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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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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兄

  • 作者:涛涛污水分类:现代主角:陶知 赵景深来源:长佩时间:2023-10-21 10:39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欺兄》,欺兄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涛涛污水所著的小说围绕陶知赵景深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赵景深在第一次见到陶知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可陶知虽然在找他,却也忘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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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陶知视角——

中州市,六月底的燠热天气要将人化成水,大街上人影稀少,几条狗儿耷拉着舌头从街道上走过去,来往的车辆玻璃上反射着太阳的光,好像复制了无数个小型太阳一样,四处都亮得晃眼。

陶知拿着地图在这里转了三个圈,也没有找到图上显示的“中州附属中学”。

来到中州市半个月,陶知已经找了整整七十五所高中,却依然没有找到陶勉,不对,他现在的名字应该叫钟引宣。

他曾收养陶勉六年,在钟家父母找上门来之后,12岁的陶勉就被带走了,陶知只记得陶勉真正的家在首都中州市,大名叫钟引宣,其余的则一概不知。

算算时间,陶勉今年高考,他学习那么好,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所以,找遍中州市所有高中,挨个去看每个高中摆在校门口的光荣榜,就是陶知能想到的寻找陶勉的唯一办法。

中州附属中学,是他要找的第七十六所高中,虽然这是一所非常优秀的高中,但是地址十分偏僻,在城市的最东边。

而陶知不愿错过任何一所中学,他从火车西站出来,一路向东,沿路找遍所有中学,才终于到了东边,如果这里再没有陶勉的名字,那他就真的有些茫然了。

十字路口的拐角处终于走来一位打着阳伞的女士,陶知像看见了救星,他连忙跑了几步上前,弯着腰,十分客气道:“您好,请问您知道中州附属中学在哪里吗?”

女士戴着墨镜,略一思索,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应该是在这后面,这边修路挡住了,你从那边绕进里面去看看。”

“谢谢您!”

陶知连忙给女士鞠躬,女士被他的客气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看见陶知脖子上被晒得蜕皮,便好心道:“你戴个帽子或者打个伞,看看太阳挺大的。”

陶知却只顾说:“谢谢,谢谢。”

来到中州市一周,陶知虽然已经些微适应,但也仅仅能做到问路不紧张,礼貌说谢谢而已,他的客气往往带着一种珍而重之的郑重,让大城市里交际广泛的人们倒是不太适应。

知道了方向,陶知便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照着那边走了过去。

由于修路,路边石子堆积,他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走了过去,细麻杆一样的手臂则撑着墙壁,如此看来,又瘦又黑又小心翼翼的陶知,看起来就像一只来自黄土地的老鼠,细弱不堪,土,脏污。

学校大门掩藏在竖起的隔板之后,远远地,陶知就看见校门口立了一块很大的红色喜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考入各个大学的同学姓名,不知怎的,他有些激动,走过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离得太近看不见上面,于是又向后撤了几米。

最后,陶知抬起头,眼睛在明亮的太阳和辉耀的红色广告纸之间被刺得快要睁不开,但他嘴里却稳稳地念着:“钟引宣。”

他一眼就看见了。

第三个,钟引宣,690分,临海大学。

这一刻,陶知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阳光刺得要流出泪水,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热乎乎的眼泪都已经被太阳晒干了,他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想到当年他的勉勉第一次拿着奖状回家,对他说:“我绝对能考上全国前三的大学,你不信就等着吧。”

小孩那时候才9岁,吊着眼梢,看起来是那样骄傲,陶知就知道,他的小孩一定能说到做到。

他不能耽误他的前程,所以在钟家父母找上门来时,陶知没有犹豫,他坚决要将陶勉送走。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六年,钟家人留给他一个假地址和一个空号,他就再也没有陶勉的消息了。

终于找到了。

钟引宣,这个名字不会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名字,这个分数也是陶勉完全能达到的水平,不过以防万一,陶知还是多花几天将剩余的学校都去看了一遍,确保只有这一个钟引宣之后,他才准备踏上去临海市的路途。

在中州市的最后一个晚上,陶知睡在火车站,只吃了一个馒头,这些天为了快些找到钟引宣,他没有去找工作,白天黑夜马不停蹄,从这个城市的最西边走到最东边,布鞋都磨烂了,身上也被晒的脱皮,但是,一切都值得。

陶知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在火车站亮堂堂的大厅中,用铅笔写道:

在中州市共计18天,花费190元,其中120元为来时火车票,剩余70元为吃饭、补鞋、坐公交、买一管晒伤药。

收入,0元;余,1000元整。

到了临海市,就要开始找工作了。陶知合上了笔记本。

陶知初中辍学,在临海这种超一线城市中想找工作真的是难上加难。他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世界原来这么大,中州是首都,也是历史文化名城,带着一种古旧感,让陶知还能觉察出一丝丝亲切。可临海不一样,临海是新时代的标志,四处都是见不到顶的玻璃大楼,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且,临海满地都是大学生。

陶知一无所有,但是时间不等他,他缺钱,最后就只能做最简单的工作——饭店服务生。

一个月3500块钱,包吃不包住,吃就是饭店里卖不完的饭,住宿的话,陶知在十公里外的城中村租了一间房子,只有10平方,月租700块。

对于陶知来说,足够了。

他努力攒钱,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因为他想在九月大学开学的时候去找钟引宣,给他带一份礼物。很多年没见,他总觉得自己亏欠小孩儿太多。

身边的年轻人告诉陶知,男孩子之间流行手表、鞋子、游戏,他对这些都不了解,店里的好心小姐姐帮他在购物网站上看了一款机械手表,红色的表带黑色的表盘,很漂亮,他一眼就看上了,可是那手表要900块。

没关系,赶在九月开学的时候,他可以攒下900块。

虽然这么打算,但往往天不遂人愿,七月中刚发了1600块工资,饭店老板的母亲突然生了重病,店门一关,陶知就丢了工作。他刚刚交了一个月的房租,算一算,连皮带肉手里一共剩了1500块钱。

生活如此艰难。

三天后,陶知终于在夜市上找到了一个新工作,与之前无甚区别,还是端盘子洗碗的服务生,但是因为这家店卖烧烤,他便需要从下午四点钟就过来穿串儿,一直要忙活到凌晨两三点才能下班。他四点到家,会在家中休息到十一点,再去家附近一个商场做另一份兼职——扮玩偶。

两份工作加起来能让陶知一个月有五千块的收入,这让他很开心,开学在即,这家店又临近大学城,每天晚上都生意火爆,陶知也很忙,但他手脚利落,大方的老板娘经常会塞给他一些偶尔得来的零钱当做小费,他也逐渐适应,和几个同事都熟络起来,觉得日子也过得容易起来了。

他已经盘算好,这个月工资发了之后他先去买手表,然后就去临海大学找陶勉。

店里的客人以学生居多,陶知与他们年龄相当,但看起来天差地别。那些孩子都很洋气,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口中说出的话全是陶知听不大懂的东西,反观陶知,他身形瘦弱,衣服油腻,说话着急了还会略有结巴,只有那张脸像个年轻人。

陶知很喜欢这些大学生,他偶尔也会竖着耳朵听,上次来了一桌临海大学的学生,陶知本想上去问问,但听到他们似乎是毕业生,他才打消了念头。

开学前一个月,陶知忙得脚不点地,他前几天穿串子戳伤了手,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沾到了油污,原本小小的伤口有些严重起来,为了保持卫生,他一直戴着创可贴和手套,闷热的夏天让他的手指伤口愈发严重,可他不敢懈怠,还是跑前忙后。

“小陶,12桌点菜!”

老板娘一声招呼,陶知便拿着菜单,穿过密密麻麻的桌子缝隙小跑过去,他将菜单放在桌子上,说着顺口溜一样的台词:“咱们家的蒜瓣肉和小龙虾都是招牌,掌中宝和脆骨也都很不错,您可以先看看菜单。”

说完,陶知就拿着老式手机一样的点菜宝站在原地等待着,他觉得手指有点痛,不自觉攥了一下,挨着他的那个男生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个相当英俊的男孩,五官年轻皮肤透白,脸上的每一寸都干净清爽,帅的让人觉得他不应该来到这个充满油污的聒噪夜市,可他的神情过分稳重,又有点超出“男孩”的概念,他的眼睛沉沉地看着陶知,陶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畏惧,他觉得这双眼睛有点可怕,他连忙藏了藏自己的手,心想是不是被看出来了......

男孩的喉结动了一下,低了一下头,几秒钟后,他开口了:“这么热,为什么戴手套。”

声音也真好听啊......陶知愣了一下,才有些慌乱地说:“没、没什么。”

另一个女生凑过来:“快点菜,你吃什么?”

“随便。”

男孩又沉默了,陶知有些惴惴不安,一直想把手藏起来,可他不知道怎么藏,总不能揣口袋......

“你把手套摘下来。”

男孩突然说话,陶知一下不知所措,他知道食客很忌讳这种事,怕耽误店里生意,陶知不得已后退一步,说:“我我叫别人来给你点菜。”

他想落荒而逃,但那男生忽然站起来,竟然一把抓住了陶知的衣袖,这下陶知才发现男孩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他战战兢兢向上看,脱口就是:“对不起。”

男孩蹙起的眉毛始终没有舒展,但他松了手,软下语气说:“你的手套渗血了。”

陶知这才抬手一看,果然,白色的棉布手套已经变红了。

“去对面的诊所处理一下,否则破伤风很麻烦。”

陶知这战战兢兢的心才逐渐静下来,他先对男孩说谢谢,然后看了看远处的诊所,有些无奈地微微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去店里找老板娘了。

老板娘好说话,陶知便脱了帽子围裙,再次从挤挤攘攘的人群桌群中走出去,到了对面的诊所,摘下手套的时候医生都惊讶了:“你这都溃脓了!这么小的伤口怎么搞成这样的。”

连买药带打针带处理伤口共花了150,陶知心疼得要命,出来的时候还想着这几天不能碰水工作要怎么办,一抬头,就看见了台阶下面站着的高个子男孩。

赵景深视角——

赵景深已经六年没见过陶知了。

六年,足矣天翻地覆,足矣忘却也足矣怀念,但赵景深对陶知不是怀念,而是想念,十二岁和陶知分开的时候,他天天想,夜夜想,想他的哥哥为什么不要他,十五岁考上高中的时候,他拿着自己攒下的钱回到记忆中的大山,才知道陶知当年收了他父母五十万。

五十万让陶知放弃了他,而五十万,又被陶知给了另一个男人。村里讳莫如深,说陶知和村里支教的大学生搞同性恋,拿了五十万,两个人就离开大山了。

今时今日,在这个络绎烦杂的烟火之地,赵景深一抬头看见陶知那张六年未变的脸,四周的喧嚣就瞬间褪去了,他沉静的脸庞下是无尽重复的质问,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了你的五十万,还是为了那个男人?无论为谁,总之不是为他赵景深。

他咬着嘴唇的皮肉,压住了自己心中翻腾的一切念想,然后他看到了陶知受伤的手,很可恶的是,他竟然会心疼这个抛弃他的人。

诊所外面,赵景深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陶知出来,两个人打个照面,陶知就低下头,走过赵景深身边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便尴尬地抬头,对赵景深说:“你好。”

赵景深心里麻麻痒痒,他看看陶知的手:“要紧吗?”

“没什么,就是要抹药然后不能碰水。”陶知也看看赵景深,挤出来一句,“谢谢你,谢谢啊。”

“谢我干什么?”

“啊......”陶知有些结巴了,谢什么?在大城市里,谢谢好像不是真正的道谢,而是一句口头禅,他抠抠手指,说:“你提醒我手指受伤了,你不吃饭了吗?我们店里的烤肉真的不错的。”

赵景深没有等到上菜就跟到了这里,为了不让陶知发觉,他转过身,说:“来这边想买瓶饮料,正好看到你走出来。”

“饮料,你没买到饮料吗?”

赵景深抬起自己空空的手,说:“没找到喜欢的。”

“你喜欢喝什么?我们店里饮料很多的,我帮你去拿。”

陶知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说话由头,他像报菜名一样说:“年轻人最喜欢的还是啤酒,但是晚上喝酒不太好,可乐雪碧卖得最好,不过也有人不喜欢气泡水,那就喝点露露或者豆奶,先生,要不然我等会儿送你一瓶豆奶吧。”

赵景深听着,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让陶知如释重负,脚步都轻快不少,赵景深却想起多年以前在山里,在村中,在那个老旧的瓦房内,陶知买给他的果味饮料,草莓、橙子、葡萄,劣质果奶兑着浓浓的香精,但陶知舍不得喝一口,他会说:“勉勉,一周只能喝一次。”

陶勉,是陶知这个只上过六年小学的人能起出来的最有文化的名字。

回到烧烤摊,烤肉已经上齐了,赵景深坐回去,陶知则匆匆从店里拿了一瓶冰好的大桶豆奶送过来,同桌的人都很开心:“哇塞,还送饮料啊!”

陶知腼腆地一笑:“很好喝的。”

赵景深没有再看陶知,陶知停顿一瞬便走了,但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店内的时候,赵景深又忍不住回了头,他旁边的女生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认识?”

他摇摇头,收回了目光。

但赵景深还是一直注意着店内,他能不时看到陶知忙碌的身影,虽然不能碰水,但点菜上菜还是他的活,一个多小时后他们这桌已经吃得差不多,结账之后,赵景深却对友人们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吧。”

大家都能看出来他今天不太对劲,默契地没有发问便离开了。

赵景深在街对面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挑了一个面向烤肉店的位子,就那样盯着、想着、等着。他从十点多钟坐到了凌晨两点,烤肉店终于收尾,陶知举着受伤的手和老板娘说着什么,最后老板娘笑了笑,推了他一把,他才换了衣服从烤肉店下班了。

此时街上已经人声零星,陶知扫了一辆歪歪扭扭的自行车,赵景深跟在后面也扫了一辆,或许是劳累,或许是手伤,陶知并没有发现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人跟着他,他骑车骑了约半个小时到了公交站,赵景深也下车,站在了公交站牌的后面。

这里的夜间车辆只有28路,四十分钟一趟,陶知安静地坐在公交牌下的长凳上,不时向远处望一望,偶尔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赵景深注意到,他的手机还是一部非常老旧的按键式诺基亚。

于是,赵景深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讽刺,拿着五十万用着这样的手机,是将钱挥霍空了吗?还是拿去养男人了?

一想到那个支教老师,赵景深就觉得胸口闷痛,他对那人仍有印象,记忆里是个身材瘦长容貌清秀的年轻人,那时候一起来了五位老师,唯独这个教英语的老师令人好奇。因着赵景深当时已经在县城上学,所以并未上过他的课,但他记忆尤深的是,陶知很崇拜那个老师,每每提到,陶知的眼睛都是亮的,那时候赵景深就很不爽,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陶知竟然会和那人成为情侣。

那么,在陶知眼中,那人比赵景深重要,爱情也比赵景深重要,钱也比赵景深重要。

这是赵景深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嘲讽,他想质问陶知: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一点也不幸福吧,那个男人一定不怎么样吧,否则怎么会让你这么辛苦呢?

远处一束灯光打过来,是28路公交车,陶知先一步上去,赵景深跟在后面。上车后,他见陶知坐到了车最后面的角落,自己才隔开一些距离,坐在了车门旁边。

前视镜里刚好能看到最后面的陶知,赵景深便一路注意,二十五站之后,车子终于在一个灯火通明的街巷口停了下来。

陶知从后门下车,赵景深从前门下车,一见外面灯红酒绿,他便皱了眉头,这里好像是一个红灯区,四处泛着庸俗甜腻的粉色,街上有光腿的小姐和大V领的男人,吵吵嚷嚷闹闹腾腾,陶知却低着头,像花团锦簇里一株细弱的竹子,静静地走向前去。

赵景深跟在后面,短短几百米,他被女人搭讪五次男人搭讪六次,厌恶感已经达到了极致,但前面埋头前进的陶知却无人问津,或许......他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

终于,穿过了这条街巷,到达了一片规模不小的违建房,赵景深猜到这里应该就是陶知的住处,他深深皱起眉头:陶知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这时候,陶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感受到什么异常了,好在赵景深前面还有一个夜行的瘦高男子,所以陶知并没有注意到他,又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这一路并不长,但弯弯绕绕,期间陶知回头看了几次,好像是后面那个瘦高男让他很不安,他不觉加快了脚步,可那男人竟然也跟着走快了许多。

也是此时,赵景深才发觉走在他和陶知中间的这个男人不对劲——这个人在跟踪陶知。

他的心里骤然紧张起来,他想这个人应该是小偷或者抢劫犯,他会不会带凶器,他要对陶知做什么?

接着,赵景深又感到一阵极大的庆幸,还好他今天跟了过来,不然肯定要出事,他恨陶知是恨,但他不会容忍别人欺负陶知。

凌晨街巷,匆忙的脚步,急切的呼吸,空气一下子绷紧了,赵景深尽量放轻脚步,然后拿出手机输入了110。然而,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快,他刚刚打完0这个数字,前面忽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接着是陶知被截断的短促尖叫,赵景深的心好像被抛在空中,他向前快跑,正要喊出“住手”,却听见那个陌生男声说:“陶知,你跑什么?你不想见我?”

赵景深停在了原地,将胸腔里的声音压了下去。

“别怕啊,没想到真是你,我前几天就发现你竟然来了临海,呵,跟了你两天才跟到,你不想请我去家里坐坐吗?”

话及此处,赵景深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倒退了一步,运动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轻微如羽毛的声音,没人注意到他。

接着,陶知颤抖的声音从幽深小巷中传出来,他叫了这个人的名字:“张文骏......”

张文骏,正是那个英语老师的名字。

赵景深下意识咬了一下舌尖,轻微的刺痛让他从幻想中脱身,他的脑子开始迷乱,开始想到当年陶知对张文骏憧憬的目光,想到村里人对他们两个的耻笑,想到陶知用他换了五十万然后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做什么?

情侣能做什么,无外乎拉手接吻上床,陶知也会和这个人上床?陶知这样腼腆、羞涩、朴素的人,也会和别人上床?他会在床上怎么表现自己,袒露一切,情*汹涌?

真是可笑。

赵景深无法克制地去想象陶知在床上的样子,他尊敬的敬爱的兄长,也会贪婪地向别人索取爱吗?

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在过近的距离中带上了一丝粘稠,陶知一直小声喊着“放开我”,张文骏显然并不妥协,他说:“别装啊陶知,你那时候非我不可呢,现在装什么?有钱吗?给我点,我保证好好当你的男朋友。”

“不要,滚开!”

陶知提高声音一喊,将张文骏推倒在了地上,皮肉接触到水泥地的声音闷生生的,陶知说:“你骗了我那么多钱,还有脸来找我,我现在就报警,我让警察来抓你......”

“你就算找警察来又能如何,那些钱都是你白纸黑字写了赠予的,陶知,别闹得这么僵,好歹我们也是老情人,我们是有感情的。”

“我和你没感情!”陶知的声音抖动得很厉害,“你也根本不喜欢我,只是为了钱而已,你骗我。”

“就算我骗了你,难道你能忘了我吗,你要真忘了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来临海,不就是为了找我吗?我知道,我是你的初恋,陶知,你不想和我复合吗?”

听到这里,赵景深直接拿起手机,在空旷的巷子中,他用沉静的口吻突兀地发声:“警察吗?这里有人抢劫,在钢铁厂旁边的民宅。”

前面两个人一听,俱是一惊,张文骏慌慌张张喊了一句“谁”,然后便连滚带爬跑了,陶知也吓得够呛,他想走过来又不敢走过来,只是结结巴巴喊了一句:“没、没抢劫。”

还护着张文骏吗?

赵景深面色很冷,他没有回话,也没有再上前,而是转身离开了。

走到街角的时候,他看到了老鼠一样窜入红灯区的张文骏,那狼狈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恶心,但他还是跟了上去,眼看着张文骏躲进了一个女人的房里,他便直接打了110,举报这里有黄色交易。

半个小时后,红灯区一片寂静,而被直接举报的张文骏则没有躲过这一劫,被警察拷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赵景深才觉出了身心一齐涌上的疲惫,他回头看看破败的违建房,颤颤巍巍立在临海市一片高楼大厦的脚下,是那样的渺小不足,就像陶知一样。

也像陶知一样,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赵景深在脑中反复地想着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他想,陶知应该是真的对张文骏念念不忘,否则他来临海做什么?他又为什么刚刚为张文骏辩驳说“没有抢劫”?想到这里,赵景深心中已经不是闷痛,而是尖锐地疼,为什么,为什么他最敬爱的兄长会爱上这样一个人渣!甚至为了人渣抛弃他!

一个念头就像毒蛇的信子一样,突然从赵景深的内心滋生而出,他讨厌陶知,更讨厌喜欢张文骏的陶知,更讨厌不要他的陶知,如今再见,他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欺骗他又抛弃他的兄长呢?

他要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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