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 >> 

秋后的温柔

秋后的温柔

    秋后的温柔

  • 作者:Copper分类:现代主角:岑秋 祁蒙来源:番茄时间:2023-10-17 15:56
  • 秋后的温柔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秋后的温柔》由作者Copper倾心创作,主人公是岑秋祁蒙,秋后的温柔小说主要讲述了:岑秋遇见了一个人,虽然对方是个男生,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对他心动。
  • 立即阅读

精彩段落

“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手机放在落灰的茶几上,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跳动着,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之中透露出一股尘封的味道。

岑秋盘腿坐在地板上,用一张酒精湿巾仔细擦着皮沙发上的污垢。

旁边的垃圾桶中随意套了个黑色的垃圾袋,软塌塌的湿巾上一片灰黑,堆满了大半个垃圾桶。

灰尘,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沙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脏?

一种怎么擦拭都难以祛除的视觉上的脏,连同心情都变得乱糟糟得。

“兄弟,吱一声呗?”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地暴躁怒吼。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烦躁和不耐,“好歹给我个地址啊,死哪儿我总得找地方收尸吧!”

终于,岑秋才从对抗顽固污渍的战斗之中回神,哑着声音说道:“等会儿发你。”

说完这句话,岑秋又垂着头,目光透过眼镜镜片看着面前的沙发,手里捏着酒精湿巾又蹭了上去。

能弄干净就弄,弄不了……

弄不了……

岑秋冷着脸把手中的湿巾扔进垃圾桶里,缩小通话界面后打开了购物软件。

去他娘的,买个沙发套多简单的事情,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干什么?

“倒是发啊……”

冷飕飕带着哀怨的声音陡然从听筒中传出,岑秋一怔,旋即失笑。

他点开屏幕上很久不用的绿色软件,将地址发了过去,后面附着门牌号,“行吧,等着你来探监,但是咱爷们点,搞得我好像渣了你一样……”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隐约能够听见倒吸冷气的声音。

“哥不至于吧……”

男人先前的嚣张与哀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丝困惑与迷茫,“我虽然知道你脑回路离奇,但是我不知道这么离奇啊……”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城市的名字我都没听过啊……”

一个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偏僻且不繁华的城市。

岑秋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许久没说话的沙哑,“有机场有高铁,我觉得挺好。”

“……”对方沉默许久终于带着妥协,“行吧……”

岑秋把手机放进衬衫胸前的口袋之中,站起身拧开了卫生间的门,扶着洗手池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面色灰暗,眼底带着青色,一身颓废像是刚从夜店中嗨了个通宵。

“嘛呢?”手机震了震,对方又忍不住嘟囔,“你每次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我都怀疑你渣了哪个大老爷们被搞死在下水道里了。”

岑秋往脸上泼了一捧水,闻言笑得差点儿呛起来,“我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啊……”听到岑秋带着笑意的声音,男人总算放下心来,微微叹着气,“不过兄弟……咱就算渣了人也没必要跑吧?分个手而已……”

“分手?”岑秋嘴角抿了抿,凌厉的线条微微下弯。

水珠从额头滑下,疲惫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红,“我和谁分了?”

天地良心,他虽然渣,但也渣得明明白白,谁能让他分手后彻底跑路啊……

“小陶呗还能是谁?”对方语气中带上一抹戏谑,微微嘲讽道:“谁还不知道你啊……”

岑秋沉默下来,努力从积灰的记忆之中翻出一张脸,失声,“我天……”

水流声淅淅沥沥,下水管道泛上回音,水滴在洗手池上划过,留下显眼的水痕。

半晌,岑秋伸手关了水龙头,似乎很是无语的样子,“谈都没谈,分哪门子的手啊……”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岑秋等了等,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拿出手机。

依旧是正在通话中,屏幕上周琦两个字闪着。

“周儿……”岑秋念了一句,转身回卧室躺着,“没想到吧,渣男这次没下手,能给你惊一脑门汗。”

床垫上铺着简简单单一张大红色的印花床单,岑秋随意靠上去,脑袋下面垫着两件衣服。

新的被褥明天才能到,他这几天就靠着出门时随手装进行李箱的被单被套凑活着。

一个大老爷们,又是在这种湿热的夏天,倒是不至于生一场病。

“行……行吧……”周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诧异,但也很是无奈,“不是伤心跑路就行,那我祝你……”

周琦似乎是点开了日历看了看,迟疑道:“端午节快乐?”

岑秋沉默片刻,“距离端午还有大半个月。”

“生日快乐?”周琦不太确定。

“滚吧。”岑秋果断地挂了电话,眯着眼睛点开团购软件,换地址按照评分高低找了个家政。

在等家政上门的这段时间,岑秋靠在没有被褥的床上,瞪着天花板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一个行李箱装下了他大半身家,在奔三的年纪靠着仅剩的冲动辞去工作,在购票界面随手找了个不认识的小城。

两件衣服、两本空荡荡的便签本、电脑手机身份证,是他想带走的全部。

也是能够带走的全部。

岑秋闭上眼睛,听着空调中传出的呼呼风声。

燥热的空气、流淌的浑浊河水、夜晚河边塑料桌椅上倾倒的酒瓶在睡梦中远去。

他来到一个全部陌生的城市,用最后的力气为自己筑起抵御苦难的城墙。

不知是何时睡过去,醒来时家政拎着保洁用具站在门口。

四十出头的阿姨等在门口,不甚熟练地按着门上的电子门铃。

“九十平,四小时够吗?”

岑秋打开门让开地方,指了指里面。

阿姨套上鞋套走进去,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点头,“够了够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熟练地在客厅地上摆开了工具。

岑秋靠着门看了一眼,扯过凳子坐在楼道中等着。

“小伙,进来等。”阿姨骤然回头一眼,笑呵呵地拍了拍沙发上的靠垫,“我们先把沙发收拾好,你进来等。”

岑秋点了点头,嘴角自然而然地垂下去。

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周琦的名字前带着绿色标志跳出来。

点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不太爷们的发言。

“走了也好。”

“反正……祝你幸福吧。”

岑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脸上的肌肉泛着无力的僵硬感。

想了片刻,岑秋还是回复,“娘们唧唧的,怎么你也弯了?”

他坐在小凳子上,一双腿屈起来,目光沉静,看着屋内的家政阿姨一圈圈拖着地板。

灰尘被聚集在一起,用一张抽纸仔仔细细地包裹起来丢弃。

弃旧换新,又是新的生活。

昏暗的灯光交织在一起,烟气与酒气互相交缠,悠长的音乐声变得格外嘈杂。

“玩吗?”

沙发角落中的女人朝着众人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骰子,目光却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男人,“帅哥?”

年轻的男人坐在卡座最里面,脊背靠在拐角处,正低着头看着手机,露出来的线条凌厉还带着些许少年气。

“叫你呢。”小梁在男人鞋上踹了踹,一脸戏谑地朝着女人扬了扬下巴。

察觉到动静,祁蒙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摇头,“不玩。”

他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杯碰了碰,嘴角噙着一抹笑,“抱歉啊,咱们性别不同。”

话音落地,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啧,自己还真是眼光不行,一眼就挑了个最帅也是最不能凑活的。

“得,又来一个和我抢男人。”女人笑弯了眼睛,没有丝毫迟疑地喝完杯中的酒,“看起来实力还挺强。”

祁蒙笑了笑,手机揣进兜里,“赶巧儿了。”

喝杯酒可以,耽搁人家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咱萌萌还真是不怕我们嫌弃你啊……”小梁用手肘捣了一下祁蒙,笑眯眯地开口,“往那边瞅瞅,落单的帅哥,以后可别说哥们泡妞不想着你……”

小梁抬起下巴朝着另一边扬了扬,顺着看过去是靠窗的座位,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桌上是一打啤酒。

逆着光露出半个下巴,银色的眼镜框反着一点点细碎的光。

祁蒙瞟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我的雷达没响应。”

一夜情,确实没什么兴趣。

“玩会儿吧?性别不同也能喝两杯。”对面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翘着腿玩笑着开口,“我倒是不歧视小基佬。”

说着,女人勾了勾嘴角,番茄色的口红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蓝调的红。

“这算哪门子的歧视……”祁蒙伸出手,驱蚊手环跨在腕骨上晃了晃。

三局两胜,祁蒙在女人戏谑的目光之中端起酒杯,朝着落单的小绵羊走去。

岑秋坐在一张小桌旁边,桌上摆着一打酒,还有几个空荡荡的酒瓶。

一道身影晃过来,男人坐在对面,冲着岑秋一笑,“一个人?”

岑秋抬眸,目光穿过镜片落在男人身上,“嗯。”

祁蒙笑了笑,举了举酒杯,“大冒险输了,聊十分钟的。”

“聊什么?”岑秋将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端起酒杯看着对方。

利落的黑色短发不烫不染,半袖和短裤都是不会出错的黑色,眼神中带着一丝朝气。

朝气……

岑秋垂眸,将杯中的酒喝完。

“怎么一个人喝酒?”祁蒙回头看了一眼同伴们,又转过头来看着岑秋。

短袖短裤没有什么和别人不同,但只需要一眼就能感觉到一股很舒服的感觉。

自然从容,且和缓。

“因为只有一个人。”岑秋嘴角浅浅地勾起来,目光落在祁蒙脸上,“没别人了。”

祁蒙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一个人去喝酒,听起来很合理,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不对,就是有点可怜罢了。

沉默片刻,祁蒙看了一眼时间,将手机推过去,“加个好友?下次喝酒找我。”

说着,祁蒙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岑秋的眼睛,眼底的兴趣都懒得遮掩。

第一眼挺帅一小伙但是雷达没响也懒得响。

第二眼,一个话不多的孤僻的帅哥。

第三眼,有点兴趣,应该说这个兴趣来得很突然,仿佛一见钟情。

祁蒙难得来了兴趣,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一见钟情个锤子,见色起意罢了。

“刚毕业?”岑秋将最后一瓶酒打开,酒瓶握在手中冰冰凉凉。

他仰着下巴看着祁蒙,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年轻人的兴趣都懒得掩饰,但是很可惜,岑秋已经把半个月积攒的力气都用在出门喝酒这件事情上了。

“下次。”岑秋握着酒瓶站起身来,眼底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酒意,“有缘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没缘分,下次出门至少半个月。

岑秋收起手机和烟盒,握着酒瓶朝门外走去,路过前台顺手又给祁蒙点上两瓶酒,算是回绝。

看着岑秋的背影,祁蒙眯了眯眼睛,半晌失笑一声。

不行啊,祁少爷无往不利的脸在岑秋这里撞了墙。

“怎么?我家萌萌没勾搭上?”小梁看着走过来的祁蒙忍不住调笑着开口,“还是说人家笔直笔直的……”

祁蒙笑了一声,把酒杯磕在桌上,“喝你的吧,话还挺多……”

他伸手捞起自己的包,摆摆手朝外走去。

“嘛去?”小梁挑起眉头,声音高高地喊了一声,“散了?”

祁蒙头也不回,“找缘分去,拜拜……”

酒吧外面,岑秋以酒醉的姿态蹲在路边低着头,酒瓶就放在脚边。

“怎么了?”

祁蒙一眼扫到岑秋,心头一跳。

他快步跟上去,语气中带着诧异,“喝醉——”

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儿,祁蒙看着路边蹲着的一只白猫彻底失语。

没醉啊……

清澈的眼眸抬起来,祁蒙顿时觉得先前心头那一抹担忧有点荒谬。

喝醉什么啊,人连脸都没红一下……

岑秋伸手蹭了蹭小猫脑袋上的灰,咬着烟含糊不清地开口,“不喝了?”

“不喝了。”祁蒙蹲在岑秋身边,叹了口气,“这不是出来找缘分……”

闻言,岑秋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转头看了祁蒙一眼,又转回去看着猫,“那你的缘分挺随便……”

“第二次见面了。”祁蒙勾着嘴角看着对方,将自己的手机递出去,“这不就找到了。”

你我本无缘,全靠……

祁蒙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岑秋脚边打滚儿的白猫,抿了抿唇。

行吧,全靠小奶猫,送小猫一次割蛋服务吧!

岑秋一怔,看着二维码出神片刻。

半晌,他摸出手机,扫码,“你的缘分确实挺随便。”

岑秋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周围然后又一顿,垂眸,“麻烦问一下,这地方哪里比较好打车?”

祁蒙拎着猫站起身来,心中诧异,“外地人?”

“嗯。”岑秋点了点头,看着叫车界面十分钟的等待时间,“不欢迎外地人?”

“欢迎啊怎么不欢迎……”祁蒙眨了眨眼睛,拎着猫朝旁边小街晃了晃,“这边。”

“谢了。”

岑秋随口说着,指了指酒吧的门,“回去喝吧,给你点酒了。”

说着,岑秋仰头将最后一点酒喝完,酒瓶随手扔进垃圾箱中,朝着小街走去。

看着岑秋的背影,祁蒙眨了眨眼睛,眼底是满满的无语。

得,这缘分不要也罢,连个名儿都没说呢。

南方的夏季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闷热,在室外走两步就感觉浑身糊满了一层黏腻的汗水,呼吸都觉得粘稠。

岑秋踩着拖鞋,钥匙用运动绷带缠在手腕上,他打开因暴晒发烫的手机,终于记起来下单一个钥匙扣。

目光扫过屏幕上形形色色的钥匙扣,岑秋眯着眼睛和五个人一起拼单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也不想看,只想要个目标大点儿的钥匙扣,免得他哪天忘记密码进不去门。

走进超市的一瞬间,冷气扑面而来,被汗水黏在后背上的T恤猛地一抖,丝丝凉意传来,几乎要打个激灵。

手机揣在兜里,此时也借着冷气降温。

岑秋拎着购物筐站在生鲜区中,刚挑了点眼熟的辣椒放进袋里,手机在兜里嗡嗡嗡地震了震。

“怎么?”岑秋划开通话,举着手机凑到耳边,“且活呢,跪安……”

话还没说完,周琦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响了起来,几乎要穿透手机。

“你在哪儿呢!”

“我敲门你为什么不开!”

“你是死家里了吗?”

“这兄弟能不能做了!”

接连几道声音震得岑秋头皮发麻,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又举起来,“来了?”

“来了!”周琦的声音中带着暴躁,声音震耳欲聋,“开门!”

“密码我生日,自己进。”岑秋用肩膀夹着手机,歪着头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服务员称重,道:“我出门买点东西,十分钟。”

电话那头响起滴滴滴按门锁的声音,半晌却又停住。

“你生日多少来着?”周琦不太确定地开口,迟疑道:“那你帮我带两条内裤,我这次出门就穿了双拖鞋。”

“面壁思过吧。”岑秋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封口称重的蔬菜水果放进购物筐之中,岑秋拖着把手在超市中来回游荡,最后随手捡起一盒打折的内裤扔进去。

半小时后,岑秋在家门口看到了一团缩在角落中的东西。

准确地说应该不是东西,是一个人。

“不是十分钟吗?”周琦哀怨地抬起头,肉乎乎的脸上满是委屈,“三十七分钟五十四秒!”

“该。”岑秋看了周琦一眼,伸手开门,“生日都记不清。”

周琦嘟囔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短裤上的土,“我又不是你对象,记什么生日……那我生日多少?”

“记不清。”

轻响之后,岑秋推开门进屋,顺手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鞋柜上,“衣服脏别往我床上坐。”

“就你事多。”周琦左右看了看,冲进卫生间之中,“来探监还要叨叨。”

岑秋换上拖鞋,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

十六度的低温,冷气嗖嗖地顺着衣领往里灌进去。

周琦洗了把脸走出来,水滴落在胸口的衣服上。

他溜达着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头,“这地方不错,房子也敞亮。”

岑秋看了周琦一眼,扯开茶几下的抽屉,翻出一盒烟撕开塑封,“房租也低。”

“小城市也挺好……”周琦身上的挎包还没扯下来,他往沙发上一靠,膝盖撞了撞岑秋。

岑秋将烟咬在齿间,正在摸打火机的手微微一顿,“怎么?”

周琦叹了口气,从挎包中摸出厚厚一个信封放在岑秋推上,“咱打工人也没多少钱,这点儿老婆本给你周转吧……”

咔嚓一声。

带着蓝色的烟雾从齿间吐出。

岑秋用手指挑开信封看了一眼,嘴角难得露出一丝明显的笑容,“给你攒着娶老婆吧。”

“嗐……”周琦又把信封推了推,坐起来用肩膀撞了撞岑秋,“咱哥俩谁跟谁啊……你这换了个新环境,有得是花钱的地方……”

岑秋失笑,烟灰随着动作落在腿上。

他伸手掸了掸裤子,带着笑意开口,“想什么呢?我是换个环境,又不是离家出走身无分文。”

说到这里,岑秋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还干活呢,又不是真没收入。”

操心他干什么,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过得开心。

周琦转头看了一眼堆在餐桌上的电脑和各种书籍,默默把信封塞进自己兜里。

餐桌推到墙的位置,光秃秃的桌面上被各色书籍摆满,电脑架起来,机械键盘正闪着白光。

“得。”周琦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多虑了。”

岑秋扯过烟灰缸,脸上的肌肉因为笑容泛着一点僵硬,“本来就不聪明,上了两年班怎么更不聪明了……”

“还不是那倒霉领导,大男人更年期一样……”周琦又瘫下去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开口,“狗东西我休年假都得叨叨我两句……”

岑秋无声地笑了笑,“习惯就好。”

不上班的日子过得很无聊,但自由舒适的同时也会隐约带着焦虑。

焦虑自己心里那点儿算不上理想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家里有酒吗?”

沉默半晌,周琦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看着吸顶灯,开口道:“不义气的兄弟交了辞职信转身就跑,我还得苦哈哈地飞俩小时就为了喝口酒……”

要不是担心这个从小到大的铁子脑子一抽死哪儿了,他才不会在大夏天跑出几百公里过来探望。

“没。”岑秋打了个哈欠,将烟头按灭,“想喝酒我让超市送上来。”

“还有这服务呢啊……”

周琦叹了一声,掏出手机点开地图在周围放大缩小,“找个酒吧,我怕我吐你屋子里。”

岑秋很矛盾,偶尔糊弄对付着能行,有些地方却又很挑剔。

喝酒可以,喝醉了一起睡大马路可以。

但是在屋子里发出一声要呕吐的前兆就不行,得叫个保洁来来回回地消个毒才能再睡。

“有点远。”岑秋靠着抱枕闭着眼睛,“晚上吧,这地方下午挺热的。”

“行。”周琦应了一声,又像没骨头一样靠下去躺在沙发上闭上眼,“那就晚上……”

话还没说完,周琦又坐起来看着岑秋,“我还没吃饭,咱吃啥?”

岑秋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指了指厨房,“吃剩的红烧肉自己热热吧,冰箱里有剩的糙米饭。”

“小日子还挺滋润……”周琦嘟囔一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周琦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

他转过身来看着岑秋,一言难尽,“谁家好人在厨房点蚊香片啊……”

“能吃就吃……”

岑秋靠着沙发,眼皮都没有撩一下,“或者你想出去吃火锅也行。”

“算了。”周琦嘟囔一声,从冰箱中翻出两个饭盒放进微波炉里,“我对这里的火锅很自信,但是对我的肠胃不是很自信。”

微波炉传出轻轻的响动,周琦靠在冰箱上看着,等着微波炉叮了一声后才继续开口,“你这几天出门几次?”

空荡荡的房间似乎都带上了些许回音,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摘下眼镜在衣摆上蹭了蹭,鼻梁上压出深深的红痕。

“喝了次酒,每周去趟超市,每天倒个垃圾。”岑秋声音淡淡的,“还取好多个快递……”

闻言,周琦动作一怔。

他抬眸看着岑秋,迟疑道:“我刚上来看到快递小哥送货上门……”

岑秋沉默下来,默默点开了购物软件,把门牌号添加上去。

周琦围观着岑秋的动作,把红烧肉盖在米饭上,闷头狂吃。

半晌,他放下碗筷抹了抹嘴,“舒坦,我秋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岑秋起身,坐在被当做工作桌的餐桌前,点开了公众号后台。

“多自由啊……”周琦叹了口气,双腿撑着椅子晃过来,“感觉你离开家之后气色变得挺好的,倒是没胖,就是……精神?”

键盘敲击声接连响起,岑秋连眼神都懒得分过去一个。

他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轻声道:“七点出门。”

“行。”周琦点了点头,把面前摆着的花瓶往前推了推,“你还挺有情调,插花……”

“家政服务送的。”岑秋说了一句,将文章最后看了一遍,然后上传,等待着审核。

周琦趴在桌面上侧着头看着岑秋,脸颊的肉被胳膊挤在一起。

他看了片刻,终于松了口气,“挺好的……”

与其让人生在日复一日的平凡中被磋磨地没有光芒,他更愿意岑秋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许在别人眼中那叫做执迷不悟,但是于自身而言快乐就好,并不是每个选择都需要理由。

半小时后,岑秋阖上电脑,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周琦昏昏欲睡,伸手推了推桌上放着的两瓶保健品,“吃吧,药不能断,你这比我爷都养生。”

岑秋动作微微一怔,站起身来。

他伸手按了按周琦的脑袋,“等我换身衣服就出门。”

说着,岑秋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锁有点问题,合上地时候会有咔哒咔哒的声音,再次打开又很费力。

岑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脸上的笑容在瞬间褪去。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似乎去趟小超市说两句话已经能够用完所有力气。

半晌,岑秋打开衣柜,从里面扯出一件短袖换上。

刚刚洗过烘干的衣服带着清新的小苍兰的香味,淡淡的,却挥之不去。

“走了。”岑秋用力打开卧室门,走到门口扶着鞋柜穿鞋,“打算喝多少?”

周琦将碗碟洗干净,甩了甩水珠,“随便喝喝,最近戒酒。”

闻言,岑秋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眼镜镜片在泛着白光,“戒酒?”

“开个玩笑。”周琦把手机揣进兜里,运动小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吧,带我去感受一下南方小城的酒吧是什么风格。”

“行。”

祁蒙靠在吧台前点了点头,手里的冰杯中盛着琥珀色的酒,“看你什么时候送来,两小时都用不上。”

红唇女人坐在吧台后眯起眼睛,“那可是和我睡一张床的男人啊……我怎么舍得……”

“给狗割俩蛋而已。”祁蒙笑眯眯的模样很是好看,撑着下巴轻声道:“说得好像我要给你老公结扎一样……”

女人轻飘飘地看了祁蒙一眼,目光随意晃了晃,落在正推开门走进来的两个男人身上。

“一箱就得了,再多我怕你吐我屋里。”岑秋声音很低,但在夏天似乎带着一股 清爽的意味,指尖在酒单上点了点,“这个。”

说着,岑秋掏出手机熟练地扫码付钱,左右看了看后朝着角落的小桌走去。

“你这是瞧不起我……”周琦嘟囔着,又伸手扫码,“再加一箱。”

一只手突然拦在岑秋面前,祁蒙弯着眼睛看着岑秋,眼睛笑得弯起来,“我缘分来了……”

岑秋回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茫然,“缘分?”

缘分就是接下来会有一拳砸在陌生人的脸上吗?

“忘了啊……”祁蒙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莫名想起自己这些天没有被回复的消息。

这也太打击他这个小帅哥了……

“上次请我喝酒,这次该我了。”祁蒙瞥见周琦输密码的动作,指尖一晃挡住对方手机,“算我的。”

周琦抬眸,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男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岑秋,那点儿不能说的心思都摆出来了。

“行啊。”周琦回过神来,笑着开口说道:“遇见就是缘分,喝一杯?”

“华姐。”祁蒙转头看着吧台后的红唇女人,笑着开口,“记我账上。”

女人点了点头,招呼着后面的服务员搬酒,“行吧,我说你怎么这几天就跟我这儿耗上了……”

华姐分了两盘干果放在吧台上,撑着下巴一脸笑容,“挺好看的。”

祁蒙笑眯眯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端起两个小碟子朝着小桌走了过去。

一旁,周琦打量着祁蒙,手肘戳了戳岑秋,“桃花运来了?”

“哪门子的桃花运……”岑秋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咬着,侧头凑到打火机上方,含糊道:“小孩没个定性……”

三分钟热度罢了,上心了算他输。

“遇见了就是缘分。”周琦眯着眼笑了笑,伸手搭上岑秋的肩膀,“和你喝了十几年的酒,我可太稀罕这个新鲜面孔了。”

岑秋吐出一口烟雾,咬着烟嘴将手揣进兜里,“怎么?你也弯了?”

“趁我走之前给你寻摸个酒搭子……”周琦推着岑秋往小桌那边走过去,压低声音,“我秋这种酒蒙子没有酒是活不下去的……”

“戒了。”岑秋绕过一个高脚椅,烟灰蹭着衣摆掉下雨,语气清淡,“我现在喝酒都得泡枸杞。”

灯光昏暗的酒吧之中,岑秋坐在角落之中,从酒桌边缘按着酒瓶一磕。

他在周琦的酒瓶上碰了碰,“国庆快乐。”

周琦的目光落在正跑去吧台后搬酒的男人身上,“端午还没过呢……”

这个新朋友身高和岑秋看起来没差很多,但是和岑秋却是两种风格。

岑秋是个被加班打磨得消沉沉默的人,而新朋友……

还欠重击。

他看了片刻,端着酒瓶喝了一口,“欸不是……咱这个喝酒前得找个名头庆祝一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岑秋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液,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手机上,“谁知道呢,瞎瘠薄庆庆吧……”

生日快乐、节日快乐,零零散散地庆祝下来,一年有三百天都在过节。

透明的玻璃酒瓶中盛着浅黄色的酒液,气泡顺着内壁爬上来,外面覆盖着一层匀称的水珠。

岑秋伸手抹去水珠,猝不及防被旁边一胳膊肘捣得差点儿从沙发上歪下去。

岑秋坐直了,转头看着周琦,“贱?”

“欸……”周琦叹了一声,朝着吧台那边努努嘴,“我说你这朵桃花开得还挺好,小伙挺年轻的。”

岑秋瞥了一眼后收回目光,“闲的,我忙着搞钱呢。”

年轻有什么用。

新鲜,嫩,乐观,所有的褒义词之外,还有三分钟热度这种东西。

他奔三的人了,同龄人在结婚生子,陡然看到一个新鲜年轻的面孔,心头跳一跳也就过去了。

真谈起来,岑秋自认得渣得对方哭着回家找妈妈。

岑秋也不想谈,累。

岑秋的目光扫过吧台后忙活的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年轻的面孔,连头顶的发丝都带着特殊的张扬。

哪怕消息从没有收到回复,眼底的热情没有丝毫减退,确实招人。

“打击小年轻自信啊……”周琦笑了一声,灌了两口酒后才再次开口,“行吧,我秋向来清醒,除了生命安全也没什么我可以操心的了……”

岑秋勾了勾唇,不想再说些什么。

周琦喝了一瓶酒,开第二瓶酒的时候顿了顿。

嘴上说着不操心,却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秋啊……说实话,有意思没?”

没意思他当什么红娘,岑秋开心的时候能在夜店蹦好几个通宵,不开心的时候,别说水滴石穿,这娘的就是块顽石,一个月出趟门已经算拜佛的时候心诚了。

“有意思。”

祁蒙抱着一箱刚从冷冻室搬出来的酒,又从华姐面前顺走一小包果干,“长得挺带劲……”

说到这里,祁蒙转头看了一眼岑秋。

男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酒桌旁,哪怕是环境混乱的酒吧中,一眼就能注意到那种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氛围感。

不算孤独,算……

没兴趣。

没有皱着眉表示不耐,表情淡淡的,眼神也没什么波动,但就是无端透露出一股不在意和没兴趣。

祁蒙深吸一口气,无奈道:“任重而道远啊……”

华姐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间轻笑出声,“还是年轻,不撞南墙不回头。”

“南墙……”祁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声,“我头铁,试试能不能直接给撞碎。”

华姐指尖的烟笑得差点儿掉下来。

昏暗的光打在女人脸上,妖娆且魅力十足,“弟弟,你俩撞号了。”

虽然喜欢的都是一个性别,但她磕过那么多,什么号还是有点直觉。

祁蒙抿了抿唇,“啧,说什么呢。”

这还找缘分呢,找不找得上还两说呢。

祁蒙抱着酒走过去,桌上已经放了四个空荡荡的酒瓶。

“不是……”祁蒙眨了眨眼睛,放下酒后指了指桌上的瓶子,“你们就这么喝啊?”

干喝啊……

周琦笑着抬起头,“这不等你呢,新朋友。”

“祁蒙。”祁蒙笑了笑坐下来,举着酒瓶轻声道:“认识一下,缘分?”

这缘分长得可真带劲,细软的黑发烫成小卷儿,长度没超过耳朵,看起来是一种仔细打理后的随意,眸光冷静,一点都看不出年纪来。

岑秋抬眸,对上祁蒙闪着光的眼眸。

“岑秋。”

岑秋扬了扬酒瓶,手腕微微用力,绷起一道显眼的筋。

“我周琦。”周琦脸上永远是笑眯眯的模样,一张圆脸看起来很是讨喜,“纯铁子。”

祁蒙点了点头,沉默着喝着酒,目光却在岑秋身上仔细打量着,没有半分掩饰。

半晌,岑秋终于叹了口气,“别看了,再看我得再喝一瓶了。”

直勾勾的眼神确实很有杀伤力,老年人的脸皮倒是顶着住,但是总会勾起一些不同寻常的兴趣。

“我秋这脸还怕看啊……”周琦没忍住笑出声来,手掌在岑秋肩上用力拍了拍,“看就看呗,说不定看出第二春……”

岑秋果然自闭得快出家了,周琦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无奈。

这要是搁以前,岑秋高低得骚两句。

“滚吧……”岑秋推开周琦的手,靠着沙发眯起眼睛,“老子第一春都没过完……”

他是年纪大了,但二十七八岁怎么都算不上老……

“说得是,我缘分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祁蒙轻笑一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岑秋,“嫩着呢。”

岑秋无奈地勾了勾唇,举起酒瓶凑到嘴边。

一只手从前面伸过来,驱蚊手环在岑秋的目光中晃了晃。

祁蒙前倾着身体,T恤的领口掉下去,露出锁骨正中的一颗红痣。

“?”岑秋挑起眉头,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忘了……”祁蒙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个米白色的小小的塑料袋。

像是装干果的袋子,皱皱巴巴的。

祁蒙对着光撕开塑料袋,把两粒红彤彤的果干塞进岑秋酒瓶中,“数了,一袋三十个,每瓶两个够你喝一箱了。”

祁蒙弯着眼睛,黑色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

米白色的塑料袋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在岑秋的神经上跳着擦边舞。

宁夏枸杞!

“噗——”周琦一口气从嘴里喷出来,他扯着抽纸捂着下巴,笑得直不起腰来。

声音满是调笑戏谑,一边笑一边咳,咳都不忘说话,“哎我天……我秋这是虚了啊,哥回家就给你寄两箱羊腰过来……”

戏谑笑声之中,岑秋沉重地叹了口气。

“挺好……”岑秋低声嘟囔了一声,拿着酒瓶晃了晃,“也到了要养生的年纪了。”

说到这里,岑秋突然扬起一抹细微的笑容看着祁蒙,“补了你用?”

同类优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