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请230号到五号门外做好就诊准备。]
四楼的医院播报屏面的红字滚动排列,余迢手心按着后颈发痒红肿的腺体,步伐局促。
这些天低烧不退、频繁眼黑头晕的症状都在提醒他必须要来医院看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医生摘下听诊器,目光移至电脑屏幕上。
“大概是上周,但是之前就有点不舒服,没放在心上。”
医生微微颔首点头,敲打键盘记录着他说的症状:“头晕和腺体肿胀呢?”
“有段时间了,之前只是偶尔,但是一个月前变得很难消下来。”余迢回。
医生狐疑,“我看你的病例单上写着,高中的时候经历过一次腺体植入手术,最后失败了?”
“对。”
“那以前有没有和这次相同的症状?”医生内心初步怀疑是手术后遗症。
“只有术后休养的那段时间发高烧,医生说我的腺体萎缩得厉害,手术植入失败的几率很大。”
“所以你还是做了?”医生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看来这位beta有一位心上人。
“嗯。”余迢不太想提起这段过往,“医生,我这个毛病是?”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和你那次手术失败有很大的关系。别看已经过去了三四年,后遗症的潜伏性是很长的,”医生边打字边补充,“头晕眼花应该是你常年失眠,身体素质差的原因,至于发烧...余先生,事后没清理好吧?”
他的X生活不频繁,上周是路款冬突发易感期。做的累了就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床边也没个人,他只能自己来。
“嗯。”
“给你开点退烧药和消炎药,低烧一周了才来医院检查,你先生也真是心大。”医生开出单子,将医保卡一同递到余迢面前,“要实在不放心,就去抽个血,都在各项正常数值内就没什么大问题,定期体检就好。”
余迢点头:“谢谢医生。”
—
梅雨季的城市是发着霉的。
一连两周都在下雨,等这场雨过去,北风一吹,C市就正式进入深秋了。
佣人从厨房端来一碗补汤,看着身上还只穿了一件薄毛衫的余迢,心揪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去卧室给他找一件外套披着,毕竟半个月前,他们家路少爷就因为余迢着凉发烧而艴然不悦。
明明平日里待这个正宫夫人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
主子是什么态度,就决定了下人的态度。路款冬对余迢可以说是毫不上心,没有夫妻间的相敬如宾,视若无睹倒是家常便饭,下人见多了,对这位正宫夫人自然也摆不出好脸色。
以前余迢生病路款冬也不见得关心一下,这次不知怎的,非要说是这些佣人没照顾好,逼得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劲儿地缩脖子道歉。
“少爷说您身体不好,让我给您煮点补汤,您尝尝。”恭敬地弯下腰,佣人斜视看了眼余迢,自打进门后他就没说过几句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争不抢、不浮不躁,说好听点是柔,说难听点不过是个钝呆子。
总是爱捯饬垃圾——一些网上买来的积木拼图、数字油画……打发时间的东西。
长得也中规中矩,很多富家omega长相比他惊艳数不胜数,余迢配他家少爷实在是高攀。
佣人内心愤懑,他从小服侍在路款冬身边,知道身份不对等不该妄想,可凭什么余迢可以?
“放着吧。”这会余迢盘腿坐在沙发上,在折星星。
“您还是快快喝,一会凉了味道就差了。”佣人催道,路款冬前几天特意吩咐过,一定要让余迢每天都喝。
捏起纸的一角,星星的形态被折出来,余迢放在茶几上,抬手揉了揉发痒的后颈,好一会没说话,盯着手里的表,像是在算时间。
“少爷回来了,要直接用餐吗——”
余迢在等路款冬回家。
他不经常回家吃饭,平时忙着和家里人勾心斗角,忙着争那点家产,加班应酬是常有的事,什么时候回来吃饭都会提前招呼一声。
“我不太想喝这个,你煮得有点苦。”余迢在路款冬踏进客厅的那一步开了口。
佣人平日就没拿他当主子伺候,这会有些不耐烦了,把补汤递到他面前,哪知道余迢肘弯一抬,他没稳住,慌里慌张地弄洒了。
本能反应让佣人后退,还冒着热气的滚烫的汤水全泼在了余迢的腿上。
余迢吃痛地轻唔,但没发出声,只是眉头皱着。
这动静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怎么了。”路款冬把外套脱下递给身旁的管家,他语调平平,甚至不是上扬的语调,好像只是客套地问候一句。
佣人吸了口冷气,躬着身,也不知道拿张纸巾给余迢擦擦,掐着嗓音,天下的委屈好像都让他受了一般,对路款冬说:“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是夫人他自己没拿住。”
“你们几个干活干傻了是吧?地上一摊碎玻璃,还不快去收拾。”管家指使着其他几个佣人。
好在余迢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长裤,他在这个家是软性子,温吞慢热,不哭不闹也不抱怨。
默默掀开裤腿,小腿那已经被烫红了一片,他不怎么爱晒太阳,肤色很白,看上去就格外明显。
佣人头还低着,拿不准路款冬的心思。心底有些害怕他会像前些天那样发火,嘴巴紧抿着,动也不敢动。
“去换套衣服,一会来吃饭。”
平静、冷漠,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佣人见状,身子板又挺起来。
余迢轻声应了句:“好。”
“烧退下来了吗。”路款冬好几天没回家,自然不知道他的情况。
“退了。”
“嗯。”
不超过十个字的语言是他们对话的常态,路款冬应完后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余迢与此同时松了口气。
是了,这样淡漠的路款冬才是他熟悉的路款冬。
他对余迢不关心才是正常的,毕竟心里装着别人。
急着让他进门不过是想掩人耳目,路款冬看似花天酒地,一副难成大业的花花公子模样,实则心狠手辣瑕疵必报,野心大得很。
路款冬养父母一直怀不上孩子,他三岁那年从福利院出去,进入路家,路家二老是决心要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的。
直到五岁的时候突然多了个弟弟。
养父母心思又变了,任谁都能看出来,继承人这个位置,已经有了竞争。
他那个弟弟精明得很,十分懂得怎么讨父母欢心,血缘关系摆在那,养父母的心偏得很明显。
很可惜路款冬是个更有心眼的人,知道活在这种屋檐下需要避锋芒,收尾巴。在路家忍受他这个弟弟多年。
他弟弟很早就与一家豪门贵族的omega定了亲,大学还没毕业就订了婚,那场婚礼办得热闹,贵圈众多名门望族都来参加。
过了不久,路款冬就和余迢结婚了。
这两个人对比惨烈,余迢没有婚礼,没有戒指,只有一张薄薄的纸证明了他和路款冬是夫妻关系。
结婚那一晚,路款冬对余迢说:“你需要的钱已经打到你卡上了,结婚后,对我的生活一律不许过问。”
“我不需要能照顾我的贴心夫人,我只需要一个聋子、哑巴。不听,不问,知道了吗?”
余迢答应下来,他们之间甚至有长达十页的合同。余迢也十分老实,乖乖照做,当个空气夫人。
帮助他维持“对家业毫无欲望和想法”的人设,且不逾矩,性子软,好拿捏,是路款冬与他结婚的主要原因。
次要原因,大概是有几分像路款冬的心上人,连眉心那颗棕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也正因如此,路款冬对余迢的态度变化很容易让人察觉。
见过你不爱我的样子,稍微偏离这个轨迹就能乱套。
看来之前的关心,只是因为路款冬易感期到了,回家之后让余迢满足了他的[X谷欠]。
余迢是个beta,无法释放出信息素安抚alpha,alpha也不能靠临时标记得到餍足感。
因此只能反复咬在腺体,一次比一次狠。那晚余迢真是被路款冬弄得透支了。
是他逾矩在先,有些愧疚感是正常的,所以才会斥责佣人没照顾好他。
余迢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头低垂着,玻璃面的茶几上能隐约看清他的面容,那颗痣已经不在了。
他放下心,没动情就好。
动情了,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