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姚舒亦对玄门了解不深，但网络上近几年经常提起的冥婚他算是略有耳闻，加上前段时间见过安安的小棺木，再联想到大溪山草地上留下的形状，他一下就有了猜测。
陆林风显然也想到了，沉声道：“一般人结冥婚都只会找同样未婚的已逝之人，像这种找活人的不多，因为太残忍了，要将人活生生钉死在棺内。”
姚舒亦默了默，咬着牙说：“那看来血迹是王芳被钉入棺材时挣扎中留下的了……即便是游英骗那户人家用了活人，可他们竟能冷眼看着无冤无仇的人惨死在面前，真是太可恶了！”
正在此时，阿强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姚舒亦拿起来，发现来电显示是游英，目光一肃，问阿强：“知道怎么说吗？”
阿强不太知道，诚实地摇头，生怕一会儿一个字说错了又吃他一顿暴揍。
姚舒亦将阿强的手机递给陆林风让他拿着，自己则打开自己手机的备忘录，对阿强道：“我写什么你说什么，别搞小聪明，不然……”
阿强忙不迭说：“我听你们的。”
姚舒亦给了陆林风一个眼色，陆林风将葫芦收回乾坤袋，以防瞳人乱喊乱叫，接着点开接通，选了公放，很快电话里传来一个低哑的男声：“喂？”
说完便不说话了，等着这边开口。
姚舒亦在备忘录上飞快地打字，展示给阿强看：先打消他的警惕。
阿强点点头，尽量自然道：“游仙师，你终于回我电话了！”
游英显然不想跟他叙旧，单刀直入道：“你说警察找你了？怎么回事，说清楚。”
阿强看着姚舒亦打的简短句子，用自己平常的语气说：“王日立那个狗日的，胆子小得要命，居然跑去自首了！还是昨天工地上的人告诉我的，我赶紧回家收拾了东西，刚出家门口没多久就看到有警车过来，幸好老子跑得快！仙师，现在怎么办？”
游英那边似乎松了口气：“没事，王日立掀不起波浪，警察找你也不用怕，你不承认就行了。记住，如果警察找到你了，不管问什么都不要乱说话，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说得轻巧，万一呢！”阿强假作着急，“我干的那可都是违法犯罪的事儿，王日立要真咬死了我，我就出不来了！你是不是想撒手不管了？”
游英不耐道：“我骗你干什么！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把嘴闭牢了就行。”
阿强嗓门越来越大：“你一句没事我就信了？你不会是要拿我当靶子吧？游英，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王日立女儿那事是你主导的，我可不会一个人背锅！我告诉你，老子要真倒了霉，你也好过不了！大不了把你的事情全给抖了！”
游英沉默了片刻，再开口语气好了点：“你冷静点，你也说了我们合作这么久，大家都是熟人，我可能不管你吗？哎，跟你说实话吧，买他女儿的那户人家来头挺大的，案子被压下去了。原先没想到王日立居然会去自首，现在我清楚了，我会跟那边再说一声的，过几天就没问题了，就算警察找你也就是做个样子。”
“真的？”阿强将信将疑，“你不是诓我的吧？”
“没诓你，你放心吧。”
阿强不依不饶：“到底是什么人？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放心？”
游英被他缠得有点焦躁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言罢静了两秒，又低下嗓子，“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是公安系统的。多的不能再说了。”
姚舒亦见游英不肯说具体，只好让阿强换了个话题：“这么说，你去A市不是去躲事的？我还以为你听到风声先跑了呢。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说好给我解咒的！”
“都跟你说过来办事了，办好了就回去。”
阿强怒道：“给个时间！不然我就去A市找你！我眼睛都开始疼了！”
游英大概怕他闹事，耐下性子安抚他：“我现在做的事很重要，抽不开身。这客户是王芳买家的上司，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万一办不好，我们都要吃瓜落！要是办好了，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要做的就是把嘴闭紧，否则咒我也不会给你解。”说到此他又忍不住冷笑一声，“说起来这客户跟你还有些渊源，你中咒就是因为不老实，差点坏了我们的事，还挨了这客户一顿打。当初要不是我在他面前保你，你早被弄死了，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姚舒亦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听到这里停下了手。
阿强呐呐：“是他们啊……”
游英那边有人在叫他，他快速说了句“知道就好，别乱说话，挂了”就把电话断了。
姚舒亦迫不及待地问：“你中咒是怎么回事？”
阿强已经听出来游英近期不会回来，那瞳人相当于掌握在了陆林风手里，何况游英显然不把他当回事，他总要为自己考虑，于是他如实道：“我早前就是帮游英当个中介，拿点介绍费，但这客户我不认识，是游英自己联系的。当时游英让我帮他找个偏僻的地方，我就找到了这里，给他们带了路。我不知道那客户是什么人，只听到游英叫他齐先生。他带了很多保镖，到地方后他们扛下来两个昏迷的女的，垫了布放在这里头。其中一个长得挺漂亮的，我就……晚上偷偷溜过来了，结果刚进仓库，他们的车就来了，我只好躲到角落里去。一开始他们没发现我，我听到他们说的话，知道那两个女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其中一个是客户的女儿，只有一口气了，需要游英用另一个女人来帮她换命。游英设好阵法，保镖给另一个女的注射了什么，然后他们都出去了，只剩游英和我在仓库里。我看到游英拿出了一个发着绿光的东西念咒，几分钟那东西就暗下去了，他把东西收起来，又掏出符纸和葫芦——就跟你这个葫芦差不多的。葫芦飞起来的时候，我被吓到了，喊出了声，被他发现了……他停了动作要过来揪我，这时候我看到一团焦炭一样的人形物出现在他身后，真是吓死我了……他又回头先去管那个，把那个收进葫芦里，再叫了客户的人进来，说我躲在那里，让他们给我点教训。我被他们打了一顿，回去后发现右眼看不见了，问了游英才知道他下了禁咒，偷看他作法的人都会长白翳。他跟我说，让我长个记性，以后跟他合作不要擅自行动，得都听他的……我见过他的本事，而且眼睛都那样了，后来再也不敢忤逆他了。”
信息量太大，姚舒亦一边梳理一边问：“所以之后你就帮他找符合生日的女子？”
“不是，”阿强说，“找人是这个女鬼……她出事那天他告诉我的，中咒还要再早一些，一年多以前了。”
“也就是说，一年多以前，你偷看了游英帮两个女子换命，由此得了瞳人咒。”姚舒亦有点震惊，“居然真的存在换命这种事？他成功了吗？”
“应该成功了吧，”阿强说，“没多久客户的女儿就醒了，我也是趁那机会跑掉的，不然要被他那群保镖打个半死。”
姚舒亦对玄门一头雾水，轻轻推了推眉头紧皱的陆林风：“换命你懂吗？”
陆林风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他问阿强，“你说的那个焦炭一样的人形物，有多大？成年人大小还是小孩？”
阿强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下，不确定道：“应该是小孩吧，不大。”
姚舒亦一个激灵，心头隐隐浮现出某个形象：“这……不会是……”
陆林风沉吟道：“冤死的小鬼没有那么好找，那很有可能就是安安，游英收了他，认识田语后又把安安禁锢到了棺木里，转手给了田语让田语养。”
姚舒亦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喃喃道：“太复杂了……”
“这不是最大的重点。”陆林风看向他，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半晌把他拉去角落里才接道，“如果是真正的换命，不应该存在第三个灵魂。安安在那女子身上被收，说明那女子多半是安安的仇人，所谓的只剩一口气其实是受安安的影响中了邪，既如此，本就不需要换命，只消把安安的魂魄收走，她便能清醒了。游英多此一举，应当是想骗客户杀了受害人。另外，”他语气低下去，抓住姚舒亦的手，“灵石嵌入缚魂锁即可打开缚魂锁，在此期间灵石都会发出绿光，所以那个受害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种种迹象表明，游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用缚魂锁锁住受害人的灵魂，而吴招弟、楚莉、王芳都是在之后遇害的，那么一年多前死在这里的女子只剩下一个人。
姚舒亦瞳孔一缩，颤声接了下去：“是……是我姐姐。”
陆林风无声地捏了捏他的手。
姚舒亦闭上眼，忍住一瞬而来的心绞痛，片刻后睁开微红的眼，强撑道：“我没事，继续说正事。也就是说，我姐姐……是第一位受害人，不知怎么被游英和那个背景很厉害的齐某盯上，带到这个地方，游英骗齐某可以给他女儿换命，让他们杀了我姐姐。然后，游英将我姐姐的魂魄收了，又抓了安安让齐某的女儿醒过来，造成换命成功的假象。”话到此，他咬紧了牙，“游英倒是有眼色，没敢把齐某的女儿一起弄死收了……”
陆林风又捏了他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掏出手机新建了一个备忘录，边说边记录：“游英收了安安，解决了齐某的问题。吴招弟是第二位，阿强从她家人手中买了她，被游英发现，游英说服阿强勒死了她。第三个是楚莉，田语通过父母知道了阿强，又通过阿强认识了游英，游英哄她养了安安当小鬼，她控制不住安安，害死了楚莉。王芳是最后一个，被王日立卖给了阿强，送去给一户人家举办冥婚。这户人家是公安系统的高官，也是齐某的下属，”他思索着，“那么，游英估计是齐某介绍给这高官的？”
陆林风看着他写下的时间线：“有可能找到齐某和高官吗？”
姚舒亦想了想，说：“我们现在有几条线索。一，冥婚对象是个未婚男，年纪不会太大，极有可能是大官的儿子，否则不会动用那么多关系，我先让我师父想办法去问问系统内有哪个高官的儿子这几个月去世了，他在局里时间长，人脉不弱；二，齐某的女儿和我姐姐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年多以前中邪过，还曾经害死了一个小孩。这个比另一个难查一些。”这样捋完，他的思路清晰许多，“游英在A市，极有可能齐某就是A市的，这也符合他官职高的身份。我有不少警校的同学都在A市系统内，我旁敲侧击地都问问，总会有收获的。”
此时已将近凌晨，两个人趁天没亮，开着车把阿强送回了他家，进了门才给他松绑，姚舒亦威胁道：“老实在家待着，敢有什么举动，我们不会放过你。”
阿强蔫蔫应下：“明白。”
吴招弟在一旁说：“我会看着他的，有需要随时找我。”她也想早点找到游英报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阿强暂时先不动。
两人谢过吴招弟，和她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