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早上上课，季天成没记笔记，柯凛瞥了眼，发现季天成右手不对劲。
“手怎么了？”柯凛问。
季天成扣下手掌，想把手藏起来，但柯凛正好坐在伤手的那侧，这一动反而露出牙印。
“他咬的？”
季天成默认。柯凛眉头微蹙，捏着季天成手腕不知道想些什么。季天成大度，说:“没事儿，又不痛。”
“没事？”柯凛太爱实践了，当即照着牙印按下去，“不痛？”
刚开始季天成还能忍，但柯凛下手越来越重，最后逼得季天成忍不下去哇哇大叫:“痛痛痛，痛死我了，别按了操。”
柯凛挺狠，按到季天成飙泪才松手，他一松手，季天成就捧着自己宝贝右手哈气，抱怨道:“也太使劲了。”
柯凛毫无悔改之意，反而支着下巴问季天成:“不是你说，会忍耐吗？”
“啊？”
柯凛叹了口气，似乎对季天成失望：“即使我喜欢玩那种游戏，也会忍耐——骗我的？”
季天成愣了，他当时就随口一说，没想过柯凛真好这口。
柯凛不再看他，扭头坐好，手塞进衣兜。
“不是的，我没有。”季天成一咬牙，狠心撩袖子，把手放桌上：“轻、轻点儿。”
柯凛笑了声，右手握拳，贴在季天成掌心，季天成生怕柯凛擂他，指头直颤。结果柯凛张开手指，在他手心留下一张皱巴巴的hello kitty创口贴。
“好早之前，班长给我的。”柯凛望着季天成眼睛：“不过好像对咬伤没用。”
对着柯凛，这辈子季天成都争不了气，只见他收拢五指，宝贝地把小小的创口贴握在掌心。季天成傻笑说:“肯定有用。”
季天成期待地看着柯凛，似乎想等柯凛帮他贴创口贴，可惜柯凛不解风情，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支着下巴发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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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凛的脑子，转着另一件事——惩罚肖左的事。
肖左咬了季天成。
柯凛支着下巴发呆，脸朝讲台，余光落在季天成贴着粉红创口贴的手掌。
这绝对是惩罚肖左的好机会。
柯凛右手转笔，认真考虑这件事。
要怎么惩罚他才好呢？
是像以前一样，逼着他含口丨球，一边咬他一边操丨他，还是干脆就敲碎他牙齿，让他再也伤不了人？
柯凛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到，略有不适地捂住嘴。
“怎么了？”季天成睁着无知的大眼睛，望着柯凛。
柯凛皱眉，眼神中有厌恶的情绪。
“身体不舒服？”季天成探柯凛额头，柯凛拦住季天成，说:“没事，烟瘾犯了。”
然后摸了摸兜里的烟盒往外走。
“柯凛？”季天成担忧地望着柯凛背影，小声提醒:“马上要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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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凛走到教学楼另一面的阳台，打开烟盒才发现没烟。
应该是昨天晚上抽完了。
柯凛捏皱烟盒，投进楼下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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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凛有点病，用他姐的话来说，就是跟他爸一样心理扭曲。
柯凛爸爸非常坏，明明结了婚，还使手段逼迫有夫之妇离婚，给自己当没名分的小老婆。小老婆很抑郁，生完柯凛后更抑郁，一度轻生。但柯凛爸爸不在乎——他又不爱小老婆，只是想得到小老婆，就结果而言他已经如愿。至于小老婆健不健康，高不高兴，无所谓——反正价值连城的藏品也会开裂，他只在乎有没有得到藏品，而不关心藏品的保养护理。
至于柯凛，继承了他爸只讲欲望不谈感情的个性。
三年前，柯凛误把性丨欲当爱意，对肖左表白，自以为万全的说辞，肖左听都没有听完，就狠狠揍了柯凛一拳。柯凛懵了，内脏破裂般的疼痛，让他当场恨上肖左，下决心报复回去。
柯凛当然成功了，他每天折磨肖左，折磨得肖左越来越乖，越来越听话，好比条狗。慢慢地，柯凛也像逗狗，给肖左些甜头。只是这件事被他姐姐柯粒发现了，柯粒撕心裂肺冲他吼：“你怎么能变得跟爸爸一样？！”
柯粒做为柯家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天天跟柯凛讲道理，讲感情，还劝柯凛心里有问题尽早看医生，别再折磨人。柯凛难得听姐姐话，放过肖左，不联系肖左，偏偏肖左家里遇到困难，厚着脸皮找他借钱，一来二去，肖左竟对他改观，开始依赖他。
什么毛病？
柯凛其实不懂肖左狼入虎口的行为，干脆随肖左便，继续跟肖左不清不楚地混在一起。
柯凛习惯了欺压肖左，肖左也习惯了受柯凛欺压，放过肖左的承诺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肖左又一次说讨厌自己——
柯凛焦躁地抠木栏杆上的渣子，考虑是否继续履行承诺。
肖左做完兼职，开始数自己从开学到现在的存款，很少，才两千，其中两千的八百还是给柯凛买烟，买菜，做家务的劳务费。
但是，肖左安慰自己，蚊子再小也是肉，数目应该够约柯凛还钱。上回他说给柯凛还，结果忘了，这次正好补上。
肖左给柯凛打电话，柯凛挂了，紧接着微信弹出柯凛的消息，柯凛打字问:有事？
肖左习惯按柯凛的步调做事，也打字回复:想请你吃晚饭，顺带还钱。
柯凛回了他一排点。
肖左继续打字:有空吗？
柯凛回复:没。
肖左愣了，傻乎乎地把心里话发出去:为什么？
柯凛回复:别人先约。
这个别人自然指的季天成。季天成察觉到柯凛心情不好，特意搜集美食攻略，最终敲定某家商场的连锁饭店，约柯凛吃饭。
肖左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柯凛又回了他一排点。
肖左进一步问:不方便说？
柯凛无语:什么态度你，查岗？
肖左: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当面说话，配合表情语气，肖左肯定姿态放得低，但打出来的字没办法传达太复杂的心情，乍一看，特别像盘问。
肖左: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回来以后还有空，我就把钱还你。
柯凛:……
柯凛:多有钱啊你？
肖左:不多，但是能还一些是一些，老欠着我心里不踏实。
柯凛:直接转给我。
肖左:不行。
柯凛:……
肖左:不礼貌。
柯凛:脑子有问题，见面也一样转给我。
肖左:那不一样。
柯凛:哪不一样？
肖左:……哪儿都不一样。
肖左说不出口。柯凛借他的钱，帮了他很大忙，所以在他心里，柯凛借给他的不仅仅是钱，还有恩情，如果只是冷冷地输一串数字给柯凛，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柯凛:皮痒？
肖左:我不是这个意思。
跟肖左聊天，像在输if函数，一旦触发某个条件，就会得到一句:“不是/没有这个/那个意思”，所以柯凛不爱跟肖左聊天。
再后面的消息，柯凛通通无视不回了，柯凛真心烦肖左，嘴上说讨厌自己，实际却黏自己黏得要命——为什么有人这么言行不一？
柯凛烦得厉害，没心思看书了，索性给季天成发消息提前出去吃饭，结果正好在校门口碰见肖左。
季天成先看见人，说:“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说完，季天成捂嘴，观察柯凛表情。
柯凛没什么表情，就单纯看肖左。肖左傻乎乎杵校门口，俩眼睛四处转，也不知道在找啥，过了会儿，他跟一个拎行李箱的女同学搭话，女同学冲他一笑，他就拎起箱子往另一个方向校区走。
季天成疑惑:“他来干嘛的？”
柯凛说：“学雷锋。”
柯凛没管他，直直往校外走，刚走出校门十几米，又听见肖左喊他。
肖左本来答应女同学帮她搬行李箱，但又怕错过柯凛，回头望了眼，恰好看见柯凛往校外走，他立马道歉丢下女同学，小跑追柯凛。
柯凛停下，不耐烦地看着肖左，肖左在柯凛身前停下，撒了个非常明显的谎:“好巧哦。”
季天成:“……”
柯凛:“……”
“那个，我……”肖左挠了挠后脑勺，看见柯凛的紧张，让他暂时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柯凛明白:“还钱是吧？”
柯凛打开支付宝二维码:“转吧。”
肖左没动。开玩笑，他存了两个月才存到两千，要这会儿转了，下次再还指不定什么时候了。紧急时刻，肖左灵光一闪，他问:“你们两个去吃饭？”
季天成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肖左问:“要不，我请你们？”
季天成一口回绝:“不要！”
说完，还在心里骂“小电灯泡”。
肖左还以为季天成不好意思花自己钱:“没关系的，我请你们好了。”
季天成急得勾住柯凛肩膀:“怎么没关系了，我跟柯凛约好了。”
肖左盯着柯凛肩膀上的手，不说话了。
柯凛问:“听见了？”
肖左没吱声，跟个挨训的小朋友，一下子垂头丧气。
柯凛走了。
季天成还留着。要不怎么说季天成心软，肖左稍微表现出受伤的样子，季天成就觉得自己欺负人家了，过意不去，良心在油锅上熬。
柯凛走出去好几米，才发现季天成没跟上来:“走不走？”
季天成牙一咬，拖着肖左一起来了，他说:“多一个人也没事，让他AA。”
肖左惊喜地看着季天成。
柯凛无语:“随便你。”
到餐馆后，柯凛点好菜，把菜单交给季天成，季天成没什么忌口，看了眼就把菜单推给肖左:“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肖左看了老半天，勾了个南瓜。
等上菜的时间，柯凛沉默地玩新下的音游，耳机塞在耳朵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肖左无可奈何。
季天成太难了，一般来说，三个人第一次吃饭，应该是共同好友柯凛负责活络气氛，但柯凛铁了心不交流，肖左又是个锯嘴葫芦，担子就落到他身上。他想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话题,开口问肖左：“那个时间，你怎么会在学校门口？”
“呃……”肖左跟季天成聊不下去。总不能诚实回答，因为柯凛跟别人有约，出门会经过校门，他才专程去堵吧？
肖左呃了半天没呃出下文，季天成只能自己救场:“是不是来找柯凛啊？不过你来找人，怎么不提前打电话问问，万一没等到怎么办？”
肖左这回“呃”都不“呃”了，直接给季天成倒了杯热茶，诚恳地说:“喝茶，别说话。”
季天成无语，对着肖左干瞪眼。
肖左喝了口茶，也觉得不自在，主动说:“我去买喝的，你们喝什么？”
季天成气鼓鼓地说:“茶！”
还好柯凛给了面子:“coco的可可牛奶，半糖加热。”
肖左走后，季天成彻底瘫了——社交上无往不利的帅哥，头一次经历挫折——缓不过神。
柯凛也不安慰他，只说风凉话:“谁叫你要带上他。”
季天成叹气，手往柯凛肩膀上伸，柯凛不留情地弹开。
“对我好点吧。”季天成有点受伤，直接往柯凛身上扑，柯凛无语，好像回到季天成喝醉那天，被五指山压住般，难以动弹。
柯凛说:“你好重，起开。”
季天成愣是不动，他想，柯凛今天穿的灯芯绒外套摸上去软软的，好喜欢。
柯凛被摸得有点毛了，捏季天成受伤的那只手手，季天成吃痛，不得不撒手。
季天成扶着自己的伤手撒娇：“呜呜呜，柯凛，你没有心。”
柯凛说：“少恶心我。”
季天成彻底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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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左提着奶茶回来时，柯凛戴着耳机打游戏，季天成靠着沙发玩手机，位置从原来的一顺，变成了面对面。
肖左也不敢问，安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把奶茶放到柯凛面前。
肖左喝了口自己手里的奶茶，偷偷看柯凛，今天的柯凛没有刻意打扮，短发稍显凌乱，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一些。肖左对外貌不太敏感，从前别人夸好漂亮的班花，他也没觉得多么特别，但今天柯凛的好看他看出来了，忍不住一直看。
柯凛打完一局抬头，发现肖左一直盯着自己，语气不善：“看什么看？”
肖左默默扭头，假装没看。
菜陆陆续续上桌，电饭煲离肖左近，所以由肖左帮另外两人盛饭。季天成立马放下手机接碗，柯凛却盯着肖左不动。肖左识趣地把碗放在柯凛面前。肖左不是完全读不懂气氛，他明白柯凛不欢迎他凑热闹来吃饭。
肖左很拘谨，拿着筷子半天没夹菜，季天成好了伤疤忘了疼，又高高兴兴地给柯凛夹鸡腿，边夹边说:“快尝尝，招牌菜。”
柯凛象征性地撕了块鸡肉，真的只是尝尝，他说:“太油了。”
然后把盛着鸡腿的碗跟肖左只有白米饭的碗交换。
季天成没说什么，只是另一块鸡腿给了自己，闷不做声地啃。
肖左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柯凛不喜欢吃油腥重的。”
结果越描越黑，跟炫耀自己多了解柯凛似的。十分奇怪。
季天成干巴巴地应了句“哦”，然后灵光一闪，又卸了钢管鸡的翅膀，夹给肖左，说:“吃菜，别说话。”
肖左:“……”
柯凛笑了，放筷子喝奶茶，说:“你们幼稚不幼稚。”
季天成不以为耻:“他先怼我的。”
肖左还是那句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开始聊天，气氛就不会僵，肖左跟柯凛不一样，你跟他搭话，他总会回应你。季天成本来就是爱聊天的性格，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老底交代了，什么我是哪的人，家住在哪儿，家里几口人，小学初中高中在哪儿上，高考考了多少分，等等等等，肖左跟他有来有往，也把自己事情说了个干净。柯凛都不知道，原来肖左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话题好不容易回到桌上的菜，季天成又说哪哪哪道菜，他在哪哪哪家吃过更美味的，有机会一起去，说完又讲，其实最近正是龙虾夜市的季节，晚上可以一起去学校对面的夜市一条街撸串。
柯凛一边听一边喝奶茶，奶茶喝见底了才打岔:“你们俩相亲结束了吗？”
季天成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千万别误会。”
肖左也直摇头。
柯凛说:“没有就吃菜，凉透了都。”
败坏氛围的柯凛，跟阻止小朋友一起玩的古板家长一模一样。
