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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杀姜仇

捧杀姜仇

    捧杀姜仇

  • 作者:So楼分类:现代主角:姜仇 谌独来源:废文时间:2024-01-28 15:55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捧杀》,捧杀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So楼所著的小说围绕姜仇谌独两位主角开展故事:似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变,姜仇知道自己活着很苦,可还是得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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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炽烈的风自如洗的碧空俯冲着呼啸疾驰,嫌烦了一把把山茶色的遮阳伞,却也不带什么戾气。

伞下拥攘的人或天真,或妩媚,或莽撞,却都因这疾风发出癫癫傻傻的笑骂。

男人从围拢的化妆人员中挤出个脑袋,为了这次角色特意剪了利落得近乎光头的板寸,可仍抵挡不住眉眼间因底气加持的跋扈。

他是近两年最红男团N-G的队长,邹窒。

团红养人,而他站在顶端,颇有一人挑大梁的气势,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嘴角线条微扬,半个饭圈女孩都会为之神魂颠倒。

“妞妞!”邹窒喊了声。

这是他所在男团N-G的粉丝名,每次经他口都会变成无限的宠溺,这种宠溺不同于举案投眉的温柔,而是掺了点霸道的苏感。

这声唤使得对面伞下的群体都不约而同噤了声,她们循向声源,等待下一步指令。

“别伤着自己了!”

邹窒满意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剧本隐回去。

警戒线外的粉丝们欣喜若狂,像是酷暑下握着冰激淋的孩子般不可抑。

朝夕资深娱乐记者林夕妍在笑声旁站定,这样的追捧年年有,可她还是不能习以为常,脸上尽是社畜的无可奈何。

同伴抬起摄像机时又能换上社畜该有的勤恳:

「朝夕娱乐的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去舍离》大学篇拍摄现场。这部青春校园双男主剧自开播便火爆全网,时至今日谁又不是一位“制毒女孩”呢......」

“谌独!”

人群中一句不和谐的悦声截断了林夕妍的话,所有交谈毕绝,顷刻间只剩枝头的橙黄枇杷簌簌晃荡。

只见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抬起,系着的绛紫丝带随风指向岔道处刚下车的谌独。

他一身休闲装,五官生得无害,眉眼虽有些冷感,但不刻意讥诮,笑里满是藏不住的真诚。

“我要查看你们的身份证!”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只希望自家粉丝能默认自己会成为保护她们的盾牌,而不是襁褓里被守护的婴儿。

粉丝们意会,“谌哥!”

“哎,丫头们好!”

其实他今年也才21,任了三年国内“糊穿地表”的男团D-DAY的队长,“丫头”是其粉丝名。

市场流动的明星们大都出道就会迎来花期,可谌独所在的组合像是和“糊”很投机,在国内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不过就像人们说的那样,不管你是牛马蛇神,只要站在镜头前,就会被认识,被解构。

在这个偶像火极一时的年代,人们都说靠出演一部双男主剧就让众人熟识的他好命,说他搭了邹窒的便车达成月涨百万粉,效用价值达到一生的巅峰。

可谌独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有着清醒认知。

谌独对丫头们的改口很满意,嘴角带起笑,连带着右眼下的泪痣也笑,棕色瞳仁干净温暖,给人一种夏日扑面而来的清爽。

路人粉直呼他“美”,附上一句“不愧是剧中美男‘言离’”。听到“美”,谌独眼中划过一丝沉郁。

离开拍还有一些时间,他没有去研读剧本,而是靠在栏杆上和对面提问的“丫头们”家长里短,似要唠起家常。

他经常这样,珍惜和粉丝会面的每一次。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新加入的粉丝没有提纯,秩序就容易引起出问题。正如此刻话还没过半,后排的路人粉和邹窒粉丝就已经开始骚动。

谌独眉宇微蹙,扭头,正是掀起浪潮的邹窒,他在走向自己,痞帅且高不可攀。

警戒线外的尖叫越发高亢,甚至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过来,做出奔赴偶像的疯狂。

首当其冲的是两个男粉,一个是长刘海被风带动扬起后露出圆饼似的浮肿脸,另一个则是瘦削得像是在风中摇摆不定。

就是这样的突兀,却能在烈阳下见山开路,疯狂冲撞,把前排的谌独粉丝撞到树上也没有一丝愧怍,反倒加速掰扯,从挡道者之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站在圈外的林夕妍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谌独,开始恪尽职守解读碰面即引起骚动的两位男主角:

「现在,我们的“言离”也来到了片场,邹窒贴心地拿着剧本走向他......制毒女孩在哪里!!!」

混杂的尖叫惊人的契合。

在此刻,没有什么对家和谌独的路人粉,只有和谐的“制毒女孩”。

谌独攥紧一旁栏杆,时不时朝“丫头们”那边忧心,直到几人扬起左手,绛紫丝带随风飘摆,狂躁的心才落定,面上阴沉消散。

邹窒已经走到身旁,眼里带笑,问得也宠溺:“生气了?”

对面“制毒女孩”的尖叫声又是一浪高过一浪。

谌独礼貌性接过剧本:“谢谢。”

他和邹窒戏外几乎没怎么接触,他不想让人说自己攀高枝,而邹窒应该也不想被说是恶心的同性恋,所以一直保持距离。只是最近收尾拍摄的两个月,邹窒仿佛和最初那个他判若两人了……

林夕妍看向两人并肩的身影,预告道:

「稍后朝夕娱乐将为您带来初夏清凉特别报道———专访两位男主……」

·

按照剧本,谌独扮演的“言离”需要说服天台边准备一跃而下的邹窒扮演者“于舍”,继而落泪相拥,相互救赎的友情主题也就达成。

因为是最后一场戏,导演希望两人能够在相拥之余自由发挥五分钟。这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两人剧中默契十足的互动所给的底气。

很多情感宣发场面两人都能快速进入角色,尤其是邹窒,他的合理加戏已经不是首次。例如,本应只是怨恨对望,邹窒却会将额头贴过去放狠话。

效果达到空前,导演拍案叫好,播出去后全网也表示“嗑疯了”。

导演借此激发两人的演技潜能,“友情”两个字也渐渐被道不破的另两个字取代。

本圈地自萌的“制毒女孩”开始八倍镜看剧,一个不小心将现实cp向的“制毒cp超话”送上热搜,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磕糖向短视频。

就此,“制毒cp”像病毒般肆虐,圈定现生中想找糖吃的人。

《去舍离》官方更是抓住了这一热度针对性营销,先提前预热戏份,再放出两人剧中互动的物料,有意无意表明“两人的感情d已经超越友情”。

“制毒女孩”一激动,又把“制毒szd”送上热搜,足足挂了两天。

如今剧集拍摄即将完结,不给出个“糖分爆表”的收尾显然对不住“制毒女孩”一直以来的支持。

导演深谙此道,清了清嗓子拿起喇叭对准相拥的两人,戳破最后一道防线:“加点暧昧!”

全剧组咋舌,导演不自在地补了一句:“言离和于舍的友情已然超脱世俗!是灵魂伴侣!”

旁观者了然笑开。

谌独本已入戏,却被导演这句话搞得莫名。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表现出暧昧,友情拥抱已经是他的极限,而且,为什么要加入暧昧?

大脑一团浆糊时,耳垂被滚烫的气息拂过,旋绕得他一个激灵。

“谌独……”

这是邹窒第一次在戏中叫他真名,直白承认他的越界。

谌独错愕不过三秒,双手抓着他的腰往外推拒。邹窒却早已洞悉般绕到他脑后,指尖插入他的发间牢牢禁锢住。

周遭看客一阵吸声。

摄像头却持续矜矜业业运行,没有近拍,而是采用蒙太奇的手法,因为播出去的只能是效果,否则迎来的将是剧集被下架。

谌独脸色骤变,他想立刻结束这场戏。

但在看客看来,这太符合“言离”口嫌体正直的表现了,她们甚至还轻声应援邹窒快一举拿下。

几个“丫头”黑了脸,她们看到的分明是谌独的推拒。但偶像没发话,她们也就无权干涉。

冷汗从谌独额头渗出。

邹窒却继续错到他的耳侧低喘:“言离,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

台词是“纵容”,符合“言离”和“于舍”,而“包容”是他们现实的关系,是自己的包容才酿成他现在的得寸进尺吗?

心中计算,应该还剩三分钟,谌独决定豁出去一条过,他不想再抱这个人,也料定他不敢再过分。

磕糖的和导演想要的效果早已超标,除非他想被挂上“同”的标签,让他的团队N-G陪他买单。

于是擒住邹窒作乱的手腕,换上“言离”的神态,轻声说:“于舍,好好活着。”

蒙太奇的拍摄手法,他们说了什么不重要,后期也会用配音。

邹窒的眼神却已经带了火,神经被挑起,后扯谌独的发逼他仰着下巴,对准唇瓣贴了上去。

导演没有叫停,只是两眼放光。

谌独捏掐他的左手腕,推开半分又被推抵到栏杆上,姿势被动得让他火大。邹窒却着魔般愈发过分地咬他的唇,伸出舌尖舔着唇缝欲闯进去。

寒意在晃荡的热空气里钻进肌肤,谌独退无可退,只能咬紧牙关。

吃了闭门羹,邹窒隔开欲摸上他的脸,谌独狠力拍开他的手,将人推离。

邹窒却笑得恣肆,湿润隐晦地低喘着继续演戏:“言离,盖过章了,这辈子你都得救我了。”

没再给谌独镜头,导演大喊一声:“CUT!今天戏份结束!给我们两位演员来点掌声!”

邹窒一扫对谌独的亲昵,礼貌朝四周工作人员说“辛苦了”,他的助理拿着伞小跑过来。

谌独边匀息边朝四周致谢,直起身时脸色已然惨白,却又添了另一种精致美。

看着这样的他,邹窒低声笑了一下。

经纪人凛哥忙跑到谌独身边,把鸭舌帽盖在仍颔首的谌独头上,急切地问:“还好吗?”

谌独出口的话艰难,像是中暑,“哥,别让丫头们看见。”

凛哥侧身挡住谌独,他身材魁梧,加之外圈围过来准备的工作人员,丫头们真就没瞅见他狼狈的模样。

谌独:“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脚先于话迈出,冲进了十楼的卫生间。

凛哥快步跟上,止步于卫生间外站定,里面传来呕吐不止的声音。

凛哥眉头霎时深锁,乍一看还有些狰狞。

邹窒囫囵应付被安保人员隔开的粉丝们,视线掠过攒动人头回首,不见谌独,心下落空。

那边导演乐呵:“杀青那天一定请这两根好苗子吃顿饭,哎,谌独呢?”

一个工作人员答:“去十楼的卫生间了。”

邹窒迭忙扭头,笑得灿烂:“今天谢谢大家的支持,妞妞,我们明天见!”

安保人员拦截嘶叫不停的粉丝们。

邹窒信步来到十楼。

碰上拐角处的凛哥,笑了一下,玩味地挑起唇角,吩咐经纪人在拐角等着,凛哥迎着渐近的脚步侧身,邹窒热情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凛哥只是黑着脸敷衍应声。

这时里面传来谌独的声音:“凛哥。”

已经恢复正常以上,凛哥得令,擦过邹窒也到拐角等着,和邹窒的助理大眼瞪了一下小眼。

卫生间里,谌独双手撑着洗漱台,抬眼看镜中的自己,目光透出一股阴阴的狠劲,凉水从翕动的睫毛滴落,应着进来人反锁门的咔哒声。

邹窒站到他的身后,伸出右手捏住谌独的下巴:“你知道了吧,我很喜欢你。”

自合作以来所呈现出的温柔假象终于卸下。

谌独无动于衷,只是视线移到镜中那人身上。

邹窒侧转他的下巴,极度诚恳:“我会单飞,你那个带不起的阿斗团也该丢下了,我们可以组个组合。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继续当演员。”

谌独突然笑了,就像平常一样,一束暖阳。

邹窒心下更是悸动,脑袋凑了过去,视线落在他还微肿的唇上。

可下一秒,腹部剧烈阵痛。

谌独收起侧身抬起的膝盖,右手反剪抓着对方后颈,将人摁在洗漱台上朝向镜面。

猝不及防被袭击,邹窒蜷着身子闷哼。

谌独轻嗤一声:“变态的大明星!我没打你这张衣冠禽兽的脸你就烧高香吧!一想到你刚才随便碰我,我就恨不能将你大卸八块!”

邹窒在谌独狠压他后脑勺的力度下抬头,盯着镜中的谌独,笑得邪恶:“是你净在勾引人,怎么成了我的错了……嘶。”

谌独一把扯着他甩到了隔间门上,撞出哐当响声。

拐角处的助理心惊胆战欲上前,看凛哥不为所动也就退回步子,安慰自己想多了,谌独再怎么能耐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动邹窒的,除非他想被封杀。

谌独确实不想做得太过,因为他不能让身后的人为自己的鲁莽买单,所以只是蹲到邹窒面前捏着他的后颈让他仰起头,最后一次好言相劝:“别让那些喜欢你的人寒心了,大明星。”

松手起身。

邹窒垂着的头又充满活力地昂起,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眼里流动的邪念化为话语:“你知道我的粉丝对我的需求强烈到什么地步吗?就是没我就会死。只要觉得我从你这受了委屈,她们就会拉着她们自认的对家一起陪葬。”

谌独的瞳孔猛地瑟缩。

邹窒得逞地笑:“所以啊,干嘛弄得那么复杂,你也喜欢我不好吗?我也没有强制要求你马上喜欢我啊。还是说,你想让你的粉丝也体会一下她们的疯癫程度?就你那几只不离不弃的蝼蚁……嗯。”

谌独一脚踩上他的肩膀,邹窒侧脸被迫贴着地板,却仍低笑。

谌独怒红了眼,连着泪痣也愤然:“你敢碰她们我饶不了你!”

又一脚踹向他的腹部。

邹窒没再能笑出口,只是喘着气缓和。

谌独的鞋子是新的,很干净,但还是在邹窒的白衬衫上留下了细微的鞋印,但无所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正离开时瞥见邹窒裤兜旁的一张邀请卡:

「独角兽」

谌独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忍不住破口低骂一声,然后抄起洗手台上的鸭舌帽跨步而去。

·

昏暗得不知内部结构的室内被幽幽蓝光点缀,液晶显示屏上呈现谌独戴上鸭舌帽愤愤走出洗手间的抓拍照。

沙发上的男人噙着笑打量他,指尖有规律地敲打扶手,然后拿起玻璃桌上的手机,编辑文字:

【我会把你捧红,然后杀掉。

你,做好心理准备。】

叮!液晶屏上出现相应文字,当前任务完成进度为0%——

谌独离开时天已经全黑了,即使离开时身后是邹窒助理的尖叫声,但直到在车里坐定也没有收到什么需要返回的信息,看来邹窒不打算声张。

凛哥正在启动车子,脸色并不怎么好,“朝夕娱乐的采访已经推迟了,具体时间等通告。”

谌独嗯了声,欲说点什么就被振动的手机截断。

“怎么了?还去公司吗?”

凛哥不会过问他的隐私,但见本就惨白的脸更加没了生气不免心疼。

谌独关闭手机,压制惊惶:“没什么,垃圾邮件。哥,回公司吧。”

「我会将你捧红,然后杀掉。

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类信息他不是第一次收到,只是这次来得太快了。他才刚换手机号,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真的就只是垃圾邮件?

他无法佐证。

每次都这样,明明自己才是被侵扰者,却只能独忍脊背窜上的股股凉意。

眼不见心不烦,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夜景,谌独以游客身份切换界面登录弘瑞斯都大学的论坛。

接下来《去舍离》的番外篇都会在这里拍摄,可他这个校外生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里,他很早就关注了这所大学,全国最昂贵、实力最拔尖的弘瑞斯都。

这所大学,砸进去的钱和取得的成绩成正比。

大二出国见怪不怪,大三边接手公司边完成学业也是家常便饭。

唯一让人心存芥蒂的是这里所形成的巨大割裂———大多数学生平平无奇,仅少数归属上流圈层。

上流圈层的少爷小姐多半是财阀子女,少数则以家世为依托,兼具实力名列前茅。

他们在拖动经济鸿沟的同时拉大知识鸿沟。

上流圈层的社交也别于平民,他们一般不跟平民接触,喜欢在自创的俱乐部扩大朋友圈,没有邀请函无法入内。外人妄论他们在里面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否则内部消息也不至于这么密不透风。

谌独点开弘瑞斯都南溪书院的网站,刷了几条都是新发布的失物招领信息。

他只关注其中已经滞留了几天的一条。

内容是他发布的:

「我的相机卡在了高3.52米的枇杷树上「图片」,希望有心人士帮忙取下。」

回帖挺多,有帮忙确定位置的:「南溪书院后院那棵活久见的老枇杷树?没想到真有歪脖子吊上去了??」

有吐槽相机价位的:「便宜货,换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有心疼贴主几秒的:「校园内禁止攀爬树木,取高处物品必须请负责校园园艺的工人。」

有启用无人机勘查后拍照并解析的:「南溪书院是屋楞建筑,相机不可能是下抛卡住。而老枇杷树与书院并齐的自习窗户也有十米远,so?您的相机怎么就那么精准地落在那了?镜头还是朝下?」

……

谌独耐心地一条条阅读。

叮!一条回复迅速被顶上来,ID昵称是网站初始设定,看来是专门为了答帖子而注册:

「您的相机掉下来了,我该怎么联系您?」

·

谌独一如既往先到董事长办公室报道,得谈谈新专辑的制作收尾,再促膝聊聊成员们的近况。

打开门,一个精神爠烁的男人正背对他看窗外。

“秦老师。”谌独喊了声。

秦绍回头,他已是中年,啤酒肚催促他该担忧健康问题,可他一心扑在一手打造的音乐公司,还扮演旗下唯一一个男团组合D-Day的父亲兼人生导师。

平日里成员们都称他为老师,这是对杰出音乐人的尊敬,秦绍是一位杰出的制作人和作词家,只是名声随着离开三巨头公司之一自立门户后就突然泯然了。

谌独看着他,眼里并没有疲倦,可苍白似纸的俊脸还是刺了一下秦绍。

所以提前打预防:“小独,回宿舍后好好休息,常规交流等你戏份结束再商讨也不迟。舞蹈练习也适当往后挪一挪,到时候你跳个昏天黑地我也不会插一句嘴。”

谌独恭敬不如从命:“好的,秦老师。”

谌独离开后经纪人凛哥留了下来,向秦绍汇报谌独最近的情况,但隐瞒了今天被强吻的部分。

他不想让发际线渐高的秦绍徒增烦恼。

秦绍目视窗外的灯火酒绿,话语满是歉意:“我亏欠这孩子,要是公司资金足、人手够,他也不用为了提高团队曝光率暂放喜爱的音乐事业。”

感慨传染,凛哥劝慰:“您不必这样,就当是小独大学需修的实习分。而且小独跟我说了很多走进其他圈子的感受。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秦绍顿了半晌:“要不是有三大公司的牵制……”

凛哥知其话中意,这也是公司停滞不前的根本原因。

·

谌独没有去休息,而是换了套休闲服走向练习室,那里有他的兄弟,也是他们梦想的起点。回到那里,不管在外界碰了什么壁,烦愁都会消散。

推开门,四名成员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睡得很沉,脸上还有舞蹈过后汗水的粘稠。

角落里的大风扇呼呼旋转吹动。

谌独蹲下摇了摇最小的成员游崎:“小崎,醒醒,别对着风扇吹,会感冒。”

游崎手里还攥着本高考英语词汇,他要和同龄的成员魏迹参加即将到来的六月高考。

两人主动上交了所有通信设备,而公司则专门把本该在五月发布的新专辑挪到了高考后。

整个小公司上下一条心。

都为了彼此好,他们还留有“人”这一品格。

游崎努力睁眼无果,嘴里嘟哝:“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去休息?”

谌独搀着游崎远离风扇,其他成员也被响动惊醒,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睡眼惺忪。

谌独拿出买回来的低热量零嘴给他们,实在困得不行的魏迹和二哥季夏没吃,摸瞎回宿舍睡下。大哥宁沅顶着睡醒的傻样吃了起来,大腿上枕着又睡过去的游崎。

谌独站到落地镜前朝宁沅说:“哥,我跳一遍,你帮我纠一下舞步。”

宁沅顷刻抖擞,他是队里的舞蹈队长,曾混过地下,因生活所迫被秦绍忽悠才来当偶像,是一心冲着还能跳舞其他无所谓的追梦者。

他对舞蹈动作是出了名的严格,私底下敞开聊时队员们都表示最怕跳错被宁沅揪住。其实他不打不骂,可就是有股莫名的威严。

对于这一点,宁沅心知肚明,他们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怕辜负。他们极强的责任心无法容忍跳错舞步拖累整个团体,怕辜负宁沅对舞蹈近乎完美诠释的追崇,怕寒了他的心。

偶像组合最基本的要求是舞步的整齐划一,宁沅的压力有多大他们心知肚明,所以平日都不敢有所懈怠,各司其职尽好本分。

谌独要跳的是新曲第一节,因为舞步繁琐加上白天拍戏体力过度消耗而学得吃力。宁沅吃了几口零嘴便拍拍游崎的脸让他回床上睡,自己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谌独。

记住全部动作已经凌晨三点。

谌独还想继续巩固,宁沅察觉他的身体状况不对,好言好语劝说无果后拧眉:“够了谌独,回去睡觉。”

“哥,你先去,我再练会儿。”气喘得艰难,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宁沅直接越过征询关了练习室的灯,准备强行把人带了回去,真碰到谌独时整个人心惊:“小独,手怎么这么凉?感冒了?”

沿着下颚滴落到手背的汗也是冰的。

“哥,没感冒。”谌独在黑暗中垂头,脚步近乎虚晃,却还嘴硬,“睡一觉就好了。”

宁沅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带进浴室,找到他的睡衣塞进去,然后守在浴室门口生怕他不小心摔坏自己。好在谌独好好地洗完澡、躺上床,不过几秒沉沉睡去。

宁沅帮他脱下拖鞋,低声骂:“你小子,终于舍得睡一觉了。”

此时窗外已是繁星点点。

·

天边露出鱼肚白时谌独的手机闹钟振动,甩了甩重得厉害的头,轻手轻脚下床,他和其他成员的工作安排不一样,夜间赶回来合体已是奢侈。

洗漱完毕后到办公区创作,瞥见桌子右上角的致歉信时眸色暗了暗,拿过书本挡住才执笔。

一个小时后又趴下补了会儿觉,然后去吃早餐。

咬了口豆沙包点开弘瑞斯都大学网站,找到「您的相机掉下来了,我该怎么联系您?」的账户主人,进入私聊模式。

那人ID上多出了专属上流圈层的标识。

谌独发了句:「您好,我的相机是在您那是吗?您说个时间,我过去找您。」

两人约见在南溪书院前。

这是谌独第一次见到姜仇。

他没有任何色彩,也没有什么深重浓烈可言。哪怕是在烈阳下,浑身仍旧笼罩着兀自冷冽的基调,深邃得无人能够一探究竟。

仿佛一不小心陷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出口的话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给。”

分明看着同龄,话语却是带着距离的有礼有节。

谌独说:“为表谢意,我可以请您喝杯咖啡吗?”

姜仇:“一般,捡到你相机并归还的同性,你都会请他喝咖啡吗?”

饶是对各场合采访应付自如的谌独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话听着就像自己归属于他一样。

磕绊着回复:“那么,其他的也……”

“走吧。”转身便走,看似不喜欢拖泥带水。

谌独被他跳跃的思维搞得莫名,微皱着眉跟上。

.

抿了一口咖啡,姜仇打量着眼前人,嘴角微挑:“我以为你会请我吃饭。”

谌独怔了一下:“抱歉,因为急着赶公告。”

姜仇:“不是因为这个吧?”

视线相对,对方那幽深的瞳孔瘆人,谌独紧了紧膝盖上的手,他确实撒谎了。

在没来见姜仇之前,他以为可以镇定自若。可见了面之后,他发现姜仇是上流圈层少爷中的另类,他自带上流属性,却仿佛没有沾染任何恶习,一举一动间恰当得让人自愧不如、敬而远之。

姜仇:“你不只见了我一面。故意不取下相机,制造相遇的机会,然后见面,最后自然而然地接近。虽然这样挺新颖,但我并不喜欢这一套,太浪费时间。干净利落点,有什么就直说吧。不会真的是能让相机上树却拿不下来?”

一段话被他说得萦回,可话里行间都是拿捏。

心思被戳中,谌独移开相撞的视线。

姜仇那纯黑的眸子似深潭,继续饶有兴趣道:“第一次这么做吧?漏洞百出,没有值得夸赞的地方。不过,确实也足以让我记住你,尤其是脸!”

他怎么知道自己自导自演的?

拙劣伎俩被戳穿,谌独略微尴尬,但不想就此妥协,强行镇定下来后道出来意。

“您是独角兽俱乐部的成员,我听说该俱乐部成员的好友可以随意出入,我想请您以好友的身份带我进去。”

姜仇淡笑:“帮助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事情发展顺滑,谌独有些惊诧,脱口而出的话却是笃定:“在力所能及之内,我能办到的都……”

姜仇截断他的话:“也行。来日方长,具体的以后再说。走吧,送你回去。”

谌独忙迭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朋友嘛,这点事还是要做的。”姜仇已经起身。

不按常规出牌,又掌控着事态发展。

谌独深知不能和他有过多交集,否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走出餐厅包间,不远处靠窗的几位女生扭头,视线碰上谌独后急忙捂住嘴,尖叫呼之欲出,瞪大的眼直白露骨。

谌独惶乱扭头,正好撞上姜仇那双幽邃瞋黑的眼,心绪莫名平静了下来。可后知后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坐回副驾驶座时仍惊魂未定。

自从参演《去舍离》后,高度曝光率让他的出行受到约束。白天不能再骑着共享单车来往公司,也不能慵懒走在林荫道上买杯冰美式咖啡提神……

他被困住了,而困住他的人都是些疯狂的路人粉,她们的热情持续强有力输出,夏日烈阳都没这么让他透不过气。

清凉的气息扑在鼻尖,似从某个岁月逃窜而来。

谌独回神,眼前便是姜仇凛冽的脸,没有进犯的意味,但也不见后退。

“你干什么?!”

谌独有些气恼,靠得太近了。

咔哒,安全带系好的声音随着姜仇后撤响起。

误解了人好意,谌独为自己的鲁莽道歉:“谢谢。对不起,我只是。”又觉得没必要解释,才刚认识,姜仇也不是什么可以倾吐的对象。

姜仇带着不明笑意直视前方,左手支在车窗上,食指抵着太阳穴,方向盘上的右手指尖极缓慢地轻点,像是在思考什么。

见人一言不发,谌独扭头看向窗外。

车辆启动,草木疾驰后退。

往昔刺痛他的画面清晰晃漾,才刚开始缓重前行的这条路,或许经久不见头,可既已决定破釜沉舟,那便开弓没有回头箭。

车子稳停光幻影视大学校门口。

谌独解开安全带便要走:“谢谢。”

左手臂却突然被抓住,谌独条件反射挣脱,回头的表情都是仓皇,对方的力道有些大,像极了强迫。

姜仇却从容:“突然碰你可能会有些尴尬。要预先试一下吗?可能需要。”

“什么?”谌独惊讶与不解。

“跟男人有过肢体接触吗?”

谌独手臂颤了一下。

姜仇却笑:“看来有过。”

手指虚指向昨天唇上被邹窒咬留下的小缺口,过分却又不失礼貌,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谌独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撤身子,嘴角流出一丝诡笑:“不过以后可能只能和我产生肢体接触了。”

勾肩搭背吗?谌独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急忙拉开车门下去。

车里的人朝他说:“周五下午六点见。”

车辆远去,谌独诚惶诚恐的心才落定。

他不知道姜仇到底是个怎样一个人,初次接触看上去心术不正,但又和道德败坏不沾边。

“他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多牛叉!”

帮忙打探姜仇身份的好友这么跟他透露,而后又说他的父亲是JS半导体集团董事,母亲是仁夕医院院长。而他正读大四,主修经济学,辅修医学,是弘瑞斯都大学俱乐部独角兽的成员之一,至于他在俱乐部内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些信息于谌独而言好比一张空白的纸,需要他自己在上面添笔,只是决定权还在姜仇手上。

看他愿不愿意让自己稍微侵犯一下,虽说目前完全败于下风,但是……

谌独压低鸭舌帽。

但是,除此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不管多折磨、多难堪,他都得向世俗低头,他得为“申冤”付诸行动。

·

“今天怎么会过来?”刚发出不对劲音的室友许景旬吓了一跳。

谌独拿下鸭舌帽:“来看看你的头发长势怎么样。”

许景旬收回趴在书桌上的软绵身子,恢复石头脸,“长势不错,你可以滚了。”

他和谌独都是表演系,因为上个月表演考核需要,饰演地痞流氓的他为贴合角色,到发廊给自己的头发动刀。本是乌黑顺毛,一半剪了狗啃式,另一半威武挺立,喷点发胶,鸡公头,最后考核总分拿了第二。然后一溜烟跑到发廊又一咔嚓,光头。

但他那张脸有资本,反倒添了不少英气逼人。

谌独坐在他的转椅上:“那你刚才毛毛虫任宰割的样也是因为这个月考核的内容?饰演被拳打脚踢后哭天喊地的小弟?”

许景旬正常起来是一颗石头,对世界没有半点留念,但又没想过离开这个世界。

他是个矛盾体,爱好演戏和帮助谌独,虽然嘴硬没承认过。

许景旬长腿交叉靠着床柱:“我的境况和你一样。”

“怎么就一样了?你也和男同学对戏?”

许景旬没骨头般趴着,仿佛刚才的表演抽空了他全部精力:“嗯,男生。还是有爱情纠葛的角色。”

谌独惊:“两个男的?”

许景旬淡定得过分:“还有床戏。”

天打五雷轰顶,这显然超出了谌独的认知,颤巍巍一句:“这类内容拍出来不是不能上架吗?”

“嗯,所以是强制性床戏,影视审核人员只会觉得是角色境遇太惨,而观众则都知道是主角爱情中的一个小插曲。虽然会用蒙太奇拍摄手法,但我们得按照流程意思出真实。所以,我刚才不是毛毛虫。”

许景旬这种和尚似的色即是空语气若放在平时,谌独肯定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但现在他却笑不出来,心中甚至开始隐隐不安。

《去舍离》大学篇还有一个番外,昨晚导演临时加的,剧本仍在创作,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提心吊胆。

“怎么看着你才是被赶鸭子上架的那位?你那部戏不是快拍完了吗?”许景旬石头脸消失,突然咋呼:“难道要强加感情线?类似友情升温?”

许景旬两耳不闻cp圈,但关心谌独,自然知道谌独在网络上已经被迫和邹窒捆绑营业,也自然为谌独被“腐文化侵蚀”打抱不平。

看到昨天流出的花絮里邹窒的行为后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上网对线疯传视频的“制毒女孩”理论。

最后成功把自己逼成了有文化底蕴的阴阳怪气键盘侠,直到凌晨三点堵得对方哑口无言才罢休。

许景旬一想到这怒火就喷发:“靠!你那剧组简直不是人!还有邹窒那什么玩意!你没事吧?”

“我不都是没事才来找你嘛,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事。”

许景旬也没再追问,觉得自己过激了,真不该。这不是自己的风格,于是随口一句:“我睡觉了,你自便。”

谌独心情好了很多。

他来学校的次数寥寥,也是学校给偶像成员的通融,只要特指的各项考试指标合格就不强求。

但谌独还是能来则来,每次公司结束就跑学校补补文化课,然后待在寝室作词作曲,而许景旬这位室友从不打扰,也从不抱怨。

·

周五刚结束舞蹈练习,谌独就收到姜仇的短信。其实这些天,紧凑的日程让他都快忘了姜仇这个人。

姜仇还是开着那辆价格不菲的车,不过这次两人都穿了修身西装,俨然俊朗君子。

独角兽并不是什么小里小气的社团活动中心,而是奢侈豪华的一栋酒店。

先于他们下车的纨绔少爷向检查人员出示邀请函,和谌独看到掉出邹窒口袋的那张一模一样。

步伐渐近,姜仇却仍单手插兜,没有半点出示邀请函的意思。

侍者并没有拦下,反而恭迎:“请进。”

谌独了然:姜仇他,不简单。

两人乘坐的是贵宾专用电梯,有指纹密码锁,成功识别了姜仇的指纹。且自跨入酒店后,姜仇带他走的路线就和其他人不同。

姜仇他,真的不简单。

为什么他会同意自己的无理请求?

他有什么目的?

姜仇淡言:“到了。”顶楼第30层。

走出电梯,不远处走向拐角的背影在咬耳朵:“今晚勉强借你一晚。”

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的腰。

另一个男人偏头贴他耳侧邪魅回复:“好啊,保证让少爷舒服。”

而后两人消失在拐角。

那声音,是邹窒!

他怎么会在这?

谌独不敢往下想,跟着姜仇进了刚才邹窒走出的那个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什么舞池,也没有什么床之类的,反倒开阔,但也显得阴沉诡异。

仅四人坐在沙发上,一副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打量着谌独,谌独瞬间变成了受审者。

“这就是你朋友?”开口问的人坐在正中间。

留着茶棕色的头发,稍长的四六分发尾微卷,侧脸轮廓阴柔冶艳,肤色白皙。

若不是因为他凶狠狭长的漂亮眼睛慑人,话语犀利,谌独差点以为他是个高挑纤瘦的女人。

姜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玩味地笑,气势却反压对方一成:“说吧,他今后怎么样才能自由进出这里?”

那人轻哼一声,起身来到姜仇面前:“你还是那么让人垂涎啊!”

姜仇面色不改。

那人盛气敛了些,打量谌独,话语却是说给姜仇:“这里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出的地方。怎么样?把你的这位朋友借我用一晚上,我先看看合不合格。”

雌雄莫辨的妖孽脸孔,乍一看以为他涉世不深,接触不过几秒便会被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震慑。

谌独本就混沌的脑浆迸裂,全身的血液瞬间冷却,惊慌地看向姜仇。

这就是姜仇突然问“有和男人接触过吗”的原因吗?他答应带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他们之间的“借用一晚上”的恶趣味吗?

不,不是恶趣味,这可能涉及犯罪。

姜仇脸上没了笑,但也没有其余表情,谌独不能洞察出他的任何想法,从一开始就是。

难道一开始就是他在布局,自己入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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