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君临浑身汗毛一立,连忙转过身去谄媚道:“哎呀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惊讶你寻常不都是用枪的怎么突然就会剑法了。”
“哼。”劲装少女冷哼一声,手中长枪调转了个方向插在地面,“要是指望你教徒弟,这么个好苗子可就废了。”
“我又没有收过徒……”君临嘟囔一声,突然想到:“对了,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寻找一个上古秘境吗?怎么突然有时间回宗门待着了?”
“你以为我就是为了给你塞徒弟?”顾霄摇头微叹:“事情还没完呢。”
君临意识到顾霄有事要说,便掐了个法诀让十一陷入昏睡:“可是外界发生了什么?”
“师兄你倒像是那凡俗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还真是一点也不关心修仙界最近发生的大事。”
顾霄倚着长枪,道:“万里之外,玄河之处,一个凡人村落在一夜之间悉数被屠。”
“我本是追寻秘境路过玄河,不料竟遇此惨状。”
“我到之时,那村落早已血流成河,只在一棵古树之下,寻到了十一。”
“也是这孩子的机缘,那古树有灵,以自身灵力庇护了十一几分,这才让十一活了下来。”
君临呵呵:“所以你看十一可怜,就把他丢给我当徒弟?”
顾霄白了君临一眼:“你脖子上长的那颗东西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显得更高一些吗?”
君临讪讪:“是邪魔作乱?”
“估摸着是什么邪物吧。”顾霄眉宇间闪过一丝愁容,“宗门中派过一名金丹长老和数名筑基弟子前去探查,无一幸免地都与宗门失去了联系。”
“所以那邪物,应当是有着元婴左右的修为。”
说着,顾霄意味不明地望向君临:“咱们天玄门中,最清闲的某位元婴真君,是不是也该为宗门做点事了?”
君临道:“……想让我下山打怪就直说,非要搁这跟我阴阳怪气是吧?”
君临倒是不怕这些邪物,总归也是这一方世界战力最顶尖的那波人,怕这怕那的反倒没脸。
“让你去我肯定放心得很,一个传音符就了事了。”顾霄指了指睡着的十一,“你得带他去。”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君临不解,“十一他才刚刚踏入修仙之徒,你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十一的魂识不全,若是强行修炼,日后于修行有碍。”顾霄解释道,“你得带他去寻回那一片魂识。”
“……”
君临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虽然相识不久,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徒弟。
做人嘛,自然是要有始有终。
顾霄交代完这些事就离开了,估摸着是又继续去追寻那个上古秘境去了。
而君临则是驮着十一,悠悠地踩上了去往玄河的飞剑。
修仙界辽阔无际,至少君临没有在过去的几百年间踏遍修仙界的每一处角落。
有些鬼斧神工之景,无论是见过多少次,君临都会觉得惊叹。
有自天倒悬的瀑布,也有漫游于云端的鱼群。
更有在白天漫天闪烁的点点星辰,其耀眼程度,可昭日月。
“唔……”飞剑上,十一也悠悠转醒,“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
“玄河。”君临停顿片刻,“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来的吗?”
十一的表情怔然:“我从哪来……”
突然,十一的眼前闪过一幅幅血色的场景,无数熟悉的面孔倒在了他的眼前。
一直黑色的巨手铺天盖地,只一挥,一村子的人就都死了。
他躲在村口的那棵古树下,听着邪魔的狞笑,然后在一阵阵重压之下,彻底昏死过去。
“我……我——”
“不要,不要!”
“我不想死!”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画面,十一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君临有些心疼,不过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小孩子,甚至都不怎么记事,却要面对如此血腥不堪的过往。
哪像顾霄那兔崽子,从小坏到大。
“静心凝神。”君临骈指将一道清心诀打入十一的眉心,“有为师在呢,不用怕。”
小十一眼眶泛红,怯生生地望着君临:“师尊,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这个,没意外的话应该是都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君临安抚地摸了摸十一毛茸茸的脑袋:“你可还记得些什么?”
小十一抿着唇,艰难地回想道:“是一只黑色的巨手。”
“我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只听到了阴森可怖的笑声,然后我就倒在村口的那棵古树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君临若有所思:“黑色的巨手……”
那看来,就不像是寻常邪物,倒像是有意作恶的邪修了。
这天下的修士分很多种,剑修、法修、佛修、魔修、邪修。
魔修也算是正统的修士,只是在有人作恶时,还是习惯性地将作恶之人冠以“邪魔”的名号。
而魔修呢,大多也都是混不吝的浪子,根本不在乎这些名号。
反倒是那些杀人放火的邪修,时常顶着魔修的名头招摇过市,严重地败坏了魔修的风气。
至于君临——
说好听点是剑法双修,说难听点就是扛不住修剑的苦楚却又觊觎剑修牛逼的战力,最后顶着一身精纯的灵力去御使灵剑的奇怪物种。
“师尊要去那里吗?”十一看上去有些害怕,“可是那怪物看起来好像很厉害……”
“我的乖徒儿,你可能对为师的战力有什么误解。”
君临傲然亭立于剑柄之上,长发袖摆随风,端的就是一副清冷仙人的模样。
“为师我,可是堂堂元婴真君。”
“区区邪魔而已,看我不一剑给他劈了。”
说完,君临又默默在心中补了一句。
要是一剑劈不死,就当我这些话是在放屁。
小十一则是一脸崇拜地望着君临:“将来,我也能成为师尊这样厉害的大修士吗?”
“咳……”君临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不要迷恋为师,为师我,注定是要成为传说的男人。”
嗯……摆烂修仙第一人,怎么就不算是传说呢?
君临上一世就是一个混不吝的问题少年,一朝穿越这修仙界,也没改掉自己身上这些若隐若现的臭毛病。
但是吧,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君临对人家爱答不理,人家还觉得是君临高冷。
甚至于君临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拿的是天才流的龙傲天剧本,直到做了那个诡异的梦之后。
君临才发觉,自己可能拿的是诡异的纯爱剧本。
从那以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君临忍不住叹气,十一一脸无辜与茫然:“师尊,你怎么了?”
君临摇了摇头:“你还小,不懂男人的浪漫与孤独。”
正说着,君临突然感觉前方魔气滔天。
“到了。”
君临先是将灵力裹满十一和自己的全身,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落入玄河。
魔气肆虐,只是似乎并不能穿透君临的灵力防线。
察觉到这一点后,君临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十一,你还记得庇护你的那棵古树身在何处吗?”
既然那邪物屠村戮灵,想来也是有什么原因在里头。
毕竟玄河离天玄门不过万里,若不是那邪物上赶着找死,就是玄河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天玄门是什么地方?
说一句仙门之首可不为过。
十一显然还是有些害怕,紧紧地抓着君临的衣袖不肯松手:“我记得。”
说完,十一便小步小步地带着君临朝一处方向走去。
越走,周身之景便愈发荒凉。
血流千里,尸横遍野。
君临冷不丁踩到一块硬物,俯身拾起一看,居然是天玄门的弟子令牌。
“宗门中派过一名金丹长老和数名筑基弟子前去探查,无一幸免地都与宗门失去了联系。”
顾霄的话语犹在耳边,君临的神色愈发凝重。
顾霄只是说失踪,就说明这些弟子可能魂灯未灭,人还是活着的。
可那屠村的邪魔为什么要留他们的性命而杀那些无辜的凡人?
难不成,是要用他们来修什么邪法?
两人的步伐逐渐放慢,最终停留于一棵血色的古树之前。
既然古树有灵,那便也会有灵识,可以感知到这个世界。
“那便,借你之眼,回望曾经。”
“刷——”
君临微阖双眼,骈指御诀。
复杂的法印翻腾指尖,只一瞬,君临眼前便浮现出一幅雾蒙蒙的画面。
“小家伙,就剩你一个了,你还想跑到哪去呢?”
画面中,一个黑衣人面目不清,其身后一只巨大的黑手逐渐凝实,呼啸着朝十一而去。
“嗡——”
突然,那棵古树突然延伸出无数光华,浅色的光盾不断流转,将那邪修的攻击悉数敛去。
小十一受到两股力量的撞击两脚一蹬就啪嗒一下晕了过去,而邪修的力量也不断地由此被吸收截取。
“什么?”
邪修惊愕,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
只见邪修背后的那一只黑手逐渐变小,直到最后彻底消散。
而那古树上的力量越发慑人,最后将邪修整个吞了进去。
然后,是偶然路过的顾霄持枪而下,古树估摸着自己是打不过眼前这个大修士,安安静静地将自己的气息尽数收敛,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顾霄带走了小十一,画面一闪,里面多了几个白衣御剑的怨种修士。
“也不知是何邪物,居然残暴至此,屠杀一村百姓。”
意气少年愤怒地一拳锤向古树,还没发泄完气,就被古树一整个吸了进去。
其余几个忙着去拉,也无一幸免。
看完事情经过的君临:“……”
所以,那几个弟子不是被邪修所困,而是自己作死,不小心被这生了灵智的古树给吞了。
君临拂袖一挥散去画面,伸手点了点树干:“喂,我知道你有灵智,会不会说话?”
“沙沙……”古树抽弄着枝丫,好半晌才从树干上挤出一张皱巴巴的脸,“对,对不起——”
君临问道:“你把那邪修吞进去也就算了,怎么还把那几个小修士也给吞了?”
“嘤嘤嘤,他们突然就给人家来一拳,人家痛痛嘛……”古树眨巴着眼,绿色的汁液顺着树干就滚落了下来,“而且我只会吞,不会吐呀。”
糟糕,嘤嘤怪!
君临仔细地打量着这棵嘤嘤怪,突然觉得眼熟。
“你是迷榖?”
“是呀是呀!”迷榖树突然兴奋,“仙长知道我?”
君临擦擦鼻子,略有些心虚:“那肯定的,本真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君临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曾中过一株迷榖的幻境出了丑,这才被迫记住了这一族群呢。
不过既然知道了是迷榖,那就好办了。
君临道:“你能不能把我也吸进去,我有办法把他们带出来。”
迷榖摇了摇身子:“自然可以。”
君临:“你帮我——”
照看一下小十一。
话还没说完,迷榖就殷勤地将君临连带着十一打包吸入了自己的体内。
艹!
“君临,这个月考试你又垫底!”
讲台上,地中海老头儿愤怒地朝君临弹个了粉笔头。
君临微微侧身,熟练地躲过这一击。
君临轻蔑地抬眼望了四周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
“唉,难怪活了这么久才修炼到这个地步,你这棵迷榖功夫不到家啊。”
连时常困扰自己的那个噩梦都检测不到,也只能看到自己识海中最浅薄的记忆了。
“我可不怕前世的这些事和人。”君临起身,赫然出掌。
只见眼前的画面顿时如镜子般破碎,露出了现实最真实的模样。
昏暗的环境中七七八八躺了不少人。
唯三清醒的,也就君临和之前门内派出的那个金丹长老,还有呆坐一旁在周身布满阵法的黑衣邪修了。
金丹长老看到君临热泪盈眶:“御霄师祖,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君临装出一副高人模样,冷淡点头:“本君知诸位有难,特来相助。”
君临暂时懒得找那个邪修晦气,便将目光投到了那些小弟子的身上。
只是当君临看到他们各异的梦境表现时,有些犯难。
一个小弟子面色潮红衣衫不整,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口中还一直喊着“不要、不要”,活像是正在被人侵犯。
旁边的邪修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仙门修士都是那般光风霁月,没想到内里也是这般放荡不羁。”
君临慵懒地抬眸觑他一眼:“是本君还没收拾你是吧?”
不过小小金丹,也敢在他面前放肆了。
那邪修被君临怼了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鼓着气默默又在自己身上贴了几道符箓。
害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君临还是先选了那几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弟子入梦。
然而……
有些人也只是看起来正常。
在看到过一个状似柔软的女弟子倒拔垂杨柳和高大威猛的男弟子跪倒在地身着裙衫嘤嘤嘤后,君临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进入那个被“侵犯”弟子的幻境了。
“啊啊啊——”
“不要啊!”
幻境中,那小弟子柔柔弱弱地被绑在床头,身上布满暧昧的红痕。
“啪——”
一根油亮的软鞭破空乘风,不轻不重地落在小弟子的身上。
不一会儿,便又是一道鞭痕浮现。
君临:“……”
他觉得天玄门的下一代堪忧,并且风气也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迷榖幻梦所呈现出的无非几种,内心最恐惧以及最期盼的东西。
这小弟子沉醉痴迷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恐惧。
不等君临动手击碎幻境,幻境中竟出现了一个君临从未想过的人。
少女眉心的凤凰花格外耀眼,一身红衣夺目。
她微抬鞭鞘,从床帘后探出面容:“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小弟子红着脸颊:“御霄师叔……”
“你不是喜欢本君这般粗暴地对待你么。”顾霄掐住小弟子的下颚,“现如今又躲什么?”
“……”
哇,好刺激,好劲爆。
居然会有人喜欢顾霄那个死暴力女。
君临瞬间不想那么快出去了,蹲在一旁默默地用留影石将这些画面悉数纳入。
看着看着,君临也想起了那小弟子是谁。
好像是掌门师侄那一代弟子中最小的小师侄?
是叫时钰没错吧。
“我这个做师兄的,总该为自己师妹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
君临幸灾乐祸地收好留影石,随后拂袖一击,那幻境便如夏花般寸寸消散。
时钰的目光也逐渐清明,望着眼前的君临眼中满是恐惧,显然是想起了幻境之中的事。
“别怕,本君会为你保守秘密的。”君临严肃地拍了拍时钰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相较于时钰的心虚,另外几个被君临从幻梦中拉出来的小弟子大多就是羞赧。
尤其是那个倒拔垂杨柳的小姑娘,这会儿都快躲到人后不见身形了。
可人都已经拉出来了,为什么还没出去?
君临左看看右看看,才发现跟自己一起进来的小十一不见了。
完蛋,他乖巧可爱的徒儿哪去了!
君临连忙阖上双眼将自己的神识寸寸铺设,最终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匍匐在地的十一。
君临道:“你们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跑!”
金丹长老连忙将一众筑基弟子护到自己身后:“是!”
“十一?”
君临来到十一身侧,刚伸手准备触其入梦,便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击碎意识。
下一刻,两人齐刷刷地躺在一处。
……
“赏你口饭吃都已经是主子仁慈,你还敢冲小少爷瞪你那对死眼珠子?”
一身锦衣的男人伸了伸脚,瘦弱的男孩便被一脚踹翻在地,手中原本紧攥的半个馒头也在雪天的地面上滚了几滚,最后落到了泥水沟里。
泥水沟脏得很,什么东西都有。
但男孩仍旧像狗一样艰难地爬到了水沟旁,伸手掏出了那个脏兮兮蕴满泥水的馒头。
“呸,真是晦气。”锦衣男人朝男孩的背后啐了口,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也不知主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容了这个克父克母的小野种……”
大雪封路,街道上空无一人。
男孩抱着那个硬邦邦的脏馒头,闭上眼,静静地躺在了一处墙角。
无姓无名,无亲无故。
有的人来这世间,本就是无依无靠的。
“咦?”
男孩缓缓睁开双眼,瞥见了一片洁白且不染尘埃的衣角。
视线随之往上,男孩见到了此生都未曾见过的俊美容颜。
那张脸该怎么用语言形容呢?
清冷高贵,不染纤尘。
一头乌发随风微扬,古朴的银簪只于发间轻轻束了,浅色的发带温柔地飘逸于发间,衬得其愈发仙姿卓然。
是遇到仙人了吗?
男孩茫然,仙人却伸手抚过男孩的头顶,双眸微蹙。
“怎么会有人生来不带一丝气运……天命孤煞,不得好死。”
仙人叹了口气,亲手将男孩拉出泥泞。
“你愿意跟我走吗?”
男孩问道:“能吃饱饭吗?”
仙人愣了愣:“可以,你想吃多少都行。”
男孩没有半分犹豫地便应了下来:“我跟你走。”
男孩的年纪并不大,仙人替男孩洗漱的时候,才发现他稚嫩的身躯上满是结痂的疤痕。
一个天命孤煞的孩子,是如何度过人生中最懵懂的那几年的呢?
仙人竟有些不敢去猜。
仙人有些心疼:“你叫什么?”
男孩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那你就叫不问吧,不问过往,不问来路。”仙人轻柔地为男孩祛除一身病污,“以后,我做你师尊。”
男孩倏地瞪大了双眼:“您不问我……”
“就叫宁不问。”仙君堵住了男孩的未尽之语,“不若,你现在就拜个师?”
男孩愕然,望着仙君嘴角温柔的笑意,鬼使神差地跪下双膝。
“徒儿宁不问,拜见师尊。”
男孩将仙人奉若神明,此后,仙人成了男孩心中的白月光。
只是,从一开始就抱着其他目的的相遇,到最后,注定也不会拥有一个好的结局。
天机阁修士测定方位,称那个凡人群居的村镇中会出现一个祸乱此界的大魔头。
那人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若想改变未来,则需要有人引其进入仙途,并在其结丹之时,用天地至灵之物钉入其浑身灵脉。
只有这样,那个会祸乱此界的大魔头,才会被彻底消灭。
所以,仙人路过那个城镇并不是偶然。
宁不问注定是要死的。
仙人从一开始就知道。
其实仙人也不算是仙人,他也是修士,想要突破修为的桎梏,想要继承先辈的意志,愿这世间海晏河清。
所以宁不问是牺牲品。
无论宁不问最后会不会成为那个祸乱此界的大魔头,他都必须要死。
但是几十年过去,当昔日那个瘦弱的小男孩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英才时,仙人心中竟有些不忍。
不忍亲手杀死自己的徒弟。
“师尊今日又要外出?”宁不问目带希冀地望向仙人,“可以带上徒儿一起吗?”
“不行。”仙人蹙眉,拒绝得决绝,“你且在为师洞府好生修炼,你现已筑基巅峰,理应为结丹做准备了。”
“好。”宁不问问道:“师尊,你会尽快回来的,对吗?”
仙人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消失了踪影。
就在这一刻,君临的意识悄然回归。
君临好似附身了那位仙人,借着他的双眼,看到了他即将去往的地方。
是当年捡回宁不问的那个村镇。
仙人喃喃自语:“一定会是他吗……”
那个祸乱此界的大魔头,一定会是宁不问吗?
仙人遍寻此处,不断地打探着什么。
全然不知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已经被人团团包围,势要其万劫不复,灰飞烟灭。
君临看着眼前之景若有所思:“那个梦,是这位仙人的过往?”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些呢?
“你要是再不回去,你那小徒弟马上就要对你强取豪夺了。”君临看不见仙人的样貌,也对宁不问的模样没有丝毫记忆。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不会成真,君临就一身轻松。
仙人仿佛听到了君临的话语,眼神突然一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下一刻。
群山之巅。
一座巨大的阵法遮天蔽日,将仙人常时所居住的洞府牢牢笼罩。
阵法中央,匍匐着一名一身血气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气息不稳,显然是刚刚进阶不久。
他默然地跪倒在地面上,经脉寸断,只是双拳紧紧攥着,似有不甘。
少年讷讷道:“师尊……师尊……”
“不问!”
仙人终于回到洞府,刚想上前扶起宁不问,就被同僚牢牢地抓住手臂:“绝意道友走得巧,回来得也巧。”
仙人冷眸:“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人赫然一笑:“绝意道友难不成是昏了头了?这魔物你养了几十年,不就是等他金丹再亲手杀了他吗?”
“现如今时机已到,绝意道友又在等什么?”
凤绝意眸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但马上又变得镇静。
“当年既然将这件事交予我手,你们便没有资格再插手。”凤绝意甩开那人的手,“况且只是要用天地至灵之物刺入其灵脉,并不一定要杀了他。”
“事关天下苍生,容不得你我。”那人冷笑,手中灵剑寒锋凛凛,俨然是要直接动手。
仙人上前一步,徒手抓住了那柄玄冰所制的灵剑:“不需要你多事。”
温热的血液寸寸滴落,却未能消融寒冰分毫。
这样的阴寒之物,若是直接钉入人的灵脉,那个刚刚度过雷劫的少年,又如何能撑得过去。
浮云流转,直到凤绝意掌心的血液都已干涸布满灵剑,他才缓缓地转过身去,望向了那个从地面上撑起半个身子看自己的少年。
少年的眸色有些幽深,更是充斥着凤绝意看不懂的情感和情绪。
“……”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不问突然笑出了声。
“呵……”
“师尊离开,是为了他们在此布下杀阵。”
“当年之所以救我离开,也是为了今日要杀我。”
“倾囊相授,几十年的谆谆教诲,也是为了让我尽快结丹。”
“是吗?”
除了第一条外,凤绝意好像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是。”凤绝意夺过灵剑,一步一步地走到宁不问的身前。
在那些仙门同僚的注视下,亲手将灵剑刺入了宁不问的丹田。
“咔嚓……”
是很轻的一声,丹田碎裂。
寸寸寒意从丹田侵入宁不问的五脏六腑,宁不问也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那鲜血滴落地面,溅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而宁不问也只是倔强地望着凤绝意:“师尊,你说过你会尽快回来的。”
凤绝意微阖双眸,想要拔出灵剑,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那灵剑都像是长在宁不问体内了一样,怎么也拔不出。
“师尊,你骗我。”
只一瞬间,宁不问身上的血煞之气便荡过群山,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掀飞了出去。
长剑碎裂,宁不问缓缓从地上爬起了身子,双目赤红。
宁不问猛地伸手掐住凤绝意的下颚,一字一句道:“师尊,你知道为什么在遇到你之前,即使自己过得那么苦,也不愿意了此残生吗?”
“因为我原本就是不想死的,我想活。”宁不问手上的力气很大,“我在你的面前扮演了几十年的乖徒儿,我本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这样的。”
“道不同,何以为谋。”凤绝意回望他,“我早该看出你的本质,你既然可以操纵煞气,想来是早就堕了魔了。”
“我只是不想死。”宁不问抬手间,天际风云骤变。
无数惊雷劈落人世,须臾间,便是无数条人命。
宁不问恍若从地狱走出的罗刹,将那些本想要要他命的人,通通送入地府。
除了被他掐住命脉的凤绝意。
淡淡的血腥气弥漫鼻腔,凤绝意蓦然浅笑:“宁不问,你怎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
染血的拇指擦过殷红的唇,宁不问突然狠狠地托起了凤绝意的脸,冷然道:
“师尊觉得,是死痛苦,还是生不如死更加痛苦。”
“……”
之后的事情,君临在梦中也约莫见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这一次,君临带着自己的记忆,虽亲身经历,却又像是旁观者。
凤绝意的痛君临感受不到,只是君临的内心莫名觉得悲伤苦涩。
如果君临能开口,他一定要做长嘴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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