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陈淇原本想要试着呼救,想明白后又觉得呼救也是徒劳。
虽然早在实施计划之前陈淇就已经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但等到真正被锁进了漆黑一片的未知空间,陈淇还是难免陷入到一种空顿而茫然的情绪中。
毕竟祁聿风的反应比陈淇预想的还要大很多,原本预想的那些方案在此种情况下很难再派上用场。
系统:“宿主。”
陈淇待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中,心情正沉重着,忽然听见一点儿说话声,虽然是系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机械音,但还是难得地感到了些许安慰:“靠,siri,我都忘了还有你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系统:“抱歉,我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这不在我的程序范围内。”
系统:“您刚刚昏迷了,无法接收系统信号。因为您使用积分兑换了相关业务,现在特此向您播报积分的变化情况。”
所以在他昏迷的时候积分系统被触发了??
陈淇忽然想起他制定此次行动的根本目的,瞬间就来了精神,一下子坐正了,脚踝上绑着的铁链在死寂的空间里相互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淇:“所以是怎样?”
系统:“在您昏迷的时候,积分减四,积分总值为负六;在您出现在新的空间时,积分减六,积分总值为负十二。”
陈淇听到积分已经降到了负十二,不仅没有像以前那样表现得极为沉重,反而还十分轻快地打了个响指说:“好,我知道了。”
眼下,陈淇已经将自己的猜想坐实了个大概。反向操作带来的负面反馈已经得到了证实,现在陈淇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自己尽快从当下的困境中逃脱出来。
这样他才有机会向着正向的方向出发,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想,好让已经变成负数的积分早点儿赋满最终值。
比起被言语羞辱,被阴暗又潮湿的眼神注视,陈淇其实更不喜欢应付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本来就是个爱热闹的人,现在不知道被祁聿风关在了什么地方,不仅光线暗得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自己偶尔发出的声响外,还寂静得一点儿富有生气的声音都听不见。
像是被隔离在了一个完全黑暗和寂静的星球。有关于地球的光线和声音都没办法再感受,站在星球的边际隔着亿万银河朝向那边看,也只能看见深蓝色的一点儿痕迹。所有的眺望都是无用,只能徒劳地被身后巨大的孤独吞没。
昏迷的时候已经睡足了,陈淇再怎么变化姿势躺在床上,也没办法感受到半点儿困意。
他知道祁聿风肯定在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因为这儿不仅对于陈淇而言是陌生的,对祁聿风而言也是一样。
比起京城郊区的那套房子,新据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祁聿风不可能放心陈淇这么不经监管地待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即使这儿的每一个出口都已经封死,陈淇的手腕和脚踝上也已经戴上了镣铐,但祁聿风也还是会抽出精力将目光聚拢在陈淇身上,以确保陈淇仍完完全全地处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陈淇根本就没想着要怎么反抗,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成功逃脱的几率根本就是零。
现在被关起来的陈淇反而还得到了一个完全不会受到干扰的环境用来复盘,静下心来思考,陈淇发现自己精心筹划了那么久的逃跑计划或许根本就是他一个人的颅内高潮。
祁聿风或许,不,应该说肯定早在陈淇预谋着要逃跑的那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计划。之所有没有戳破,就是想要试探陈淇的态度。
陈淇假如没有逃,或许还能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但陈淇不仅产生了逃离祁聿风的想法,最后还真的抛下祁聿风独自逃到了西部偏僻又遥远的小镇,一副恨不得永远不再见到祁聿风的态度,祁聿风能不疯了才怪。
陈淇觉得这儿既然能安静得一点儿风声都听不见,应该是一个地下室。
即使他看不见地下室的具体环境。但既然能黑得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儿被设计得多么封闭坚固,假如不是这个地下室的设计者,任何人不使用非常规的手段都没可能逃出去。
这些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准备好的,陈淇猜想祁聿风或许早在他最初预谋着要逃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这家地下室了。
陈淇原本还在为着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以为祁聿风之所以对自己的计划一无所知,是因为公司的事务已经忙到让他无暇顾及。
殊不知自己的那些谋划完全就是以透明的形态摆在祁聿风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连陈淇以为是随意买到的火车票也是被祁聿风控制着选择的。
祁聿风之所以放任陈淇逃跑,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再把陈淇重新关起来。就是想在陈淇以为自己已经重获了自由后再彻底打碎他的希望,好让他认清楚自己的处境,接受要在祁聿风的掌控下过一辈子直到老死也没办法逃离的事实。
好在陈淇不是云舒。陈淇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逃跑,祁聿风或许能用这种方式消磨掉云舒的念想,但对于陈淇而言完全是无用的。
此种情况的发生甚至还帮陈淇推进了梦境的发展,好让他能够一步一步顺着思路摸清楚梦境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祁聿风对陈淇的一举一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肯定早就知道陈淇已经醒过来了。之所以一直没露面,就是想要再晾一会儿陈淇,好让他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感到恐惧。毕竟只有受了惊的猎物才更容易驯服。
但祁聿风不知道的是,陈淇已经将眼下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除了觉得有点儿无聊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别的担忧。
时间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陈淇只知道自己的生物钟已经被唤醒了,开始重新犯起困来,估计已经到了晚上了。
陈淇将绑在自己身上的铁链整理了一下,正准备调整姿势好好睡一觉。忽然听见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一声一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陈淇知道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只有一个人,打了个哈欠将困意收了收,侧转头看清楚前方微微敞开的那点儿光亮时,很有先见之明地先将眼睛眯了起来。
关门的声音响起,亮在远处的那点儿微弱的天光重新变为黑暗。空顿的脚步又响了两声,“啪嗒”一声,黑暗无光的地下室一瞬间被明亮的白炽灯照亮了。
陈淇的睫毛颤了颤,手下意识挡在眼睛前方,从指缝间朦胧看见,高大修长的身影正背着光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直到那个身影彻底将那些刺眼的光线遮住了,陈淇的眼睛才慢慢睁开了。移开手看见,祁聿风正站在床边,垂着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陈淇,倨傲的眼神像是一汪平波无澜的潭水,幽深黑暗,看不见半点儿情绪的温度。
等陈淇的眼睛彻底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他才开始环顾四周观察这儿的环境。
正如他所猜测的,这儿确实是一家地下室。只是和平常的地下室不同,这儿的空间宽阔得有些离谱了。
陈淇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见地下室的尽头,除了身下的这张床和玄关的一张木桌子外,地下室里几乎没有任何别的摆设。
情形有点儿像是陈淇从前玩过的一款沙盒游戏。玩家调整到生存模式后,所需要的生存物资都只能通过探险获得。
而陈淇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在日落前打死了一只羊,获得了羊毛,又砍伐了一些木材,将两种材料合成了一张床,但完全没有时间再建房子,于是只能在平坦空荡的荒原中忐忑地放下了一张床,睡着时祈祷自己在明早醒过来之前得是安全的。
陈淇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联想给逗笑了,没忍住笑出声后,注意到身侧祁聿风的视线,连忙将笑意收敛了,轻咳几声正色道:“你又生气了?所以你这次又打算把我关在这儿多久?”
陈淇的表现和预想中的可谓是大相径庭,祁聿风的眉心微微皱了皱,瞥了一眼陈淇问:“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这种事情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我再不习惯就别想好好活下去了。”陈淇无所谓地摊开手,扬了下眉问祁聿风:“还是说,你其实就是想把我逼疯?毕竟疯子比一个正常思维的人要好控制得多。”
陈淇以前不太清楚局势,为了避免梦境坍塌,只能根据云舒的性格做出伪装。
毕竟刚刚来到一个梦境,就像是迷路在了一场大雾中。陈淇对于这个梦境的一切可谓是一概不知,给自己套上合适的伪装更方便他观察眼下的局势。
但陈淇现在已经不打算完全按照云舒的人设来和祁聿风相处了。因为和祁聿风保持太远的距离会与梦境终点背道而驰,陈淇需要在云舒的人设和保持梦境的良性发展中取一个平衡点。
既不让自己的行为突兀到让祁聿风怀疑身份,又要接近祁聿风,探究自己对于梦境终点的猜想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陈淇没打算问祁聿风要一个回答,他现在其实不需要那么清醒,在祁聿风面前表现出更多的脆弱和茫然才是最优解。
所以在祁聿风注视着他的视线变得更为探究之前,陈淇先一步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吃东西?我现在真的很饿。”
“还是说要像以前被你关在暗室里的那样求你才可以?”陈淇一点儿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很顺从地说:“好吧,那我求你,我现在能吃东西了吗?”
祁聿风:“……”
陈淇变得和以前有些太不一样,祁聿风似乎还没能很好的适应过来。眉心微蹙着将目光多停留在陈淇身上几秒,然后转移开视线,从玄关的那张木桌子上拿来了一个保温箱。
陈淇眼巴巴地看着祁聿风从保温箱里拿出几样小菜,又拿出了米饭,将那个铁制的保温箱掰开,保温箱就很灵巧地变成了一个小桌子,很稳固地支撑在床上,放着祁聿风刚刚拿出来的那几样菜。
祁聿风带过来的都是云舒喜欢的菜式,陈淇之前就觉得很神奇地发现,云舒的口味竟然和他的差不多。
虽然云舒在祁聿风面前很少表现出自己对于某样物品的喜恶,但祁聿风就是对他的口味,忌口,或是生活中的一些别的偏好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某些时候,陈淇是不需要刻意掩饰自己的一些小习惯的。至少在祁聿风根据云舒的喜好给他带来饭菜的这一刻,陈淇可以短暂地做回自己,放松下来先把这顿饭吃完再说。
陈淇之前也看过一些影视作品,对主角爱而不得的反派将其囚禁起来的时候,在禁锢对方人生自由的同时,也会伴随着暴力和言语的羞辱,通过彻底摧毁对方的人格来达到完全控制对方和占有对方的目的。
但在祁聿风囚禁云舒的过程中,施暴和羞辱一类的事基本不会发生。祁聿风对云舒做得最过分的事就是将他囚禁在暗室里,让自己成为云舒获取生存资源和心理慰藉的唯一窗口。
在陈淇制定的这次逃跑计划中,祁聿风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其中的关键,但他或许已经从陈淇的态度中窥见了那一丝微妙的不同之处。
所以祁聿风这次将陈淇关在地下室里,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对陈淇的掌控力度远远没有之前在暗室的那次大。
拴住陈淇的链子很长。陈淇在地下室还是完全黑暗的时候,就已经摸着黑探索了一番,虽然他也没能走远,除了摸黑找到了厕所之外什么也没能得到就是了。
但陈淇至少能自己上厕所。不用像云舒记忆里的那样苦苦哀求了祁聿风,才能获得仅仅只是一个上厕所的机会。
祁聿风也没有再那么精准地控制陈淇的饮食,没等陈淇饿到实在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在他的要求下做出那些极为违心的保证,才能得到那点儿仅供生存的食物。
所以陈淇相信,在“强制爱”的这个限定条件下,比起“强制”,说不定祁聿风更期望得到的其实是“爱”。
只是不仅是云舒,连祁聿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而这样的前提条件正是陈淇到达梦境终点的重要突破口之一。
陈淇大概是因为实在太饿了,很快就在祁聿风带着点儿微妙的目光下吃完了所有的饭和菜,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心情郁闷或是食欲不振的样子。
陈淇吃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的那些行为或许有些太过随心所欲,有些太不“云舒”了。又很是沉默有条理地将餐具收拾好了,将摆在床上的小桌子重新叠成了方方正正的金属箱子,把用过的碗和筷子重新装进去,然后很是自然地看着祁聿风问:“你下次能不能准时一点儿来?这次来得有些太晚了,我饿得难受。”
祁聿风沉默地看着陈淇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晚餐,从他手里接过保温箱,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嗯”。
陈淇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拖着链子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时不忘提醒祁聿风:“对了,你记得要帮我准备一条毛巾,总是用睡衣领口擦脸还挺难受的。”
陈淇知道祁聿风正在看着自己,所以没等祁聿风回话,就径直越过他躺到了床上。他打了个哈欠盖好被子,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挪了挪身子移动到床的最里侧,留出了足够的位置后表情很自然地看着祁聿风说:“麻烦你关下灯,光线太亮了不好睡。”
陈淇今晚的所有表现都实在有些太反常,但就算陈淇做出这些举动是真的因为别有所求,祁聿风或许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睡在这张床上。
毕竟冷漠和倨傲的姿态其实是霸总的保护色,隐藏在冷冰冰坚固外壳下的是一颗纯粹得引人发叹的恋爱脑。
只是云舒对剥夺他的理想和自由,将他像只宠物一样圈养起来的这个人实在太过于反感,自然就无心再多关注祁聿风,也对发掘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特质都没有兴趣。
但陈淇作为情场上的老手,对任何一个感兴趣的对象都会保持更多的耐心。
他对于任何感兴趣的人或事都能保持出奇的敏锐,包括祁聿风,也能发觉出他隐藏在冰冷姿态下的粉红少女心。
陈淇一向最喜欢攻略两种对象。一种是伪装得对他十分迷恋,实则情感淡漠的浪荡子;一种是装作对他毫不感兴趣,背地里拿着他的照片偷偷做坏事的纯情少男。
攻略前者对陈淇而言相当于一场无声的战争。对方的段位越高,赢下对方的心后就能带给陈淇更多的类似于打怪升级的成就感。
喜欢后者纯粹就是因为陈淇缺德。他在风流场上浪多了,看多了高段位之间各种虚与委蛇的博弈,偶尔看着纯情小男孩对着他那副嘴硬几把也硬的可怜模样,还怪可爱怪有趣的。
祁聿风无论怎么说也算不上是小男孩了,但陈淇不止一次看见过祁聿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对着他的脸解决生理需求。
祁聿风除了某些发疯的时候,其实是不会强制云舒和他做的。
假如祁聿风最近已经在云舒这儿得到过满足,云舒表现出来的姿态又太过于抵触,祁聿风就会适时停止,去浴室洗个冷水澡,或是在云舒睡着后紧盯着云舒的脸沉默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