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裴霁言眨了眨眼,被方才那个女生的声音拉回注意力。
女生扎了个高马尾,有点不好意思地向他道谢,她看起来有些懊恼手链断裂,脸微微红,手上攥着一把珍珠。
还有一颗珍珠被裴霁言捏在手里,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他将珠子放回女生手中:“没关系,‘珠’事皆宜。”然后走了出去。
签完合同,办好入职手续之后,肖安娜拍拍他的肩:“欢迎入职,加油。”
明明只比他大几岁,但肖经理语重心长的语气却好像一个长辈。
裴霁言浅笑道:“谢谢,我会的。”
“走吧,先带你参观一下。”说完转身走去。
裴霁言抓了把蓬松的头发,跟在她身后。
肖安娜带他一路穿过办公区,又跟他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裴霁言认真地听着,偶尔回复两句。
大概是颀长挺拔的身影有些引人注意,两人刚走过,身后便响起了讨论声。
“帅哥诶,新来的?”
“应该是,看着挺面生,不知道哪个部门的。”
端着一杯咖啡从茶水间回来的另一个女同事也加入,一脸了然地说:“听人事部说那是沈总的新助理。”
挑起话题的人震惊:“什么?林言辞职了?!”
“上班上傻了吧你,人上个月就走了。”
“我每次就盯沈总脸看了,还真没注意。”
“……沈总知道你不好好工作,光看他去了吗?”
女同事不屑:“你敢说你没看?”
“我那是欣赏。”
“哇,那我比你强。欣赏的同时,也没耽误我拿这个月奖金呢。”
“陈圆圆,你过来受死!”端咖啡的女生佯装要将咖啡泼过去。
周围人笑出声,几个人手上工作不停,嘴也没闲着。八卦的时候还不忘斗上几句嘴。
枯燥烦闷的工作偶尔也需要这样的小插曲来调节一下气氛,当然还有——
群聊:来一场豪赌吗?(4)
我是甲乙丙丁的甲:来来来兄弟们,开赌了。这次你们赌这个新助理能待多久?老规矩,猜错了每人转三百。
你是甲那我就是乙呗:我先来,我猜三个月。
我是甲乙丙丁的甲:哥们儿你认真的?林助都能待一年,我压这个一年半。
小丙丙:这新来的一看就不一般,对他有点信心行不行。再说了,沈总哪有那么不近人情。
话锋一转。
小丙丙:我觉得最多五个月。
你是甲那我就是乙呗:我靠,所以你前面那句话想表达什么。你本人真是跟你起的网名一样歹毒,终于遇到一个比我还贱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压轴出场的丁:我说哥几个手里的活做完了吗,还有心思说这个呢。
小丙丙:滚,别装,到你了。
压轴出场的丁:让我来个更久的,两年!
……
沈愠的办公室很大,是一个套间,他的办公区域在里面,而助理的工位则是在外面,靠的很近,方便随叫随到。
中间用一道玻璃隔断,百叶帘没有放下,因此裴霁言坐在位子上,能够看清楚里面的布局。
看起来这间办公室崇尚的是“一切从简”的极简风格,裴霁言扫了一眼,发现所有的办公家具都没有什么装饰花纹,只是用简单的色彩和线条来搭配。桌子上干净整洁,这位年轻有位的沈总好像不喜欢将一些私人物品摆在上面,甚至于一张照片都没有,其余东西摆放陈列有序却又不单调。
整体风格单调又内敛,让裴霁言想起之前上司暴发户般的装修品味,和到处摆放的奖杯与合照,若不是年代有些久,连大学里得过的荣誉证书都得往上放。
强烈对比之下,裴霁言觉得还是这位沈总审美更好。
收回目光,他盯着肖安娜刚刚递过来的资料,埋头整理。
夜幕降临。
白天被夸的沈总此刻刚刚结束一场酒局,客套地跟合作方道别之后,沈愠揉着手腕走出去。
方才一个合作方喝高了,酒杯没拿稳砸沈愠手上了。当时没在意,现在倒觉得闷疼闷疼的。
身旁的王经理也早醉了,走路晃来晃去的,下一秒就要摔地上。沈愠伸手扶他一把,他还能来一句“放心沈总,交给我,看我喝趴他们。”
沈愠:……
将人交给司机,沈愠没有选择一同坐车回去。
外套搭在臂弯里,江边的风吹得沈愠整个人清醒不少。他沿着江边缓缓提步,快走到一处路灯下时,对面不知从哪出现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步伐轻快地赶上前方的人,然后一跃而起跳到那个人背上,两个人动作是不加掩饰的亲昵。
“别闹。”声音不大,但在如此安静的夜里,沈愠还是听见了。
熟悉的声音令他脚步一顿,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的人看。察觉到视线,对方也抬眼看过来,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沈愠转过身。
他大部分时候都冷静自持,此时也说不上慌乱,但突然与一个很久没见且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再遇见,的确令沈愠大脑宕机了一瞬。
沈愠感觉到身后两人声音越来越近,他想让司机原路返回。
打开手机,按下号码。
“喂?”电话很快被接起,有些深沉的声音传过来。
沈愠愣住,他看了一眼,才发现刚才手滑点到下面一个号码。看着备注显示,想起来是昨天肖安娜发给他的,他顺手转存。
“打错了吗?”没有得到回应,那边又问了一句。
即使打错了,但在眼下,沈愠也不想挂断:“你好,我是沈愠。”
电话那边似乎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回道:“沈总,您这么晚是有什么急事吗?”
裴霁言洗完澡出来,顺手接了电话,听到对方的名字时,拿水的手停下。然后接着纳闷,沈愠不是在外出差吗,有什么事会让他这个点打给他这个新来的助理?
“没有。”
更奇怪了,裴霁言心道,总不至于没事跟我聊天吧。
“介意跟我聊一会儿吗。”沈愠一边说一边给司机发短信。
“……不介意,您想聊什么。”
沈愠被问住了:“随便说点什么。”
我们不熟啊沈总,能说什么,这不就是尬聊吗。裴霁言:“要不我给您来个自我介绍?”
察觉到背后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或许是碍于有人在场,那人没喊他,三个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沈愠加快脚步:“好,可以,你说。”
裴霁言:不是聊天吗?语气这么正式?
等到裴霁言慢吞吞地从个人信息说道家庭住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差把银行卡号报出来时,沈愠终于看见了行驶过来的车。
他捏着手机,轻声说:“可以了,谢谢。”
然后挂断电话,弯身上车。
王经理还躺在后座昏睡,浓烈的酒气萦绕在车内,沈愠放下副驾驶的车窗。
涌进来的风将他的衣领吹得来回摆动,沈愠发觉自己刚才有些小题大做。
就算当初闹得不欢而散又怎样,五年过去了,或许人家早已不在意。只有他,还如惊弓之鸟般。
而另一边,被挂了电话的裴霁言回想这一通莫名其妙地通话,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优秀的人,脑回路都是常人猜不透的。
……
周五晚上,橘落餐厅。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提着包环顾四周,最后拐进了男厕所。他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手机连上蓝牙还在显示通话中,从包里翻出卸妆水,熟练地往脸上抹。
“这个好忽悠,我喊了几声‘哥哥’就让他把手上的表摘下来给我了。”妆完全卸掉了,那人又开始动手脱身上的女装。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那人拔高音调:“再来一个?你想累死老子?”
恰好进来一个男的,嘴里还哼着歌,猛地被那人脱衣服的动作和声音吓得跑了调。
那人瞥过来一眼,然后利落地换上男装走了出去。
“滚,老子不听。你说你想的什么损招,就为了骗那点钱,让老子去当女人?幸亏那地方灯光暗,不然老子一准儿被看穿。”
那人又接着冷哼:“再说一遍,干不了。我刚可夹着嗓子说了一个小时,这会儿嗓子有点哑了。再夹一次,铁定露馅!”
电话那边似乎妥协了,但说做戏做全套,好歹把预定的位置告诉人家。
“随便说一个不就行了吗。”男人不耐烦地说了一个包厢号,刚他路过的时候看见包厢被预定了但是没人。
———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上帝说,要有水于是就有了水。
裴霁言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这句诗,并接了一句“上帝说要有地洞,于是就有了地洞,然后裴霁言跳进去。”
他望着对面坐着的人,脸色同样僵硬,觉得头更疼,胸更闷了。
世界真奇妙,相亲能相到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