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江思逸扶着墙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宋凛秋坐在床边像是正在看书,那份海鲜饭已经被他收起来了,原本被他搞得有些乱的地面也被收拾干净了,江思逸有些不好意思,他正准备就刚才的事同宋凛秋道歉,但宋凛秋看见他出来了,直接递给他一个盒子。
江思逸打开盒子便看见一个成色上好的玉观音,他有些奇怪地问宋凛秋:“这是?”
宋凛秋把手里的永业旅行杂志合了起来:“叶棠给的,说是开过光,让你戴着看看有没有用。”
江思逸笑了笑,把玉观音戴在了身上,他有些虚弱地坐在床上:“还是你们想得周到,要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凛秋摸了一下他的头:“没事,会好的。”
江思逸点点头,他闭上眼,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思逸别害怕,妈妈保护你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会这样,刹车失灵了,静莞,思逸……”
“爸……妈……”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思逸,你妈妈她的精神似乎出现了问题,你以后还是跟着外公外婆一起住吧,外公外婆会照顾好你的……”
江思逸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时已经是下午了,宋凛秋并不在房间里应该是出去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来到窗边看向外面,太阳还懒洋洋地挂在天边,在宾馆底下有几个小孩子正聚在一起玩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其中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很快就引起了江思逸的注意,那小姑娘一直低着头抱着一个有些旧的娃娃,站在几个蹲着的孩子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起初这一切还很正常,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小姑娘的大腿突然开始流血,鲜血不断从她两腿间往下流,流得到处都是。
江思逸的房间在二楼,楼下的一切他都看得格外地清楚,他正准备下去看看那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姑娘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他,江思逸看着她,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很快就把他的衣服给浸湿了,那姑娘居然没有五官,同他之前见过那个整个脸都是一张光滑的皮的姑娘不同,这个姑娘的脸上有三个恐怖的黑洞,原本应该是眼睛和嘴唇的地方被三个空空的黑色小洞所代替,那些洞黑乎乎的,里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还有红色的血液不断从那三个小孔里流出来,江思逸知道自己这是又碰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他一把拉上了窗帘,转过身去,不再看那个恐怖的小女孩。
他刚拉上窗帘宋凛秋就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回来了,他见江思逸这样大概知道他可能是又看见那些奇怪的东西了,宋凛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粥放在了桌子上:“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粥。”
江思逸深吸一口气,不断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坐下来,喝了一点青菜粥,相比之前什么都吐的情况,这次江思逸明显感觉要好一些了,不知道是不是叶棠给的玉观音起了效果,他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宋凛秋见他终于能吃进东西了也松了一口气,他递给江思逸一个旅行手册,上面主要讲解的是一个叫永宁乡的地方,关于永宁乡的地理位置,乡土民俗什么的。
永宁乡就是这次江思逸要去的目的地,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就在几天前,江思逸去精神病院看望自己在车祸中脑部受伤,精神失常的母亲,让他难受的是这次母亲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见到他就热情的跑过来和他打招呼,让他给自己讲故事而是一直躲着他,他一靠近就拿一边的杂志砸他。
江思逸见母亲不愿意见自己本打算放下东西就离开,但就在他准备走的那一刻,周静莞却拉住了他的手,嘀嘀咕咕着说:“去找芸姐,芸姐,芸姐,福泽庇佑,福泽庇佑……”
江思逸并不认识什么芸姐,他只知道他一直居住在永宁乡的姑妈似乎是叫江芸,但对这个姑妈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从小就跟着父母在江城长大,父母出车祸以后便一直住在江城的外公外婆家。他在家从未听父母提起过关于永宁乡的事,就连过春节,他们也从来没有往那边打过一个电话。还是有一次江思逸翻户口本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姑姑和叔叔,一直住在永宁乡。
江思逸联想到之前老道士说的恶鬼,他心里隐隐感觉自己遇到的这些事可能和永宁乡脱不了关系,便决定回永宁乡去找姑妈江芸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刚考完期末,他就和宋凛秋买了车票到了永业,明天就准备坐大巴车去永宁乡。
“我查了一下,明天最早的一班车是早上九点。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过去吧。”宋凛秋说。
江思逸点了点头,他把剩下的粥喝完,细细翻看着那本杂志。
杂志的前面大概讲解的都是永宁乡的一些地理环境,自然景观,后面则主要是讲了当地的一些习俗,信仰。
永业这个地方说起来也怪,这里的居民几乎不信什么佛教,道教,而是同南亚那边一样信仰自己的独有神明,而且每个地方所信仰的神明还都不一样,像永宁乡所信仰的就是一个叫住福泽将军的神明,据说这福泽将军是几千年前守护当地的一位将领,在他的庇佑下永宁地区几十年来太平安乐,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饶。为了感谢他,在他死后民间便自发为他修建了福泽将军庙,世代供奉他。不过可惜的是,因为教育的发展和破除封建迷信活动不断开展,福泽将军很早以前便没有人信奉了,庙宇都不知道破成什么样了,早几年乡政府本来打算在那修建一个特色民俗度假景点,但因为钱的问题一直没有动工,那庙便一直都荒在那。
江思逸看着图片上那有些残破的古庙,突然想起之前在精神病院里,周静莞对他说的福泽庇佑,指的应该就是福泽将军,看来他这次是来对地方了……
因为明天还要赶车,宋凛秋早早洗完澡便休息了,江思逸则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大概是今天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有些失眠,从包里翻出一瓶褪黑素,吃了一片以后,他躺在床上盯着血白的天花板发呆,希望自己可以感觉睡着,可是看着看着,他却发现这天花板似乎不太对劲。
在天花板的一角像是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聚集在那里,那团东西像是液体还在不断的涌动着,就像一滩活着的史莱姆粘在了天花板上,不断在那里蠕动。
“滴答……滴答……滴答……”
原本已经闭上眼的江思逸再次听见了那个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滴答声,他一睁开眼就看见那团聚集在墙角上的东西像是正在往下滴,一滴……两滴……三滴……
江思逸咽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自己床头的灯,原本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他再次看向那墙角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滴答声也消失了。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宋凛秋有些不舒服地翻了一个身,江思逸靠在床头,惊魂未定地死死盯着那个墙角,这下是彻底睡不着觉了,恐惧像是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每一个呼吸都格外地困难。过了一会确定没有事发生以后,江思逸这才关上了灯,可就在他关上灯的那一刻,那滴答声又回来了,墙角再次聚起一团黑色的东西,不断地往地面上滴落。江思逸再次拉开灯,那东西又消失了,他感觉格外地烦躁,索性便不关灯了,让他一直亮着。幸好一边的宋凛秋睡得很沉,并没有被影响到。江思逸就这样坐到了后半夜,他终于感觉有些困了,便闭上眼睛小眯了一会,可他还没睡多久,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从窗边传来,江思逸猛地睁开眼,只看见一只带血的黑色乌鸦居然撞破了他们的房间的窗子,玻璃碎了一地,而那只乌鸦居然掉在了宋凛秋的被子上,鲜红的血液把白色的被子染成一片红,黑色的羽毛就落在一边形成了一幅恐怖的抽象画。
宋凛秋也被窗户破裂的声音给吵醒了,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只带血的黑乌鸦正在自己的被子上挣扎,不一会便咽了气一动不动了,宋凛秋打了一个哈欠,下了床,在江思逸惊恐地注视下平静地把那只乌鸦丢进了垃圾偷,然后把那染了鲜血的脏床单拿起来丢到了一边。
“那个……凛秋……”
“没事,就是我那可能不能睡了,能去你床上挤挤吗?”宋凛秋明显还没有睡醒,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江思逸。
江思逸点点头,宋凛秋便躺在了他旁边。他两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的也睡过一张床,所以双方都不是很在意。但看见宋凛秋遇见这么恐怖的事还这么淡定,江思逸不免有些诧异。
“凛秋,你刚刚不害怕吗?”江思逸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
“不怕,以前遇见过。”宋凛秋回答。
“啊?”
宋凛秋翻了一个身,他有些不情愿地抬起眼皮看了江思逸一眼:“很小的时候,能看见一些不好的东西。后面长大了就好了……”
说着说着宋凛秋便没有声音了,江思逸知道他应该是睡着了,便没有再打扰他。
第二天,两人同店家说明了情况,又给了店家几百块钱修玻璃后便离开了宾馆坐上了去永宁的大客车。
从永业市区开往永宁乡的客车并不多,一天几乎只有早晚两班,去永宁的人也很少。两人上车以后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客车这才启动,车上只坐了一半的人,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不是低头盯着手机就是看着窗外一动不动的,车内的气氛简直压抑到了极点。
“凛秋,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呀。”江思逸一想到昨晚还是连累到了宋凛秋和他一起经历那么可怕的事,就格外不好意思地向宋凛秋道歉。
宋凛秋像是正在回谁的消息,他微微抬起头说了一声没事。
“对了凛秋,你昨晚说你小时候可以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江思逸有些好奇地问宋凛秋。
宋凛秋抬起头看向窗外,太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脸部轮廓:“没什么,不是经常有老人会说有些孩子可以看到脏东西吗?我大概就是那种孩子吧,后来长大了就没有再遇见过了,所以……你当初和我说你中邪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
江思逸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当初他把自己这些奇怪的经历告诉他们三个的时候,只有宋凛秋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叶棠和顾盛别都以为他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原来是这样……”
江思逸想明白了便低头打开了手机,群聊窗口不停地抖动着,是他们四个人的小群,刚刚宋凛秋应该就是在里面回其他人的消息。江思逸打开群聊,发现他们的“系花”,江大知名“美女”叶棠居然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另外一个男生手拉着手。
宋凛秋和顾盛别都在逼问这个男的是谁,是不是系花的男朋友。虽然叶棠没有多说但大家还是猜到他应该就是谈恋爱。
江思逸笑着@了叶棠,祝他和新男友长长久久。一想起叶棠,江思逸就总是会想起他们刚见面的时候闹的乌龙。那天刚开学他是第一个到宿舍的,进去以后刚把自己的床铺什么的收拾好就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JK短裙,留着黑长直的妹子推开了他们宿舍的大门,那妹子长得是真的好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眉目含情,皮肤白皙,左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就跟那电影里走出来的妖精似的看得人心动不已。可惜江思逸是个同,不然他怕是都要被这个妹子给迷死了,他本以为她是走错了寝室,结果对方一开口,好家伙,居然是个女装大佬。
后面进来的宋凛秋和顾盛别也都没有逃过女装大佬的冲击,甚至还有人直接把叶棠的照片挂在了学校的表白墙上问他是哪个院的漂亮学妹想交个朋友。结果人家不仅是女装大佬还是个很能打的女装大佬,入学第一天就把一个试图占他便宜的190大汉给当场撂倒在地。从此叶棠就在学校一炮而红,成了不少少男少女的只敢远观不敢亵渎的梦中“女神”。一直到现在每年开学还有新生到处打听他们计院的“叶校花”。
不过可惜也叶棠他也是同,说起来江思逸就觉得奇怪,是他们院同的概率太高了还是学校的宿舍分配太玄学了,怎么就给他们几个分一个宿舍了呢,索性大家都是同号的,这才没有闹出什么狗血的宿舍虐恋。
叶棠在宿舍大概住了两周左右,便搬出去了,他留着长发又长得漂亮经常被误会成女孩子,每次进个宿舍都会引起一阵惊呼,他又不喜欢别人老用那些或奇怪或下流的眼神盯着他看,便在校外租了一间房,搬了出去,只是有些时候有晚课来不及回去或者中午会回宿舍休息一下。
大学三年叶棠拒绝过很多追求者,有男有女,各种各样的,什么高富帅,学霸,运动型男神都有,但叶棠就跟柳下惠似地根本连看不都不看他们一眼,他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泡图书馆或者去骑马和射击俱乐部,以及买各种各样的裙子。
有一次中秋节顾盛别回家了,江思逸从精神病院看望完母亲回到寝室就看见宋凛秋一个人正趴在床上打游戏,宋凛秋几乎不回家,放假也是留在学校,据说他的父母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家里没人,他也不喜欢待在家里,近乎相同的经历让两人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便一起呆在宿舍里打游戏,突然叶棠走了进来非要拉着两人出去玩,结果他们去的居然是一家射击俱乐部,江思逸虽然打过枪战类游戏但真碰到这些东西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叶棠,他简直就是神枪手附体,没有一发拖把,几乎都是九环十环的。后面叶棠还带着他们去骑了马,看着叶棠在草场上驰骋,江思逸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配得上叶棠,他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星星,既特别而又璀璨。
所以当看到叶棠居然脱单了,江思逸难免的有些惆怅。他一个走神群里的消息居然就刷到九十九加了,一看见他冒泡了叶棠和顾盛别都问在问他最近的情况,宋凛秋把他们这一路上的经历同两人大致讲了一下,虽然有惊无险但他们还是让江思逸和宋凛秋一定要注意安全,遇见不能解决的事一定要和他们说。
看见叶棠,江思逸突然想起了那个玉观音,他在群里问了那个关于玉观音的事。
思逸:“阿棠,你让凛秋给我的那个玉观音多少钱呀?我转给你。”
棠:“没事,你收着就好。我从一个据说很灵验的寺庙里求来的,希望有点用吧。”
思逸:“这多不好意思……”
棠:“等你平安回来再把钱给我好了,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也用不着。”
思逸:“好吧……”
江思逸刚回完叶棠的消息,本来正在好好开车的司机却猛地一下刹车了,他和宋凛秋都没预料到,两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险些磕到前面的椅子上。
车里的乘客骂了几句,坐在窗边的宋凛秋拍了江思逸一下,示意他看窗外,江思逸探出头看向窗外,只看见大路中央正躺着一只黑狗的尸体,地上满是血迹,司机刚刚突然刹车应该就是因为撞到了黑狗。
江思逸盯着那黑狗看了两眼,突然发现那狗居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但它的头明明已经被撞得裂开了呀,江思逸的脸色一变,他再仔细一看竟然看见那黑狗向着客车的方向跑来了,它的头颅已经被撞裂,雪白的脑浆被鲜血染成粉红还在不断地往外流,嘴也合不上了,露出锋利的獠牙。
江思逸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只黑狗,等他再次睁开眼那狗居然又躺回了原来的地方,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幻觉。江思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有些惊魂未定地喝了一口水。下车检查完发现只是撞到狗的司机又回到车上,缓缓启动了大巴,蓝色的巴士继续摇摇晃晃地向着永宁乡的方向驶去。
大巴到达永宁乡的时候正好遇见下大雨,天边积了厚厚的一层黑云,压得人像是透不过气来。不一会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开,豆子大的雨点便稀里哗啦地直往下泄,有如那瀑布一般壮阔。江思逸和宋凛秋一下车便找了一个小卖部买了两把雨伞,好在这小卖部离他们下车的地方并不远两人这才没有完全被雨给淋成落汤鸡。
永宁乡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在几座大山的包围之中,今天光是大巴就坐了三个多小时,据说要从这里去离这里最近的百目村也得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小卖部的老板见两人都是新面孔便问他们是不是过来旅游的,江思逸笑了笑说自己是过来探亲的。
那小卖部的老板便问他们是哪家的亲戚,江思逸问他:“老板认识江芸吗?我是江家的远方表亲,来找她办点事。”
那老板一听他们要找的是江芸一改原本热情的态度,冷着脸走回了店里,江思逸有些不解地看向那老板,他只是说他是江芸的远方表亲而已不至于这样对他吧。
江思逸和宋凛秋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事。但那老板不愿意说,两人也不方便问。幸好这时老板娘突然出房间里走了出来,她见两人生得好看,便神秘兮兮地劝他们说:“你们两个大小伙,一定要听姨的话。千万别去找那个什么江芸,他们家可邪乎了,去了怕是会惹上不吉利的东西。”
江思逸点点头应了下来,他笑呵呵地对老板娘说:“姨,这不是我们想去,是这样我们学校要我们的证件,不交不能上学,但是证件都放在江芸阿姨住的老房子里了,我们必须得向她要呀,不然就读不了书了。”
“这样呀……唉……你们也是可怜,我们家那个儿子也是今年刚考上大学……那你们可得快去快回,找那疯婆子要到证件就赶紧跑可千万别被她给留下了。”老板娘叮嘱道。
江思逸乖巧地点了点头,那老板娘见他们应该不会惹事便给他们指了路;“喏,你们顺着这条巷子一直往里面走,走到最里面然后往西拐,她就住在最里面那间屋子里,特别好认,与旁边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江思逸和宋凛秋按照老板娘的指引,顺着那条路一直往里走然后向西拐,正准备往里走,他们却发现了一间很奇怪的院子,那院子门口的大红铁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封字,周围还贴着很多奇奇怪怪的黄符,门口还撒了黑狗血,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人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们到江芸家的时候,江思逸这才知道为什么那老板娘说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江芸家同他们之前在巷口遇见的那户人家一样,门口贴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符咒,门上还撒着不少黑狗血。
江思逸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敲响了江芸家的门,或许是雨太大了缘故,他敲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应答,他又敲了几下这才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她声音格外沧桑而沙哑,听见有人敲门便应了一句:“谁呀?”
“您好,是江芸姑妈吗?我是思逸呀,江思逸,我……”
还不等江思逸把话说完,门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江思逸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着急地问:“您没事吧?”
过了一会那老妇人的声音才又缓缓响起:“你也遇到了……你也遇到了对不对……逃不过的……都得死……都得死……”
那老妇人一边大叫着一边喊着都得死,江思逸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他问:“姑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得死?”
回答的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沉默过后只听见江芸冷冷道:“去后山的福泽将军庙拜一拜,再过来找我,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那东西会跟着你一起进来……”
说完,屋里便没了动静,江思逸虽然一头雾水,但现在也只能先按照江芸的话做了。
可惜今天的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两人只能先在乡里唯一的一家老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去后山的福泽将军庙看看。
入夜,江思逸同宋凛秋简单地吃完饭便上楼休息了,江思逸总感觉楼上格外地闷便到招待所大堂里待了一会。他发现这间招待所里几乎没住什么人,负责收银的小妹一边打着苍蝇一边看着当下很火的一部古装电视剧。江思逸想起今天在巷口看到的那户奇怪的人家以及小卖部老板和老板娘提起江芸的那些反常的举止,他便走过去向那小妹买了一包烟一瓶红茶。
小妹收了钱,江思逸只拿过烟把红茶推到那小妹面前:“请你喝的。”
小妹有些受宠若惊,她抬头看了一眼江思逸还是帅哥,小脸微微一红,羞涩地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
“妹妹,你在这干了多久了?”江思逸向她打听。
前台小妹想了想,回答:“两年多了吧,我没考上大学就一直在这上班。”
“那你知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江思逸继续问。
那小妹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思逸莞尔一笑:“我其实是市里的记者,专门报道那些奇怪的东西的,这次过来就是来挖新闻的。你要是告诉我的话,我可以给你钱,除了报道还能写你的名字。”
前台小妹有些动摇了,她犹豫了一会,问:“你给多少?”
“你想要多少?”
“三百。”
“行。”江思逸很快便答应了下来。
那小妹神神秘秘地让江思逸靠近一点,然后小声对他说:“我和你说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这是我说出去的。乡里的人不让乱传这件事。”
江思逸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替她保密的。
“这件事就发生在一个月前,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最里面的巷口有一户人家门口贴了封条吧?”
“嗯。他家是出什么事了吗?”江思逸问。
那女孩脸色一变,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那家人,一家四口,全死了。”
“全死了?”江思逸心里一惊,追问道:“怎么死的?”
“互相把对方给咬死的,活生生咬死的,可恐怖了,据说当时把门一打开屋子里面全身血,每个人身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咬痕和伤口。而且那户人家一直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养过什么动物,最后警察来的才说他们是互食而亡,就互相咬一直把对方给咬死。村子里的老人说他们家是中邪了被恶灵给上身了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有医生不信邪说是发了什么……集体臆症,都发疯了才会这样。反正后来村里人都觉得不吉利就给他家封起来了,然后在门口撒了黑狗血。”
“那他们门口的符咒是谁贴的?”江思逸问。
前台小妹想了一下回答:“是最里面那个姓江的疯婆子贴的吧,那死的那户人家是她哥哥一家,她一看到那些尸体就跟疯子一样,到处和人说什么逃不过的……逃不过的……”
“她……哥哥?”江思逸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抓住了自己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跳地格外的快,像是很快就要跳出他的胸膛一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顺着他的脊柱一路向上爬,不知不觉间他的衣服竟然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对呀,就是她哥哥一家嘛。说起来也邪门,他们家真就跟中了什么邪一样,她爸好像也死于非命,在乡口的那棵榕树上上吊自杀了,死之前还穿了一身红衣服,可吓人了……”
前台小妹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钢针一样不断往江思逸的心里扎去,他感觉头晕目眩的,为什么他家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父母提起过这些,他整个人摇摇晃晃地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块钱递给前台,然后迷迷糊糊地回了楼上的房间。
那天晚上江思逸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自己的叔叔江泽一家像发了疯的僵尸,在昏暗里的房间里互相啃食着彼此,在梦境的最后,江思逸又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鬼,她正在啃食一个人头,看见他以后还笑眯眯地把那颗头丢到了他的面前,而那颗头正是江思逸自己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思逸便跟着宋凛秋去了后山的福泽将军庙,昨晚的噩梦让江思逸一直心神不宁的,爷爷和叔叔一家凄惨的死相让他想起自己父母遇见的那场车祸,原本好好的刹车突然出现了问题,两辆车相撞在一瞬间就燃起了大火,几乎要把所有人都吞噬,而他却完好无缺的活了下来,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母亲把他保护得很好他才没有事,但现在一想,以那场大火的严重程度他和周静莞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两人爬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位于后山山顶的福泽将军庙,将军庙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旧,除了一座神像还算完好其他地方都不太能看了。江思逸走进去盯着那座神像看了很久,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座神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在神庙里转了转,里面不大,很多东西都烂掉了,只有神像面前的香炉还是好的,里面还插着三根香,看样子应该是不久前才有人来祭拜过。
江思逸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点燃,准备给福泽将军上香,可就在他点燃香的那一刻,却眼前一白突然晕了过去。
“思逸别怕,姑妈不会伤害你的,就扎一下,不会疼的。”
恍惚间江思逸看见自己的周静莞正抱着年幼的自己站在将军庙里,江芸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银针往他的手指上扎,等出了血便将那血滴进一个香炉里,然后在香炉里点上三根香。
在香燃烧的时候江芸一直对着福泽将军的神像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江思逸听不清只听见什么庇佑,什么降神……
等香燃尽了,那摆在大殿正中央的将军像竟然亮起了金光,江芸,周静莞还有站在一边的几个男人都高兴地说着谢将军庇佑,谢将军庇佑……
然后江芸小心翼翼地把那燃尽的香拿了下来,她从香炉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一打开居然就是江思逸之前一直戴着的护身符。她小心翼翼地把护身符挂在了江思逸的脖子上,并叮嘱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思逸把这个拿下来。只要有这个护身符在,那东西就找不到他……”
“思逸,思逸……江思逸……”
宋凛秋将叫了好几声这次把江思逸给叫醒,江思逸一醒过来就激动地拉着宋凛秋的手:“凛秋,我来过这……我来过这……那个护身符,就是他给我的……之前是福泽将军一直在保护我……”
宋凛秋见他还有力气大喊大叫,多半是没事,就让他感觉从地上起来,刚刚江思逸就上个香的功夫就晕倒了,吓了他一跳,他差点就打120,让救护车上来把江思逸送医院去了。
江思逸同宋凛秋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福泽将军像,虽然将军庙已经多年没有修缮了,但将军像却还是威风凛凛,戴着面具的福泽将军依旧有着当初的威严和风采。
江思逸恭恭敬敬地给福泽将军上了香又拜了几下,这才同宋凛秋一起离开了将军庙。就在他离开将军庙的时候,江思逸似乎看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穿着铠甲的人正站在将军庙后的一棵古树下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但他晃眼的功夫那人却又不见了。
回到永宁乡,两人再次敲响了江芸家的房门,这次还不等江思逸敲几下,门就自己开了,江思逸和宋凛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进来吧,思逸。”江芸的声音从里屋里传来。
江思逸走上前打开了里屋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感觉格外恐怖。只见一间不大的房间里从门口到窗户天花板,房梁全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黄符,在屋子的四周还摆放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祭坛,地面上用黑狗血画着江思逸看不懂的符咒,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人直想吐,而他的姑妈江芸正坐在符咒的正中央。
江芸今年还不到五十,可是江思逸面前的她看起来该有八十多岁了,她一头白发,皮肤像是那腐朽的枯树皮一般粗糙,全身没有一点点的血色,白得像是恐怖片里的厉鬼。她的全身刻满了血红的符咒,活脱脱就是个厉鬼样。
“……姑妈?”江思逸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叫了江芸一声。
江芸点了点头:“你今天在将军庙应该都看到当年发生的事了吧。也知道这些年来一直在保护你的是谁了吧?”
江思逸点点头:“可是姑妈,就在一个月前,我的护身符突然断掉了。”
江芸听见江思逸的话并没有显得很吃惊,她平静地说:“那东西的力量变强了,只是护身符已经保护不了你了。”
“那到底是什么?”江思逸问。
“我也不知道。”江芸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思逸……你的父母有和你讲到过关于我们家的事吗?”
江思逸摇头:“从来没有过,我刚读初中的时候我们家就出了车祸,我爸他……他死了,我妈成了疯子,我就一直住在我外公家。”
“……”江芸叹了一口气,她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合十像是在替谁祈福一样,过了一会她对江思逸说:“有些事,你现在必须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