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漆黑的夜空被厚重的云雾笼罩。
眼前这座城市此刻被罪恶与贪婪包围，褪去了它白日里的纸醉金迷，虚假繁华。
沙利叶站在这座城市的至高点，无声俯视脚下的钢铁森林——哥谭，它有个好听的名字。
他整个人被包裹一件黑色长袍下，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脸，只留下一个尖俏的下巴。
长袍上具有魔法，能为他抵去一些伤害以及模糊他的长相和声音，这是他从他的世界带来的一些东西。
沙利叶来自一片魔法大陆，那里有各种种族，而他属于魔族，是魔界九大区域之一的领主，月之恶魔。
凉风吹过，帽檐被风抬起，露出大半张精致漂亮的少年面容来，金色碎发因为夜晚湿气乖顺地贴在耳旁，冷白肤色如同脂玉，任何人看见他都要称赞一句他的长相。
今天是他来到异界的第十二天，这段时间里沙利叶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个世界的社会风貌以及力量体系。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还有无数声音在肆无忌惮地哄笑吵闹。
是的，脑子里，因为那些家伙全是他这几天分裂出来的人格，沙利叶也弄不清一共有多少人格，反正他的脑子就没安静过。
本来以为之前得的什么躁郁症已经够折磨人了，没想到人格分裂症更痛苦。
十二天前，沙利叶无意间触发神秘法阵被传送到异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诅咒，不仅让他患病，还封印了他大半的力量。
他原本被传送到一个叫纽约的城市，躁郁症让他在那里不小心惹下了一点小麻烦，懒得解决的沙利叶便来到哥谭哥谭，然后躁郁症就变成了人格分裂症。
他深呼一口气，闭眼仔细感受月亮的气息，这个世界的魔法能量少的可怜，用起魔法来消耗的更多也恢复的更慢，他只能从月亮里吸收到一点点来补充他消耗的能量。
总之聊胜于无，反正身为恶魔，沙利叶对睡眠的需求并不大。
思索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落地声。
他不用回头也认出了那是蝙蝠侠——哥谭的守护神。
早在刚来哥谭的时候沙利叶就听说了对方的名号，只是一直没有与他碰过面，不过昨晚倒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
嗯打击罪犯的手段确实挺暴力。
他本不想与这种家伙扯上关系，也注意着在夜晚尽量避开他，但是最好的吸收月亮气息的地方就这么一处，碰上他也是迟早的事。
沙利叶观察过，蝙蝠侠只是个普通人类，在他力量被封印的情况下，他依然有自信对付得了他，所以他他并不怎么担心。
蝙蝠侠似乎受了伤，沙利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仅如此，他还听见了对方那隐秘的极好但仍旧逃不过他耳朵的喘息声。
蝙蝠侠沉默盯视着他，眼里的警惕和冷冽快凝聚成实体。
沙利叶歪着半边身子看他，两只腿悠哉悠哉晃着：“晚上好啊，你也想来这里欣赏会儿月亮吗？”
蝙蝠侠没有理他，黑色面具下，薄薄的嘴唇已经抿成一条直线，透露出他本人的不悦。
“我从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眼前人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半夜来这儿说是在欣赏月亮，谁也不会相信。
沙利叶转过身，他非常耐心地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无害性：“是的，我两天前来到这里，一件坏事没做过，还救了两个罪犯手下的可怜人，地点是九点钟方向夜色酒吧的门口，大概昨晚十二点左右，不信你可以查一下。”
他真的非常非常好脾气了，天知道他脑子里那些家伙看见蝙蝠侠后吵成了什么样，沙利叶极力忍耐着想和自己吵架的冲动，已经开始思索起弄晕自己的可行性了。
不行，他怕自己一旦晕过去，那些人格就会抢占他的身体。
沙利叶思想上在开小差的时候，那边蝙蝠侠已经接收到自己幕后助手管家侠的信息，沙利叶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
即使如此，蝙蝠侠的态度依旧没有缓和，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身体却支撑不住地忽然踉跄了一下。
沙利叶挑了挑眉，看来受伤不轻啊，他倒是会一点治疗术，但是他觉得自己如果用出来，对方一定会更加警惕他。
“你还好吗?”于是沙利叶礼貌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怀。
蝙蝠侠的眼前已经出现重影，耳边神秘人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同时响起，腹部和左臂的伤在撕咬他的神经，他知道此刻最好的选择是先撤退。
但他刚迈出一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他的脊背仍旧挺直，那双冷峻的双眼始终紧盯着沙利叶时刻关注他的行为。
沙利叶试探着靠近了些，觉得要不还是扶一把?
只是他刚走近几步，蝙蝠侠突然暴起将他按倒在地，对方深沉眼眸冷冷凝视他：“你想做什么？”
他们距离过近，沙利叶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睛，它们像深渊里的宝石，冷冽又漂亮。
沙利叶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痒，大概是因为蝙蝠侠说话时的气息扫过了他的耳朵，奇异的是沙利叶居然从这样低沉的怪异声音中莫名感到几分性感。
蝙蝠侠的视线里，他并不能看清斗篷下的面容，那里始终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可下一瞬，薄雾里透出一双平静的红色瞳孔。
蝙蝠侠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沉重的男性躯体就这样直接压在了沙利叶身上，沙利叶动作不轻地将他随手拨弄到一边站了起来。
俯视着地上的男人，沙利叶啧了一声，打算原谅他，并且心想我真是天底下最好脾气的恶魔。
然后他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继续“赏月”。
[警告！请立即救助蝙蝠侠。]一道急迫的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玩意?
沙利叶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警告！世界主要角色蝙蝠侠受到伤害，生命状态已掉落至32%...31%,请立即实施救助！]
*
又是夜晚，刚下过一场雨的地面潮湿黏腻得让人厌恶。
昏暗小巷里出现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
他的金发被月光映照成无暇的银白色，模糊的轮廓给人一种纤细瘦弱感。
冷白皮肤上最显眼的是那双透露出些微不详的血红眼眸，忽而眼睛的主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冷光一闪，那片纯粹的红就变成了盎然的碧绿。
沙利叶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他故意挑这么个时间来小巷晃悠，就是想来黑吃黑，他已经这么做过好几次了，而现在从背后的动静来看，已经有鱼儿上钩了。
三天前，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住进了他的脑子里帮他平息了其他人格，然后告诉沙利叶如果他想要彻底解除这个诅咒就得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
简单来说，沙利叶要帮世界里的气运之子们吸收不知道从哪来的噩运光环，并且做好这件事的前提是要获取气运之子百分百的信任与爱。
沙利叶一心想解除诅咒，一口就答应下来。
当时的任务目标之一蝙蝠侠正受了重伤被他弄昏在地上，因为系统要求不能让气运之子死亡，所以沙利叶治愈了他身上的伤。
他边走边摩搓着手里刚买来的祖母绿翡翠项链，沙利叶喜欢收集能彰显自己身份的珠宝。
哥谭这座城市犯罪率极高，确保了他目前收入很不错，前几天还宰到一头大肥猪，沙利叶开始喜欢上这里了。
系统已经把任务目标的大概信息都告诉了他，布鲁斯·韦恩，他白天的身份是哥谭首富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夜晚的身份是惩恶扬善的义警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出入各种名流上层社会，他一黑户想去各种晚会还是有点麻烦的，沙利叶就想先从蝙蝠侠这入手。
系统：［你要是把前几天宰到的钱都捐给孤儿院说不定早就得到一张慈善晚会的邀请函了。]
沙利叶：［你不会真以为我混不进去那些晚会吧？]
系统：［那你为什么不进去呢？这是绝佳的接近目标的机会。］
沙利叶哼了一声：［布鲁斯·韦恩一看就是他伪装给大众看的一面，真正的他是与黑夜为伴的蝙蝠侠，要想获得他的信任和爱，当然要从了解真实的他开始。］
系统：［啊对对对你真聪明。］
不夸张的说，沙利叶这三天一到天黑就在各种有罪犯出没的犄角旮旯游荡，一荡就荡到天亮，居然连蝙蝠侠的影子都没看见，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倒是赚了不少钱。
而且他在每次黑吃黑的时候都会穿上斗篷，防止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身为月之恶魔，沙利叶的力量没被封印的那部分基本上可以保证他在异界里没什么敌人，只要不碰到超人那个挂壁。
哦，这是系统告诉他的信息，因为超人也在他的任务范围内。
所以想要接近蝙蝠侠，他得弄个新的身份，穿斗篷的神秘人此前已经留下不少在哥谭的足迹，这会引起蝙蝠侠的防备。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着，沙利叶突然停下脚步，他一不注意居然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不过没关系。
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不再掩饰的脚步声，沙利叶转过身。
“瞧瞧，哪家的小少爷大半夜跑来这里，这可不是乖孩子该有的行为。”
对面的男人在看见沙利叶的正脸时愣了一下，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物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心想今晚真是好运气，碰见一只大肥羊。
知道男人内心在想什么的系统：不，你弄错了，他身上穿的虽然都是名牌，但是他的口袋比你还瘪。
沙利叶有一个从自己的世界带来的储物戒指，他把这几天搜刮来的钱财都放在戒指里面，那里面还有一些魔法世界的物品，比如那件斗篷。
享乐主义至上的沙利叶自然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猎物”，然后他就失望的皱起眉，从这个男人身上的地摊货和不知道多久没打理的头发来看，他身上绝对没有多少油水。
沙利叶眼里掠过一丝嫌弃，也没想放过他，然而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系统提示响起。
［检测到布鲁斯·韦恩正在靠近。］
沙利叶动作一滞，换了个表情装作畏惧的样子往后退去，手上的项链被他慢慢塞进了口袋，然而背后是墙壁他已经没有退路。
实际上沙利叶的手刚碰到潮湿的墙就立马缩了回去，开什么玩笑，这种墙壁还不知道染上过什么脏东西，他身上穿的可是刚买不久的新衣服，于是他就虚虚在离墙壁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面前的男人也愣了愣，明明刚才还一脸冷静隐隐带着锐气的少年转眼就变脸，本来还以为要花点力气呢。
男人不屑的嗤笑一声逐步逼近：“乖乖听话才不用吃苦，否则...”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被突如其来一股大力掀飞了出去。
沙利叶呆住了，他眼里还浸染着一片恐惧的泪光，脸色苍白。
他仰头看向伫立在原本抢劫犯站着的位置的高大身影，是蝙蝠侠。
对方全身包裹在漆黑的盔甲与披风下，他已经没了第一次见时虚弱的模样，高大的身躯和明显的肌肉轮廓依然告诉着人们他力量的强大，绷直的唇线和线条锋利的下巴也足够体现出他的魅力。
而在蝙蝠侠的视角里，漂亮少年透亮绿眼睛里弥漫起一层雾气，身体害怕得微微颤抖还竭力挺直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他的长相的确让人过目难忘，说是上帝的得意之作也不为过，但蝙蝠侠只是看了一眼确认他身上没受什么伤后就走向那个昏迷过去的男人准备把他交给警局。
眼见蝙蝠侠居然要走了，沙利叶有点想磨牙，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关心一句你有没有事吗？
蝙蝠侠绑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脚防止他醒过来逃走，随后通知GCPD，过不久警察们就会赶来将他绳之以法。
“先、先生。”
当蝙蝠侠要离开时，沙利叶怯生生叫住了他。
他沉默地转过身定定看着那个男孩。
被那双冷淡的眼睛吓了一跳，沙利叶移开视线看向自己面前的地面就好像上面有什么宝贝似的：“...我只是想说声谢谢，谢谢您救了我。”
蝙蝠侠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应，他射出绳索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警告，噩运光环生效！］
沙利叶的双眼一瞬间染为红色，恢复恶魔之瞳的他视觉是正常人的好几十倍，那正中央的竖瞳里清晰地倒映出半空中的绳索，在沙利叶极好的视力中正以放慢数倍的速度撕裂。
［距离符合，噩运转移中。］系统话音落下。
莫名的，已经撕裂了一半的绳索忽然停了下来，坚韧的好似钢筋，完美地承受了蝙蝠侠的体重，而后又慢慢愈合恢复。
与此同时，沙利叶忽然感觉双脚像是被钉死在了地面上无法动弹，头顶不知哪家阳台的绿植朝着他直直砸落下来。
草。
沙利叶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照平时来说躲开一盆绿植对他来说轻松的好比吃饭，但是此刻他只能僵直着身体等待那盆绿植砸到他头上——
当然是砸不死他的，但是会疼啊！
系统好心安慰他：［放心，你在一分钟前患上了无痛症，现在的你感觉不到疼痛。］
沙利叶：［无痛症？我和你绑定后难道不是不会患病了吗？］
系统的惊讶不似作伪：［谁告诉你的，我说过吗？］
沙利：［...］好像真没。
脑海里和系统聊了几句现实中也不过才过一秒，沙利叶已经开始思考这身新买的衣服被弄脏后是清洗还是直接扔掉。
还是扔掉好了，反正他现在不差钱。
一阵破空声响起，空中做着自由落体动作的绿植被蝙蝠飞镖的冲击力撞歪了它原本的轨道。
“啪”的一声脆响，绿植在距沙利叶两米处摔了个粉碎，飞溅起来的泥巴仍然弄脏了他的衣服，配合下过雨的地面，他米色的裤子已经不忍直视。
沙利叶的额头蹦出来一个井字，这时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夜空，除了几颗不怎么亮的星星外什么也没有。
徒留地上一枚闪着冷光的蝙蝠飞镖证实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初次吸收噩运成功，奖励身份卡一张。]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韦恩庄园内。
偌大的客厅里往日只有管家和主人的身影，现在昂贵的沙发上多出一个些许单薄的少年。
沙利叶低垂着头温顺地端坐着，他的姿态有点僵硬，心底的不安也直接泄露在他脸上。
灿金色的碎发顺着他垂首的动作下垂，脆弱苍白的脖颈显露出来，无端让人心底升起一股怜惜。
“沙利叶。”
沙发另一边的男人开口叫了声他的名字，看出了少年的胆怯，声音下意识地放轻了一些。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轻点在茶几上，布鲁斯看着他，嘴角上扬出温和的弧度：“我希望你明白，韦恩庄园是随时欢迎你的，所以你愿意在这里长久住下吗？”
这是沙利叶利用刚得到的道具“身份卡”为自己营造的身份——他现在是布鲁斯父母好友的养子，好友很早就得病死去了，沙利叶在外漂泊多年才被布鲁斯发现，邀请他入住韦恩庄园。
沙利叶只需要设定好自己的身份是如此，其他一切细节都会被身份卡所补充或模糊。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用的道具。
沙利叶在心里夸了句系统，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他抿了抿唇，干净的瞳孔半敛着，小声感激道：“如果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话，我很愿意，谢谢您...韦恩先生。”
布鲁斯站起身，他看出来沙利叶这些年应该过得不太好，也希望能尽量早日让沙利叶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并且适应这一切。
他总被人们称为哥谭甜心，拥有一张线条冷冽又五官英俊的脸使他不管做什么，都总有无数性感漂亮的女人蜂拥而上，当他露出怜惜而温柔的表情时，没有任何人抵抗的了。
只是这个任何人里不包含沙利叶。
宽大温热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沙利叶的睫毛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对方笑得克制但足够友善，他说：“叫我布鲁斯就可以，以后这里会是你新的家。”
他昨晚才见过这个少年，或许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今天早晨他去孤儿院做慈善时，见到了正要被孤儿院收入的沙利叶，他听见沙利叶对院长说起自己父亲的名字，才发现那似乎是自己父母多年来的好友，克莱顿先生。
克莱顿先生与他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是经常听父母说起过他们年轻时的情谊，他常年居住在国外，在布鲁斯父母去世后就失去了对方的消息，没想到遇见沙利叶后一问之下才得知克莱顿先生也早就离开人世。
沙利叶身为克莱顿的养子却性格软和，即使克莱顿对他多加宠溺甚至也写下遗嘱要将财产分给他，还是被其他狼犬亲戚设计吞并财产并将沙利叶卖了出去。
直到前不久他才侥幸从恶人手中逃离来到哥谭，被布鲁斯撞见。
在哥谭这种地方，拥有一张漂亮的脸又没有任何依仗，被泥潭淹没是迟早的事，而布鲁斯当然不愿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他一时冲动发出邀请让沙利叶住进韦恩庄园，现在看着少年乖巧的模样，布鲁斯没有半点后悔。
即使他知道庄园里多了一个人会让他的夜巡多出一些麻烦，但这些问题其实并没有多大，沙利叶既然长着一张小王子的脸，他自然该过小王子的生活。
只要不让他接触那些阴暗面就好了，布鲁斯是这么想的。
一边的阿尔弗雷德对新来的小少爷十分欢喜，他声音慈祥：“韦恩庄园欢迎您，沙利叶少爷。”
沙利叶已经知道了阿尔弗雷德的名字，尽管还有点放不开，他依旧弯弯眼睛，清泉般的少年嗓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的：“叫我阿弗就好。”
阿弗转身离开后，客厅便只剩下布鲁斯和沙利叶两人，沙利叶顿时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他好像非常不适应这间太久没有接触过的昂贵高雅客厅，连坐着都只是轻轻坐在沙发边缘，生怕自己弄脏这里的家具。
实际上他正在想幸好昨天晚上天黑，布鲁斯也没注意他那一身名牌，不然早就暴露了，至于现在他当然已经换成一身又糙又旧的衣服，尽管心里嫌弃的要死。
布鲁斯知道一时半会没办法让沙利叶放松下来，就在沙利叶身边坐下，距离保持在一个让他不会太过不适的位置。
“阿弗去收拾你的卧室了，吃过饭我们一起去买些你的日常用品怎么样？”布鲁斯问。
沙利叶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地握紧了一瞬，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好，谢谢你，布鲁斯。”
系统咂舌：［你应该去当个演员。］
沙利叶脸不红心不跳：［谢谢夸奖。］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布鲁斯侧头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今年多大了？想不想去学校上学。”
沙利叶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秒的空白，上学？？？戏精附身的他眼里瞬间就盈满水光，下垂的眼尾绯红，甚至焦急到忘记胆怯上手捉住了布鲁斯的衣角。
“我不想去学校...”声音又小又可怜。
布鲁斯见状眼神微沉，他脑补了一堆有关校园暴力的东西，最后安抚地拍拍沙利叶的手，语气缓了又缓：“不想去就不去，我只是怕你偶尔一个人在家会无聊，你知道的，我还有工作要忙。”
沙利叶摇摇头，拿尚未褪去泪水的猫眼真诚无比地瞅他：“没关系的，我不会无聊的，能在这里住下，我已经非常开心了。”
布鲁斯对他的过分礼貌有点束手无策，他不知道沙利叶曾经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他去查过对方的身世，但除了这个少年是几天前来到哥谭的以外，什么信息也没有。
紧接着沙利叶又说：“我已经成年了，今年二十岁了，所以真的不用再上学了。”
沙利叶在心里和系统嘀咕：［系统，你猜我多大？］
系统冷漠：［不猜。］
沙利叶才不管它听不听，他在心里笑的狡猾：［我觉得布鲁斯叫我一声爷爷都不太够。］
系统吐槽：［但是依我来看，心理年龄上，你叫他爹没什么问题。］
沙利叶：［......滚开。］
听到沙利叶的年龄，布鲁斯其实有点惊讶，他感觉对方看起来就像十几岁的少年人一样，完全不像成年的样子，又庆幸还好他来的及时，否则孤儿院发现他年龄过大时不会接受他，那布鲁斯也就无法遇见沙利叶了。
这时阿弗从楼上下来了：“沙利叶少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喜不喜欢？”
沙利叶点点头，对阿弗温软一笑：“好的阿弗，谢谢你。”
跟着阿弗一起上楼，来到自己卧室门前，沙利叶满脸写着“啊这也太豪华了我真的不用这样”，少年脸上的表情太好懂了，阿弗笑眯眯的：“不用有心理负担，韦恩家还是有点资产的，这些不算什么。”
房间内的陈设整体呈现暖色调，大的可以睡下三个人的床上铺设着低调又奢华的天鹅绒被子，枕头旁还贴心地放置了几个样式可爱的动物娃娃，其他东西也是应有尽有。
沙利叶已经在内心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住进韦恩庄园果然是正确的！你看这床，看这灯，看这地毯！这才是我该过的生活。］
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喜欢和高兴，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暴露了本人的情绪，阿弗看出来他很喜欢这间卧室，对沙利叶又多了几分喜爱。
懂事乖巧又漂亮的小少年，谁会不喜欢呢。
阿弗很体贴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让沙利叶在房间里适应一下，等会吃饭时他会来叫他。
*
饭后，布鲁斯开着一辆略微低调点的黑色迈巴赫带沙利叶去逛商城。
沙利叶坐在副驾拘谨地把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布鲁斯看他这幅可爱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忍住了。
“先去买点衣服吧，韦恩家的小少爷可不能没有许多款式不同的漂亮衣服。”他调笑着说，出门的布鲁斯比在庄园里多了点风流自在，荷尔蒙的魅力就跟关不住一样。
沙利叶的碧绿猫眼满是期待，他用力点点头：“好。”
这种时候，倒是终于从他身上看见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生气，布鲁斯不由失笑，发现自己竟为这种小事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伟大的月之恶魔沙利叶在异界找到了他的长期饭票，饭票长得又帅心思又细腻，做的事情都格外符合他的心意，沙利叶心想，保护饭票不受噩运干扰也是他的责任。
布鲁斯带他在一家自己常去的某品牌服装店里挑选衣服，沙利叶正演内向小可怜演的得心应手，挑衣服这种事情当然都交给布鲁斯了。
事实证明，布鲁斯的品味丝毫不输于那些国际服装师，他挑了件简约的白衬衫与背带裤，搭配英伦小皮鞋。
看上去是常见的款式，但衣领和袖口处与众不同的小细节都把沙利叶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腕很好的表现出来。
齐膝的短裤露出他精致小巧中又泛点粉红色的膝盖，笔直的小腿就直接露出来，充满少年的青春感。
金发因为换衣服凌乱了些，总是苍白的小脸因为羞涩终于染上些血色，好看的不可思议，沙利叶此刻真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一样。
导购小姐姐们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旁围成了一圈，原本她们是想来接近布鲁斯的，现在都被这位精致的小少爷迷昏了头。
布鲁斯满意地看着沙利叶这一身，他才发现原来给别人挑衣服是这么高兴的一件事。
他走到沙利叶身边，为他整理了一下乱翘的金发，垂眸看他：“这件不错，你穿上这件像个小王子。
沙利叶被他一句夸奖砸的头脑发胀，耳垂已经殷红的可以滴血。
他抬眼声音紧张又害羞：“真的吗？”
布鲁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他拿起另一边的衣服：“当然，这一套也不错，要不要...”
［警告，噩运光环生效！］
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布鲁斯头顶的吊灯忽然就那么断裂开来，直直往下坠去，没给人任何反应时间——
［距离符合，噩运转移中。］
沙利叶一侧的试衣间挡板忽然诡异的与其他两面分离开来，它迅速砸向沙利叶，在撞击到沙利叶头部的那一刻，被他身高翘起的一端刚好盖住了布鲁斯的身形。
紧接着，在所有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坠落的吊灯刚好落在倾斜的挡板上，散落的碎片四处溅开，却没有一片触及到布鲁斯的身体。
沙利叶被砸的脊背一弯，但他的身体在噩运强行控制下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在确认完完全全为布鲁斯挡下所有伤害后才让他随着重压倒了下去。
“天啊——！”
周围人已经被这惊吓的尖叫起来。
沙利叶坐在了满是碎片的地上，他感觉到有股热流顺着自己的额头滑过脸颊，又滴落在地面。
他茫然的伸手去接，鲜红的血液自他白皙的手心绽开一朵朵鲜花，他却像是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真的一点都不疼诶。
沙利叶只是简单的这么想着。
下一刻他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蓦然落入一个宽阔而充满男人身上低醇香气的怀里，沙利叶手足无措地看过去，落入一双紧张而焦急的眸子。
“还好吗沙利叶？哪里疼？我送你去医院。”
布鲁斯绷着一张脸，唇线压抑成平直的一条，他眼中隐隐有怒意闪现，只是顾忌着沙利叶才没有发作。
布鲁斯冷着脸甩下一句话：“你们最好给出一个解释，并且做好该有的补偿。”
然后就大步流星地抱着沙利叶往外走去。
沙利叶缩在他怀里，才发现两人的体型原来相差这么大，他原本只知道自己矮了布鲁斯差不多一个头，没想到被他抱在怀里就像抱小孩似的。
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了，脸色更加苍白的漂亮少年扒住他的衣领，声音还是小小的，居然还在安慰他：“我没事的，布鲁斯，我一点都不疼。”
布鲁斯低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脸色更加冰冷。
沙利叶额前的金发被血打湿，黏在他额前揪成一缕一缕的，苍白的脸色映衬鲜红的血看上去格外吓人，似乎他下一刻就要失血过多昏过去了，更不用提刚才他直接坐在了满是碎片的地上，身上还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偏偏那双碧绿的猫眼还是那么澄澈干净，一点害怕或是疼痛都没有表现出来，反倒露出温和的笑安抚他。
布鲁斯没说话，他将沙利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车上，然后起身进入驾驶座，一路飞驰到了市中心的医院。
下了车依旧是布鲁斯抱着他走，沙利叶看出来男人心情很差，乖巧地没有言语，只揽着他的脖子倚靠在他胸口。
抬头只能看见布鲁斯线条凌冽的下颌角，沙利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对他冷着张脸干嘛，他这是为谁受的伤啊。
［系统，你刚才那动静也太大了，难道我每次遇到的噩运都得流血吗？上次是布鲁斯及时发现了，不然我也得头破血流。］
系统解释：［并不是每次都是这种程度，有的小噩运也许就只会让你崴个脚擦破皮什么的，后面你就会知道了。]
沙利叶啧了声：［那上次都有奖励，现在怎么没了？］
系统：［上次是新手奖励，我这还有进度奖励，你的噩运收集程度每到达一定进度，都会给你随机发放奖励的。］
沙利叶不爽道：［还真是黑心啊，这还要我流不少血。］
系统安抚他：［都是为了解除诅咒嘛，反正现在还不疼，后面我也会努力给你减轻病症状况的！你忍忍，人家爱你哦。］
沙利叶还想和它犟几句嘴，但是医生已经来了，他就没再多说。
医生是布鲁斯身为哥谭首富花花公子时经常光顾的顶尖私人外科医生，所以他们不需要排队挂号什么的，直接就把人叫来了。
布鲁斯终于把他放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等会去仔细检查一下大脑有没有受到伤害。”
医生非常专业，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当即就为这位脆弱又让人怜惜的美少年处理起伤口。
“还好，头部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重伤，只是肿起来了，破了一道口子，身上也只是一些皮外伤。”
因为还没换下之前试的那件齐膝短裤方便了医生检查，能看见沙利叶雪白的小腿上有几道大大小小的划痕，血液正从伤口处渗出来，虽然伤的不重，但被雪白肌肤衬托的有点吓人。
而更令人在意的是，在医生卷起沙利叶的袖管时，能看见他胳膊上除了新增添的伤口，居然还有几道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
那些是沙利叶得无痛症以来偶尔不小心撞到的伤口，他感觉不到疼痛，也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受了伤。
沙利叶偷偷抬眼瞧布鲁斯，发现对方看见那些伤口后眉头已经蹙紧的可以夹死苍蝇了。
但他沉默着，没有开口。
医生开始用酒精棉片给他消毒，他好心提醒：“可能会有点疼，您稍微忍一下。”
布鲁斯闻言摸了摸他头部没有受伤的地方，低声安抚：“一会就好，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沙利叶眨了眨眼睛，他嗯了一声，反正一点都不疼，根本没在怕的。
他只低头认真地看着医生给他伤口消毒的样子，身体连颤抖都没有抖一下，眼里只有好奇，真的一点不觉得疼的样子。
注意到这一点的布鲁斯凝视他弧度饱满的侧脸，正常人不可能会对这种程度的疼痛一点反应也没有，而沙利叶却连一个微表情都没有。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要么就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布鲁斯抿了抿唇，前者的猜想让他更加怜惜起沙利叶的身世，而沙利叶只感觉到对方看他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一点，他可不知道布鲁斯脑补了什么，只不过喜闻乐见。
他的任务可不止吸收噩运，还要得到布鲁斯的爱。
对他感到关心和怜惜也是一种爱吧，沙利叶美滋滋地心想，这任务真简单，装小可怜就行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医生终于为他身上所有小伤都做好了包扎，然后将他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布鲁斯：“虽然头部外看不出什么伤，但是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内伤，去跟着医生拍个片子吧，我在外面等你。”
沙利叶乖乖点头，一副他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
拍完片子布鲁斯也没有带他立即离开，准备等结果出来看看再说，确保沙利叶真的没事才行。
他也没有闲着，已经在打电话商讨刚才那件事应该怎么解决了。
沙利叶躺在病床上百般无奈的看着窗外，他的病房当然是布鲁斯挑的高级病房，比一般病房空间大很多不说，里面电视空调什么的该有都有，外面还配置个小阳台，而背对着他的男人宽肩窄腰，就站在阳台打电话。
“嗯，你再查一下这几天那家店的监控，那两样东西砸下来的样子太奇怪了，或许是人为。”就像他前几天受伤一样，发生的格外诡异又找不到原因。
布鲁斯隔着层玻璃墙说话，声音并不大，但身为恶魔的沙利叶听力良好，清晰地听见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该说不说，那个噩运光环作用属实有点太明显了，布鲁斯不怀疑才怪。
察觉到布鲁斯说完了挂断电话后准备走进来，沙利叶收回视线温顺地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肚子处的两只手。
布鲁斯看了他几眼，说道：“等会再带你买个手机吧，你自己有手机吗？”
沙利叶摇摇头。
布鲁斯就坐到他床边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会带你去吃。”
沙利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沉默起来，又是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布鲁斯见他这样，轻笑起来：“有想吃的就说，别太拘谨了，我们其实已经算是一家人了。”
沙利叶闻言纠结了很久才抬头用忐忑的猫眼看他：“那我...想吃冰淇淋。”
他说的不是假话，来到异界不久，沙利叶也没来得及吃过多少异界的美食，但就尝过的所有东西来说，冰淇淋这种甜甜的冰凉的又入口即化的东西最得他喜欢。
布鲁斯很轻易地答应了沙利叶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要求的要求：“好，等会带你去吃，不过不能吃多了，你看起来身体素质不太好，今后要还好补一补。”
他的目光落在沙利叶不知何时解开了一粒扣子的领口，里面露出一对精致显眼的锁骨来，丝毫不会让人怀疑这两对锁骨窝是可以盛起两汪清水的。
“你太瘦了。”他说。
沙利叶还是那副听话的样子，他眼里涌现出喜悦的情绪，看的布鲁斯也不由得勾起唇角。
“谢谢你，布鲁斯。”沙利叶感激道。
布鲁斯坐起身，他又接了个电话，看了看沙利叶身上被碎片划破的衣服 ，“我叫人送来了几套新衣服，这件已经坏了，换件衣服再出去。”
沙利叶只会点头说好。
这时医生也把片子送了过来：“没有任何大碍，就只是肿了一点而已。”
布鲁斯淡淡扫了一眼片子：“那就好。”然后看向沙利叶，声音温和，“走吧，去吃冰淇淋。”
“腿伤疼不疼，用不用我抱着你？”布鲁斯看着他腿上多出来的好几块白色医用绷带。
沙利叶睫毛一颤：“不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没那么疼的。”
他从病床上下来，刚好送衣服的人也来了，布鲁斯就把衣服给他，让他去洗手间里换一下。
布鲁斯准备的新衣服和他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大概他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吧，沙利叶没有多想就换好了。
在走出洗手间的一刻，沙利叶的小腿与放在洗手间门口放置的拖把的塑料桶发生了一瞬间的摩擦。
鲜血很快渗出浸染了那块白色的绷带，而沙利叶本人没有任何察觉，就那么走了出去。
走吧。”
布鲁斯就倚在病房门口，高大的身躯呈慵懒状微弯，像一只蛰伏中的豹子。
他原本正低头查看阿弗发来的最新消息，前几天他受伤碰见了一个神秘人，神秘人用某种特殊方法弄昏了他，醒来后布鲁斯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不见了。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这说明哥谭又多了一位拥有特殊能力的不明善恶的人。
他让阿弗去搜寻此人的信息，得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神秘人看起来也是刚来哥谭，目前只知道他一般都是夜晚出现，总穿着那件深色斗篷，且经常帮助一些被恶人劫持的路人，然后抢走恶人的钱财。
监控显示神秘人夜里经常待在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夜，什么也不做，就是在那呆坐着。
很奇怪的一个人。
即使暂时没发现他会给公众带来伤害的倾向，布鲁斯依旧保持自己的警惕和排斥，他这几天夜巡都会有意无意地经过那个地方，只是没碰见那个神秘人。
见洗手间门打开布鲁斯立即收好手机理好思绪，直起了腰，对着沙利叶伸出了手。
沙利叶睁着一双漂亮的猫眼，瞅瞅男人伸到面前的宽大手掌，犹豫一秒就乖乖牵了上去。
两人体型差有点大，一个健壮一个瘦削，这么牵着走，居然还有点暧昧的和谐感。
这是医生在一旁的个人感受，他并不知道沙利叶的身份，只看出来布鲁斯对待他的态度和以前那些女伴们是不一样的，只当是布鲁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口味。
沙利叶跟着他重新坐回车上，看了眼车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三点多，还不是吃晚饭的时间。
布鲁斯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低声开口：“先给你买部手机，方便我不在的时候你联系我，或者遇到危险时去求救。”
载着沙利叶来到一家手机店，布鲁斯还未来得及下车，鼻间忽然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皱了皱眉，看向一边的沙利叶。
注意到他的视线，沙利叶只奇怪的眨了眨眼，乖乖回应他微沉的目光。
“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布鲁斯问，“我看一下。”
他俯身贴近坐在副驾驶座的沙利叶，一只手按住了他露在外面的精巧膝盖，只略微凑近一下，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就更加浓郁起来。
沙利叶被他按的有点痒，男人的掌心由于常年的锻炼多出一层薄薄的茧，摩搓在皮肤上带来奇怪的触感，他忍不住晃了晃小腿，想要摆脱那股触感。
晃动中布鲁斯看清了他左腿一个包扎好的地方已经被鲜红覆盖了大半，于是唇线又压了下去。
“伤口裂开了怎么不说一声？不疼吗？”他问，声音带点责备感。
沙利叶睫毛颤了颤，明明是自己受伤却被他微凶的话吓得垂下眼睛，面上浮起歉疚与胆怯：“...对不起。”
布鲁斯闭了闭眼，知道自己的语气吓到他了，尽量收敛了一些身上控制不住散发出来的冷气，他的汽车上备有刚刚从医院拿来的换伤药。
他将已经被血浸染的绷带拆下，伤口处的血已经和皮肉凝结在一起，被撕开时连带着红嫩的皮肉也被掀开来些许，看着就让人觉得疼。
可沙利叶还是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
布鲁斯眸色微暗，也没说什么，就动作轻柔的给他换好药再重新缠上一圈绷带。
他过程一句话也没说，沙利叶的睫毛却颤抖的越来越快。
就在布鲁斯起身要重新坐好时，沙利叶忽然一把拉住了他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他纤白的指尖并不能完全握住对方布满肌肉的胳膊，布鲁斯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被沙利叶白的过分的指尖缠绕上来，多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嗯？”布鲁斯抬眼看他，用目光询问他要做什么。
其实沙利叶的力道并不重，他可以轻轻松松就把手从对方微凉的掌心抽出来，但他没有这么做。
“布鲁斯。”他小声叫了句他的名字，声音和猫叫似的，布鲁斯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能被这样的声音叫出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注意到伤口又重新裂开了，浪费你的药了...”他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止不住心软。
布鲁斯只反问一句：“浪费？”
他深吸一口气：“你觉得给你上药是一种浪费吗？沙利叶，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不希望你受伤明白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将手从沙利叶掌心抽出来，缓缓落到他的头顶，小心避开肿起来的地方揉了揉，可谓温柔至极。
布鲁斯实在不知道该拿沙利叶怎么办了，他过去也许遭遇了很多不美好的事，变得敏感自卑又胆怯，总想着不给别人添麻烦，为此连自己的感受都可以放在最低处。
这样的孩子让他束手无策，也心疼的不行。
他想把沙利叶渐渐养成小王子该有的骄矜模样，这张漂亮艳丽的脸上出现的不应该是这种神情。
沙利叶被他一通话说的呆呆愣愣的，林间清泉似的眸子望着他，眼里可以清晰倒映出布鲁斯此刻严肃又暗含关怀的脸。
半晌，他才慢吞吞地憋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布鲁斯这才重又勾起唇角，强调道：“要记住，你自己的感受是最重要的，别太在意别人。”
沙利叶用力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布鲁斯满意地坐回去，先下车后绕到沙利叶车门前为他贴心地打开了车门：“来吧，去买手机。”
*
兜兜转转了一圈，也快到晚饭点了。
布鲁斯就找了家高档餐厅入座，按照约定给沙利叶点了份黑森林雪花冰，然后又随手点了些主食。
不过才入座不到几分钟，他突然接到一个短讯，神色一变就走去店门外打起了电话。
正沉浸在冰淇淋美味中的沙利叶懒得去听他在讲什么，他双眼已经幸福地眯了起来，这份冰淇淋比他之前尝的那几样更好吃，不愧是高档餐厅。
系统恨铁不成钢：［任务对象看起来那么着急的样子你都不关心？你不应该去好好探听一下然后趁机刷好感吗！］
沙利叶小口舔吃着舀到嘴边的冰淇淋：［关我什么事，麻烦事他自己解决，我负责享乐就行了，布鲁斯刚才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紧接着他又皱眉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看看人家布鲁斯，可比你懂事多了。］
系统一本正经：［我是你的系统，我的任务就是督促你完成任务。］
沙利叶全当耳旁风了，理都不带理的。
一个电话接完，布鲁斯回到餐桌前，他抱歉地对沙利叶说：“沙利叶，公司有些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你先在这吃，我会让阿弗来接你回家的。”
沙利叶敏锐地察觉到他眼里的冷意，知道这大概不是什么公司的事，而是他作为蝙蝠侠时该管的事，他很懂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处理吧。”
目送布鲁斯离开，门口那辆黑色迈巴赫疾驰而去，沙利叶舔舔嘴唇，他忽然也有点想飙车了。
可惜目前人设不允许。
［系统，你能定位任务目标吗？］沙利叶问。
系统：［可以。］沙利叶：［帮我看看布鲁斯去了哪里，我等会去看看。］
系统略微惊讶：［你不是不想管吗？］
沙利叶作出无可奈何的模样：［那有什么办法，吸收噩运时不得离他近点吗？万一我不在的时候噩运光环又生效了怎么办。］其实他只是一个人闲不住。
系统总算从他身上看到了点靠谱的气质：［行，我瞅瞅。］
吃到一半的时候，阿弗来了，沙利叶看着桌上还剩下一半多的美食，表示他真的还可以再吃下去，但是娇弱美少年怎么可以吃掉两人份的食物呢。
最后只能用不舍的目光看了眼散发美味香气的食物，跟着阿弗回到了韦恩庄园。
回到庄园的沙利叶和阿弗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系统提示布鲁斯的轨迹移动也已经停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显示布鲁斯位置的小红点停在哥谭警察局内，微微闪着红光，警察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沙利叶心想。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当然不是以已经住在韦恩庄园的“沙利叶”身份前去，不然就分分钟露馅。
......
到达哥谭警察局外，沙利叶思索着自己该以什么方法进去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爆破声，整个警察局都好像颤了颤，过路的人纷纷惊吓到跑离警察局。
里面也有人冲了出来。
沙利叶眯眼看着其中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满脸恐惧慌乱地冲了出来，打量了几眼，这人和他身形差不多，可以用。
于是沙利叶趁乱在他跑到拐角时弄昏了他并把他拖进巷口，打了个响指就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又给自己的脸加上一层模糊魔法。
徒留短裤的男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沙利叶丝毫没有愧意，就顺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冲了进去。
警局内非常混乱，桌椅之类的东西被打翻的横七竖八，人们四散着抱头鼠窜，唯有少数人还在现场维持秩序，然而并没有多少人听从。
沙利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布鲁斯，他长身挺立在一个貌似是警察局头儿的中年男人身边，姿态未受分毫影响。
灯光打在他的右侧脸上，深邃的面孔更加英俊，还穿着刚才的那身高顶西装，活像个即将要去秀场的男模。
帅的十分显眼。
但沙利叶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物，大家只是在四处逃窜，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他混入作乱的人群，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口中胡言乱语，窜来窜去。
“解药不管用吗？”这是布鲁斯在说话。
旁边的男人留着把小胡子，脸色沉重：“这是稻草人新研发的毒气，以前的解药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没办法彻底解除毒气的影响。”
布鲁斯：“毒气是从那个盒子里喷出来的对吗？我会把它带回去尽快研制出新的解药。”
他指的是警局桌子上摆放的一个已经被打开的简单纸盒，从纸盒外看它就只是个不起眼的快递，里面却装了如此可怕的毒气，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嗯，麻烦你了布鲁斯，我想他们大概撑不了多久。”男人开口，看着大厅里乱作一团的景象，头脑隐隐发胀。
“我会尽快的，戈登，你先控制住他们，把这些药剂给他们一人注射一针。”布鲁斯打开他手中拎着的箱子，里面是一排排装着绿色液体的针管。
被叫做戈登的男人立即传唤现场其他一些正常的警员，每两个人去牵制一个中了毒气的警员，按住他们注射药剂。
沙利叶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警员就盯上了正卖力表演的他，沙利叶浑身一僵，赶紧凭借自己身材较小的优势像条滑溜的鱼一样逃开了两人的手掌。
两个人显然并没有放弃他，继续追了上来，现场动作缓和下来的警员也越来越多，沙利叶心知不能这样一直躲下去了。
他瞥了眼布鲁斯的方向，心想他怎么还不走啊，沙利叶不怎么担心在场的其他人会让他穿帮，就怕布鲁斯的敏锐程度会看出来什么。
毕竟他没有易容的能力，只能模糊别人对自己的印象。
要是他的力量没有被封印就可以直接变张脸了，沙利叶心烦地想着，然而就是一时分神，后面一直追着他跑的两个人扑了上来终于抓住了他。
沙利叶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没动了，乖乖被按着注射了药剂，反正这玩意对他也没什么用。
注意到布鲁斯又拎起已经空了的箱子向外快步走去，沙利叶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布鲁斯忽然直直看了过来，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的沙利叶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那样和他对视上了。
草！沙利叶在心里骂了句，赶紧甩了甩头装作不清醒的样子躲开了他的注视，好在布鲁斯并没有看多久，只是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秒就走出了警局。
随后警员们不知道又注射了什么，将暂时失去抵抗能力的中毒气的人全都暂时关了起来，沙利叶也混在其中。
待警员们离开后，沙利叶又蹦了起来，他看了眼头顶的监控，叫了声系统。
［身为系统，改段监控应该不难吧？］
系统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服务。］
于是在系统的帮助下，沙利叶悄悄溜到外面把那个被他扒了衣服丢在小巷里的可怜人带回了他被关的地方，还贴心的给人重新穿上了衣服。
［这个人是不是也中了毒气啊？］沙利叶回想此人冲出警局的模样，好像挺失智的。
系统检测了一下：［是的，这种毒气会引发人的幻觉与恐惧，强度较大，对大脑的破坏比较强，不及时解救的话并不会失去生命，但会变成疯子。］
沙利叶：［那他们能撑多久？］
系统：［最长不超过48小时。］
沙利叶啧了声，那些人给他注射的两针什么药剂好像已经没了，他有点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睡成死猪的人。
算了，就救他一下吧，算是借衣服的报酬。
他并不是很在乎这样会不会留下痕迹，反正只要怀疑不到他“养子沙利叶”的头上，就对任务造不成影响。
沙利叶便用魔法清除了男人身上毒气带来的负面效果，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魔法储存又下降了一丢丢，他有点不太高兴。
今晚再去老地方“赏赏月”吧。
*
布鲁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临近晚上十一点了，阿弗见他回来就起身熟练的去为他端来一杯咖啡。
在韦恩集团药学研制室忙活了半天的布鲁斯眉眼间有些疲惫，他在沙发上坐下，接过阿弗的咖啡一饮而尽，又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老爷，虽然很想说咖啡还是少喝点，但防止你在后半夜的夜巡精神不佳，还是做了一杯。”阿弗叹了口气。
布鲁斯无奈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贴心，阿弗。”
“研制的怎么样了？”阿弗问。
布鲁斯眸色微沉：“还没有做出来，”然后他望了眼楼上，“沙利叶睡了吗？”
阿弗笑了起来：“沙利叶少爷早就睡下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今天的冰淇淋很好吃，他非常喜欢，谢谢你给他买了那么多东西。”
脑补出沙利叶睁着亮晶晶的猫眼对他道谢的样子，布鲁斯也扬了扬唇角：“那就走吧，去蝙蝠洞。”
此时两人刚提到的沙利叶正裹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坐在哥谭电视塔的顶端，他悠哉悠哉地沐浴在洁白的月光下，阴云密布的天气并不会影响到月光给他的魔法补充。
［检测到布鲁斯·韦恩正在靠近。］
沙利叶半点不慌，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布鲁斯的半个救命恩人，他总不会还像上次那样冷冰冰凶巴巴的吧。
身后一道沉闷的落地声响起，沙利叶回过头，望向那个沉默高大的黑色身影。
“干嘛，我上次可是救了你，作为回报就让我在这坐会不行吗？”他先开了口，声音经过斗篷的特殊处理，处于男性与女性之间，偏中性听不出来是什么性别，只知道年纪不大。
布鲁斯一时默然，他皱眉：“不，哥谭不欢迎外来者。”
沙利叶笑出声：“什么啊，那那些来哥谭的旅行者不还是每天都有，我又不做什么，甚至你要是需要我的帮助，我随时可以帮你。”
这次布鲁斯回应的很干脆：“我不需要帮助。”
沙利叶觉得还是白天的布鲁斯懂事顺他心意，虽然晚上的这个更有趣一点。
“那你说说，哥谭警局里那些人怎么办？我可以帮你解决毒气哦。”沙利叶声音带点诱惑的意味。
布鲁斯却神情一冷：“你怎么会知道？”他身上的警惕和冷意都能变成实质的刀子了，直往沙利叶身上戳。
沙利叶不想理他了，好心帮忙不领情，还这个态度，他才不惯着他。
见人不回答了还扭过了身子，布鲁斯皱紧眉，他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去做，不能在这久留，想到眼前这个人前几天治愈了他的伤，他还是松了口：“你可以暂时留在这，但是别做多余的事。”
沙利叶的回应是一声冷哼。
［快快快跟上去，人要走了，我掐指一算，今晚必有噩运降临！］系统在脑子里逼逼赖赖。
听着脑子系统的催促，沙利叶还是认命的站了起来，他眼中红光一闪：［今晚要是没有噩运，你就拿你系统的能量补给我的魔法。］
系统装死不说话了，只亮出显示有布鲁斯位置的地图。
沙利叶磨磨小尖牙，起身飞快地在楼层间穿梭，他不需要任何外力就能跳出人类无法做到的距离和高度，紧跟着地图上的小红点追了上去。
快与小红点重合时，沙利叶换了个跟踪方法，将身形隐蔽在各种建筑物身后。
他听到一阵肉体搏击声。
沙利叶朝下面看去，布鲁斯和一个打扮的十分怪异的家伙打成一团，旁边的地上还躺着好几个应该是小喽啰的家伙。
［这玩意是人是鬼啊？］沙利叶嫌弃脸看着那个丑不拉几的东西。
系统为他解释：［那就是稻草人。］
沙利叶恍然大悟：［哦，毒气就是他做的啊。］那他就明白为什么布鲁斯在揍他了。
是的，这场肉搏只有稻草人在单方面挨揍而已，或许他原本还能依仗自己的毒气提升点胜率，不过沙利叶看着一旁地上掉落的疑似装着毒气的装置，觉得稻草人现在的胜率为零。
布鲁斯虽然没打算杀人但他揍人的力道一点没留情，沙利叶光是听着那拳拳带风的空气声都觉得自己胸口有点闷疼。
他一边揍人一边压抑着怒火逼问：“解药在哪里？告诉我！”
稻草人被揍的吐血还要哈哈大笑刺激布鲁斯：“没有解药哈哈哈哈...那是我前天才研制出来的最新毒气，根本没有制作解药就拿到哥谭警局实验了，看起来效果很好哈哈哈....”
布鲁斯阴沉着脸给了他最后一击，直接把人揍昏了过去，看得沙利叶啧啧称奇。
他把稻草人和其他躺倒在地上的人绑了起来，应该是要关去监狱。
就在此时，该死的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警告，噩运光环生效。］
［距离符合，噩运转移中。］
原本在楼顶偷听的沙利叶站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脚底一滑，就那么直接掉了下去。
［卧槽啊啊啊！系统我他妈杀了你！！］沙利叶在脑子里叫了起来，楼层高度不够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赶紧四处寻找有没有可以缓冲下坠力度的地方。
然后他看见右边不远处有个雨棚，他在空中用力一蹬，改变了自己的下坠轨迹。
察觉到什么的蝙蝠侠抬起头。
钢蓝色瞳孔倒映出一个从天而降的黑色身影砰的一声掉到他面前房子的雨棚上，把雨棚砸得凹下去一大块后又弹起来滚到了到了地上。
沙利叶直接脸朝地趴在了地上，他呸了一声吐掉嘴里不小心进入的沙土，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一双幽深的眸子。
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