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姚老板开了个煎饼摊,就在大学门口,这小小的一片土地被烤冷面鸡锁骨烤地瓜等等十来个品类的小车占据,各种香气的烟雾缭绕十分热闹。
但不管什么时候,姚老板的小车前排队的人最多,经常别的摊位前没人了他这里还有几个等着的,要说原因味道还是其次,主要是姚老板不常摘下的口罩和帽子的缝隙里,那一双眼睛长得含情带水。
很多女生慕名而来,等待的间隙和他聊天想要微信的也有,美名其曰哪天下课晚可以预约,姚老板婉拒了,他就是一煎饼摊,不弄那高大上的东西。
也有男生来买,他专心摊饼的时候很少会注意顾客长什么模样,但有一个他印象深刻,每天都来,每天都是相同的配置:“加蛋加肠加辣要油条不要薄脆香菜和葱都要。”
于是煎饼装袋递过去的空档里姚老板问他:“每天都吃煎饼不腻吗?”
男生带了条烟灰色的围巾,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一笑腾出一股白气:“不腻,好吃。”
下一回他再来的时候姚老板就给他多加了根肠,男生出声提醒他:“加错了,我只要了一根。”
姚老板已经麻利地把煎饼卷了起来:“是么,记错了,那今天多吃一根吧。”
宋俭笑:“谢谢老板。”
接袋子的时候碰到了姚老板的手,这么冷的天手一直忙活着竟一点也不凉,甚至比他这个一直揣在兜里的还热乎。
姚老板也感觉到了,捏住袋子没让他一下子拿过去:“手这么凉,多穿点。”
然后松开低下头去继续工作。
宋俭心想我穿的也不少了,羽绒服里套毛衣,加绒裤里套秋裤,袜子都是加厚的,就是手凉。
他连吃了半个月的煎饼,说实话是有点腻味了,但是姚老板摊煎饼的手着实太好看,手背骨筋明显手指修长干净,捏着小推板转两圈就是一个饼,单手磕蛋干净利落,他舍不得不去看。
周末的时候学生明显减少,有了放风的机会都出去吃大餐了,学校门口的小吃配不上他们自由的灵魂,姚老板的摊位前都冷清了不少,唯独宋俭坚持不懈地光顾。
“怎么不和朋友一起去吃点好的?”
人少,姚老板也有闲工夫跟他聊天,宋俭扫了二维码说:“他们都有对象要陪。”
“你没有?”
宋俭忽然反问他:“老板有吗?”
姚老板顿了下摇头:“也没有,要不然就不会周末还在这里摊煎饼了。”
同为天涯单身狗,姚老板又给他多加了一个蛋一根肠,宋俭挺不好意思的要扫给他,姚老板挥挥手:“不算什么,回馈老顾客。”
宋俭接过煎饼当即咬了一口:“老板摊煎饼的手艺哪里学的,比别的地方做的好吃。”
这马屁拍的姚老板相当得意,让宋俭往这边来吃:“那里灌风,吃了胃疼,我自学成才。”
“老板今年多大了,听声音好像很年轻。”
宋俭一边吃一边找话说,现在没人光顾,姚老板关了煤气灶从底下拿出俩凳子来给宋俭一个:“觉得我年纪轻轻来摊煎饼没出息?”
“怎么会,”宋俭鼻尖冻的发红,“实不相瞒,我和舍友还讨论过毕业了是卖烤冷面还是卖手抓饼,少走三十年弯路。”
姚老板被逗笑,摘下因为呼吸水汽聚集打湿了的口罩换了一个戴上,片刻的交换里宋俭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感叹这半个多月的煎饼没白吃。
“那如果你们最后选了摊煎饼,可以来找我学艺。”
宋俭眼睛一亮:“那,加个微信?”
姚老板拿出手机来加了他,宋俭问他能不能看他的朋友圈,姚老板失笑:“怎么不能。”
趁着有人来买煎饼,宋俭单手滑动着手机屏幕正大光明地参观姚老板的生活,出乎他意料,整个朋友圈里没有半分煎饼相关,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日常。
比如洒水车路过时喷出的一弯小彩虹,藏在草丛里眼神警惕的一只小橘猫,新鲜的西蓝花上一只同样新鲜的蓝色的肉虫。
一开始宋俭没看清还放大了凑近看,看明白后心里一凉手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姚老板眼疾手快接住看清屏幕上的东西后打趣他:“你怕虫子?肉肉的小小的多可爱啊。”
宋俭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一描述让他感觉身上有虫子在爬:“别!别说!哥算我求你!”
本来就白的脸吓得更白,姚老板退出页面把手机还给他:“好吧,不说,煎饼吃完了?外头冷,赶紧回去吧,今天没生意我也早收摊。”
宋俭看着他开始收拾东西随即站起来帮他把凳子放回去,还和他招招手看着他骑着小三轮走远才回去。
朋友圈他还没看完,晚上洗漱后再看的时候宋俭惊奇地发现那条有虫子的动态不见了,怕自己看错又反复退出进去才确认是真的删掉了,愣了片刻偷偷笑了下。
第二天宋俭是被难受醒的,鼻子发堵嗓子干疼,下床喝了一大杯水缓解了些,但过会儿更严重,头也开始疼,很明显是感冒了。
宿舍里一群糙汉凑不出一盒感冒药,下课后宋俭去买药没时间去买煎饼,让舍友给他从食堂带了份面,吃了两口拍照给姚老板看:今天感冒了买不了煎饼了。
可能是忙,面都吃完了姚老板才回复:记得吃药。
药吃了犯困,下午没课宋俭一直睡到太阳落山,宿舍长问他晚上吃什么给他带回来。
中午吃的那顿好像还没消化,宋俭没什么胃口,正想着吃什么忽然有人申请语音通话,宋俭错愕:“姚老板?”
“你在哪个宿舍?”
宋俭茫然地回忆了一下报出楼号和宿舍号:“怎么了?”
“给你送饭。”
电话挂断,宋俭呆呆地看着还在等他点菜的宿舍长:“我好像不需要带饭了。”
他以为姚老板是来送货上门,结果送的不是煎饼,而是一顿正经的饭,有汤有菜有主食,还有一盅炖雪梨,放在了暖气片上温着。
姚老板把一次性筷子塞他手里:“趁热吃。”
宋俭受宠若惊:“你吃了吗?不耽误你做生意吗?多少钱我转给你。”
“吃过了,不急,自己做的不知道多少钱,还有问题吗,问完快点吃。”
姚老板特意给他这个病号开了小灶从家做饭带给他吃,宋俭一边感叹饭菜的味道好一边心里发热,吃到实在吃不下才停筷。
姚老板已经走了,临走前说他叫姚青均,让宋俭叫他姚哥或者均哥都行。
宋俭把他的备注从姚老板改成姚青均,想了想又改成均哥:谢谢你送的饭,很好吃,送花jpg。
均哥:不客气,梨汤记得喝。
一整颗梨炖的软烂,梨汤粘稠,宋俭用小勺子挖着梨肉想姚青均明天还来不来,要是来,那他去买煎饼没在宿舍怎么办,要是去问好像显得自己盼着他来似的,左右为难。
纠结到晚上宋俭决定这样说:明天我的煎饼不要辣椒了。
这回姚青均回复的很快:生病了还吃什么煎饼,等着我给你送饭。
宋俭:这样太麻烦你了。
姚青均:不麻烦。
宋俭看着聊天记录发呆,没忍住又翻上去看了一遍,好霸总他好喜欢。
病了五天,姚青均就给他送了五天的饭,舍友都诧异他有个这么任劳任怨的朋友,宋俭笑而不语。
人情得还,宋俭周末约他吃饭,姚青均也没推辞开车来接他,看到车宋俭惊了:“你卖煎饼买宝马?”
姚青均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正色道:“低调。”
过会儿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宋俭才回过味来,姚青均不缺钱。
那他受冷受热地卖煎饼图什么?
“没有压力啊,不用看老板脸色,不用跟脑瘫甲方交涉,开心就出摊不开心就睡觉,像你说的,少走三十年弯路。”
今天姚青均没带口罩也没带帽子,宋俭第一次看见他完整的样貌,吃饭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偷瞄他,姚青均头顶上长眼睛似的:“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宋俭干咳一声:“我没。”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刚认识的人有很多话可说,宋俭意犹未尽,姚青均把他送回学校:“以后周末没人陪都可以来找我。”
宋俭立刻笑开:“好。”
其实他也可以陪姚青均一起摊煎饼,姚青均说还是算了吧:“周末人本来就少,再把你冻感冒了不值得。”
但宋俭只找过姚青均两次考试周就来了,考完就放寒假,宋俭告诉了姚青均自己回家的时间,姚青均说来送他去高铁站。
上了车,宋俭才意识到自己要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姚青均了,没话找话地问他寒假学校没人他去哪出摊。
姚青均想了想:“早上在小区附近,中午去单位附近,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等都放了年假我就也休假,来年再出摊。”
“我还以为早上太冷你就不出来了呢。”
“在家里也是闲着,闲久了身上生懒虫。”
宋俭不说话了,姚青均转头看他一眼:“珍惜寒暑假,这将是你们退休前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了。”
到站后姚青均停了车帮宋俭把行李拉到入口处,宋俭刷身份证进去过了安检回头和他摆手,姚青均点点头转身离开。
寒假里宋俭约朋友出来吃饭打游戏搓麻将,手机放在手边忍不住往上瞟,坐他旁边的人用腿顶他一下:“瞧你心不在焉的,谈对象了?”
宋俭一惊连连否认:“我没有别乱说。”
“我看你刚才拍了照片是发给谁的,现在又一直看手机,等回复呢吧?”
“没……”宋俭解释,“我们宿舍群,等着舍长发红包呢。”
这下他不敢再乱看,忍到站起来去厕所时才打开手机,姚青均的回复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小心别感冒,这次我可没有办法给你送饭了。
宋俭的心顿时扑通乱跳,回他:好,不感冒。
除夕那天吃完年夜饭看春晚,宋俭无所事事,这个时间姚青均应该也在陪家里人,他不好总是打扰,忍着不去点开对话框,一有消息提示就满怀期待地点开再失望地放下。
到十二点后要去睡觉了,姚青均忽然拨了视频过来,宋俭立刻蹿回卧室关上门接通。
“就知道年轻人这个时间还没睡。”
宋俭就差说我是在等你,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在等你给我发你的年夜饭,等了半天没等到,所以打视频问问你是不是忘记了。”
“哦哦哦我忘记了,我现在发。”
他给姚青均发图片,姚青均给他发了个红包,宋俭瞪大了眼:“怎么还发红包啊姚老板。”
“就二百块,收下吧,照顾我生意这么久,应该的。”
以前的寒假结束他依依不舍,今年的寒假他归心似箭,姚青均问了他返校的时间特意去接他,车上宋俭给姚青均看他带来的特产,有一半都是给姚青均的。
“这么多?辛苦你了。”
宋俭眉开眼笑:“均哥,明天你出摊吗,我一个月没吃煎饼就等着回来吃呢。”
姚青均点头:“出。”
他还是那套配置,不过姚青均不给他放太多辣椒了,冬天本来就干燥怕他吃多了辣的上火。
煎饼也不用宋俭等了,宋俭什么时候下课告诉他一声他就提前一会儿做出来,宋俭一去就直接递给他。
曾经提出要预约的女生一脸不可思议:“老板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啊。”
姚青均面不改色:“这是我弟。”
宋俭冷静点头,怕别人看到他憋笑拉高了围巾,晚上姚青均微信问他:当我弟弟就这么高兴?
宋俭:不是当你弟弟高兴,是当你弟弟就不用等煎饼了高兴。
姚老板偏心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不让宋俭总吃他的煎饼。
“营养不够,蔬菜,肉,才是你该吃的东西,煎饼一周吃一次就够了。”
宋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下次还是出现在煎饼摊,姚青均不得不扩展了煎饼里可夹的配菜,比如酱牛肉,比如卤鸡腿,甚至还有生菜叶黄瓜条,不伦不类,宋俭独家定制。
于是宋俭的煎饼变成了开盲盒,他永远想不到下一次的煎饼里夹的是什么。
同样让他摸不透的还有姚老板的性取向,宋俭已经观察很久了,觉得姚青均不是那么直,也没有很弯,似是而非的。
其实如果换成别人像姚老板这样,宋俭一定敢确定他就是不直,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姚老板他不敢赌,怕赌错了朋友都没得做。
他的好“姐妹”一针见血:“怕什么,你又不是为了和他做朋友。”
宋俭大彻大悟,他就是想泡姚老板,如果泡不到做朋友又有什么用。
周末的时候宋俭去找姚青均,问他要老婆不要,姚青均没当回事:“什么老婆。”
“男老婆。”
姚青均讶异,宋俭表面上淡定心里慌的七上八下十五只鹿乱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要。”
十五只鹿同时变成了冰雕,宋俭强撑着问:“不要男老婆还是不要老婆?”
“都不要。”
“哦,那算了。”
宋俭在心里安慰自己,很正常,告白被拒绝很正常,更何况他这还不算告白,万一他只是想给姚青均介绍对象呢,姚青均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回宿舍后宋俭一头扎床上,他的暗恋又一次结束了。
他好几天没去买煎饼,姚青均也没问他,宋俭一开始当然是抱着赌气的想法故意不去的,但是后来就是真得不好意思去了,姚青均一定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对于他的逃避才没有追问。
为了纪念自己失恋,宋俭约了“好姐妹”喝酒,反正是周末,他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晚上不回宿舍也可以。
好姐妹安慰宋俭:“你之所以难过就是因为你追的人太少了。”
宋俭:“啊?”
“因为你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在一个人身上,所以得不到结果的时候就会受到反噬,假如你一次性追他十个八个的呢,这个不同意还有下一个,总有一个会同意的。”
宋俭已经喝得迷糊了,觉得他说的在理:“是吗。”
“哎哎,你看那边,还有那边,还有你身后,这几个都很不错,现在就下手,很快你就能忘记上一个了。”
宋俭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个个看过去,确实很好看,但还是差点意思,他都不喜欢,好姐妹又指向刚进门的男人:“那这个呢,这个总行了吧。”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这么眼熟啊。”
宋俭擦了擦眼睛再看,心里卧槽一声扭头往好姐妹背后躲:“别让他看见我。”
然而已经晚了,他们坐的位置太靠外,姚青均脚步一顿朝这边走过来:“宋俭?”
“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大晚上的和一个男人喝酒,看见他还往男人身后躲,姚青均沉默不语,宋俭紧紧抓着好姐妹的衣服心想快点来个什么行星毁灭吧。
姚青均走开了,宋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黯然,好姐妹同情地看着他:“这下是真得没可能了。”
宋俭垂着头:“本来就没可能。”
姚青均看见他了也不管,他心里委屈,拿酒当水喝,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滑进衣领里,很快有个男人晃过来问宋俭需不需要人陪。
宋俭眯着眼看对方长什么样,怎么都看不出来,烦躁地摇头:“不要。”
“我可以请你喝酒,今晚你和你朋友喝的这些我也可以买单。”
“不用了,有人替他买单了。”
姚青均去而复返,强势地挡在男人和宋俭之间,男人不想起冲突,见状耸了耸肩走了,姚青均拉起宋俭来:“你是他朋友吧,我先带他走了,明天送他回学校。”
宋俭一路上安安静静,没哭没闹也没吐,还听得懂话,姚青均问他有没有吃完饭的时候知道摇头。
“没吃东西就喝酒,谁教你的。”
过会儿又问:“吃煎饼吗?”
怕他胃疼,这次一点辣椒也没放,宋俭抱着煎饼坐在姚青均家的沙发上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姚青均担心他噎着给他倒了杯水,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宋俭哭了。
眼泪掉进煎饼里又苦又咸,宋俭发誓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煎饼,但是又不肯停下,哽的嗓子疼。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大概是酒精上头在往外排酒精,于是默默地哭,鼻涕也往外流,只好吸了吸,姚青均把纸捏在他鼻子上:“擦擦。”
擦过接着吃,宋俭矫情地想就让今天成为他最后一次吃煎饼吧,以后每次见到都能想起这么一段悲惨的历史,所以再也不能吃了。
咽下最后一口,宋俭哭的头昏眼热,还记得擦擦嘴再擦擦鼻子,站起来要回宿舍。
“太晚了,宿舍已经落锁了。”
宋俭站在门口僵持着,不回宿舍他也不想留在这里,姚青均叹气:“宋俭,我不答应你你就跟我生分了吗?”
那不然呢,难道你明知我的心思还能和以前一样吗,宋俭悲从中来咬着嘴巴里下唇肉哽咽,姚青均走到他面前揉揉他的脑袋。
“你是还没毕业未来可期的年轻大学生,我是大了你八岁心理迟暮浑天度日的老男人,宋俭,我们不是一路人。”
宋俭哽着声音:“我不管。”
他不想听道理,他不管什么合不合适,他就是喜欢姚青均。
姚老板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沟通失败该怎么办,看着宋俭哭的整张脸都红皱起眉,终于感受到了当初他死活要辞职不干回家摊煎饼的时候他爸妈的感受。
“不早了,这件事我们今天先不谈,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明早想好了还要和我在一起我再给你答案。”
宋俭同意了,姚青均一晚上没睡着,他是喜欢这个孩子不假,但他不想耽误宋俭。
如果早知道当初他对宋俭的那些照顾会让宋俭如此执迷,他或许就会谨慎一些不那么草率地影响宋俭。
可是没有回头路,他得对宋俭负责。
宋俭给他的答案依旧是确定的,没有了酒精的作用,他很清醒也很理智,姚青均点点头。
“我呢,今年刚过三十岁生日,名下有车有房,存款不算太多,没有正式工作只有一个煎饼摊,收入不稳定,更没有五险一金,取向家里知道,谈过几个对象都是好聚好散,昨晚去酒吧你应该猜得到我是去做什么的,但我不会在恋爱期间和其他人有任何的情感和身体关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他这是在跟宋俭明牌,宋俭紧张地抠着衣角:“我明白,所以你答应了?”
姚青均看着他:“嗯。”
宋俭有种不真实感,姚青均张开手臂:“想试试抱我吗?”
他同手同脚地蹦过去抱住姚青均,男人强壮有力的胸膛很暖很可靠,宋俭得偿所愿美得冒泡,昨晚的悲伤落寞要死要活一扫而空,以后不再吃煎饼这种话自然也不作数了。
今天是周日,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和姚青均在一起,姚青均要去买明天出摊用的鸡蛋,顺便买些今天要吃的菜。
宋俭跟去帮忙,其实也不需要他帮什么忙,姚青均一个人就能把鸡蛋搬进后备箱:“这些差不多能用五天,如果不够了就再补。”
他接过宋俭递给他的湿巾擦掉手上沾的灰尘:“旁边就是菜市场,想吃什么?”
“都行。”
姚青均啧一声:“打你啊。”
最终买了两只猪蹄一块牛腩和一些蔬菜,刚才抱他的时候姚青均就觉得他太瘦了,要补。
牛腩切块凉水下锅去血沫,等着水开的功夫里猪蹄进了高压锅,三颗西红柿熬成浓汤下牛腩小火慢炖,再去切要炒的蔬菜。
宋俭在一旁打下手,他洗洗切切还可以,但是做饭就一般了,姚青均指哪他打哪,然后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看着姚青均忙碌顺便点了两杯奶茶。
姚青均炒菜的动作很熟练甚至还会颠勺,宋俭捧场地鼓掌欢呼,问姚青均怎么这么会做饭。
“刚辞职的那段时间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一个人闲着无聊就自己做饭,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学了学。”
菜熟出锅,炖了半小时的牛腩和土豆都已经软烂,高压锅也放完了气满屋肉香,电饭锅里米饭晶莹剔透粒粒分明,两荤两素都端上桌看得宋俭胃口大开。
再怎么吃两个人也吃不完四道菜,姚青均督促着宋俭啃完了一整个猪蹄,宋俭就不怎么能吃得下其他的菜了,就这姚青均还嫌他吃的少。
宋俭喝着奶茶解腻:“我这是正常饭量,我们宿舍饭量都差不多。”
“那你这么瘦。”
“我瘦吗,没有吧。”
宋俭撩起衣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甚至还有一圈小肚腩,姚青均看了一眼笑笑,宋俭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非要去看姚青均的。
“你有腹肌吗还笑我?”
姚青均掀起一角给他看,宋俭伸手戳了戳:“真得有啊?”
他拦着姚青均非要再多摸几下,姚青均忽然握住他手腕用了点力气,宋俭不悦地抬头,发现姚青均眼底深沉。
“不,要,乱,摸,摸起来要负责的。”
宋俭愣着反应了一下顿时红了脸,讪讪地收回手喝奶茶去了,过了会儿又嘟囔到:“又不是不负责。”
也不知道是想让姚青均听见还是不想让他听见,姚青均挑眉:“什么?”
“没什么。”
姚青均擦了擦手走过来拿走宋俭手里的奶茶喝了一口,双手从他身侧撑着桌子将他挤在中间,宋俭呆住,睫毛扑扑乱抖,吓得。
那也得亲,姚青均猛地凑近咬住宋俭的嘴巴,宋俭身体惊吓后仰被姚青均扣着后脑勺按回来,然后他就不再躲,抓着姚青均的衣襟歪头回吻。
但是姚青均太会亲了,明明是互相的最后却只有宋俭喘不上气,被抱上桌子坐着趴在姚青均肩膀上。
“还亲吗?”
宋俭摇摇头,再亲嘴巴就要破了,晚上看见同学不好解释。
姚青均把奶茶还给他:“那喝奶茶吧,中午休息一会儿,晚上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姚青均家三室两厅,宋俭以为他睡主卧,所以姚青均把他带到主卧的时候他还以为要一起睡,结果姚青均住另一间。
“夏天住主卧晒不到,其他时间都住向阳的另一间,光线好。”
有钱人就是会玩,宋俭躺下定了一个小时的闹钟,然后开始打量卧室。
大且空,只有一张床,阳台是两扇玻璃的推拉门,晾着几件衣服,其中还有一条内裤。
宋俭收回视线耳根发热,姚青均倒是一点也不避着他。
虽然他和姚青均只隔着一扇校门的距离,但是他总不能一下课就往外跑,更不能一直在他旁边看他摊煎饼,只有周末才腻在一起,跟异地恋似的。
这样也好,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宋俭每周末亲够一周的量,中间见面只能眼神拉丝心里偷偷想。
清明假,小假期不回家,晚上他就溜出来找姚青均了,关上门就要亲,姚青均任由他把自己按在门上主动,抓住他偷偷往衣服里钻的手:“馋坏了吧。”
宋俭抱着姚青均黏黏糊糊:“馋死我了。”
姚青均做饭的时候宋俭去洗澡,着急忙慌地头发还滴着水就出来,四月初的晚上温度还冷,姚青均虎着脸让他把头发擦干净,宋俭拿着毛巾在头上一顿飞速而草率的揉搓,一头细软的头发变成了扑扑楞楞的鸡窝。
姚青均嫌弃又掩不住笑意,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干捋顺,宋俭半蹲下方便他擦嘴上还嘚吧嘚:“均哥你洗过澡堂子吗,我长这么大只有小时候还上幼儿园的时候去过澡堂子,第一回去给我看傻了,一群大老爷们赤身裸体挤在一个没有挡板的澡堂子里,我都不敢低头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姚青均笑的手抖:“那你怎么办,不把你吓坏了?”
宋俭嘿嘿笑:“一开始没课的时候我去外面找单间洗,后来觉得太麻烦,也就习惯洗大澡堂了。”
他弯着腰,松垮的睡衣领子里一览无余,姚青均移开视线拍拍他肩膀:“好了,吃饭。”
但一向很爱吃的宋俭今天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且是很明显的那种心不在焉,好像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姚青均不得不给他个开口的机会:“有事?”
宋俭腼腆地笑笑:“均哥,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他被姚青均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脸上发热,姚青均点头应允时高高兴兴地松了口气,晚上抱着枕头被子盘踞了姚青均的床。
按照习惯宋俭睡觉前要玩一会儿手机才甘心结束这一天,然而姚青均在身边,手机对他好像已经没有诱惑力了,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姚青均身上瞟,觉得穿着大衣的姚青均和穿着睡衣的姚青均有不一样的魅力,都让他无法自拔。
姚青均被他一下一下看得也无法专心,宋俭收回视线一本正经道:“不用管我,我的脖子中了病毒不受控制了。”
“什么病毒,小狗馋肉病毒吗。”
姚青均手机放一边,抽走宋俭的手机:“那哥哥给你杀杀毒。”
宋俭浑身紧绷仰着头,姚青均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地舔吻,用牙齿磨他的喉结,宋俭抖了一下呻吟一声,被自己声音惊的红了脸,推着姚青均的肩膀躲闪。
姚青均捏着他的脸亲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直入主题,若有若无地轻啄,缓慢地碾着他的嘴唇,像刚学会亲吻的少年那样,试探着勾他的舌尖,却在宋俭主动迎合的时候撤出,宋俭被他这样的路数弄得心跳加速,暗骂老男人果然背着他藏拙了。
他着急想要更深入的吻,甚至试图推翻姚青均反客为主,姚青均顺势让他坐上自己的腿,宋俭这下清楚地感觉到了姚青均的反应僵住,姚青均摸着他的腰:“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害怕了?”
宋俭沉默,低头重重地吻着姚青均,眼前忽然一黑,姚青均关了灯。
黑暗遮住视线,无端给了宋俭莫大的勇气,他摸着姚青均的胸肌腹肌向下伸手,姚青均的呼吸骤然加重。
他曲起一条腿抵着宋俭的背坐直,捏着宋俭的后颈深吻,宋俭一手攥着他的衣袖一手无措地停滞,被姚青均罩住手把手地教他。
“不会?自己没弄过?”
宋俭趴在他肩上咬着他衣服粗喘,姚青均吻着他汗湿的颈侧擎着脏了的手等他平复,两个人的挨着混在了一起,分不清空气中飘散着的是谁的味道。
姚青均拍拍他屁股:“我开灯了?”
宋俭猛地坐起来:“别开,我下去你再开!”
他飞快地提上裤子摸黑下床进了浴室,姚青均失笑,一样摸黑去洗手。
从浴室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宋俭耳根还红着头都不抬,急匆匆回卧室上了床蒙上被,姚青均没再开灯,躺在另一侧道晚安。
宋俭也小声道:“晚安。”
少年的脸皮满血回复只需要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宋俭睁眼就往姚青均身边挤,压着他的手臂搂着他腰,姚青均翻身抱住他:“早。”
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浪费,宋俭盘算着大好的春光不能只宅在家里,想要出去玩,姚青均依着他,问他想去哪。
“我问过同学了,离得近又好玩的地方,他们建议我去爬山,从这里开车过去两个小时,晚上我们可以外宿,明天下午再回来。”
宋俭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姚青均:“行吗?”
姚青均瞥他的腿:“腿不酸?”
宋俭恼羞成怒张牙舞爪扑过去:“两次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弱。”
姚青均笑着接住他:“好,那就去爬山。”
说是爬山,其实山也不高,但山上景色很好,树枝蒙蒙绿,一些早发的花草已经长得很旺盛了,半山腰上有特色餐馆,就是人也多,排了半小时还得和别人拼桌。
宋俭犹豫着看向姚青均:“要不我们下山吧。”
姚青均把带来的奶酪拆了一颗塞进他嘴里:“想吃就等一等,不着急,我们时间多着呢。”
他这么说宋俭就安心地玩着手机等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还有多少人,忽然眼前一暗还以为是服务员来叫他们进去了,结果那人站在了姚青均面前,拿着手机眼神闪烁:“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宋俭顿时仰起头,看了看那个女生再看看姚青均,关掉手机两手揣进兜里表情冷漠,姚青均也很意外,礼貌地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女生窘迫地红了脸连连道歉:“抱歉抱歉,那不打扰了。”
姚青均看着宋俭明显生气了的样子略一思索道:“男朋友,别气了,伤肾。”
宋俭幽幽地转过来看着他:“是我不够好看吗,她为什么不来找我要呢。”
关于为什么没人找他要微信的这个问题,宋俭愤愤不平了一顿饭的时间,化悲愤为食欲扫光了一盘炒鸡,姚青均看着他大口吃饭很有养孩子的成就感。
上山时只顾着快点到山顶没留心景色,且人也多挤来挤去的看不到什么,下山时特意挑了条不太好走所以人少点的路,宋俭还拉着姚青均拍了很多照片。
其中有一张请别人帮忙拍的背光的照片,估计拍照的人没有抓好时机,两个人还对视时就按下了快门,导致两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晚上宋俭整理照片的时候却觉得这张非常好,当即换上了头像。
“好看吗?”
姚青均仔细看了半晌:“好看。”
宋俭很得意,转头又去筛选其他的照片,过了会儿忽然弹出来一条姚青均的消息:好看吗?
他疑惑地抬头,姚青均示意他看手机,宋俭便发现姚青均也换了头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两个人一起刷牙的镜像。
“均哥!”
宋俭喜出望外,扑到姚青均身上抱着他撒娇:“我还以为你这个年纪的人不喜欢玩换头像这种幼稚的游戏呢。”
姚青均被他扑的躺倒:“喜欢,和喜欢的人换就喜欢。”
“均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宋俭八爪鱼似的粘在他身上,姚青均失笑:“这样就叫好了?”
“反正我高兴。”
宋俭在他脸上左亲亲右亲亲拦都拦不住,姚青均不得不挺了挺腰,感受到的宋俭一愣,姚青均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再蹭下去要出事了。”
他慌手慌脚地翻下来,又觉得自己点了火不管灭不够仗义,转头问姚青均要不要帮忙,姚青均扯扯裤子:“不用,一会儿就下去了。”
酒店里都摆着计生用品,宋俭看了看横下心来:“你想做的话我也可以的。”
姚青均眼神幽暗,宋俭背后一凉觉得他想吃了自己,紧张的结结巴巴:“但我、我不会,你会吗?”
又想起来他以前谈过,那应该是会的吧,不知道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于是又补充问道:“你想在上面还是下、下面?”
他视线躲闪不好意思直视,姚青均坐起来靠近他,宋俭立刻闭上眼,姚青均却在差点亲到他的时候停下了:“我在里面。”
宋俭迟钝地反应过来“里面”是什么意思,整张脸迅速涨红:“那那、那我可以在外面唔……”
姚青均实在是忍不住要亲他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撩火的话,亲到宋俭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又松开他进了厕所。
宋俭脸上烧的脑子都不清楚了,心想是要先洗澡,可姚青均洗了好长时间还没出来,他冷静下来过去正要敲门,听到水声掩盖下的粗喘,隔空被烫到似的立马蹦跶回床上。
姚青均带着一身凉水汽出来,宋俭只剩下耳朵红了,他终于明白姚青均没想和他做,为自己刚刚的大胆后悔。
“我去洗澡了。”
宋俭拿着替换的内裤从他身边经过,姚青均勾住他的腰在他后颈上吻了下,又凉又软。
“今天做了你回学校要难受,等下次。”
洗澡的时候宋俭忍不住走神地想,下次是什么时候,五一吗?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以前虽然看过一些教学片,但是并没有仔细深入地了解过真得做的话该怎么办,于是背地里搜了搜两个男人该怎么做。
结果就是他发现实际上并没有教学片里那么简单,甚至看得他有些后悔,会疼,很疼,宋俭想象了一下那里疼的感觉,有些惊恐。
接着看下去,发现这是一个卖药的帖,并没有真得教他,于是郁郁地关掉了这篇文章继续搜索。
大都说的很笼统,用三言两语概括,无非就是让他放松,做一的要有耐心等等,宋俭鬼使神差地又找到了刚才卖药的那个人:“真得好用吗?”
几天后一个快递到达,宋俭做贼似的偷偷拿来拆开,和卖家许诺的一样是保密发货,里面包装粗糙一个纸盒装着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宋俭打开小心翼翼地试着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赶紧拧上瓶盖觉得自己可能买到了假货,这东西八成是骗人的,揣进兜里偷偷跑去厕所倒掉然后装进垃圾袋里下楼扔掉毁尸灭迹。
最终他决定信任姚青均,疼也好不疼也好,豁出去了,总归逃不过去的。
他一直紧张兮兮忐忑不安,姚青均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似的闭口不提,宋俭怕自己会错了意,或许姚青均说的下次不是这次呢,他贸然提出来会不会显得他太急了。
晚饭时宋俭埋头干饭,姚青均却出声提醒他:“不要吃太饱。”
宋俭茫然抬头:“为什么?”
姚青均笑了笑,露出一点野性来:“一会儿给你加根肠。”
他骚得宋俭措手不及,当即放下筷子表示吃好了,姚青均让他先去洗澡,等他走到浴室门口又问:“会洗吗,要不要帮你?”
宋俭煮熟的虾似的哐地一声关上门,换来姚青均的一阵笑声。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姚青均温柔又细心,前戏做的很充分,宋俭觉得自己都快在他手里化成水了。
进去的时候也没有疼得很厉害,是有一些胀,他忍不住咬着嘴唇的时候姚青均就会吻他,用低哑的声音喊他宝贝让他放松。
全进去有些吃力,宋俭眼角滑落一滴眼泪,紧紧抱着姚青均心里很高兴。
一场过后他浑身汗湿,握着姚青均的手发抖,姚青均拍抚着他的脊背:“宝贝做的很好。”
宋俭哼唧一声,他好累,想睡觉。
如姚青均所言,宋俭一整天都没有缓过来,屁股不舒服,腿也有些酸,饭也要吃的清淡,好在没有发烧,姚青均一晚上摸了他额头好几次。
食髓知味,开了荤的宋俭一发不可收拾,从一开始完全被动学会了勾引卖弄,姚青均掐着他的腰凶狠地问他哪里学来的,是不是腰不想要了,宋俭紧紧抓着被子小腹紧绷:“天赋……啊……”
吃饱了的姚青均抱着喂饱了的宋俭问:“你觉不觉得你很像煎饼?”
宋俭想了想:“因为我很好吃?”
“不,是像摊煎饼一样翻过来覆过去,还能加蛋加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