武官的卧房也有很大不同,裴溪山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副刀架就没有什么了,而沈怀砚的房间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股淡淡的墨香,桌上摆着清晨婢女刚采的桃枝,各种精致脆弱的陶瓷琉璃盏。
沈怀砚把他安置在椅上坐下,等茶水点心送来了,让婢女们都出去后,转身把门关了,回头脸上的笑意收住,沉着脸严肃的看着裴溪山,沉声道:“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裴溪山沉静的黑眸微睁,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摇摇头。
沈怀砚伸手在他脑壳上弹了一下,“被欺负了不知道告诉我,还要我从别人那里知道。”
他的动作不轻不重,没半点惩罚的意味,反倒有些说不出旖旎暧昧,他惊讶的眸光一动,傻乎乎的摸了摸脑门,唇角不自觉的翘起。
沈怀砚下意识垂眸看着那淡色绯红的唇,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里火烧火燎的,他温声道:“媳妇,如果我说...我想在惩罚你一下...可...可以吗?”
“不是已经惩罚过了吗?”裴溪山被他看得也有些莫名紧张,两人靠得有些近,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似是被他的动作刺激到了,沈怀砚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指缝扣了进去,滚烫的唇覆上他的......
裴溪山眼中一惊,呼吸急促,一时忘了把人推开。
【哎呦哎呦,当初是谁义正言辞的说卖艺不卖身的哦,真是不害臊!】
沈怀砚没空理它,见裴溪山紧张地快喘不过气了,他浅尝即止地在人唇上蹭了蹭,就把人放开了,“快呼吸,媳妇。”
裴溪山脸红得不行,哪还有一点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模样。
沈怀砚给他倒了杯水,觉得他害羞的样子太可爱,忍不住逗他:“以后再做错事,我还这样罚你行不行?”
裴溪山哪里遇到过这种事,红着耳根不肯回答,沈怀砚是个会得寸进尺的主,他手痒捏了捏他的耳垂,凑上去,“不行?”
裴溪山想点头,但是让沈怀砚以后不这么对他了,好像有点舍不得,在对方差点又吻上来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可以。”
初吻交出去了,沈怀砚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眸子亮亮的,唇角一勾,“媳妇,你真好。”
裴溪山羞耻得像跑路,沈怀砚好一顿诉苦,说自己总是一个人吃饭,好可怜啊,让裴溪山至少陪他吃完晚饭再走。
他舍不得看沈怀砚失落,便答应了。
晚饭摆了满满一桌,沈怀砚一个劲的给他夹菜,“来,媳妇...这个好吃,这个糖醋排骨你肯定喜欢,酸酸甜甜的。”
从没有听说过排骨还可以做甜的,裴溪山迟疑的尝了一口,愣住了,“这是哪里的菜系,好奇怪,但是味道很好,”
沈怀砚眯眼笑了下,“我自创的,可惜这里没有可乐,不然我还能给你做可乐鸡翅。”
他真的了解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裴溪山看着沈怀砚如白玉般清透皎洁的侧脸,心跳快得不行。
沈怀砚一直在给他夹菜,他想了想,也给对方夹了一筷子排骨,呐呐道:“你也吃。”
媳妇给夹的菜,沈怀砚吃得更开心了,接下来都不自己夹菜了,时不时跟裴溪山自己想吃什么,让裴溪山给他夹,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过了几日,沈怀砚的聘礼就抬进了将军府邸,看着长长的抬礼队伍,裴溪山虽然不懂嫁娶彩礼规格应该是怎样的,但是这明显看着就有些夸张了、
裴溪山扯了些沈怀砚的袖子,低声道:“你是将整个尚书府的家底都搬过来了不成?”
喜婆捂嘴笑了笑,甩着帕子道:“哎呦,这里面每样东西都由大人亲自过目才敢上聘礼单的,沈大人极为看重将军呢。”虽然说的夸张了点,但谁不爱说这些巴结话。
看自家媳妇被调侃的红了脸的模样,沈怀砚握住他的手笑了,“你夫君我可有钱了,再说了等我们成亲了,你还要帮我管账了呢。”
闻言,裴溪山有些紧张和羞耻,轻声道:“我舞枪还行,管账这些我算不明白。”
沈怀砚瞥了眼一旁指挥下人抬聘礼的安庭,压低声音道:“不会也没关系,那就让安庭管,我们夫妻俩就当甩手掌柜就行。”
裴溪山被他逗笑了,又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安庭,压了压微翘的嘴角。
什么都不知道的安庭,突然觉得肩膀变得有点酸痛,他心想,奇怪,难道是最近太累了?
街坊邻居们看到一队抬着红绸绑着箱子的人进将军府,才知道今天是沈大人来下聘的日子,看着那长长的送聘队伍,心道真不得了,这沈大人可真舍得,这大手笔的。
这时,入群中一个穿着青色窄衣的妇人往街后巷走去,只见她拐了两个弯,提着裙摆进了裴府,一进门就见她哥哥裴民和嫂子刘怀春在堂内喝茶,裴柠和女婿洛明城也在。
这妇人便是裴民的亲妹妹,裴溪山和裴柠的姑姑,她掐着嗓子道:“哟,柠柠和姑爷也在。”
刘怀春很讨厌裴翠,每回来都得顺点东西走,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她假笑道:“他姑来了,快坐。”
洛明城起身喊了声,“姑妈。”
裴翠摆摆手,捂着嘴笑:“快坐快坐,瞧这姑爷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比我们这些粗人礼节周到。”
裴柠翻了个白眼,也不喊人。
刘怀春道:“你今日不是要去你女婿家,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她心想赶紧走。
说到这个,裴翠眼里暴露出贪婪,唏嘘道:“一早去了刚还回来,正好瞧见了那沈尚书的人抬着聘礼就进了将军府,那队伍长的呀,恐怕得有百来十台聘礼。”
听到裴溪山的事,堂内几人面色都有异,洛明城刚被打了二十军棍,裴柠被人骂到家门口,这几天酒楼的生意都不大好了,还有裴溪山他小爹爹嫁妆的事,有些东西早被刘怀春拿出去变卖成银子,实在找不回来,实在没办法只能按银两归还将军府。
裴民脸色青黑,岂有此理,他身为裴溪山亲爹,下聘直接忽略他这个老丈人,抬到将军府去了,他心中一阵怒火,但碍于洛明城这个女婿还在,不好发作。
裴翠却是个没眼力见的,没看出一屋子人脸色都不太对,还在说:“哥,你身为溪山亲爹,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自古下聘都是向老丈人下的,这不是没把你这个爹放在眼里!”
刘怀春紧张地看了眼洛明城,怕他觉得他们一家子是在贪沈怀砚的聘礼,赶紧道:“哎呦,他姑可别这么说,溪山离家这么久,对家里有怨气也是应该的,不怪他。”
裴翠还要再说,被刘怀春掐住手腕,“裴翠,我那有匹上好的绸布,我看着成色正好适合你,快跟去瞧瞧吧。”
裴翠一听有便宜可以占,就忘了要说什么,赶紧拉着刘怀春去看布。
因裴翠的一番话,让裴民老丈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虽然裴溪山不认他,但不管怎么说,裴溪山身上流着他的血,打断骨头还流着筋骨,不管他官做得多大,他都得认他这个爹。
裴溪山回京后,京中不少人提着礼上门巴结他,让他风光了一阵子。
他清咳了一声,对洛明城和裴柠道:“溪山毕竟是你们大哥,过去的误会就让它过去,改明提点礼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去。”
裴柠冷笑了一声,他直白道:“爹,你就是看裴溪山官做大了,就想起这个儿子,我把人家当大哥,人家可不认我这个弟弟,看他心狠地把明城打成什么样了!”
裴民这个人自诩书生文才,被当着女婿的面戳穿心思,脸一阵红一阵白,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兄弟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明城刚入朝堂,以后还有的是需要你们大哥帮忙的。”
洛明城虽不赞同他的说法,但毕竟是老丈人,他不好直接反驳,他起身拉住裴柠告辞,“岳父消消气,今日是柠柠不对,我代他向你赔罪,今日大家都有些累了,我便先带柠柠回去了。”
二人从裴府出来,裴柠怕今日在裴家的事让洛明城有看法。
他挤出两滴泪,颤着声音道:“明城,对不起啊,都怪我连累你。”
前几日知道裴柠造谣沈怀砚的事后,他是感觉自己似乎对裴柠不是很了解,但现在美人一哭,洛明城原本心里那点小小的怨气就不见了,他拍了拍裴柠的肩,“傻瓜,我们是夫妻,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裴柠哽咽道:“我大哥如今是将军了,你以后会不会后悔悔婚娶了我?”
洛明城看着裴柠这张明艳的小脸,又想起裴溪山比自己高挑的身材,越发觉得自己悔婚是对的,“怎么会呢,无论如何我心中唯有你一人,绝不可能变。”
裴柠这才满意的收住哭腔,凑上去娇羞的在洛明城脸上吻了一下。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对沈怀砚动心过,不管是相貌气度,官职各个方面都不是洛明城比得上的,但谁叫沈怀砚上辈子就是个活不到三十岁的短命鬼,他可不要当寡妇。
哼,就让裴溪山得意一段时间,反正迟早得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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